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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钱少爷给疫区免费供药的美名,已经完全盖过了前段日子钱氏假药的恶评,‘钱氏’这回可是因祸得福了。”
“哼,这还不是靠我们小姐穿针引线,如果不是昭王殿下亲去豫岩,‘钱氏’恐怕只有祸,没有福咯!”
“所以百姓也没漏了称赞小姐嘛!”
前段时间,秦颂在京周的风评一直都不怎么样,这其中虽然也有她自己故意作怪的成分,但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总被这样推在风口浪尖,还是非常令人担心的。所以豫岩的消息传来,民间对秦颂的看法转了风向,几个丫鬟都是乐见如此的。
其实民间最夸张的传言已是在期待周天熠和秦颂大婚了,秦氏是四方豪族之首,作为秦氏嫡女的秦颂出嫁时必定是十里红妆,那嫁妆箱头连箱尾十里不断的盛景,京周已经许久未见了。
“这些话,听听便罢了,你们还当真了?”秦颂一挑眉,用眼光封住了五个丫鬟的嘴,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她又不忍心凶她们了,叹了口气解释道:“京周已经很久没有迎来热闹的大喜事了,百姓只是盼点好的,喜事就是好兆头嘛”
自先帝病重起,整个京周城都在慢慢变冷,几年都是如此,京周百姓盼的只是一场大喜事,主角是谁都没有关系。
秦颂这么告诉自己,表面也是如惯常一样清寒冷静,内心却是澎湃得厉害,那一天,真的会到来么?小女儿家在阁中时都会起些小心思,盼着婚嫁,盼着能得良人,盼着婚后琴瑟和鸣,她从前也盼过,可是随着踏入商场,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她慢慢地也收起了这些心思,无意去多想。
“小姐,殿下来了。”
这突然的提醒惊得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秦颂打了个激灵,她回过神看向门口,一身朝服的周天熠已经走了进来,秦颂的一众丫鬟都是收住笑的神情,甚至嘴角的酒窝都没淡去,他不解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大清早的,鸡还没叫呢,你就到我这姑娘家的院子来,你说是时候吗?”秦颂完全反应过来了,笑着回道,看着刚还把百姓传周天熠与她的婚事说得眉飞色舞的几人一下子老实了,秦颂瞬间觉得清爽了,她走近来人,眼睛似是在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广寒说你那丫鬟一回来就病了,你也从昨天下午睡到这会儿了,我以为你也累病了。”周天熠清楚归程的辛苦,去豫岩时走的还都是大道大城,回来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们是什么绕过眼线的捷径都会选择,也是难为秦颂、月笙和沈素钰这三个女子了。
秦颂的眉毛动了动,侧重点产生了偏移,“怎么我的丫鬟病了,你那侍卫倒是知道的清楚?”
在湘城楚宅时,她就觉得月笙和广寒有点儿意思了,换做是以前,她早就让“禾氏”去把广寒的家底找来看看了,跟着她最久的贴身丫鬟,不求嫁个富贵高门,至少进了门得过得舒坦吧?
只是广寒毕竟是周天熠的近侍,她贸然查他的底,是对周天熠的轻视,她不会那么做。
听秦颂这么说,周天熠也察觉到了不同,他轻咳一声,凑近秦颂说道:“广寒家里比较复杂,晚些时候你我都得空了,我再给你说说他的事吧。”
秦颂原以为广寒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侍卫,机缘巧合下得了周天熠的信任才成了近侍,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她不由地为月笙担心,犹豫着点了点头。
“上朝的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周天熠瞥了眼东边的天空,浅白上已有隐隐的红,太阳快出来了,他是临走前听了广寒的话不放心,才到秦颂院里来转一圈的,耽搁了半刻,进宫的时间就有些吃紧了。
周天熠抬脚匆匆走了几步,身形一顿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对秦颂说道:“之前在锦庄同意给你的青花锦,你让荣夫人带你去库房找找,我记得确实有几匹,不过放得时间久了,也不知颜色还是不是原来那样的了。”
“我?”秦颂指了指自己,周天熠的话杀了她个措手不及,青花锦的事儿连她都快忘记了,他竟然还记得?
“对啊,还有库房的其他料子,你看得上的也都拿去吧,七月八月可能有点热闹,多做几套衣裳穿漂亮点!”周天熠边往外走边说道,直至到了院门口,又侧身对着呆立在门口的秦颂笑了笑。
五个丫鬟同样呆呆地站着,她们都没有跟随小姐去豫岩,因而对于小姐与昭王殿下这样随意的相处方式,有些接受不了,相比几个月前,小姐在昭王殿下面前变得更加肆意了,民间那些听听就过去的传言,未必就不是真的。
既然周天熠还记得青花锦,秦颂自然不会去同他假客气,只是方才他的话里透露了另一个信息,也让秦颂十分在意。七月八月有点热闹,是指什么热闹?周天熠说得那么轻松,应该不是坏事,可她心里又觉得不安生
…
能在朝堂说上话的,哪怕是排在上朝队伍最末尾的,也是京官。京周的环境促使着一代代国之栋梁成了人中精良,第一时间得到昭王和安王回来的消息后,他们就各自做起了应对。
今日周天熠和周天慕同时出现在朝堂之上,一时间整个大殿热闹非凡。
昭王殿下和安王殿下不仅人回来了,还把民间的称赞也带回来了,战事才平,四方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民心。无论是否出自真心,众官吏对两人的一番赞叹总是免不了的。
当然,也不能完全就抬着昭王殿下和安王殿下,这回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在豫岩出了不少力,增长了见识不说,两位皇子的言行同样是万民表率,值得称赞和嘉奖。
玉座上的周天磊对于百官所言只能点头,传言已至此,周天熠和周天慕在豫岩所为也瞒不住谁了,好在他养的这群官吏还算识趣,学礼和学易该有的名声也没落下,这么想着,周天磊稍稍放宽了心。
“陛下,昭王殿下与安王殿下既已回京,臣以为应尽快给两位殿下安排职务。昭王殿下与安王殿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能尽早投身国政必是社稷之福。”
此言一出,大殿鸦雀无声。
周天磊的目光一斜,冷冷打在出列躬身行礼的人身上,浅灰色的朝服,是御史台的。他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给周天熠和周天慕职务的,更何况这话里的意思,还是要给昭王和安王要职,御史台的向来耿直,说出来也好,说出来才能堵住其他也有这种心思人的嘴。
想顺之后,周天磊的目光又有了点温度,他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分外关切地问道:“那依范卿所见,朕应该给两位皇弟安排何种职务?”
玉阶下,御史范兴学的手抖了抖,尽管站得不卑不亢,面色却是一片冷峻。比起皇帝,他更欣赏昭王,本以为今天是个好机会,能够逼迫陛下给闲置着的两位殿下几点职务,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烫手的山芋又被丢回了他手边,这也是在宣告他的进言失败了。
“陛下圣明,定然心中已有安排,臣不敢妄自揣测。”
周天磊满意一笑,口气中略有为难,“朕不想埋没了两位皇弟的才学,对任职一事已考虑良久,至今也仍未想到一个合适的去处。”话未说尽,余下的也不用多说,大殿上的人心里都有了底。
章一百零六、旧事飞驰()
无论周天磊对周天熠和周天慕的敌意是否全天下心知肚明,但在人前对弟弟们亲厚却是必须的,与兄弟和睦融洽相处,皇帝才不会被诟病。
临下朝时,周天磊还特意把周天和生病的情况透露给了两人,并相当亲近地嘱咐两位弟弟,“得空了就去平王府看看天和,三弟常常念着你们呢。”
周天熠和周天慕自是点头称是。
出了大殿,两人直接就往寒遥殿去。儿子久未回京,现在回来了去看看母亲,人之常情,因此周天熠和周天慕没有避任何人的耳目,光明正大地就往这皇宫的“极寒之地”走。
“哎呀,这民间的话本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祁妃在长廊下置了个躺椅,悠悠坐在通风处乘凉,她举着话本一折一折地翻看,两边随侍的宫人慢慢摇着扇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铃兰,你说——民间这小宅子的后院尚且能折腾得一家人鸡飞狗跳,何况宫里呢?承绍明明早就不在了呀”
“娘娘,慎言。”铃兰被祁妃的大胆之言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凑到祁妃耳边提醒,心中感叹一片,其实娘娘恐怕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镇定无谓,“承绍”是先帝的名讳,先太后薨逝后,也只剩下娘娘能喊这名儿了。
娘娘这是想念先帝了吧
“慎又如何,不慎又如何?铃兰,今时今日,这于本宫已经没有差别了。”祁妃笑笑,放下手里的折子话本,目光移向了长廊的尽头,自己的二儿子和小儿子正快步向她走来,满脸都是担心。
无论慎还是不慎,如今已成了太后的孟氏都视她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只可惜,她是有三个出众的儿子“傍身”的祁太妃,纵使孟氏贵为太后,她也根本没办法拿她如何。
“母妃!”
周天熠和周天慕已经到了祁妃近前,两人想说的话都写在了脸上,却被祁妃一句话堵了回去,“急什么,自乱阵脚。”祁妃依旧安生地斜在躺椅上,只是抬了抬手,遣退了身后摇扇子扇风的宫人。
宫人一走,周天熠和周天慕就想切入正题说说季仲渊为庄王翻案一事,可母妃的面色一横,显然不想先说这件事,他俩只能一左一右老实地立着,母妃任性耍泼起来,连父皇就得绕着走,就别说战斗力不及父皇一半的他们了,还是安安分分地听着比较好。
“就你们来了?熠儿,秦颂那丫头呢?”她首先看向了略弯着腰侍立在自己左边的周天熠,秦颂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准儿媳,禁足在寒遥殿闷得慌,她还等着她来与她说说豫岩一路的趣事轶事呢,结果自己这不知趣的小儿子竟没把她带着?
见母亲没有向自己发难,而是对准了弟弟,周天慕虽憋的辛苦,但脸上仍是染上了一层笑意,而这笑,在祁妃喊到他小名的时候,又僵住了。
“慕儿,你可终于知道要回来看看了,你还记得京周皇宫里有母妃这亲娘吗?”祁妃向在右侍立的周天慕瞥了瞥,又说道:“跟小美人在一起,就忘了娘了?”
自个儿生出来的儿子,她了解得很,周天慕在民间走动,却极少与人有牵扯,即便和人结伴,也是短途顺路,可从未有过与谁固定搭档在了一起,这位沈姓的药师姑娘跟在天慕身边至少有一年了吧?一年,足够说明这女子于慕儿的特殊性。
祁妃观察着儿子的神态,又猜到了一二,估摸着这沈姑娘还不知道慕儿的心意吧?
她稍有嫌弃地盯着周天慕,毫不留情地哼声笑道:“看来还是个胆小鬼!慕儿,母妃从前可不是这么教你的,自己喜欢的,就要牢牢抓在手里。”
比起朝堂政事,祁妃作为母亲,更关心的还是儿子们的私事。
她培养出来的孩子,在政事的决断上,她对他们有十分的信心,可一旦牵扯到个人感情的私事,那一切运筹帷幄、未雨绸缪都有可能派不上用场,她是担心孩子们因追悔莫及而受伤啊
“母妃”两人被祁妃噎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拖着调地向母亲讨饶了。
“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学着女娃娃撒起娇来了,真不知道这油嘴滑舌的样儿学的谁。”祁妃摇摇头,语气也缓和了,儿子的到来令她陷入回忆的心又跳回了现实,她不再停留在原话题上,起身先向退到她身后的铃兰吩咐道:“铃兰,去沏壶茶端到偏殿来。”
“走吧,穿廊来的风吹久了,本宫都觉得有些凉了。”说这话时,祁妃冷冷地扫过长廊边的高墙,笑得满是嘲讽,儿子们坦坦荡荡而来,这墙外头来来往往的宫人都在仔细听着寒遥殿的情况,虽然她想说的话被听去了也无妨,不过也不能太逞了给她添麻烦的人的心了。
周天熠和周天慕相视了然,上前一步分左右小心翼翼扶着祁妃往偏殿走。
“熠儿,孟氏此举是冲着你来的,母妃这儿不过是个引你回京的幌子。”到了偏殿,祁妃扶着卧榻上的小案几坐下,啜了口铃兰端上来的茶,说道。
前线四城以北屯着五十万西北军,而令西北军臣服的周天熠又恰恰就在四城里,近得只隔了几日的路程,这与纵虎归山无异。周天磊没有有效的理由要求周天熠回京,所以太后才翻出了庄王旧案而针对祁妃。
“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孟氏知道你一定会放下豫岩的一切即刻往京周赶,是母妃拖累你了。”祁妃垂眸轻叹,接着又看向了周天慕,“慕儿也回京,恐是孟氏算计中的一个意外吧,但这回,他们母子又该担心近前了。”
周天磊深信周天和,但孟太后却对祁妃所出的周天和保留了疑虑,如今对周天磊皇位有威胁的三人皆在京周,太后怕是做梦都想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听母亲所言,周天熠心中失望的情绪更甚,“我明明”他想说,在知道母妃出事之前,身在豫岩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动那五十万西北军,战事才平,西北军不能马上减制,也还有在边境驻守的必要,为了一己私欲而令大军拔营回京逼宫,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可话到了口边,周天熠又无法说得理直气壮。与楚谭的一番夜谈让他意识到,自己总说问心无愧,可兵权、军心、民心甚至臣心、财富都一点不落地握在手里,也不过是瓜田李下,他从未信过周天磊,也不怪乎周天磊和太后要怀疑他。
“熠儿,事已至此,你还是早为今后做打算吧!”祁妃虽不是明说,可摆在周天熠面前的路只剩下两条了。
若不争不斗,便交出手里所有的权力和人脉,请一道旨意求一场赐婚,与秦颂成婚后,便回封地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再问天下事。只是这样以后,周天磊如果还不放心,到了那时,刀再架到周天熠脖子上,他就再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听任宰割。
至于第二条路嘛
周天熠盯着手边的茶碗,久久地没有说话。其实现在还到不了这一步,其实离二选一还有很远,但母妃所言又让他如临大敌。
望着儿子沉默,祁妃忽然又有些不忍。
楚谭当年为周天熠看相时的那句“显王气”,令周天熠载着厚望成长,尽管他自己并不知晓,而周天熠也不负所望地按着父亲周承绍所想成了军功满身,民心所向又仁善宽厚的昭王,甚至周承绍病重时还不忘给这最爱重的儿子做各种谋划。
然后——周承绍又把铺好的康庄大道藏了起来,把主动权交还给了周天熠,让儿子自己选择将来的路。
祁妃自己都是在很久以后才察觉到了周承绍的心思,她只能瞪着眼睛说他对周天熠太残酷。
这哪里是给周天熠选择权了?
他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有责任心,有仁人心,有爱人心的天之骄子,这要周天熠现在如何放下一路助他的臣下,一腔敬他的将士,一心爱他的民众而一走了之,他早就选择了逆流而上之路,只是自己毫无知觉罢了。
周承绍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祁妃回忆着两人在殿前小酌对饮的那个夏日月夜,周承绍目光如炬,仿佛眼中看到的是万马千军,是万民呼喊,是万里山河,他噙着此生都难见的自信笑容,对她慨然高声道:“玉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