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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颂,代为道谢后,小心翼翼扶着她往院子里去。
“真不好伺候。”秦颂走远后,周天熠松了松肩膀,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别人都说醉酒的女子难照料,想不到这困狠了的秦颂更加任性。
今日忙活了一天,他这打下手的只是动动笔写字也觉得腰酸背痛,可路过沈不闻所住的院子时,周天熠还是停下了脚步。
“沈大夫,沈大夫!睡了没,开门!”周天熠使劲敲着门,就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寝房里完全没动静,周天熠又“砰砰砰”地敲了一阵,面前沉寂的门忽然开了,沈不闻穿着中衣半睁着眼睛神游一般从门里飘了出来,“哎哟,昭王殿下,屋子里黑的,你说我睡没睡啊!”
“走走,进去说。”周天熠不跟沈不闻打马虎眼,推着他就往屋子里走。
“哎,等等等等,半夜三更的,殿下你要对我做什么!我还没娶妻生子呢!”沈不闻嘴上不饶人,但还是把周天熠迎进了室内,掌灯亮起,拉着脸抱怨,“殿下,你这是在报复我吧,睡得正香我快梦到未来媳妇了!”
周天熠一听就知道沈不闻在扯谎,略过了他对梦境喋喋不休的描绘,掏出早上写了几味药材的纸轻轻拍在了桌上,正着神色说道:“沈大夫,药铺里的几味常用药在月前陆陆续续被买空,依你的经验看,这里头有没有问题?”周天熠把纸推到了沈不闻面前,口气十分严肃。
沈不闻的眉毛一动,烛火摇曳下盯着纸上的黑字呆了片刻,极力在脑中搜罗着与这些药材有关的偏方怪方,很快他紧锁的眉就舒展了开来,难得不作嬉笑又诚恳地回说,“殿下信任,沈不闻自当不遗余力。”
他另外再抽了几张纸出来,将几味道分列成四行,药与药之间的间隙极大,一边复原药方,一边解释说:“这些确实是常用药,多用在退热降火的方子里,这该是几张不同方子的用药种类,殿下请看!”
沈不闻的字是典型的龙飞凤舞型,药方潦草到除了本人可能谁都看不懂,他点了点写得还算工整的几味原药材,又说道:“无论两两混合还是多种药混合在一起,都不会产生对人体有害的毒素。”他自小学医,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而除却他以上所言,其实还有一种常理之外的可能,“除非”
没有问题是预料之中,周天熠并不失望,但沈不闻果然还有下文,他目光一凛,“除非什么?”
沈不闻凝重地看了眼周天熠,语气万般谨慎,“殿下应该对当年诸华的传言有所了解。”见周天熠点头,他才接着说了下去,“十二世家中有一族世代行医制药,而诸华解体后,那一族似乎正是隐于豫岩。”
“你的意思是,这平常的药若在那医药世家的人手中,或许能有其他变化?”周天熠即刻领会沈不闻的意思,但诸华十二世家除了如今的维陇王氏,其他都无迹可寻,沈不闻这声“除非”还不如不提。
沈不闻肯定地点头,“江湖传闻,信有不信无,殿下我看你还是去调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天熠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和戏谑,沈不闻心中一骇,歪着嘴问,“殿下,怎、怎么了?”
“不,没事,我刚才也在考虑此事,沈大夫说的没错,信有不信无,这方面我也会着手调查。”周天熠声色如常地回道,“沈大夫早些休息吧,今夜是我打扰了。”说完,他嘴角带笑地起身离开。
沈不闻提了那么多句医药世家,却独独不肯说这家的民间通称,而周天熠在豫岩打了那么久的仗,说对这家一点兴趣都没有,才是假的。世代忠于诸华轩辕氏的豫岩沈氏,其医术医德至今还对三国民间有深远的影响,而巧的是,沈不闻就姓“沈”。
只是有一点周天熠很是不解,倘若沈不闻真为沈氏后人,那他为何要把沈氏扯入豫岩瘟疫的迷局?惹一身腥味不说,弄不好还会暴露他的世家身份。
十二世家,无论哪一族,都会成为三国争抢的对象!
而若他不是沈氏后人,又何必闭口不提那带着姓氏的民间通称呢?这实在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虽然沈不闻的身份存疑,但相处了一路,周天熠现在愿意信他,也愿意用他,用人那便不疑。
打着呵欠送走了周天熠,关了房门后,沈不闻就睡意全无,他快步走到桌边拿起写着药材的纸看了又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泄气般陷入了沉思。
他往豫岩走的确带着自己的目的,而听闻前线四城疫病蔓延,作为医者,他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可现在这疫病似乎并不仅仅是天灾?
沈不闻缓缓吐了口气,到里卧抱出自己的药箱,整个半身都扎了进去,一顿七零八落地翻找,终于在箱底挖出了一本内页泛黄的医书,他抖了抖破损不堪的封面,拉近烛火,一页一页认真仔细地翻看起来。
章四十九、商德唯信()
晨曦微光,秦颂从床榻上爬起来时,诧异地四下望了一圈,是自家的宅子自己的寝房才放下了心,“月笙?”安然睡了一夜,除了脖颈、肩膀和腰酸得有些乏力,其余一切都算舒坦。
“小姐小姐,你总算醒了。”见着秦颂无恙,月笙松了口气,小姐昨夜跟病了似的,现在看来真的只是太困太累了。
“几时了?”在钱氏药铺不怎么敞亮的中堂从早坐到晚几乎没怎么挪过步子,昨夜三更后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她这样的年纪,熬个几夜不成问题,可从京周出发后就没歇停过,只前日一夜的休息,果然还是没把精神劲儿全补回来。
“还有一刻才到辰时,小姐可以再多睡一会儿的。”
“不用,洗漱吧,今日还得出去一天。”秦颂摇摇头就下了床,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后,拿过衣架上的衣裙就穿了起来,“梳个简单点的吧,大簪子太沉了,等等,先给我肩上捏几下!”
“是。”月笙并不知道自家小姐昨天白天都去干了什么,可看这模样,又联系钱少爷这几日在药铺查账,不猜也知道她准是去帮忙了,自己的劝说未必有用,可她还是忍不住在秦颂身后嘀咕了几句,“钱少爷也真是的,哪能真让小姐帮忙啊。”
“月笙,钱氏的经营有目共睹,有德行和操守的商人不应该被陷害牵连而亡。”药材行业,稍微掺点水就是暴利,而钱氏却从没这么干过,商人地位低下,若这种时候还不团结起来,那被其他阶层的人看轻也是活该。
“可是小姐,这样你的身体太遭罪了,昨天昭王殿下”
“他怎么了?”秦颂的声音一横,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月笙,把刚梳好的头发都弄散了。
月笙一阵手忙脚乱地补救散下来的头发,最后补救不成只能拆了重新梳,“昭、昭王殿下说小姐难伺候。”她原本想说昨夜昭王殿下用极为别扭的姿势把小姐抱了回来,可话到口边又觉得小姐肯定不爱听这损了形象的事儿,就换了个含蓄的说法。她也没骗她,昨夜走远后,她就是听到昭王殿下这么说了。
“嗯?既然嫌我麻烦,把我往路边随便一搁就是,都回来了还抱怨什么。”秦颂说着说着就笑了,动了动手拂过梳妆盒里一整排长短不一质地不同的簪子,选了个根轻便的银簪插入发间,起身轻快地去外屋用早膳。
秦颂觉得今天周天熠应该没空再理会她了,正想找两个家里的仆从陪她去钱氏药铺,可到了大门口,周天熠却已经在等她了。他今日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袍,还带着长剑,乍看之下还真是有股护卫的风格。
“你这是”秦颂走上前,上下打量了番周天熠的装扮,言有所指,他究竟是不是还打算陪同她出门,她得确认一下,省的话说开后不是如此,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走吧,送你去药铺后,我有些事要去处理,晚点再来接你。”边往门外走,他边向秦颂做解释。
秦颂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长剑上,剑鞘旧得都磨损了,应该是跟了周天熠很久的武器,“很危险吗?”看来这身暗色的行头是为了躲避和隐藏方便,他究竟要去处理什么事?
“打探消息总得有个护身的东西,不用担心。”周天熠微微一笑,相当轻松地说道。
“喔”他不愿多说,那她也就不去多问,自己行路有保障就行。
而两人刚踏出门口,沈不闻的声音就从门后传来,“等等——门下留人!门下留人!”
门下留人?
秦颂听了沈不闻这自创的新词嘴角直抽,“沈大夫,你这词儿是不是用错了?”她加重了声音,十分好笑地问道,秦颂不喜刻意捉弄人,可沈不闻就是有种引人调侃的特质,合着周天熠,也时常跟他呛着说话。
“门下留出一个人的位置!哪儿用错了?”沈不闻习惯性地顶回去,从兜里掏出一个浅黄色的小锦袋丢给了秦颂,“接着。”
“这是什么?”秦颂摊开手一看,锦袋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嗅着非常舒心。
“好东西,提神醒脑!”简单地回答了锦袋里混合药粉的作用后,沈不闻就转向了周天熠,见周天熠伸出手,他忽然一笑,“殿下精力充沛,需清热降火才是,这锦袋就不用了,不过我建议”
“嗯哼!”周天熠给沈不闻投了个警告的眼神,立刻瞥了眼身边的秦颂,这厮就差没说肝肾火旺找个女人泻火了,他是记恨着昨日半夜敲门把他吵醒,今日就出损招折腾他来了,幸好秦颂没懂这话中的意思。
交锋落败,沈不闻全无气馁的表情,轻描淡写就转了话题,“殿下既是要去药铺,可否顺路带些昨日方子上的药材回来,我再琢磨琢磨或许能有别的发现。”他昨夜在家传古书上翻到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方子,若不试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玩笑话归玩笑话,到了说正事的时候就绝不含糊,这也是沈不闻虽然油腔滑调没正经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原因之一,周天熠应声后,就与秦颂向着钱氏药铺出发了。
有了秦颂的建议,昨夜又查了一夜账的侍从们已经去休息,而睡了一夜精神抖擞的账房们则接手余下的账簿继续看,效率不说比原先高了多少,但至少出错的概率变小了,秦颂在中堂坐稳后,周天熠就去前堂寻了钱逸戎。
“钱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殿”钱逸戎正和刘掌柜还有几个伙计一起给药柜重新做标签,被周天熠拍了下肩后下意识就想行礼,可出口半句话,就反应过来了,左右看了看,只点了点头就与周天熠坐到了一边原是供客人休息的一套桌椅上,“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周天熠一笑,摆了摆手,“吩咐谈不上,本王昨日向掌柜打听过,那几味被买空的药,你这儿当真一点留存都不剩了?”
钱逸戎抬眼,他不知道周天熠究竟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调查什么东西,昭王对他的信任就好比他对昭王的信任,互相都没有到开诚布公的地步,但那几味普通的药材真不是了不起的大事,即使不在钱氏药铺,去其他药铺也能轻而易举买到,既如此,他就做个顺水人情。
“不瞒殿下,那批次的药材确实卖完了,但是我家铺子有一个规矩,卖见底的药材都会留一两副药的剂量,留给急需此药的病人使用,殿下需要,拿去便是。”钱逸戎说的是实话,刘掌柜没有告诉周天熠,是因为这规矩钱老爷立了十多年,他习以为常也就忽略了,“不知这量能否满足殿下所需?”
一两副的剂量在他看来有些少,但早上沈不闻也没说要多少,先带些回去不够再做打算也不迟,“如此,本王先谢过钱公子了。”
伙计应钱逸戎的吩咐给周天熠抓药,而给药材打包时,秦颂恰好到前堂找钱逸戎,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日上午信口开河的买药壮举,尽管后来谁都没吱声可她不能当自己没说过呀。
“刘掌柜,我昨日要的药材,也一并包着让这位带回去吧!”
刘掌柜一愣,那可是人参、灵芝和鹿茸啊!他虽想卖,可也得看少爷的脸色,将药材递给周天熠后,他立马堆着笑朝钱逸戎看去,“少、少爷”
钱逸戎无奈,秦颂的极端说话算话他劝说不了,但刘掌柜把这自己就能做主的买卖丢给他就做得有些不妥了,秦颂要买,他还能摇头不成?“抓药吧,你还真怕秦小姐给不起钱啊,哦,对了,甘草没了,从我带来的那批新药里拿吧,野山参还剩几支?”
“当然不是,哎,好的好的,野山参还剩七支,够的够的!”刘掌柜一句话回答了三个问题,说完带着个伙计就朝仓库殷切地奔去了。
感受到掌柜态度的转变,周天熠好气又好笑,目光移向秦颂,玩笑道:“我带回去?这么贵的人情,我可占了啊?”
“沈大夫要是信了你的鬼话,就白白跟着咱们走了这么多天了!”秦颂极为自信地回道。
“我府里就这么穷?”
秦颂凑近到他身边,涉及到周天熠的身份,她不得不放低声音:“昭王府不穷,但你若是买这么贵重的药送他,他可能怀疑你别有所图。吃力不讨好,何必呢?”
“就你精明,罢了,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所谓玩笑话,一两句舒缓气氛可以,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周天熠及时止住话题,恰好这会儿秦颂离自己近,就压着声音做了些交代,“我去看看柳家的情况,太阳落山之前一定会来接你的。”
秦颂感叹,之前在私宅门口,他就已经看出她的困惑和担忧了吧?除了军队机密,其余一切,只要她想知道,他就坦言相告,周天熠还真不是没做到。
她轻笑着点点头,没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了让她安心连确切来接她的时间点都做了说明,秦颂心里莫名地就是一阵放松。
送走周天熠,她再回身进到钱氏药铺时,带着凉意的清冷恢复如初,嘴角的酒窝虽甜却是笑得锋芒毕露,俨然是要大干一场的气势,“钱少,找个写字利索的听我报账!”
章五十、暗探柳宅()
周天熠回了趟私宅把药材亲手交给沈不闻后,就独自拐进宅邸后那条又深又窄又僻静的小巷,一个闪身隐入了小巷的分支里,小心地左右看了看,抱剑而立对着空气肃声说道:“都出来吧,让你们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
四个体态各异面相平凡的男子齐刷刷半跪在周天熠身后,“主子。”这几人是周天熠在豫岩时培养起来的影子,平日多是为他打探豫岩当地的消息,必要时也会被他遣去护卫重要人物。他昨夜才与他们接上头,当即就下了一系列任务,以他们的眼耳代替自己探探现在豫岩的情况。
“主子,这些日子平王殿下与一位医术高明的沈姓药师一直在四城救治疫病,四城长官和富家大族鼎立配合,瘟疫得以被控制。”
“中部五城也有百姓感染疫病,可奇怪的是,沈药师的方子对他们的病症不起作用。近几日,平王似乎有打算要去豫岩最中心的湘城。”
“中部五城已封城接近两个月,消息的流入流出不知在被什么人控制着,属下不力,暂时还未探查到幕后之人。”
“主子,这是您要的阳城柳宅的结构图和柳氏族人的情况。”
“嗯。”周天熠点头,只用一夜就调查到这种程度,他还是满意的,这四条情报可以让他对豫岩的情况了解个大概,他并非觉得钱逸戎会对他隐瞒这些事情,只是消息这种东西,经过多道口耳传递后,就会产生意义不明的变化,他既至豫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