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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颂点头,起身向秦风告了别,“大哥,那我先去殿下那边了。”
周天熠如今昏迷着,身体缺少运动,若长此以往,醒来之后很可能会留下其他病症,沈氏对此的解决之法便是一日两次的全身按摩。自周天熠受伤起,就是秦颂在照顾他,为他护理按摩,自然也落到了秦颂头上。
按摩并不难,要点就是找准穴位,通过外部施加力道刺激内部疏通,进而起到舒缓身体的作用,而秦颂不是蠢笨之人,沈不闻为她做了遍演示,再在她的近旁指导了几次,秦颂就把这套按摩法学会了。
除了一日两次的按摩,隔日她还会给周天熠做换洗,为伤口重新上药,换干净的细布包扎好,还有每日三次的喂食和每日两次的喂药,都是秦颂亲自在做。
近旁的人都为这样的她担心,但也不好出言阻止,秦颂将要嫁作昭王妃,丈夫病了而妻子在旁照顾,这放在哪里都是人之常情,可若再加之现下纷繁复杂的形势和每日要面对的各种新情况,压在秦颂肩头的重量,就有点太沉了。
“哎。”秦颂叹气,周天熠躺了这么久,每日就靠沈素钰调制的流食维持,消瘦下去无可避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每次掀开周天熠的衣衫,还是会感到一阵恐慌,她怕他就这样瘦下去,再无生气,最终与她阴阳相隔。
料理完周天熠,秦颂捏着发酸的手指给自己也做了放松的按摩,才走出寝房大门,就见到了恭敬候在门外的陈管家,秦颂诧异,开口就问,“陈伯,出什么事了吗?”陈管家特意来寻她,定是有什么他决定不了的事情。
“秦小姐。”陈管家低头行了一礼,有些为难,按理这个事得殿下亲自决断,但殿下昏迷着,秦小姐不知不觉就成了昭王府的最高决策人,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禀告一声,“是这样的,近来投到王府的名帖比以往都要多,现在堆积起来,该如何处置?”
“殿下从前是怎么做的?”秦颂下意识就问出了声。
依着目前的情况,这些名帖比刚出炉的山芋还烫手,她在朝堂的说辞是周天熠受了点有失仪态的小伤,不便上朝,比昏迷不醒的程度轻多了,若按着名帖放人进府,周天熠的伤情就藏不住了,而若不放人进府,周天熠的伤情就会惹人猜疑,进退两难,她在心里反反复复计较着得失,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殿下得空时会挑一两张名帖与人约见,其余的,部分退回,部分销毁。”陈管家如实回答,秦颂已经挪了步子往前院去,陈管家在一步之外紧随其后。
秦颂歪了歪脑袋,转头问道:“陈伯,名帖究竟堆了多少?”
陈管家拿手臂比了篓子的大小,又张开了一个巴掌,“放满了五个篓子。”
秦颂点头,心里对量有了底,吩咐道:“让人把名帖都搬到偏厅去吧,还有”她沉吟一声,思考了片刻,又问道:“我大哥回来了,王大公子也回来了吗?”
“是的,才回来不久,应该正与秦大公子在竹园喝着茶。”
“好,陈伯差人把他们二人也请到偏厅吧,就说我有要事想与他们商议。”
望着陈管家远去,秦颂停下脚步先把自己的仪容上下整理了一遍,算是调整情绪。
“小姐,你今晚一定得好好睡一觉!”一直守在秦颂身边的月笙看不下去了,小姐年轻,身体也强健,哪怕几天不停不歇也不至于压垮她,可是殿下受伤倒下之后,各方的压迫毫不留情地迎面袭来,沉重如山,全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这样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精神才是最可怕的,万一心里的弦突然断了,就是地崩山摧,高台倾覆。
秦颂瞥了眼月笙,扯了个笑容让她放心,“没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走吧。”
“谣言”这东西,好用却难以把控,现在京周街头的风向被他们控制得很好,无人觉得昭王是重伤,便是有“昭王濒死”的说法,大部分人也是一笑而过,将此视为无稽之谈,这种情况虽然持续不了太久,但撑得时间越长,对周天熠这边就越有利。
“谁都不见也不是办法,挑几个信得过的,把实情说了吧。”王璀之翻看着从篓子里倒出来的名帖,说得十分轻巧。
“然后,再让那几个帮着我们一起继续骗?”秦风马上理解了好友的想法,接话笑道。
王璀之手里的动作一顿,不服不满,急道:“我说,你怎么每次都把话说那么难听,骗什么了?我有让人放话说天熠醒还是没醒吗?”
不理会王璀之的狡辩,秦风从名帖堆里抽出了两份,“这两位可以见一见,吏部尚书徐世宗,还有刑部尚书苏世承,以他们的作风和与殿下的情谊,知晓真情之后,于公于私都会愿意协助我们的。”
“黄太傅也得请,朱太师辞官离京之后,他就是朝中资历最高的,有他帮着说话会更有信服力。”王璀之也抽出了一张名帖,见坐在圆桌对边的兄妹俩皆有疑惑,他笑了一下,似是而非地说道:“先帝留下的‘三师’就像是他的影子,时刻注视着朝中诸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不伤国本,‘三师’就不会说话,但周天磊近来所为,已经让那三个老头都坐不住了。”
“这么说来,朱太师真是被迫辞的官?”秦风的关注点产生了转移,他在京周的时间没有王璀之多,接触各方权贵更是没他频繁,他先前对朱太师突然辞官的行为有所怀疑,看来王璀之已经查出眉目了。
“没错,只是周天磊把握了绝好的时机,让朱太师辞官的真实原因不为众人所知罢了。”王璀之叹道,想不到由他们推动而促成的周学礼与朱睿琏的喜事,最后竟也能被周天磊给利用去了。
“但黄太傅,真的可信吗?”秦颂仍有犹疑,她与黄太傅只有几面之缘,还是在宫宴上粗粗打了个照面,根本不了解他的为人。
“放心,黄太傅只做有利于社稷之事,天熠是四方安定的保障,孰是孰非,他不会没有分寸的。”王璀之回答得肯定,他从前随自家父亲与太师、太傅、太保有过不少接触,三位老人家德高望重,心系四方,是当之无愧的为官表率。
秦风和秦颂相互看了看,不再有异议,而既然约见的人已经定下,秦颂即刻唤来侍人把余下的名帖都搬了出去。周天熠没醒,她自然不会学着他的样子把名帖退回或者销毁,只让人置放在书房的角落里,等真正能做决策的人醒来,让他自己考虑怎么处理。
章二百零六、兵权谁手()
与三位大人约见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下午,当陈管家把黄太傅、徐尚书和苏尚书引到正厅时,三人见屋里只有秦颂、秦风和王璀之,皆是面露惑色,太傅黄呈走在最前,动了动嘴刚想开口发问,王璀之就上前扶住了他,笑道:“三位,先坐吧,坐着谈。”
“哼,王家小子就别装殷切了,实话告诉老夫,殿下究竟怎么样了?”黄太傅端着一张严肃的冷脸往里走,衣袖一抖,到底还是没明着甩开王璀之的手。
秦风和秦颂相互看了一眼,屏息凝神,徐尚书和苏尚书还好说,但这位黄太傅,进门的威严就令两人心头一紧,尊敬之意油然而生。待三位客人都坐定后,作为后辈的秦颂、秦风、王璀之才入了座。
不知道由谁从哪儿说起合适,正厅里一阵寂静,最终,王璀之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情况,“不瞒三位,殿下在回程被伏击,受的是重伤,至今昏迷未醒。”
平静的话音落地,屋中瞬间变成了死寂,不止徐世宗和苏世承,就是经历了几多朝中风雨的太傅黄呈,都呆愣在了原地反应不过来。
这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心里就变得不踏实了。
昭王殿下的存在素来对五更和九绕有震慑作用,倘若这消息不小心外泄到了邻国,四方会怎么样?不不不,不用等五更和九绕动手,四方国内就会先乱起来,军怒、民怨,这都不是能轻易平息下去的情绪。
“王大公子今日请我们来,是有什么吩咐吗?”黄太傅率先回过了神,在昭王府门口碰到徐、苏二人,他就对昭王殿下的伤情有所知觉,不想竟是这般,再联系这段日子京周城内沸沸扬扬的各种说法,黄呈在心中为这群年轻人捏了把汗,这是高空走钢丝,稍不慎意,粉身碎骨。
王璀之微微敛神,黄太傅对他的称呼都变了,是认真地想助这边一臂之力,“吩咐怎敢当,殿下不日就会醒来,只是近来陛下逼得有些紧了,璀之自幼与殿下相识,自始至终都是殿下的臣,殿下期望四方一团和气,璀之便会尽力达成所愿。”
这含蓄又直白的一席话,直令受邀而来的三人背后冒了冷汗,面前的人再温雅有礼,也是世家王氏的嫡长子,说出来的话半点不是开玩笑。王璀之的意思很明显了,昭王殿下愿与陛下和睦相处,而若陛下执意要挑事,那么王氏就会拔光皇帝的羽翼,让他再无叫嚣余力。
王氏这是公开要与陛下对抗了。
黄呈惊讶于王璀之的大胆直言,这番坦白相告,是王氏的诚意,他微微一笑,点了头,是应下了,经验不及黄呈而悟性还算过得去的徐、苏二人在半刻之后也郑重点了头,不可言说的共识就此达成。
而在正经的说事之前,三人有意无意都向秦颂所在的座位瞥了瞥,即使她是殿下将来的王妃,但他们接下来要谈的是时论政事,有女子在场不合适吧?
看出三人眼中的迟疑,王璀之轻咳一声,干脆把秦风和秦颂都重新介绍了一下。
“想必三位大人与秦氏兄妹都有一些缘分,这是秦风,秦氏四方产业的一把手打理人,从前是殿下军中的谋将秦子风。”王璀之就知道把这层关系抖出来,这三个京官会吃了一惊,他又朝秦颂望去,说道:“这位是秦颂,总理秦氏在京周的产业,也是‘禾氏’的主人。”
这下三人更缓不过劲儿了,徐世宗僵硬地转向秦颂,舌头打着结问道:“不、不会是京郊黑市里那个‘禾氏’吧?”
秦颂嫣然一笑,点头说“是”。
觉得当下的话题再进行下去会偏离今日请那三人前来的目的,秦风适时开了口,“诸位大人对‘秦氏’有所顾虑也属正常,但‘秦氏’既然选择了昭王殿下,便会从一而终,绝无异心。”
三人含含糊糊应了声,脸色各有微妙的不同。从一而终、绝无异心恐怕是骗人的,秦家女要嫁作昭王正妃才是秦氏鼎力相助的真实原因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氏兄妹也确实厉害,光“禾氏”就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情报流通地了,那秦风竟还是昭王殿下军中那位神秘的军师,谋略惊人,是大器之才,而秦氏产业遍布诸华,财富源源不断,这是之于昭王殿下最强力的支持之一。
秦氏兄妹,无可挑剔。
不可避免的相互试探环节似乎结束了,月笙、月落进来上了茶,之后,六人才算真正安稳地坐了下来。
黄呈呷了口茶,说起朝堂事,“有王相和王尚书在朝中,三位对如今的形势应该不会陌生,四方与五更、九绕在暗中多多少少还有些摩擦,但不算怎么说,面上是太平的。”说完,他抬眼看了看面前三人,不露惊色,满脸了然,黄呈满意地笑了笑,话锋转向了关键处,“陛下有意提前征兵,老夫认为此举有欠妥当。”
一提征兵之事,原本是军中出身的苏世承也开腔了,“一年前殿下回京时,三国堪堪停战,殿下原先的意思是战时国力受损严重,而停战是绝好的恢复期,想要放部分老兵回乡,并延缓一年再征新兵。”
“但依着如今五更与九绕的情况,开战难防,推迟征兵肯定是不行的,可若按着陛下的想法提前征兵,我四方又有备军宣战的嫌疑。以下官的愚见,这征兵的时间不如不做改动。”
黄呈没有打断过苏世承一次,他的意见与这席话基本一致,瞥了眼空空的主座,他叹气,“征兵之事,对军中熟悉的殿下是最能说上话的,可惜现在”
“黄老,征兵最早也得年中,还不是最急的,只要殿下醒来,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徐世宗说道,他掌吏部,清楚一切官职调动,平王殿下发生变故后,他们在京中处处受制于人,“原本三十万西南军的兵权和禁军兵权皆在平王殿下手中,但他受伤之后陛下把西南军的兵权给了一位新提拔上来的赵姓将军,叫赵诩,下官收到任命传书,便即刻着手调查此人身家。”
“此人履历丰富,稳步上升,非常清白,可奇怪的是,知晓四方所有官职任命的下官,从前从未察觉到军中有这样的将才,实在太蹊跷了。”徐世宗一低头,现在还在纠结着赵诩这个人,历战百余场,功勋颇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到今日才被提拔上来?
秦颂愣了愣,“徐大人放心,秦颂会用其他方式再查查这位赵将军,若他是别有所图的奸人,必让他有去无回。”
面前女子冷冷凉凉气魄十足说出来的话令徐世宗心中骇然,他小喘了口气缓了缓,又说,“禁军兵权目前仍在陛下手中,不过陛下近日要举行一场校场比武,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挑选一个新的禁军头领,将兵权交付。”
王璀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面色一沉,上面所说的他都有听父亲或者叔叔提起过,但这件事王氏竟是浑然不知?
苏世承瞥了眼王璀之,为徐世宗的话做补充,“此事陛下不仅绕过了王氏,对我们几个也是遮遮掩掩,若不是下官与徐大人都有些人脉底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王璀之明了,没所谓地笑道:“陛下愈是不想让我家知道,这校场比武里头的文章就愈多,有戏!”周天磊早就对王氏严防死守了,这回连几位肱骨尚书都瞒着,想来是要突然公布比武的消息,让他们这边来不及对付。
坐在最上位的黄呈将屋里其他人都打量了一遍,这些人的年纪比他小了一圈,甚至两圈,但思虑之周密,应对之从容,至少他年轻时比不了,人才辈出,是四方之幸,但德才兼备之人都聚在了昭王殿下身边,已经结束了两年的皇位争夺战,怕是要有后续了。
黄呈笑自己想太多,昭王殿下本就是先帝归心的后继者,他还需要犹豫什么呢,不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激烈到要大动干戈的内战不要发生在四方,黄呈正了正神色,说道:“兵权关系到四方内部的格局分化,而今只有五十万西北军的兵权在殿下手中,到了那万不得已之时,只会两败俱伤,再让邻国有可乘之机。”
“太傅放心!”王璀之和秦风同时起身,拱手做礼,兵权之事他们早就有了别的打算,只是现在还没法细说,他们的计划还没得到周天熠的肯定,只能布置,无法妄动,“四方安定向来是殿下的心愿,三年前的悲事,绝不会在再次上演。”
黄呈将信将疑,还是点了头。
燃眉之急说完,时间还有剩余,几人又零零碎碎说了说几个月间各地官吏职位的调动,周天磊在慢慢给前线的大城小城换地方官,只不过受到的阻力不小,目前还没有太大的效果,而在他们在虚海期间,那原本只在暗中与邻国有往来的官吏似乎变得明目张胆起来,最近又偃旗息鼓,着实可疑。
章二百零七、飞鸿之翼()
聊完个中形势,秦颂带黄呈、苏世承和徐世宗去了和院,久未见到昭王,站在床前的三人竟都有些激动,唤了几声“殿下”都不见有反应,黄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