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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笙明白了。”
出乎秦颂的意料,月笙的反应奇快无比,这下换她犯疑了,这丫头究竟明白了什么?可她已经来不及叫住她了,收拾完桌子,月笙就飞快地溜走了。
虽然对自己的丫鬟放了豪言,不过秦颂并不确定明日能否把周天熠拉住与自己同行,街头老太太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这回跟着周天熠又不能暴露身份,她单独出门,或者月笙单独出门,或者她们两人一同出门,她总有股不安感,万一真被那柳氏公子瞧上了呢?
如此一想,她更把主意打到了周天熠身上。
…
周天熠人在豫岩,可京周送来的密函却从未断过,他每日都得花不少时间处理各种事务,完全不像他之前嘴巴里说的,是无事可做的“闲王”。
一早起来梳洗完毕,秦颂就到主院寻周天熠,就怕他先她一步出去了。昨夜沐浴过后,她吃了几口后来月笙再送过来的点心,就又倒在床榻上睡着了,现在可谓精神饱满,体力充沛。
与她想的一样,周天熠早早就进了主院的大书房,经过一夜,怕是京周又送来不少“疑难杂症”,她站在外头的门边无声地看了一会儿,里头的人一封一封地拆信在看,或锁眉或舒展,或面无表情思忖后提笔疾书,俨然是人在外也算无遗策的模样。
秦颂的嘴角有了个小小的弧度,迎着朝露在晨曦里眉眼认真的周天熠,确实赏心悦目。
阳城秦宅的仆从迎面而来,正想出声向她行礼,却被她以动作制止了,接过仆从手中的茶水,悄悄进了屋步到周天熠的桌案边,她无声无息地把茶水放到了他的手边,又不声不响地只站着不退出去。
周天熠原本对下人为他端茶送水之事就习以为常,因而茶水放下后就没有抬一下眼,可眼前晃动着的人影久久没有离去,他有些不满了,“放下就出去”最后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止住了声音,秦颂正对着他笑得灿烂,颇有你奈我何的耍泼感。
他放下手中的信件,瞥了眼桌案上的茶杯后,抬头同样笑着对秦颂言说道:“我家夫人泡的茶,我怎么能不喝呢?”说着,就拿起茶杯啜了一口作品茶状。
秦颂的眉微微一动,脸上尽力保持住毫无破绽的笑容。
出了京周后,他们似乎就没了地位等级的束缚,也可能是愈渐熟悉使然,秦颂更加自我的一面逐步展露了出来,面对周天熠时不时的调笑逗弄,她也有了自若应对之法,譬如现在的笑容满面却不语。
半晌,秦颂未上钩,他也觉得无趣了,敛了敛神情笃定又认真地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大清早就跑他这儿来献殷勤,说全无目的,他是不信的。
秦颂丧气,噘了噘嘴反问道:“我没事儿就不能来给你端茶送水了吗?若不是你带着我,我恐怕还在前往豫岩的路上磨蹭呢!”跟着周天熠行路虽然累了点,但效率高得无话可说,他们进各城各县都是卡着点的,几乎没有浪费过时间。
身边女子的话有几分诚意在,周天熠失笑,“既然如此,那便陪我看完这些信件好了,过来为我研墨吧!”他不再去多问她究竟有没有事情想说想问,秦颂是个聪明人,时机合适或必要时,她自然会与他说起。
秦颂的目光朝着桌案上的砚台看去,乖乖地从周天熠的左手边走到右手边,单手提起墨块轻轻地研磨起来。周天熠不避讳她而看的书信,该不是特别重要的吧,秦颂这么想着,稍稍凑过去斜着瞄了几眼。
工部最近的制造、京周内官员的调动、律例细则修改的议案还有后宫争宠的小猫腻竟也有人做了记录送到周天熠眼前,“王贵妃不要孩子?”她讶然出声,由于后宫那封信足足写了三页,她禁不住好奇又多看了几眼,上面赫然写着贵妃王若瑶近期的动向和打算。
“王家不需要依附皇嗣巩固其在四方的地位,若王贵妃有子,反会成为有心人钳制王氏的筹码。”简单写了个几句话的回信,周天熠顺带着也给秦颂做了解释,王家虽然权高能倾四方甚至诸华,但代代只为人臣,绝无称帝的意思,这或许也是这一族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秦颂悄然叹了口气,王家如此光鲜的背后,是整个宗族的人齐心协力在经营,舍得舍得,舍与得,世世代代如此。
事情有轻重缓急,周天熠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她也寻不到机会说起钱氏药行的情况,待到陪着他把所有的信都看完回完了,秦颂才酝酿着开腔,“钱氏在四方每一大城都有药铺,假药售卖却独独发生在豫岩,我想,假药与瘟疫必然存在着部分联系。”
“钱逸戎如今正在阳城的钱家药铺里,我想”对于普通的商谈对象,即使别有用心她说话也是面不改色的,但面对周天熠时,就总有那么一点儿心虚。
“你想让我与你同行调查此事。”周天熠悠悠然接过话,秦颂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他很清楚,只是没想到是关于钱氏假药的,这件事他确实很感兴趣,或许弄清楚了就能撕开四城瘟疫背后的口子,这是一方面。
另外嘛才入阳城他们就目睹了一起豪族欺凌事件,这丫头是心有余悸想找个护卫一起去。
其实哪怕是其他小事,只要她提,他就会乐意陪同。
秦颂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早被周天熠看穿了,她往侧边挪了挪跟他拉开一点距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这么问似乎有一些多此一举。
周天熠低笑,伸手招了招又把她拉回了原来站的地方,抬头与之相对,轻声说道:“不必如此见外,日后若是有事,差人过来知会一声便是。”
只看了周天熠一眼,秦颂就低下了头,他眼中流露出的情愫,温和又温暖,她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可心跳得厉害,脸也烧得厉害。
他进她退,自己是否又操之过急了呢?周天熠无奈,回到了正题,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钱氏药铺?”
“我、我去做点准备,一刻后至前院,秦、秦颂先退下了!”秦颂恭敬地向后退了几步后,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哪里需要准备,哪里又需要一刻呢,她不过是寻个借口逃离这唯有他们二人的小小书房,再让自己冷静如初。
章四十六、钱氏药铺()
周天熠与秦颂心照不宣地在街上多绕了几个弯才往位于次主道的钱氏药铺走去,昨日入城仓促又精疲力尽,路边种种,他们都看得不是非常仔细。
今日缓下心神在街上走,他们才有了个共识性的发现——豫岩的疫病好像没有他们原先想的那么严重?那日在王家别院里,齐王隐忍着十万火急的口吻可不是给人这种感觉啊。而就目前阳城的情况来看,疫病对此根本毫无影响。
照理临近的城池爆发疫病,即使是冷静的人也会做相应的防范措施,而更多地则是城中骚乱和向外涌去避难的灾民,这里实在太平静了。
钱氏药铺在一个非常显眼的街角八边转角楼里,秦颂到时,药铺虽然四门大开,却没有挂牌,她与周天熠互看了一眼,一前一后跨进店内。
“掌柜的,请”
秦颂只开了头,在柜前打着算盘的掌柜就把话接了过去,和声和气地说道:“两位客人,你们是来买药的吧?真不巧,本店最近在做清点,药材都在仓库呢,卖不了。”
“开着门却不做生意,掌柜的,你们究竟想不想赚钱啦?”这掌柜虽然说话客气,可妄自打断客人的话并非接待之道,况且他眼中的无奈显然不是真不想卖药,秦颂走到柜前,故意找了一句茬。
“哎哟,小店哪能不想赚钱啊!”被戳中痛处,掌柜急得一副要哭出来的悔恨表情,少爷的命令他哪里敢不从啊,今天早上都赶走好几批客人了,他的心可是在滴血呀!
“好,既然如此,那你听着,我要黄连半斤,甘草五斤,杜仲三斤,灵芝三朵,人参五支,鹿茸我想想。”秦颂装模作样报了一连串的药名,就看掌柜作何反应。
“哎哎?您等等,小的去后面喊我们少爷来做主!”掌柜一看情形不对,今日是来了大主顾了,最近生意本就冷淡,他若不想个法子补救,年终清算的时候可就被钱氏的别家药铺给比下去了!他叫来伙计看着店,自己则急急忙忙向后堂跑去。
周天熠惬意地坐在一旁供给客人休息的椅子上,目睹了全过程却没说话,等掌柜离开之后,才笑着小叹起来,“你呀你”他平日看到的秦颂多半是在解决各种问题,这回给别人制造问题,倒是第一次瞧见,周天熠觉得很新奇也很有趣。
没有被抓了尾巴的心虚,秦颂嫣然回笑,打趣问道:“这是怕我买不起吗?”
四方第一豪族的嫡女说买不起?周天熠如听到笑话一般笑了出来,没有回答,另问了起来,“真要灵芝、人参和鹿茸?”这些都是名贵药材,寻常的方子里不可能用到,她闭着眼睛买,买了之后无用不就是浪费么。
秦颂一愣,她随口报出的都是难得自己认识的药材,目的除了耍弄一番待客过于毛躁的掌柜外,其实就是跟钱逸戎开个玩笑,不过话也说出口了,不买就是失信,而在药材的用途上,她脑海里火速跳了个人影出来,于是秦颂果断干脆地回道:“拿回去送给沈大夫,他一定很开心。”
“真会笼络人心。”这已经是周天熠第二次这样夸秦颂了,他们一路到豫岩都带着沈不闻,他的医术可一点也不像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蹩脚郎中,再加上对自己身份的拆穿,沈不闻虽然装得糊涂,心里恐怕明白得很,这偶然的相遇,指不定让秦颂手里又多了个可用的人才。
“多谢夸奖!”秦颂话音刚落,从大药柜后就走出了两个人影,钱逸戎依旧是一身墨绿色的衣装,仿佛浑身就散着药味,她起初还想笑他一番,可当他越过背光的前堂门后,秦颂被钱逸戎精神不济的状态吓了一跳,她沉声问道:“真这么不好处理?你这又肿又黑的眼睛,是熬了多少天了?”
“啊?”钱逸戎本是出来见见这要买贵重药材的客人的,结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呆呆讷讷甚至揉了揉眼睛,等看清楚了来人才不可思议地出声,“秦颂?”
秦颂蹙眉,才半个月不见,这钱逸戎是病了还是傻了,怎么就成这么一副痴呆样子了?等了片刻,对方仍没有下文,她耐下性子又问了一遍,“假药之事当真没有一点头绪吗?”
周天熠也禁不住起身,步到秦颂身边,带着些犹豫地问道:“他平日都是这样的吗?”前段日子在京周望江楼,还是他认钱逸戎是个可塑之才,他现在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及至听到周天熠的声音,钱逸戎才回了神,这几天日日夜夜都浸在铺天盖地的账簿里,他的脑袋真有点糊里糊涂的,而秦颂未提前来报信就出现在他家边境的药铺里,他也着实受了一惊,两种情绪一交融,就呆了小半晌。
而见了周天熠和秦颂两人相伴同行,再见秦颂的喜悦还没升腾起就被浇得凉了个透彻,钱逸戎沉静下来的目光里透着点点复杂,他倾身欲向周天熠行礼,却被拦在了半空中,周天熠热络地同他打招呼,“许久不见,钱少爷不告而别离开京周,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钱逸戎不是愚笨之人,昭王的言行就是在暗示他,不要透露他的身份,他哪能没有自觉啊。钱逸戎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回道:“家中产业出了些小事,走得太匆忙,对不住了!前堂嘈杂,我们到里头再聊吧!”说着,他做了个后堂有请的动作。
“少、少爷?”见对话完全没提药材的事,这进钱袋的银子就要黄了,掌柜急急出了声,这几人的对话他似乎听懂了也似乎仍是不明所以,如果是少爷的朋友,直接让他传话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借口买药材为难他们这群伙计呢?
钱逸戎瞥了眼殷切的掌柜,嘱咐道:“老刘你守着前堂吧,账没查完前,铺子不开,别再放买要的人进来了。”眼角的余光恰好瞥到大开着的店门,这哪是闭门谢客的样子啊,他顿了顿,又吩咐说,“把那三扇门都关了吧,留最旁边的开着就行。”
刘掌柜无奈,只能照着做。他是钱氏药行在豫岩用得最久的掌柜,可这么多年也没见着钱老爷有提拔他的意思,而近几年钱少爷开始接手药行之事,用的多是年轻的新掌柜,他不想被后浪推走,他急呀,他必须做出可观的成绩来!
中堂被账簿堆满,临近几个大城里钱氏药铺的账房都在里头坐着一笔笔核对账目,甚至钱逸戎的几个侍从也留着在帮忙。秦颂看了眼地上,无从下脚,最后只能提着裙子,尽量不踩到满地的纸踮脚走过去。
“草民见过昭王殿下。”将两人引到后堂后,钱逸戎的情绪也整理完了,他平静地向周天熠行礼。
“不必多礼,秦颂放心不下假药之事,本王不过陪她走一趟。”说罢,周天熠往旁边一坐,没准备再吱声。
钱逸戎不好再多问周天熠,转而把目光移向了秦颂,他前脚到阳城,秦颂后脚就也到了,他知连日赶路的辛苦,所以见着面前的心仪女子气色还算不错,稍稍放下了心,可转念一想,秦颂没有受累不正是因为昭王与她同行关照了她么?
他不知道他们来豫岩有何事,但钱氏这点事情铁定是瞒不了的,钱逸戎轻叹出声,吩咐人上了茶来后,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假药多在前线四城和中部五城售卖,在豫岩后方的阳城等地波及不大。”
“恐怕我启程回京周之前,各家铺子的药材就被调换过了,是我疏忽了。”
“现在确实没什么头绪,我家铺子的掌柜都是跟了我很久的,信得过,或许是供药渠道上出了问题,如今豫岩十二间大铺子和十间小铺子的账簿都在这儿,这段时间我想把账先梳理清楚,或许能有点发现。”
钱逸戎一口气说完,谁都没有打断他,这些平常的流程和内容,随便动点心思就能调查到,秦颂看了眼周天熠,接着问道:“瘟疫情况现在如何了”对于这方面,药铺医馆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最灵通、准确和全面的。
钱逸戎恍然,昭王亲临豫岩,怕就是为了瘟疫之事吧?他踌躇着开口,“半月前,有人在四城施救,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中心五城的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除了上次掌柜们把账簿送来说有疫病的状况,其他我至今还未收到过消息。”顿了顿,他又说,“前线四城也是半月前才开始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出,我总觉得最近的豫岩,有些出怪。”
“此话怎讲?”周天熠抬眼问道,钱逸戎在豫岩多年,他说的话是非常有价值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跟我回京周前的豫岩有些不一样。”豫岩整体氛围上的紧张感令钱逸戎寝食难安,不同于战时兵戎相见的人心惶惶,现在这里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不知接下来的哪一刻起,就会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他非常地不安。
钱逸戎一席话,好像让他们知道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知道,豫岩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周天熠悄悄向秦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问的已经问完了。
“要不要我帮忙?”秦颂明白自己问得唐突,账簿记录一个店铺收支的详细,是不能随意给外人看的,况且依她的查账方式,一切遮遮掩掩都会无所遁形,把账送到她面前不亚于把钱氏药行送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