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夫人泪流满面地道:“官人,我们如今除了一条烂命还有甚么?公公死了、孩儿死了,朱家败落至此,这位大人既有心重审此案,我们夫妻便豁出了这条命去又能如何?”
朱员外泣声道:“夫人,你不知那些官儿们俱是官官相护心肠歹毒的。他们说的再如何冠冕堂皇都是信不得的,明镜高悬于堂上,明镜之后却是肮脏不堪,种种机巧,俱是杀人不见血手段。为夫如今一无所有,死不足惜。可是我若死去。夫人你半身瘫痪,欲讨一口饭吃也不可得,那时可如何是好?”
朱夫人流泪道:“官人啊,你我如今生不如死,若能陈冤昭雪,妾何惜一死?官人匆念妾身。只要报了大仇,纵然千刀万剐,妾也甘之若怡。”她说着,忽地抄起当作枕头的一块青砖,狠狠向自己额头砸去。朱员外惊呼一声,急忙伸臂挡住。然后便去夺她砖头。
杨浩耸然动容:这两人告了几年的状。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不公,才会心灰意冷至此?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本官若说一定将歹人绳之以法,那是欺哄你们了。因为我需要证据,但叫本官拿住了证据,除非罢了我的官,否则本官绝不枉纵一个歹人。言辞凿凿,天地可鉴。贤夫妇不管昔日受过怎样的委曲,但请你们信我!”
朱夫人抓住丈夫的手哀求道:“官人!”
来员外如同风中落叶一般簌簌发抖,他忽地转过身来,厮叫道:“秉公而断?你真能秉公而断?”
杨浩沉声道:“不然,,你既不曾告官,本官主动来寻你做什么?天气太热闲得无聊不成?”
朱员外狠狠瞪他半晌。一字字说道:“冥冥中自有天地鬼神,看着人间一切,你敢发誓么?你若诳我,天地函之,身遭横死!你家中满门,必也落得似我朱家一般下场!”
这样恶毒的诅咒,听得壁宿勃然色变,当即便要发作,杨浩却拦住他,淡淡一笑道:“好,本官杨浩,就在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神位前立誓。方才所言,但有半句虚假,必落得与朱员外家中一般下场!朱员外,现在,,你可以说了么?”
朱员外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喃喃地道:“这样活着,也真个了没生趣。说就说了罢,大不了搭上这条性命而已。”
他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怪笑两声,忽地说道:“前几日你张傍许人陈告。朱某曾悄悄前往府衙,本来抱着万一的希望,是想向你鸣冤的,可是朱某亲眼见到你与那知府、刘向之称兄道弟、亲亲热热。杨大人、杨钦差,如果你真肯为了我一个烂乞丐得罪同僚和朋友,那朱某豁出这条命去,再向您递一次状子,如若不然,朱某夫妇已沦落至斯,凄惨无比。求您抬抬手。就放过了我们吧。”
杨浩脸色攸然一变,失声道:“你说甚么?”
※※
胡老汉做了一辈子老实人;这是破天荒头一回起赖债的心思,他壮起胆子答应了楚管事。楚管事做事倒也“没多久就带了里正来做保人,与他当面答了契约,嘿一卜亩上好的水田,再加上他这三幢房舍,最后变成了二十贯钱。
胡老汉等着楚管事回来的时候,就已托了个同村远亲去城中寻找和女儿自幼定亲的女婿赵证才,这是画了押收了钱,他什么也不带,打了个小包袱,带着女儿便急急离开了祖祖辈辈生长于斯的家园。
楚管事打发了里正离开,望着匆匆行走在地埂田垄间的那对父女,冷冷地一笑,招手唤过一个帮闲,吩咐道:“去,告诉张五爷,就说地我已经拿到了,叫他准备拿人吧。”
胡老汉的未婚女婿赵证才本是码头上扛活的力工,这几日因为码头封河筑坝时被人一锄头刨伤了脚,正在城中养伤歇息,他得了消息一瘸一拐地赶来,两下里在南城门见了面,胡老汉说明了情况!三人急急商议一番,赵证才想起他在雄州有个远房舅舅,三人便决定穿城向北,逃到北方去寻条活路。
不想他们刚网走到“了禅寺”附近,张兴霸突然带着七八个泼皮出现在他们面前,冷笑道:“胡老汉,这是去哪儿呀?”
胡老汉大吃一惊,再看到站在张兴霸身旁一个阴阴而笑的泼皮正是方才楚攸啸身边的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急忙拦到女儿前面,悲愤地道:“我上了这帮禽兽的当了,证才,你快带梦秀离开,我跟他们拼了!”
赵证才伤了脚。哪里跑愕起来?再说他虽是码头上扛包卸货的力工,身上着实有把子力气,却是个老实巴交的百姓,一见了那些横眉立目的泼皮无赖,先自怯了几分,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不敢生起,这时一被他们围住,早就被唬碍手软脚软,动弹不得了。
胡老汉冲上前去。张兴霸眼皮都没眨,一个泼皮飞起一脚,便把胡老汉踹了个“滚地葫芦,另一个也跳将起来,一脚踹在赵证才的胯骨轴子上,把他踹了个嘴啃泥,冷笑骂道:“我们五爷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拐带走?”
张兴霸四下一看。冷冷地吩咐道:“把他们三个。弄进土地巷去,这里行人颇多,莫要落入有心人眼去。”
几个泼皮裹挟着胡老汉和赵证才便往一条荒凉的巷弄中走去,张兴霸攥住胡姑娘的手腕。不由分说把她也拖了进去,路上纵有三五行人看到,见是南城一霸张五爷拿人,又有哪个敢应声。
进了巷弄。几个泼皮便拳打脚踢,拳脚如狂风暴雨一般,打得胡老汉和赵证才口鼻淌血,满地打滚。
“爹爹”胡姑娘哀哭痛叫,但是她被张兴霸紧紧抓住,根本挣脱不得。
“五爷,张五爷。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求您,,求您饶了小、的。”赵证才只是个十八岁的后生,身体虽然强壮,胆子却不大。哪敢与那泼皮招架。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是开口求饶。
张兴霸抓着不断挣扎的胡姑娘,就象拖着一只小鸡似的走过去,在赵证才大腿根上狠狠跺了一脚,笑骂道:“你个小糊称。也敢跟五爷抢女人?”
赵证才惨叫一声,佝偻了身子哀求道;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五爷饶命。”
“五爷。”一个泼皮把从胡老汉身上搜出的二十吊钱捧过来,张兴霸顺手揣进怀里。狞笑道:“二十吊?可还差着二十八吊钱呢,要是还不上,”那就只好拿你女儿抵债,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们自找
他睨了赵证才一眼,问道:“你怎么说?”
赵证才脸上淤青一片,口鼻淌血,依依不舍地看了胡梦靠姑娘一眼,把心一横,叩头道:小子没话说,情愿将她让与五爷。”
张兴霸连声冷笑道:“你现在识相了?迟了,迟了。”
他转眼看到胡姑娘,虽是又急又怕,脸蛋挣得潮红一片,两眼汪汪的带着可怜,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更加的惹人怜爱。不由色心大起。
刘忠被人在姨丈面并掀了他底,是真的恼恨了胡老汉,他使了这招绝户计,叫张兴霸、楚攸啸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软硬兼施骗得胡老汉签字画押,堂堂皇皇地夺了胡家的地,同时还盅惑他负债潜逃。这事儿有当地里正做证,胡家父女连着他们的未婚女婿赵证才三个大活人如果在当地消失,那是没有丝毫后患的。
这三个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胡老汉和赵证才将被塞进麻袋,运到码头河堤上填河泥。而胡梦雷胡娘将被卖到扬州青楼里去,永无出头之日。这就是刘忠的手段,杀一做百,衙门口儿给你敞着,青天大老爷堂上坐着,看你谁敢去申冤。
可是一看胡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俊俏模样,张兴霸心中邪念徒生,就这么把她弄走卖掉,真让人有点舍不得,反正刘爷说过,要把她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留她个完璧也多卖不了几文钱”
张兴霸想到这里,淫兴顿起,便对手下吩咐道:“把他们先弄到土地庙去,五爷替赵证才入个洞房,跟胡姑娘亲热亲热。”
那泼皮一听。顿时兴奋起来,搓手道:“五爷,您看,等您爽快过了,是不是让兄弟们也痛快痛快?”
张兴霸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不嫌给五爷涮锅,那就等五爷爽快够了再说。”
胡姑娘听在耳中,骇得花容失色,欲待喊救命1已被人捂住了嘴巴唔唔地喊不起来。三人被他们急急拖向土地庙,张兴霸施施然跟在后面,到了土地庙门口。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迈步进去道:“整个南城谁不认得我张五爷。五爷要办事儿,哪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敢出头?小小娘子,你还是留着点劲儿,等会儿再叫给五爷听吧。”
张兴霸一头撞进院中,只见两排头戴红缨盔,身穿绯红色战袄,颈上还系着一块红色汗巾的士兵正站在土地庙门口,先进来的那几个泼皮已被几名士兵逼住。雪亮的钢刀、锋利的枪尖,全都招呼在他们脖子上,一个。个“汗如雨下,动也不动。
张兴霸登时一个机灵:“我的个乖乖,这这,这是大宋的禁军呐!”
抬头再一看。一个眉目英眉的白袍青年笑吟吟地从大殿中踱了出来:“这是谁叫唤愣头青呢?原来我杨浩的绰号都传到细州来了?”
张兴霸登时石化。双手一松,“刷”地一下,裤子就落了地,露出两条毛耸耸的大腿,,
第303章 拔起罗卜带起泥
杨浩寻找朱员外本来是想找到周望叔等不义良绅的一些为非作歹的证据,以此相要挟,要他们乖乖配合自己完成泗洲收购粮食的任务,想不到却从朱洪君口中听到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
朱员外把自己这些年的冤屈都说了出来。当初,周家为了侵吞朱家产业,使出种种卑劣手段打压排挤,兼并朱家产业,朱家自然不服,官司打到府衙,可是周家早与殷府沆瀣一气,官绅勾结,害得朱家苦不堪言,朱家为了打官司花钱如流水,结果反而败诉。周家更是洋洋得意,不断派些泼皮无赖上门挑衅,朱家老太爷一怒之下在江淮道观衙门口儿上吊自尽了。这一来事态闹大了,那位观察使怕惹祸上身,便会同监察使衙门联名上su御使台,那时大宋刚刚打下荆湖地区,势li扩展至江淮以南还没有多久,正要肃清南方吏治,御使台对此案十分重视,立即派人赶来彻查此案。
只是,说是彻查,但是地方上的官员胥吏大多是连着地盘一并接收过来的,这些官员士绅,胥吏役差之间利益互相庇护,只从开封府空降几个朝廷大员下来,想要拿他们的罪证谈何容易?
这桩案子查了几个月,地方上的胥吏士绅门有意掣肘,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政事无人打理,经济縻烂不堪,再查下去恐怕就要闹得更加不可收拾,两相权衡,朝廷只得处治了已抓到确凿证据的前任府殷静,便将此案草草了结。
新任府邓祖扬上任以后,朱员外继续告状,希望能拿回祖上传下来的土地,惩办逼死老父的周望叔,朝廷派人来泗洲查办此案时,周望叔心中恐慌,倒是蜇伏了一阵,待后来见朝廷来人也奈何不了他,气焰便再度嚣张起来。
他见朱洪君还敢告状,便指使人对朱家四无忌惮地下手打击,一时间朱家横祸连连,不是后院失了火便是田地遭了水,家里头今儿有人出门无端被打,明日大门上被人泼的到处都是猪血狗血,吓得朱家的家院仆从们纷纷请辞离去。
朱员外横下一条心,誓要把周望叔绳之以法,但是他渐渐发现,邓府新官上任时对他还算客气,后来却渐渐不待见他了。每次去衙门时,朱员外总要受到多方刁难,不管是衙差胥吏、堂官主簿,见了他都是不阴不阳的,想要见上邓府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
好不容易见到了,说不上三句话会有衙中的小吏捧了“重要公文”请府台大人马上处理,这位邓府台只要一离开,再想见他又不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拖”字诀,把朱员外拖得是精疲力尽,五痨七伤。
朱家的产业全都顾不上打理了,这种软刀子杀人的功夫把朱员外磨的心灰意冷,告状的心思也就淡了。可是这时周望叔反而不肯罢休了,每天继续派泼皮无赖来闹事,搅得朱家鸡犬不宁,没多久,朱员外的儿子又被一帮纨绔勾引去关扑,把朱家的田地,店铺,房产全都押上,输得一干二净。等到周望叔派人拿着朱家儿子亲手画押的凭据上门来收房子收地时,朱洪君才晓得这是周望叔赶尽杀绝使的一计,朱家瞬间破败,他的儿子自上当,羞见父母,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朱洪君从养尊处优的朱员外一夜之间沦落成了乞丐,家中独子又投河自尽,朱夫人受此沉重打击一病不起,在破庙中即请不起医也吃不起药,整日睡在潮湿的地面上,意尔落得个半身瘫痪的下场。
听了朱员外的血泪控诉,壁宿气得紫裂发指,恨不得立刻去杀了周望叔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贼,杨浩毕竟在官场中厮混了许久,道意气用事无济于事,除非他去扮个路见不平的江湖好汉,否则总要有真凭实据,才能将那恶人绳之以法,是以强抑心中不平,沉声说道:“朱员外,你也道,仅凭你这一面之辞,是办不了周望叔的。凭你的猜测,也不能断定邓祖扬与周望叔私下有所勾结,这里你不能住了,你马上把你接走,寻个隐秘安全处安顿你们夫妇之后,咱们再作详谈,看看能否抓到他们的真凭实据。”
朱员外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杨浩在泗洲也是外人,要想安顿朱员外夫妇,做到即安全又隐秘,实在没有一个好去处,他想来想去,也只有魏王那艘官船才是泗洲官府和地方官绅的势li渗透不到的地方了,于是便让壁宿立即赶去调人来接朱员外夫妇去钦差坐船,自己在庙中陪着他们。壁宿得令飞快赶去船上调人,他持着杨浩的信物,杨浩是钦差副使,于钦差仪仗、扈卫的禁军也有调动之权,立时便调了一队兵,他们到了庙中拆下那半扇门板,将朱夫人抬上门板上,正要离开这土地庙,谁想张兴霸色心大起,想要白昼宣yin,意把胡姑娘拖进了土地庙,让他撞个正着。
一见钦差还有那如同杀神一般的禁军虎贲,张兴霸一众在泗洲作威作福,嚣张不可一世的泼皮唬得魂飞魄散。杨浩把这土地庙做了大堂,当即“升衙问案”,张兴霸本来还想避重就轻搪塞过去,就算被这位钦差办他个强J未遂关进牢里,等钦差一行人马离开泗洲,有刘爷和周爷维护,他也一定出得来。
可是杨浩现在正要搜罗有关周望叔的一切罪证,他得这桩夺地案不但涉及周望叔而且还涉及邓府的外甥刘忠,从侧面印证了朱员外所说的邓祖扬与周望叔私下有勾结的事,哪里还肯让他们让开。
这里除了张兴霸和他的一众喽罗,还有胡氏父女,赵证才,张兴霸纵然想遮掩,胡老汉三人也是不可能替他隐瞒的,胡老汉把事情原委一说,从楚攸啸好儿赶来向张兴霸通风报信的泼皮杨青便被两个人高马大膀壮腰圆的禁军侍卫拎小鸡似的提出来往地上狠狠一掼,就他那体格儿几乎被摔得背过气去,当下不用人打,便乖乖地把自己道的情况竹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杨浩一听还有个楚攸啸与这张兴霸分别是周望叔和刘忠的抓牙,两下里明着一正一邪斗得不可开交,私下里却是沆瀣一气互相配合,深这人也是一个关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