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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子。”当下就听到了有力的男声回应,几息之后,声音的方向似乎又转向了秦颂,“秦小姐,您只需向着左上方下令,属下便会知晓。”
姚林的声音好像是传到心底的,秦颂惊讶地四下甚至抬头望了望,不见人影。周天熠拨给自己的这人,说话语气与旁的侍从都不同,一听便是军队里训练出来的,唯命是从,执行力高却也冷酷无情。
秦颂的目光掠过周天熠,在与他对视时停留了片刻,有些慌乱地颔首谢过,就没再抬起头看他。她方才与沈不闻开的那句玩笑大概是真的存在的,只要周天熠想,想除掉谁就是防不胜防,她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不是怕周天熠这个人,而是怕将来的千变万化。
“不必见外。”周天熠的声音又轻快了起来,秦颂担忧思虑的一切,他都毫不在意,世事或许会变,他对她却不会变。
这话前不久她才听过,秦颂有些面热,抿着嘴脑袋垂得更低了。
章五十八、推心置腹()
在沈宅谈了那么久,也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已是申时,在湘城街上漫无目的逛着的四人都觉得饿了。
“殿下是不准备亲自去四城了吧?”一直跟在周天熠和秦颂身后的沈不闻大跨几步与周天熠并排,带着些不确定问道。在小宅子里,昭王与安王把一切行程计划和后续安排做得天衣无缝,他就隐隐觉得周天熠是这样打算了。
“此事我本就不便出面,现在有六哥在,不会有问题的。”周天熠坦言。
“中部另外四城那边”与安王见面时,虽也说起过中部五城的毒症,但如今中部的城池消息闭塞,想要知道确切的情况恐怕要费不少心力。即使没有投毒的原药,如果能确认中毒者的症状,那解毒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我手里的人已经混入潍城,最近几天应该会想办法与我联络的。”周天熠压低了声音回道,沈不闻是真心想救豫岩百姓于病痛,行大事时也有分寸,没有必要瞒着他。
沈不闻轻轻笑起,“如此,我与殿下还有秦小姐许是要暂时分别了。”这几日他应该就会跟着安王往四城走了,一路同行,他这江湖浪人竟有幸见着光辉背后个性鲜明的昭王,想想心里还是有点激动的,如今将要分别,也有些不舍。
“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再不济,你到京周直接敲昭王府的大门,我一定将沈大夫奉为上宾相待。”周天熠语气轻佻,说出来的话听着也是玩笑意味十足,他稍稍仰起头,眼光的余光瞥向在他右边并肩走着的沈不闻,悄悄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由表面看内心。
沈不闻听后,脚步明显慢了半拍,虽然很快就调整节奏跟上了,可他说话的语态变得认真诚恳了太多,“那我就当是作为殿下的眼睛,去看看四城的情况吧,哪怕不是在京周,我们也会再见面的。”
前线四城的疫病好转之后,就不用留太多的大夫在那里了,他本就是打算回到周天熠身边帮忙的。
秦颂云里雾里地在周天熠身边听着,原本没明白这寥寥几句的对话里藏着什么样的洞天,可沈不闻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太有指向性,她瞬间也懂了——周天熠这是收沈不闻为己用了,而沈不闻也甘愿在他麾下效力。
她再看向周天熠的眼神中带着些异样光彩,原来他是这么招兵买马的,观察沈不闻的时候不算长,不,应该说是极短,可周天熠的决定又让人感觉不出武断和轻信,他是认真考虑过因果才与沈不闻深交的。
这就是昭王的行事和作风?
胆大心细,思虑周全,她很喜欢,由身至心,怦然而动。
周天熠的精力都放在了与沈不闻的对话上,没有看到身边女子投来的目光,可每次说话都得向右看去的沈不闻注意到了。说来今日从早上起他就挤在他们中间,殿下该要烦他了,昭王与秦小姐的事情前些日子在京周传得风风火火,他就在京周附近活动,真真假假都听了不少,因此才能在知晓秦颂大名时,马上猜对周天熠的身份,进而有了这段缘分。
昭王与传言一般,宽厚坦荡,可秦小姐就与百姓口耳相传的形象差太远了比起坊间所谓的秦家小姐魅惑昭王,他更相信,是殿下对秦小姐紧抓着不肯放。
沈不闻觉得好笑,自己有一天,竟真的被搭进了名为江山的漩涡中,还是自己主动纵身跳进去的,毫无悔意。
“沈大夫,你做好准备了吗?”秦颂咬了咬唇,探出脑袋打着哑谜般问道。这表面似是在问他前去四城治病救人是否做好了行前的准备,而内里又是在提醒他,伴君身侧,危机重重,做决定前,他得考虑清楚。
秦颂自己的的确确是被周天熠硬扯进来的,可秦氏早晚会入局,她现在想开了也不去多在意了,在昭王身边尽心尽力就好,但沈不闻不同,周天熠给了他选择的余地了,而他自己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当然,只要殿下信我。”沈不闻一句话,也同时回了秦颂所问的两层意义,手指轻轻指了指头顶,两只雄鹰在高空久久盘旋,应是送信来的,“看来我的朋友们都快到了,殿下,我就先行告退了。”
周天熠点头,四人行变成了三人行,秦颂依旧与周天熠并肩走着,而广寒仍是规矩地跟在后头。
行至街角路口,秦颂觉得眼熟,想起来自家名下的酒楼千峰楼就在这附近,千峰楼在湘城的地位与望江楼在京周的地位相似,只是这里毕竟是边境,菜色上可能要逊色一些,但相比边境的别家酒楼菜馆,可要好上许多了。想着,秦颂觉得自己更饿了,就讪讪向周天熠建议道:“这儿离千峰楼很近,我们去吃点儿什么吧,饿了。”
“这千峰楼,该不会又是秦氏名下的产业吧?”周天熠在豫岩呆的时间不短,千峰楼的名气又怎会不知,他每至湘城,也会光顾一两次,可秦颂提及,他就会往其他方面考虑。
秦颂但笑不语,以主人的仪态,做了个“请”的动作,当是默认了。
千峰楼的选址很随意,当时秦家主秦淮路过湘城时,在湘城的地图上画了个小圈,荒地之上,一座小酒楼拔地而起。二十多年过去,荒地成了街市,小楼成了名楼,当年的独行商人娶走了楚氏的骄女,所谓发展,大抵就是如此。
秦颂与周天熠未要厢间,而是上二楼寻了个靠栏杆的方桌坐下了,人来人往的外堂本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可湘城封闭已久,楼里的客人说的多是过了时的话题,没有新鲜感,也让人提不起劲。
“钱氏药行那边秦颂会尽快联系的,请殿下放心。”边等着热菜上来,秦颂边与周天熠说起当务之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大夫,没药给病人治病,也是空有一身医术。
周天熠没想到秦颂开口就同他说这个,这些日子她操心得太多了,又总在奔波,看着像是在强撑精神,他眼角一弯,温言:“疫病之事,我能不露面则不会露面,最终却是辛苦了你。”
他的军功已经让皇帝都忌惮,所谓功高盖主,此番绝不能再在疫病救治上居功,而六哥在,他也是赶得巧可以顺着台阶把所有的功劳都往他身上推,反正六哥不入朝中只在民间活动,对周天磊的威胁至少比他小,多一条传奇性的美誉在他身上反而是多一层保护自身的屏障。
“我明白的。”秦颂同样温声说道,她娴静地微低着头,对周天熠的话,既理解又叹息。她是见过周天磊对周天熠防范到了何种程度的人,兄弟间到了这般地步,权力究竟有多好?
“你真是”周天熠无奈摇摇头,面前的女子能像其他女子那般撒娇撒气该多好,可是她是秦颂啊,她不会那么做,她只会顶着压力做得更好,“可偏偏就是觉得你这样最好。”他小声咕哝了一句,秦颂听不到,任何人都听不到。
他迄今为止大半的人生都泡在了军营里,对一个女子动这样的心思是第一次,喜悦开怀犹疑惊惧,一切因她而起的情绪化到心里其实都是一种滋味,充实的甘甜。
秦颂不知道周天熠在想什么,她循着先前钱氏药行的话题,问起了那个他们一致认可的可疑人物,“殿下之后可有差人留意冯尚?”
她很在意这个人,冯尚不仅对潍城药铺的账簿做了手脚,连带着周边大小城的也没有放过,如果依着钱逸戎所说,钱氏药铺的掌柜都是可信之人,那他又是怎么做到控制各家铺子药材销量的呢
“还没有消息。”周天熠沉声而言,从阳城至湘城的时间太过紧凑,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没有停过,他险些把冯尚这么关键的人物给忽略了,而现在秦颂提起,他才发现,除了钱逸戎那天的说辞,他对冯尚一无所知。
“唉,我真有些后悔到这豫岩了”秦颂苦恼地轻叹一口气,不在烦心的话题上停留,转而就抱怨起了千峰楼,“上菜怎么这么慢,下午的客人就不是客人了吗?”
周天熠目光一斜,只能在心里犯牢骚,在边境,大部分酒楼的灶台到了下午时分都是熄了火的,秦颂这时辰点菜,而千峰楼又吩咐厨房下菜,是少见的,也是难能可贵的。
“小姐,菜马上就到。”
身后侧方冷不丁响起温和客气的声音,秦颂背后一阵激灵,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洛、洛先生您、您安好。”
“小姐哪里的话,洛某可一直都是盼着小姐亲临豫岩的。”来人看着模样该是在四十上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拱手恭恭敬敬地给秦颂行礼,可言语里全听不出敬意。
秦颂起身相迎,行师徒礼,洛先生显然是听着她前面说的话了,才给她扎了根刺,如果说父亲是她经商的第一位老师,那么这位目前担任千峰楼掌柜的洛先生就是第二任,父亲教授她为商的诚信,洛先生则告诉她商路之奸恶,她能有今日,洛先生亦是功不可没的。
“行了,看着你平安,我也放心了,豫岩不太平,多加小心。”洛琉方自然不会把秦颂的抱怨当真而生气,一日为师,秦颂于他而言同女儿无异,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而不等秦颂回复,他又转向了周天熠,仍是拱手做礼,恭敬无可挑剔,“草民见过昭王殿下。”
“洛先生客气了。”战时,周天熠在豫岩与洛琉方打过交道,有点交情也不算熟悉,不过他与秦颂认识,倒是令他有些惊讶,这人手里可是拿捏着整个豫岩情报的中枢啊。
“我家小姐才是令殿下费心了,洛某如今是千峰楼的掌事,有怠慢的地方理应赔礼。”
“来的时间不对,出菜慢不难理解,洛先生言重了。”周天熠摆了摆手免了洛琉方的礼,每次与这笑面虎说话,他心里总是觉得忐忑,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圈套。
说话间,厨房热腾腾的菜一齐被端了过来,洛琉方瞥了眼几样简单的小菜,提扇轻摇,“洛某就不影响殿下与小姐用膳了。”走远之后还传来懒散无奈的声音,“啊,偷懒了一个上午,今天就没办法再出去了呢。”
洛琉方已经在楼梯口走得没影了,秦颂回身张望了一下,马上转过头兴致勃勃说道:“周天熠,快,吃完我们去找洛先生。”
“什么?”周天熠与洛琉方的接触没有秦颂那么多,但一想到洛琉方以前卖给他的情报,就明白过来了,他有事要告诉他们,这对于在豫岩大局上仍是一筹莫展的他来说,可是一汪清泉啊。
章五十九、五更冯氏()
千峰楼的后堂自洛琉方接了掌事之后,就被改成了小民宅的模样,有正厅有偏厅也有书房和卧室,而洛琉方就直接住了进去。
秦颂带着周天熠进到后堂,见正厅和偏厅都没人,就直接往书房奔去,“洛先生。”
洛琉方坐在书桌后,一副看书入神的样子,见秦颂进来,方才放下书反扣在桌面上,起身相迎,“小姐、殿下,来寻洛某又有何事?”
“洛先生莫要装傻,你这桌上连水都备下了,不就是在等我二人前来吗?”秦颂的目光拂过圆桌上温热的茶水,怎么看都是有意掐着时间准备的,她的笑容放大,欣欣然坐了下来,正色道:“殿下犯险亲至豫岩是不忍一方百姓遭受苦难,而今救治四城疫病已有起色,五城毒症却毫无头绪,更不知这一手遮了豫岩朗朗乾坤之人在何处,望洛先生指点迷津。”
“小姐,你家昭王殿下可一句话都没问呢?”洛琉方轻笑着打趣,他绕过书桌步到圆桌边,同样坐了下来,戏谑的眼神由秦颂转向了周天熠后,笑容就收了起来,“殿下欲知何事?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洛某今日不收费。”
话题的主导权全在洛琉方手里了,秦颂还未来得及发作,他就机智地搬出了正事,一脸云淡风轻。
“冯尚。”周天熠说得掷地有声又简洁明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有几件问了又怎么样呢?中部的病症真是中毒吗?真是有人投毒吗?到底是什么人放大皇命封锁豫岩?有什么意图?这些即使知道了答案,他也仍会去用自己的势力求证真实性,倒不如问点直观的。
洛琉方摇扇的动作一滞,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昭王的个性不应是擒贼擒王的吗?与其问这种小喽喽,为何不趁此机会直接问幕后之人身份呢?
然毕生都在做情报买卖如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免费又恰逢时机的午餐,他根本不相信他,洛琉方在心里默默苦笑,他们先前的合作算不得愉快,那也是为了让这位殿下知道消息来之不易,不要总问一些危险的事情让他为难啊,但也不至于防范他至如此吧。
秦氏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可是忠心耿耿的。
收拢神思,小折扇轻轻合起,洛琉方明知故问,“在这豫岩,姓冯名尚又小有作为者有三,不知道殿下要问的是哪一位?”
“本王问的谁,洛先生难道会不知?此人目前是最容易突破的线索,本王想知道他的身世背景、这些年的经历和在钱氏药行做的手脚。”周天熠没有兴致跟笑面虎打马虎眼,针对性地问完之后,他低头抿了口茶,等待回音。
屋里安静又压抑,秦颂明显能感受到两人相互之间的不友善,她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听着。
“冯尚出身寒门,父亲原是个小吏,可惜先天有疾,不等冯尚及冠就病死了。家里没了支撑,过得贫苦。后来钱氏三少爷给了他份差使,也算安顿了,读书人有自己的清高正直,早些时候他在药铺里是很安分的。后来”
洛琉方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接着说,“殿下与五更、九绕对战已久,可知五更有个冯氏?这一族有五更先帝的许可,可养私兵,然五更新帝登基后,冯氏拒不入朝为政,而如今齐王掌权,则开始敌视冯氏,不断削弱其势力。”
“这与冯尚有何关系?难不成冯尚姓冯就成了那冯氏的血脉不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插叙,周天熠有些不解,五更冯氏是大族,冯尚不过是个无名小辈,这两者能扯上关系?
“血脉谈不上,关系确实有一点。”洛琉方悠悠而言,“冯尚曾陪同钱氏在潍城药铺的掌柜去过一次五更,而赵掌柜正是去给冯氏送药的,养了那么多私兵,耗药也是正常的。冯尚在冯氏的铺子里呆了几日,得冯家主赏识,又见他父亲早逝,冯家主便认他作冯氏养子。这冯尚的变化,许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点到即止,殿下和小姐都是聪明人,他不准备再说下去了,至于冯尚如何在钱氏药行做手脚,这让他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