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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声道:“玉华啊,我们的熠儿担得起,他担得起。”
祁妃当时只觉得鼻子酸,她何尝不知道天熠担得起,可王道艰辛,她的熠儿这一生都将受困于那方玉座,她是母亲,她于心何忍?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祁妃回过神的时候,周天熠已经离了座位到她身边了,眼中有关切更有担忧,偏殿内不见周天慕,她疑声望向周天熠,道:“慕儿呢?”
“六哥让人去传太医了,母妃,你现在感觉如何?”
祁妃揉了揉额头定心神,抬抬手向周天熠示意,“熠儿,快去把慕儿喊回来,母妃没事,只是想起了点以前与你们父皇的事情,有些入神了。”
章一百零七、故人故梦()
周天熠再三询问祁妃,确认母妃真的没有不适后,他才准备去把哥哥叫回来,但是已经晚了,周天熠刚跨出偏殿的大门,周天慕就拉着太医院的林副院从走廊上风风火火跑来。
太医院院正高风亮原是茂王府的医师,后周天磊登基,他也就跟随着入了太医院,一步步被提拔成了院正,所以周天慕并不信任这位已经被打上周天磊标签的院正,而是把副院拉了过来。
来都来了,就当多把次平安脉了。
这林副院的医术与高风亮不相上下,只可惜出身低门而限制了他的高度,能在不惑之年爬到个副院已属不易。今日昭王殿下和安王殿下都盯着,他更不敢有懈怠了,给祁妃的两手都搭过脉后,才后退一步躬身作答:“娘娘并无大碍,近日炎热,而寒遥殿处宫中阴处,娘娘玉体吹多了凉风,又多食冰镇汁水,才会偶感晕眩。”
听太医此言,周天熠和周天慕都看向祁妃,露出无奈的表情,自己的母亲喜凉耐不住热,他们是知道的,可母妃这年纪也不比当年了,竟还似从前那般吃冰食
“林副院,可有办法缓解本王母妃的症状?”周天慕先于弟弟出声询问,与沈素钰同行久了,他更清楚任何小病都有可能成为大病的隐患,母妃的面貌看着年轻,实际身体恐是大不如前了,再这么由着母妃的性子冷冷热热折腾下去可不行。
“回殿下,只要太妃娘娘少食冰食,自然会好起来的。若娘娘今日再感晕眩,微臣这有一方子,可以助娘娘祛除体内凉气。”林副院即刻答道。
“什么?这么热的天,你还准备开药让本宫暖身子?”三个儿子都不让她多吃冰食,所以刚才被太医说穿了她也没吱声,可如今暑气还没过去,这林太医就想让她喝药取暖,她同样也不喜喝药,当即装着惊讶问道。
“母妃,药先开着,也不是必须喝的,就是备着。”周天熠最拿的住祁妃的脾气,忙是上前好言解释,顺带着就在背后做了个动作,示意林副院下去直接开药。
“罢了罢了,夏天也快过了,母妃不吃那些个冰镇的东西就是了。”祁妃软不过儿子,摇摇头也不贪那点清凉了,林副院开完方子彻底离开寒遥殿后,祁妃正了正神色,才与周天熠和周天慕说起季仲渊为庄王翻案一事。
“庄王案结案后,庄王不告而别,本宫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去向。”祁妃说的是实话,至少只在后宫走动的她不知道庄王离开京周的具体时间,之后再没人提及过,也不见有庄王的音讯,她觉得他该是放下了,慢慢地也就不去在意了。
祁妃对庄王案有了解,周天熠兄弟两人都不觉得奇怪,他们的母妃作为被卷入的当事人之一,怎么可能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清楚?庄王不知所踪已经无迹可寻,眼下他们更关注的还是季仲渊,还有那同样是季姓的季宛央又是怎么回事,太后这般眼高于顶的女人,绝不会认一个普通民女作义女的。
“关于季仲渊”
庄王之子季仲渊是整个翻案一事的症结所在,儿子们既然提了,祁妃就会把所知道的说出来,“季凌霄有两个儿子,长子季飞铭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母妃见过几次,次子并非嫡出,从前就被留在淮扬,倒确实不曾见过,也不知他是什么名字。至于那季宛央凌霄离开京周时,家中并无女儿。”祁妃顿住,思索了一阵又说,“本宫看她也不过十五六岁,许是后来才有的吧。”
无法直接认定庄王之子为假,周天熠和周天慕暂时沉默了下来,他们本是来同母妃讨论直接推翻那五件证据的可能性的,可一想,母妃在宫内宫外必然也有眼线,对此事的方方面面知道的不会比他们少,如果母妃有理有据能够推翻那些证物,早不用他们在这里冥思苦想了。
周天熠和周天慕一个劲地在研究季仲渊和季宛央如何,祁妃看了看近正午的天色,叹了口气说道:“熠儿,慕儿,若季仲渊与季宛央真是庄王血脉,你们便安排着让母妃去见他们一面吧,母妃想与他们说说话。”
两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纷纷侧头向祁妃坐着的方向望去,这话听起来,母妃与庄王似乎关系匪浅,然他们脸上的愕然之色一闪而逝,相互看了一眼后,便点头应下了。
祁妃自认为她的话足够让两个儿子怀疑她与庄王并非这案子卷宗上所言的毫无关系,可他们没有迟疑太久就应下的举动又让她哭笑不得,这般信任她,她既高兴也担忧,只好说隐晦言说,再试试他们的反应,“熠儿,慕儿,你们也都不小了,京周险恶,谁的话都信得,也都信不得。”
如果说前一刻,周天熠和周天慕对祁妃与庄王的关系还有所疑虑,那么现在,就是完完全全放下了心,母妃敢这么说,便就是坦坦荡荡的证明。
看着两个儿子的模样,祁妃欣然一笑,他们并非不辨是非不加判断地相信自己,这样很好。
“母妃与季凌霄相识时,他还不是庄王,只是母妃家中的幕僚。我嫁于你们父亲后,机缘巧合下发现他竟是投到了承绍麾下,凌霄是行军打仗的能人,其智谋能与当年四国皆求的千面军师陆紫彷相比拟,承绍重用他,四方大军节节制胜,很快便吞并了整个八坤。”
说到后面,祁妃连“本宫”或者“母妃”这种自称都省去了,只是“我”,周承绍不是迂腐之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偷偷带着祁妃出宫找季氏夫妇聊天喝酒,私底下的相处,周承绍和祁妃都是以你我相称,久而久之,放松下来的祁妃在人前也会口误,好在近旁都是可信之人,偶尔说错几次不碍事。
“凌霄因军功而受封成为四方史上少有的异姓王,后来就一直留在四方朝堂了。”祁妃循着记忆简单地解释道。
“外边的人不知母妃与父皇情深,才会用最不入流的理由将母妃扯入‘庄王案’中,仅凭一支珐琅簪就断了案,即便是二十多年后才听闻此事的我,也觉得太可笑了。”能听到母妃与父皇闻所未闻的旧事,周天熠心里是欢喜的,在个人魅力上,他对自己的父亲有十二万分的自信,“况且,依着母妃的眼光,又怎么会看上父皇以外的男子呢?”
周天熠这么说,一旁的周天慕也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父皇在他们眼中近乎完美,无人可及。
儿子们对周承绍莫名的自信引得祁妃连连发笑,是这么回事却不是这么个理儿,祁妃也不想多去解释此中不同,坦然说道:“承绍确实是母妃此生挚爱,只可惜母妃与他相遇得太晚,只可惜他是帝王啊”
祁妃说着说着,语调中竟有些凄苦,因为是一国之主,周承绍永远成不了她一个人的周承绍,哪怕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再重要,在她之前都是四方的万千民众,他把所有都给了自己的子民,最后留下她独活于世。
一连追忆往事,喜怒哀乐都经历了一遍,祁妃的情绪到了深处时,面色困乏相当明显。周天熠和周天慕也知他们今日在寒遥殿呆得时间有些久了,这宫墙外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再呆下去,也不知会被揣测成什么样子,这对母妃太不利了。
两人以不影响母亲休息为由,准备告退了。
“慢着!”祁妃叫住了才走了几步的周天熠和周天慕,扶着额头沉吟说道:“你们顾管好自己,没事儿也不用总往母妃的寒遥殿跑,宫中是非还不至于能拿母妃如何,孟氏从前兴不起大浪,现在也不过那般。母妃还要看着你们成婚,抱抱孙儿,惜命得很。”
祁妃的话说得直白,也给周天熠和周天慕吃足了定心丸,母妃自己已做好防护,他们在前方便可放手无所畏惧,哪怕那五件证据都是真,他们也要让庄王案石沉海底,再翻不出水花。
周天熠和周天慕并肩走在皇宫中最长的一段宫道上,母妃不仅安然无恙,连心情都没受太大的影响,他们也就放心了。
“天熠,我看太医院上上下下被换了不少人,我还是有点担心母妃的身体。”周天慕刚才不是找人去传的太医,而是自己去太医院把林副院给拉了出来,也才发现了太医院人员的调动。
周天熠点头,医者能救人,也能杀人于无形,太医院生面孔太多,惹人不安,“我们现在确实不好常进宫来陪着母妃,但是,六哥,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带沈姑娘进宫去看看母妃,一来,沈姑娘精通医理又是制药能手,给母妃号号脉,看看母妃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二来嘛”
周天熠没继续说下来,这第二点原因就是私事了,母妃定然想见见这牵走了六哥心魂的女子,沈姑娘对六哥的心意一无所知,到了母妃手里,或许能有所进展。
“多事。”弟弟的拖调意犹未尽,周天慕只能笑着掩饰过去。
到了皇宫门口,两人得分道而行了,周天熠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六哥你难得回了京周,近期安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人踏破了。”他可还记着他刚回京周那会儿昭王府收名帖的盛况,只是他从来都把无关紧要的宴邀当废纸,所以过得还算清静。
六哥看上去比他好说话,实际上也确实比他好说话,周天熠不由得有些担心,又说,“六哥,沈姑娘还住在府里呢,你可别什么人都放进去啊。”
“你这小鬼,今天是揪着素钰不放了是吧?”
“没没没,这是弟弟的经验之谈!”见哥哥受不住他的调侃式的提醒,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周天熠一个闪身上了马车,逃之夭夭。
章一百零八、往事如烟()
周天熠和周天慕离开后,铃兰就直接为祁妃传了午膳。其实祁妃惯常用膳的时间早就过了,今日两位殿下在,娘娘高兴,也便忘了时辰。
一下子想起了太多旧事,祁妃对着五色俱全的佳肴提不起胃口,只是铃兰一直在一旁盯着她,先前瞒着铃兰多要了几碗冰镇梅汁的事情被不知情的林太医给揭开了,她此刻有那么点任性后的心虚,对着满桌的菜搪塞性地都吃了点后,才撤了桌。
祁妃以为按铃兰的性子,该是要来给她说教了,可整个偏殿的人都下去了,铃兰也没吭声,她略略侧过头,想看看这侍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丫鬟怎么了,但一看见铃兰的脸色,祁妃就沉默了,只能叹气,“铃兰啊”
铃兰压根儿就没想着要拿偷吃冰食一事与祁妃叨叨,她那不喜不悲望着角落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出神的模样,也同样是因为祁妃提及了旧事,她陷了进去,“娘娘何不把当年真相明明白白告诉两位殿下呢?庄王殿下是冤枉的,娘娘也是冤枉的,先帝当年迫于形势无可奈何,可如今不一样了呀,如果三位殿下有心——”
“铃兰。”祁妃压着声音喝住了执拗说着的铃兰,铃兰一愣,顷刻间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默默低下了头不说话。
偏殿一下静悄悄的,祁妃很是不习惯,自己许久未动气,估摸着这一声喝是真的吓住铃兰了,她小心地瞥了眼站在一步之外的人,眼角一弯无奈笑起,叹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承绍不在了,凌霄也不在了,翻出来又能如何呢?”
铃兰语塞,是啊,翻出来又能如何?
若这案子里的九绕十八弯全部大白于天下,不仅四方根基会不稳,整个诸华三国都会震荡。可瞒下吧,那太后孟氏会善罢甘休吗?人家现在正揪着这案子不放呢,就指着庄王案能把自家主子和三位殿下都给掀翻了。
见铃兰没有一开始的不平之气,祁妃才悠悠说起个中考量,“铃兰,你知当年根底,而今仍这般不忿,熠儿、和儿、慕儿还如此年轻,若是真完完全全知道了原委,怕也会对翻案一事过于执意。况且当年事,本宫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本宫的犹豫和隐瞒,贻误了一切弥补的可能,使得凌霄不得不舍弃一身才学离朝,而承绍失了最得力的臂膀,在朝中也不好过。”
后来由秦淮牵线搭桥,得了诸华名门王氏相助,四方才算真正稳定下来,但王氏竭力协助的理由,祁妃总觉得站不住脚。
这维陇王氏仗着百年世家的深厚根基,虽常年在朝中地方有官有位,却从没有对诸华任何一国躬身尽力,然而偏偏就说看上了周承绍的气度,愿意呕心沥血追随。
其后王舒旷顺时顺当接过右相官服,而过了没多久,王孝莽也从地方被上调回京周,从旁辅佐,王家真正扎根四方朝政,也是从这时起的。
当然,这一段知道的人并不多,在不知情者看来,王氏自始至终都在朝中为君分忧,为民谋利,前后并无差别。
这般一算,王氏为四方鞠躬尽瘁也逾二十年了,当真是被先帝的气度折服了?这诸华解体后三百年来都只是袖手旁观的王氏,当真变了想法?
即使不是如此,王氏另有图谋,但这些年王氏从未有逾越之举,忠君爱国,祁妃挑不出这家人所为有何不妥,可她也实在看不懂王家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仿佛在等待一个机会,千载难逢。
王氏如今安定,又与自己的熠儿交好,祁妃不欲再多想。
“娘娘!”祁妃的话说了一半,就愣怔着没了下文,一愣就是一刻,铃兰有些担心,轻声唤了唤,如何应对这来势汹汹的翻案一事,她还等着主子拿个决断出来。
回过神的祁妃即刻就把先头未说尽的话补上了,“凌霄一案当时便被认定铁证如山,时隔二十多年,一群后辈想要推翻这论断,是难上加难。涉事的所有人证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物证若能推翻,承绍又怎么会让凌霄身败名裂呢”
祁妃兀自分析着,良人簪和八坤的传国玉玺还好说,当年堆在他们面前的海量军需账目才是问题,这些账目明明白白写着庄王贪污的经过,哪怕知道是假的,可是完全找不到造假的痕迹,对此也还是毫无办法。
半晌,祁妃仍然只能叹气,“闹成这样,倒是便宜了欲用此事兴风作浪的人了。”
对庄王案知根知底的她并不担心孟氏借这案子能翻江倒海,她又恢复了平静,笑着对铃兰言说:“熠儿、慕儿、和儿那边就让他们自个儿先查着吧,陛下近来似乎也在私底下调查这件事,这可真热闹。”
“哼,恐怕那孟氏自己也没想到,亲生儿子竟在怀疑她吧!”铃兰笑着应和,语气之爽利,仿佛已经狠狠出了口恶气。孟太后和周天磊间似近又远的关系,和祁妃与周天熠、周天慕、周天和三子的其乐融融形成鲜明对比,这若是让孟氏知道了,大概又是一顿妒火中烧。
“这案子过去了这么多年,本宫不强求结果如何了,随孩子们去吧,许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造化——”说到这里,祁妃的态度很明显了,顺其自然,不过对于孟氏寻回来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