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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顾着与秦颂说话而对其他人无礼地不管不顾,正是想看看昭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而结果周天熠的耐心和平和给了他好感,也难怪向来与他人划开界线的表妹会对他有所仰赖。
“殿下,请恕罪。”在抬步离开客栈前,楚湮寻到了机会悄悄同周天熠搭了话。
周天熠没有放慢脚步,轻笑着反问道:“你有何罪?”面前人于他有意的忽略,他稍有察觉,从楚湮的谈吐举止看,他不是无规无矩之人,而大户教养出来的子嗣,礼仪都是深入骨髓的,初次见面至少也会行注目礼,可是他没有,他的所说所做,更像是在考验和试探他。
“我”楚湮语塞,“恕罪”就是句打招呼的开场词,昭王怎么就抓着刨根问底了呢?然而他也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都被看穿了,深看了周天熠一眼,笑在心里,自圆其说是他在行的,“请恕草民怠慢之罪。”
周天熠这才把目光分了点给旁边人,只笑却不说话。
“表哥,你莫不是要让我带路?”走了一阵,秦颂发现两边都无人,自己倒成了走在最前头的,而回头就看到周天熠和楚湮两人眉来眼去的越落越后,她不得已只好发声提醒。
“我带我带,地主之谊。”楚湮连忙往最前面赶,不管偶然还是有意,总之表妹给他解围了,在他那句“殿下”喊出口时,他就已经落了下风,而他也隐隐有些招架不住昭王打哑谜般的旁敲侧击。
周天熠看他的眼神才是真带着审视的意味,一眼看到底,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楚湮无法确定周天熠究竟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楚氏是诸华十二世家之一,这一点目前只有娶了楚家女的秦家主脉知道。
虽不若其他世家那般有大势力,但人丁向来单薄的楚家原先能在大族之中有一席立足之地,自然有自己的作用,在自家立场尚未明确之前,哪怕出于自保也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这世家的身份。
章五十五、天灾人祸()
一路向楚宅而行,周天熠等人发现湘城同样不见有疫病,心里对此的困惑更甚。“影子”探查回来的消息极少出错,中部五城有疫病也不是空穴来风,湘城更是五城之首,一片太平惹人起疑。
“楚公子,湘城近来可有顽疾?”沈不闻至豫岩有自己想做的事,但最大的原因还是作为大夫想救治一地生病的百姓,可豫岩走得都快过半了,他都没见过一人是身患传染性恶疾的,心里也在犯迷糊。
秦风早已向楚湮提及过周天熠此行的目的,他了然点头,“到宅邸后,我再与诸位解释各种缘故,稍安勿躁。”
“秦颂,你这表哥,没其他人说的那么不牢靠。”周天熠嘀咕了一句,也没管身边女子究竟听到了没,传闻楚家二公子才华横溢却天生少根劲没心眼儿,而今日得见本人,他可以确信传闻的水分占比过大,这厮跟沈不闻有一比,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秦颂没注意到,许是因楚湮是她的亲人吧。
乱世出安邦定国的雄才,而乱世过后的盛世则出济世安民的英才,在他看来,现在正是盛乱交替之际,有大把才华出众的人隐于民间,或避世免灾祸,或垂钓待明主。
说来,这也是除秦风外,他见到的第一个秦颂的亲族,秦风对楚湮如此看重,算是于他的暗示么?越想越深远,周天熠不着痕迹摇了摇头止住思绪,他无心帝位,只要他的二哥还念手足之情,他就只是四方安分守己的昭王。
湘城依山而傍水,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而楚家居湘城边缘,正是靠山靠水的福宅,地势上也在湘城的制高点,清净似有仙气飘来。
“这一座山都是你家?”站在山门前,沈不闻仰望着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愕然出声。
“老祖宗传下来的地,我们这些子孙后代享到了福罢了。”楚湮在门当上敲了三下,楚宅的仆从就开了山门迎客。
除了楚湮、秦颂和月笙,其余三人都被那门当吸住了目光,石质的门当应敲不出多大的声音,楚湮轻轻拍了三下,石门里面的仆从就听到了?楚湮又招呼着他们进门,几人也不好多问,只能多看几眼就收了心神。
“赵叔,我父亲和大哥都回来了么?”领着几人到了正厅,楚湮习惯性地问身边的管家。
“二少爷,老爷和大少爷都未归。”楚宅的管家同样是个短身材,鬓有斑白却非常有神。
“那爷爷呢?”
“太爷到山上散步去了,也还没回来。”
“噢。”楚湮点点头,又吩咐道:“你去准备五间客房,表妹和我的朋友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做好了安排后,他就将周天熠一行带到偏厅,昭王到湘城,他家中人不出来相迎有失礼仪,边走,他边与身边的几人做了解释。
楚宅地理位置特殊,几个偏厅也都别有一番景致,楚湮把众人带到了仆从往来较少的坡上厅。如其名,这偏厅在一出矮坡之上,开窗便能看到满眼的绿,是聊天下棋的好地方。
待侍人端上茶走远后,他才开口说起疫病之事,“殿下此行的目的,我的表哥已经在信中告之,楚湮知道的不多,希望能对殿下有所帮助。”
“如此,中部五城果然也是疫区?”周天熠急急问道,他对现在的中部五城就是一头雾水,所有的消息都指向那里面出现了不少病患,且无法救治,可湘城的安定是他亲眼所见,这又是何故?再者,出入湘城戒备森严,既无疫病,究竟在防什么?
楚湮没有直接回答周天熠的问题,而是从前线四城说起,“殿下,四城的疫病自战后始,其实已经有几个月了。一开始都认为是小病,没有太在意,但天暖起来以后,这腹泻呕吐又浑身红斑的病症就一传十十传百得遏制不住了。”
周天熠听着直蹙眉,战后那会儿他还没离开豫岩呢,民间有疫病他竟全然不知,回忆了一遍拔地回京前的情景,他看向楚湮,等他继续说下去。
“疫病并非无药可治,可是那时停战不久,前线四城物资紧张,得了病的百姓看不起大夫也买不起涨了价的药材,所以病症才蔓延开来。”这些都是他回到豫岩之后多方打听得知的,而说到这,楚湮顿了顿,接下来有关四方皇帝,他需要斟酌一下措辞,“后来殿下应该也知道了,陛下的命令是封城不治,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皇帝是一国权威的代表,皇帝的决策是不会错的,如果错了那,便只可意会,不可多言。
楚湮见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就说起了现在已经好转的情况,“疫病促使长期不对盘的地方官府和豪族大势联合自救,稍稍得到了点控制,而近来安王殿下亲临四城,既带来了不少大夫和药师,也统筹了各方,才真正算是控制住了病症。”
再度听到前线四城疫病被控制住的消息,周天熠把心放得更平了,他的六哥在民间交涉广泛,带成队的大夫进疫区,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表哥,为何只说四城?中部五城呢?”秦颂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都是疫区,难道情况还不同?
“豫岩中部城池的病症,不,毒症是有人投毒作祟。”楚湮的声音矮了下去,这件事说与不说,他有所犹豫,楚氏虽未参与此事,却是知情人,就像见人行凶却视而不见一般,实质上,是帮凶啊。
“什么?投毒?”周天熠与秦颂同声问道,这是他们都未考虑到的方面,拿天灾做文章或拿皇命做掩护敛财的大有人在,但人为制造祸端残害一方百姓再敛财,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秦颂看了眼周天熠,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升腾得更高了,转头对着楚湮严肃问道:“表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湘城为何能安然无恙吗?”楚湮抬起头,沉着脸反问道,见秦颂愣住,他才接着说下去,“楚家虽世居豫岩,但势力范围也只是湘城而已,大哥知道投毒之事后,以身犯险与那边谈判,以湘城不出声和封城管控为条件,才保下了这里。”
楚湮说完之后,偏厅里皆是沉默。楚家只是地方势力,不是朝中官吏,本没有义务为地方负责,自保是人之常情,其做法已然护住了湘城百姓,无法诟病太多。
“如何投毒?”一直坐着没出声的沈不闻忽然问了一句,他瞪着眼睛,眸中尽是惊愕。
“水、水中。”沈不闻的模样有点可怖,楚湮顿声答道,也亏得湘城居渭水上游,才有了避祸的可行性。
“楚二公子何故将此事也告之本王?”将楚湮所说全部消化之后,周天熠也发声了,他目光平静,看着楚湮的眼神更多地掺和着疑惑和探寻,将投毒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外人,对楚氏百害而无一利,为楚家招来灾祸也是早晚的事。
“殿下”楚湮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叹息,“楚湮去过另外四城,太惨了,湘城虽像世外桃源,可隔着四十里外的潍城却是人间炼狱,这让我良心何安啊。”他是听着祖父的教诲长大的,而楚氏祖训的第一条便是——为祸诸华之事不可为。
听楚湮的语气,中部另外四城的毒症已经十分严重了,再联系豫岩封锁消息的行径,想是都封了城,所以在外部的他们才无所知,甚至无所察觉。
楚湮还欲多言,仆从就急急忙忙寻来了,“二少爷,观星台那边”他的话音因屋中的气氛戛然止住,愕然望向楚湮,舌头在口中打结,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观星台?”楚湮一听,神色一凛,立马站了起来欲走,刚抬脚又缩了回去,回身对众人行了一礼,“我有点急事需离开片刻,诸位在这宅邸随意便可。”
楚湮走后,屋中又安静了下来,几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豫岩的情况比他们原先所想的复杂了太多,若只是疫病,做好统筹、监管、控制,就不会再生其他事端。
他们也把封城背后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谋财恐怕只是一方面,那投毒之人究竟在酝酿什么阴谋,还未可知。但周天熠明白,一旦豫岩的实情曝光于大众眼下,那周氏对四方的统治就会告急,而四方不稳,邻国便能有机可乘。
他好不容易才促使三国议和,唯有战火再起这件事,他绝对要阻止。
沈不闻的手在桌下紧紧握成拳头,他看看周天熠又看看秦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微微低下了头,沉默。
之前周天熠给他看的钱氏药铺卖空的药材中,有几味加些其他山间现摘的草药,再以人骨人肉为药引,便是一张毒药方,其服用后几乎能立刻把人致死,是剧毒。
他们昨夜所宿的那家可疑的客栈,夜间镇上居民所行的诡异之事,以及他闻到的药味,都在向他证实,已有人用那毒药方制成了毒药。
今日楚家二公子又提及投毒之事,这般一联系,那毒药准是被投入了渭水之中,而这正是他对这方子存疑的地方,若真是这药,豫岩早就尸横遍野了,连动物都难以幸免,可中部城市的病症是疫病症,听楚湮所言,至多是凶恶的疫病症,与他家医书中所记载的病症太不相同了。
沈不闻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这他还未确信的事告诉了周天熠和秦颂。
章五十六、福薄缘浅()
沈不闻将毒药方之事讲解得十分详细,但也巧妙地避开了药方来源等问题,只说是江湖偏方,众人都未深想。
“我只是听说的,这方子还需验证,若能熬出药汁来试药便好了。”沈不闻说得认真,但他也知道可行性太低了,其他药材或许还方便获得,但人骨人肉,这些要从何得来?
而取渭水之水尝试同样不可行,一来渭水的流量极大,哪怕成缸的毒药倒进去,也未必有明显的效果,投毒者很有可能选择的是流量小的支流小河小溪,具体到哪些河哪些溪,又未可知;二来,投毒之事过去不下二三十日,投毒者是否持续投毒同样未可知,水源流动,水中的毒素早都淡化成无了。
“也算知晓了一事。”周天熠向沈不闻点头致意,心里对面前几人有些过意不去,沈不闻到豫岩只是与他们顺路,秦颂更是应秦风的要求到豫岩看管产业的,现在所有人却都围着他打转,为疫病而奔波。
秦颂收到周天熠扫过来的目光,就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了。在她看来,能够让他人心甘情愿鼎力相助也是能力的一种,他应坦然受之,她稍稍起身,边给周天熠的茶杯里加水,边说道:“你不必如此,我们都是”
“表姐!”门外清脆的女声打断了秦颂的话,声未止,一个比秦颂稍矮一点的姑娘就出现在了门口,粉紫衣裙又是端正的小圆脸,四平八稳地步入屋中,翩翩然向众人行礼,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沁玲,快坐。”秦颂忙迎了上去,拉着表妹的手就往桌边带,并向其他人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楚沁玲。”
“有礼了,楚小姐。”周天熠和沈不闻先后起身向楚沁玲打招呼,也礼仪性地做了自我介绍,周天熠并未用真名示人,而是称自己姓“邹”,是秦颂的朋友,此行是一起到豫岩考察产业做生意的。他边说,边在捏秦颂袖子下的手指,暗示她配合。
秦颂回捏了一下,就悄悄把他的手甩开了,顺着周天熠的话说了些产业上的事情,她的表妹鲜少出门,心思也单纯,要在她面前糊弄过去昭王的身份并不困难。
楚沁玲其实只是出于礼节过来问候一声,她与秦颂这表姐一年也见不上一次,说疏也不疏,说亲就更不亲了,可她的目光触及闲适坐在一旁的周天熠后就移不开了,这人的身形样貌皆是人中龙凤,举手投足间也是气质天成,他向她看来,眼神温和,更是让她的心口砰砰直跳。
“沁玲?”秦颂解释完,见楚沁玲没了反应,稍稍加重了声音唤了她一声。
楚沁玲从呆滞中回神,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本就有些泛红的脸颊更红了,羞怯地低了低头,嗫嚅着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秦颂只当是她怕生,三言两语缓和了气氛,也算是为她解围了。
这样被家族培养的娴静端庄的女子,周天熠平日见得太多了,他不以为意,但想到这表姐妹俩迥异的性格和特质,他又起了兴味,向秦颂玩笑着说道:“怎么不见你有这般仪态?”
秦颂的礼仪也是无可挑剔的,周天熠所指的只是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他几乎没见过秦颂有那样的表情,这么想着,又有些期待和心动,她若偶尔如此,该是更为可人。
“秦颂向来如此,真是让殿让您失望了。”秦颂不冷不热地答道,日常性地把周天熠顶回去。
“邹公子别这么说,我表姐在外行商,本就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可比的。”楚沁玲不知秦颂和周天熠相处的常态,也把周天熠说着玩的话当了真,她在心里偷笑,表面俨然是一副护着秦颂的模样。
这话旁听无异,可一直观望着面前三人状态的沈不闻却动了动眉毛,嘴角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审视着楚沁玲的目光变得不那么友善了。
“表姐一直都很让沁玲敬佩和羡慕。”楚沁玲的声音很低,情真意切,她又偷偷瞄了眼周天熠的方向,而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时,心情更是激动。看吧,夺走了爷爷和二哥宠爱的秦颂也不过如此,能干又如何,太能干了才会到十七岁还嫁不出去。
对于楚沁玲这么直白的夸赞,秦颂心里有些不适意,她下意识觉得这话很虚无。
她们虽是表姐妹,可论情分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