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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向秦颂打听过楚氏的营生,秦颂告诉他,楚家祖上钻研数术已久,数术这门类在诸华解体后的有一段时间里,被人们看作是旁门左道,一时间被打压得十分厉害。而现在,楚氏隐去了数术之法,靠给人设计宅邸为生。
周天熠有些不信,只做宅邸设计的行当,其权其势能包裹作为豫岩中枢的湘城?
楚家定不止于此。
“公子,小姐请您到后堂去。”月笙回到中堂时,周天熠所在的那个隔间早没了其他人,宋掌柜已在后堂与小姐聊了多时,本以为昭王殿下很快也会往后堂跑,谁知怎么等也没等来人。
“好。”周天熠应声,收回向外的眼光跟在月笙之后向后堂去。
他们刚好在后堂的门口与出来的宋掌柜相遇,老头儿只是礼节性地行了个注目点头礼,月笙想上前提醒,却被周天熠摇头拦下了,望着宋掌柜昂然远去的背影,周天熠的脑海里只冒出了三个字——老顽固。
“宋掌柜并无不敬之心,殿下大量,请不要与他计较。”宋掌柜虽不知周天熠身份,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也绝非待客之道,在周天熠还未开口前,秦颂就上前为其解释并请罪。
“情有可原,不知者无罪。”周天熠悠悠说道,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无辜,“我做了什么惹老掌柜不快了吗?”
望着周天熠困惑的神情,秦颂“扑哧”一声掩嘴笑了出来,“没有。或许宋掌柜觉得‘邹熠’此人无权无势护不了我周全吧?”她玩笑说着,听父亲说宋掌柜是毫无根基白手起家的人,那从前定遭了不少白眼。
周天熠一愣,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有些惊讶,随即也笑了起来,挑眉对着秦颂说道:“放眼整个四方,若说本王护不了你周全,还有谁敢说能的?”四方昭王,即便邻国之人见了他也不敢妄动,何况本国?
他们似乎把话题扯远了,见周天熠没有怪罪宋掌柜的意思,秦颂放下了心转身将他往后堂里边带,“不说这个了,宋掌柜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有关冯氏。”
自从知道了冯氏的势力,这家就成了他的心头一患,现在又有了情报,周天熠敛起神情沉静下来,示意秦颂说下去。
“几月前,冯氏与锦庄做过一笔大交易。冯氏购置了一大批结实的粗麻料子和棉布。”
粗料和棉布的用途广泛,但与冯氏联系起来,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冯氏采买这些是为了给私兵制衣,也就是说,冯氏有扩充私兵数量的嫌疑。
“”周天熠听了没做声,其他勾当做得偷偷摸摸可能还不会被发现,但是私兵可是人啊,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号人,还能无知无觉不成?可他这几月,哪怕是在前线时,都没收到过冯氏扩充私兵的消息,着实怪异。
“殿下?”
周天熠想得入神,即便秦颂近在咫尺,她的声音也好似是从远处飘来,他梦醒般侧过头,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她回应,于是点了点头,“冯氏之事还得继续调查,齐王真是丢了个不小的麻烦给我,不与他同甘共苦都不行啊。”苦笑,他已经着了齐王的道,事关四方边疆安宁,退不得,只能往前走。
“若冯氏真是对四方有所企图,早晚会露出獠牙,殿下不必太过心切。”
“你总是捡好的说。”周天熠宽心笑道,进而把目光放到了屋外,“齐王把这么大的麻烦分了一半踢给我,怎么也该负起点责任了吧。”他看的方向正是四方西北——五更的位置,“放心,冯氏是五更大患,他比我更急。”
冯氏牵扯邻国,即使他也着急,也只能耐下性子等,不过眼下他还有另一个问题想问秦颂,“秦颂,你也算楚氏亲族,这是什么,你知道吗?”周天熠掏出楚湮给他的桃木牌问道。
桃木牌的做工与二表哥送她的桃木簪相似,她忽然想起来母亲曾与她提及的楚氏宝物,脱口说道:“这是楚氏的奇门五行令。”这小物件的名字听着非常玄乎,在秦颂眼中,与数术有关的都是天外之物,她听不懂更看不懂,但母亲曾经有与她细说过此物的作用,只是母亲说得太高深,她记不得了。
“这东西带在身上应是可以避开危险,殿下好生收着,在豫岩期间不要离身。”秦颂含糊地说,她隐约知道“奇门五行令”与楚氏设置的各类机关有关联,可若说得不明不白,周天熠再深问下去,她更答不上来了。
只是二表哥把此物给昭王是何用意?难道是认为楚氏其他人会对周天熠不利?秦颂头疼,她发现最近到哪儿都不得安宁。
“我知道了。”周天熠点头应声,掂了掂牌子,又把它收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奇门五行令”是诸华十二世家楚氏的所有物,若先前只有五成,那现在他就有八成的把握认定,这个湘城楚氏就是诸华分裂后隐世的世家楚氏!
如此,前几天很多他心疑的地方就能串联起来了,楚氏之人能掐会算,将这技能融入到设计中,所建宅邸皆是紫气东来的福宅,收入可观。而世家楚氏本就出自豫岩,算起来在当地可是有千百年的根基,即使如今势力不如从前,独霸湘城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楚湮,他是个人才,但还需要磨砺,他都有些忍不住要将他带去京周了。
“这趟豫岩,还真是不虚此行。”
接着,两人又在后堂惬意地小聊了一会儿,才起了回楚宅的心思。
周天熠一到住处,就提笔给齐王写了封信,他要知道齐王所掌握的一切有关冯氏的情报,此也作为他衡量姜狰与他合作诚意的首要条件。
章六十八、姐妹隔阂()
下午时分,秦颂在卧榻上小憩了会儿刚起来,楚沁玲就来敲她的房门了。
“月笙,去开门吧,别让沁玲在门外等久了,我整理好就出来。”坐在妆台前梳发的秦颂对着在身边帮忙的月笙说道,上午当着她的面截走了周天熠,同为女子,楚沁玲那时的心情她是能感受到一点的。
周天熠的无动于衷,她心里深处有那么一点儿自己不愿承认的喜悦,可转而再面对楚沁玲时,她又觉得为难,若沁玲对昭王动了真心,她该如何做?
秦颂从里间的屏风后款款走出,一眼就看到圆桌上多了几盘吃食,而自家表妹也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她稍稍放下了心,笑着上前,“久等了,抱歉,午休才醒梳洗花了点儿时间。”
听到秦颂一如惯常的沉稳声音,楚沁玲忙起身行见面礼,“表姐打理商行辛苦,是沁玲打扰了。”
两人围着圆桌坐下,月笙及楚沁玲的两名贴身侍女立于各自主人的身后,秦颂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每一盘都眼熟,这不就是昨日那两名侍女送到周天熠房里的点心吗?她望着吃食发愣,既有胃口又没胃口,心里总有点异样的感觉。
“表姐,这是沁玲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楚沁玲不知秦颂此刻在想什么,更不知昨日她命人给邹公子送点心时,自家表姐也在场,她把吃食往秦颂那边推了推,眼中满是热络。
秦颂只得拾起盘中的一块小豆糕,吃了起来,边吃不忘夸表妹的手艺好,“可惜我学不来,否则还能还你一份心意相当的回礼。”她玩笑道,掰着手指算过来,她擅长的只有算账、营商、茶道、棋、书和画应该也能算进去吧,她设计簪子的画工还是过得去的,而其他方面,不说一窍不通,至少都不擅长。
比起多才多艺的世家女子,秦颂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庸俗之人,毫无风雅花容。
“表姐从前不是下过厨房么?大家都说表姐的手艺很好呀?”楚沁玲瞪大眼睛,显得很惊讶,她记忆里就有这么一次,她的表姐当着全家人的面从厨房端出了一碗焖肉,香气四溢,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味道极好。
所以她以前一直认为表姐不仅能上厅堂,还能下厨房,能在外行商,又能在内管家,无所不能。
“哈哈哈,你怎么还记得呢,那次不过是我与二表哥打赌,焖肉是投机取巧从外面端来的,我就热了一会儿。哎呀呀,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提也罢。”秦颂说着觉得丢人,摆手又掩脸,有些不好意思。
见坐在自己侧边的楚沁玲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她又夸了几句表妹苦练的厨艺后,就趁机扯开了话题,一本正经坦诚而言,“沁玲,我们姐妹长大后,很久没有好好说过交心的话了。”
秦颂望着娴静低着头的楚沁玲,周天熠那句“你们该学着让她长大了”浮现在脑中,她的眉眼中多了几分认真,问道:“沁玲,你也十五了,舅舅之后定会为你寻一份好姻缘,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听话,但是你已经长大了。”
她最终没有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楚沁玲对外面的世界有所期待,她知道,但她是否有走出去的决心,秦颂却吃不准,她说的没错,她已经长大了,决定也该自己来做,言尽于此。
可在楚沁玲的耳中,表姐没有说下去的话,正是于她爱慕“邹熠”的支持和鼓励,她眼中的神采更甚,不再多犹豫地问起了今日来此的目的,“那表姐与邹公子相熟,可否告诉沁玲,邹公子家中如何?有无婚配?平时都有什么喜好?”
“啊?”秦颂不明所以地疑惑出声,表妹这三声问,内容上是问不倒她,只要知道周天熠身份的人皆知,他是四方先皇第九子,从前还有八个哥哥,现在只剩下三个,其中有一个还是四方最尊贵的皇帝,而婚配他都能在流水宫宴上“拒婚”又求婚了,自然暂无婚配。
楚沁玲盯得焦急,一直拧着手中的帕子,先前的热络已把话匣子打开,表姐还是从前那个时时照顾她的表姐,所以她现在不该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么?
秦颂踌躇,可楚沁玲灼热的求知视线更像是对她的步步紧逼,向来冷静自持的她少有的胸腔波涛汹涌,心绪不平,她咬了咬唇,强挤了几个半真不假的字出来,“他在家中排行最小,上边还有三个哥哥。”
她不喜欢这样,她不愿意说,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仿佛是在辜负周天熠对她一切的好。
“还、还有呢?”楚沁玲惊喜,表姐所言,是她从谁那儿都打听不到的消息,她还想知道更多。
“沁玲。”秦颂叹了口气,她不忍心给现在心还是热腾着的表妹浇凉水,可周天熠也有周天熠自己的决断和选择,她不愿干涉,也不再愿他因她的愿望而做出让步,于是文不对题地说起了与周天熠相识后在京周的险恶遭遇,恶意、流言、高权逼迫、入狱、受私刑、受审,最终却是自己感慨万千。
随后,又说起在京周时自己所见的昭王,那时她是九分不信他的,所以评价相对而言更为客观。哪怕只有一点儿也好,她希望楚沁玲能够明白周天熠的为人和原则。
“他虽看着宽厚,却不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他出生在人心复杂的大家族里,见了太多险恶的争斗,他自己亦不再是纯粹的善人。”
“他若真生气,能吓得人站不起来。”
秦颂一句接着一句,说了很多,她所看到的周天熠真的不止是人们眼中温和圆融的昭王,他的心机,他的城府,他暗中的谋划,她多多少少都有点知晓。
“沁玲,他是个危险的人,于你而言更危险,放弃吧。”秦颂弄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何种用意才对表妹这么说,若是从前,表妹动了真心向她问起她认识的男子,她定会毫不保留地言说,可偏偏对象是周天熠,偏偏周天熠身份特殊,偏偏她自己对他也存了私心。
但她还是告诉了楚沁玲不少有关周天熠的事,靠近昭王危险不是假话,她在狱中险些丧命就是铮铮的事实,然她告诉表妹他危险,又不全然是为了表妹好,她并不希望楚沁玲与她同等地都留在周天熠身边。
楚沁玲原先还是怀着满心的期待听着,可越是听下去越觉得不对,表姐简直是在吓唬她,要她知难而退,邹公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沁玲?”面前女子的脸色明显没有方才的喜悦和红润,秦颂有些担心。
楚沁玲陡然起身,居高临下盯着秦颂,目光发狠,她想从秦颂脸上看出破绽,可是没有,她的表姐说的都是真话,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生气,这不是在说她比不过她又是什么?她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你说他于我危险,那于你就不危险了吗?你就是怕我抢走了他!”
因着自己话中存有的私心,秦颂有所迟疑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否认,而楚沁玲见她如此,对自己的话又肯定了几分,掉头就跑了。
当秦颂反应过来跟着追出去时,早就找不到人了,她皱着眉,面露苦色回头望向月笙,“我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说”
“小姐,你没有错,小姐,你别难过,表小姐她会想通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月笙心疼,她是自小姐与昭王殿下相识以后,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侍婢,起先她也认为昭王只是对小姐身后的秦家感兴趣,但殿下待小姐的无微不至和各方周到,不是捧着一颗真心来又何至于此?
比起只要秦氏财富的唯利是图,连她都更相信殿下是真心喜欢着小姐的。
而这一路至豫岩,她更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在远行途中有这般惬意和舒心——呆在昭王殿下身边令小姐觉得开心和放松了。
好不容易有一点点情动,表小姐所求无异于要小姐挖心剜肉,谁又比谁不应该呢?
“小姐,这种事应是让殿下来决定和处理,不要再操心了!”
说起周天熠,秦颂一个激灵,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她敛起神情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月笙,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要与殿下说起,即使他问了,也不要说。”
“可是小姐”月笙不甘,表小姐如何她不怎么在意,可现在自家小姐受了这种委屈和煎熬,还不想让殿下知道,难道自家小姐就得受气?
“听到了吗?”秦颂的声音更厉了一点,周天熠早上已表现出对楚沁玲的不耐,这事儿若被他知道了,对谁都没好处,让谁都不好受,何必呢
“是。”月笙无奈,只得低头领命。
“我乏了,还想再睡一会儿。除非性命攸关的大事或是疫病毒症和冯氏的情报,其余若是有人来找我,就都说我在休息吧。”秦颂拖着身体往里间走,抬了抬手,示意月笙关门。
章六十九、诱入歧途()
楚沁玲躲着两名一直在寻她的侍女,抱着膝盖蹲在树丛边低低地抽泣。
她生气、她难受、她委屈,她也不甘,她每每揣着端庄的仪表在心里嘲笑秦颂时,其实更多的还是羡慕她,羡慕她作为女子能走出后宅,羡慕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羡慕她在人前说话的分量——她给出的意见和建议总被其他人倾听着尊重着。
邹公子对表姐是特别的,连带着看表姐的眼神都带着令无数人神往的溺宠和包容,她再无知愚钝,同为女子又怎么看不出来?
她只是自己不愿去相信,她要留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希望,她楚沁玲是能与秦颂一较高下的,秦氏只是商贾,最末等的商族,她怎么会比她低劣呢!
“沁玲?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楚泽从外归来后就碰到了自家妹妹的贴身侍女,两个小侍女虽有犹豫,还是把下午在秦颂屋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少爷。楚泽知道妹妹伤心难过时会一个人躲起来,他找了几处从前楚沁玲常呆的地方,就找到了这里。
妹妹的头埋在膝盖间,完全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楚泽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