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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闻惯常性地想要反驳,然瞥到楚湮的脸色,就张口结了舌,一直面色红润的小胖子,现在竟是毫无血色,从眼神到心神都显出不安与不宁,他走近他,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把脉,“你没事吧,还没怎么热就出了这么多汗?”
“放手放手,我能有什么事?”
“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紧张成这样?”
“你才做了亏心事呢!”
听着两人的争吵,周天熠下意识就又把周围观察了一遍,崖陡、林密,更有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混在风声里向这边袭来,他心口一滞,马上反应了过来,来不及打暗语,他只能大喊一声,“有敌来犯!”
话音未落,密林中就跳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周天熠即刻提剑挡在眼前,一脚踢开第一个朝他刺来的黑衣人后,双方战了起来。
一波又一波的刺客从林中跃出,仿佛无穷无尽,周天熠几人只能以防守为主,耐心等对方露出破绽,然后一招毙命。狭窄的小道上战成一团,到处都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秦颂一直都是机灵的,一行人中只有她不会武艺,没有防身自保的能力,所以一打起来,她就找了块上凸下凹的大石头,小心地躲在石头中间,毫不引人注意。她成不了其他人的助力,但至少,不能让人为她分神。
苍翠矮木丛中,忽然现了一个森冷的箭头,上瞄又下瞄,最后对准了造型奇特的巨石下那一抹清浅的水色。
秦颂咬着牙,不敢喘息,更不敢动弹,她这位置有视点死角的意味,只有踩对点,才能看到她,而刺客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道上,只要不出意外,她就是安全的。
倏地,秦颂感到背后一阵凉,她心跳得厉害,忍不住转头朝后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对准她的箭头,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瞬间惊慌失措,上下左右,根本找不到一个位置足够她躲过这支冷箭!
下一刻,箭头就朝她飞驰而来了,再下一刻,有人挡在了她身前。
“天熠!”
中了箭的周天熠倾身倒去,他持剑用力一撑地面,借力回身向那冷箭射出的方向丢出一柄短匕首,矮木丛溅血,有拿着小弓弩的黑衣人尸体滑下山坡。
“天熠,天熠!”秦颂早就顾不得躲藏了,直接跑了上去托着他的后肩,使他顺势往她身上倒,箭尖上涂了毒,还是剧毒,周天熠向上瞥了一眼,看到秦颂没事,就昏过去没了意识。
秦颂除了不断唤他的名字,让他留存一点可能的知觉,什么都做不了。
打斗中的其他人注意到周天熠这边的状况,也是焦急地想要脱开身,但刺客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只能一边打,一边移着步子慢慢朝周天熠的方向靠近。而袭击的黑衣人在看到周天熠中箭昏迷后,也开始慢慢撤退,目的达到,恋战只会暴露自己。
沈不闻是第一个冲到周天熠近旁的,他一看周天熠发青的面色,就让秦颂给他搭个手,一起为周天熠翻个身,毒箭扎进了周天熠左边的背上,他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服,“这、这箭哪里是淬的毒啊,简直是放了一瓶毒药进去!”周天熠的半个后背都黑了,且这小小的弩箭与普通的弓箭不同,箭矢没有贯穿到前胸,而是没入了身体里。
“麻烦了。”沈不闻嘀咕了一句,要取出箭矢,就必须破开皮肉,依着殿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动了刀就是大出血,怕是会因失血过多而丧命,然而,若是不取箭,那几乎灌了一瓶毒药进去的箭矢也会让殿下在短时间里因毒致命而亡,“这到底是什么人,想出这种阴狠招数!”
“不闻哥哥!”在尸体堆里找到药箱的沈素钰连忙把解毒的药丸递给沈不闻,沈氏的解毒丸,可以解平常百毒,便是遇到少见的,也能暂做缓解,“应该够殿下撑到下个小镇。”
喂周天熠服下解毒丸后,沈不闻和沈素钰对他做了临时的包扎和固定,刺客只盯着他们的人,没有伤到被惊吓后跑远的马,现在吹个口哨,应该还能把马唤回来。
“走,那个镇上有我家私宅,我们赶紧去,救人要紧!”秦风对这一带也熟悉,马上建议道。
到小镇已是入了夜,在镇上秦宅最大的院子里,沈不闻正在寝房内给周天熠动刀,少有的,他让沈素钰呆在一边给他打下手,秦宅的侍人不断拿着热水和细布进出寝房,清水白布进,血水红布出,看得人心惊。
为了不影响沈不闻和沈素钰的救治,其余人抑着焦虑,立在寝房外的庭院里等待。
王璀之不断拿玉扇拍着自己的手心,时不时就看一眼寝房,险地多伏击,他早该考虑到的,怎么就任周天熠全程抄近道走呢!
“你清醒一点,急着回京周,都忽略了这种可能。”秦风扯了一把王璀之,妹妹秦颂还晕在他怀里,他做不出幅度太大的动作。
王璀之叹了口气,又看向秦颂,苦口道:“你倒是把这丫头带去安置好啊,她醒来看到这进进出出都是血,还不给吓死啊!”
秦风不觉妹妹会被这样的场面吓住,摆手道:“不用,打晕她只是让她冷静,她马上就会醒了。”
亲哥总比他更了解秦颂,王璀之也不好再多言,又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寝房,压着怒意说道:“周天磊等不及了,去年是祁妃娘娘,最近是天和跟天慕,现在是天熠自己了。”他气得急,连一声含蓄的“那位”都懒得称呼了,又怒又悔发泄道:“他是觉得我们不敢拿他怎么样吗?他以为他那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我当初就不应该袖手旁观!”
章一百九十九、守夜到天明()
眼见着王璀之越说越离谱,就要抖出秘辛了,秦风连忙喝了他一声,“璀之,冷静!”又劝道:“现在殿下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事,等殿下醒来再做定夺。”
“你说得轻巧,时机怎么会等人,万一错过了呢?”王璀之心气浮躁,脑袋却是清醒的,周天磊已向他们这边亮出明晃晃的刀刃,若他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成了任他宰割的羔羊?
秦风脸色一沉,偏过头略略考虑了一阵,说道:“先做些准备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要以防备为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出击。”
王璀之点头认同,笑道:“像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他若安分,还能在那位置上多坐段时间。”
秦风不言,王氏要推周天熠向顶端走,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秦氏这边,还是以殿下自己的意愿为最优先,如果他真无意登临九五,那么居昭王位与妹妹和和美美过一生,他也不反对。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颂醒过来了,她朦胧中警惕地抬头看了眼,是自家大哥,心下安然,再向侧边瞥到灯火通明侍人进出频繁的寝房时,忽然愣在了原地,自小道受袭起所有的记忆从脑中涌出,她抽泣了几声,扑倒秦风怀里哭得自责。
“哥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天熠他也不会伤成这样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秦风不断拍着秦颂的后背安慰着,“妹妹,你更应该相信殿下。”
寝房的门大开,沈不闻从中走出,拿过侍人手中的干净棉布擦手,众人即刻围了上去,“沈大夫,殿下怎么样了?”
沈不闻点头回道:“命暂时保了下来,不过被伏击的小道周围荒凉,我们到宅子途中花了太多的时间,对解毒有延误,殿下体内还有余毒没来得及排出来,这个好说,之后每天喝一碗解毒汤就好,另外”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又说,“箭矢没入体内伤损的不止是皮肉,殿下后肩上是重伤,方才我取箭矢动了刀,也令殿下失了不少血,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下来三天很关键,如果活下来,就是真的活下来了!”
秦颂听完就是一阵晕眩,秦风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接住快倒下的她,但秦颂撑着稳住了身形,走近沈不闻问道:“沈大夫,现在能进去看看殿下吗?”
“钰儿正在为殿下敷药和包扎,可以进去的,不过秦小姐你”沈不闻担心地望过去,秦小姐从慌乱激动到镇定平静只用了一小会儿的时间,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我没事。”秦颂一笑,转身就往寝房内快步走去。
余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蹙着眉面露忧色。
沈不闻又朝身后的侍人使了个眼色,从周天熠身体里取出来的箭矢被呈了上来,他拿起箭矢,冷声解释说,“这箭头是特制的,可以灌毒进去,效果是只把毒液涂在箭尖上的百倍千倍,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箭矢在一行人手里传了一圈,都没看出来出自何处,虽然几乎可以认定袭击之事是周天磊一手策划的,但这箭矢明显不是四方之物,若是还有别国势力混入其中,事情就更加复杂和麻烦了。想对付周天熠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判断不了周天磊的合谋对象来自何处。
“我把这东西画下来,去信问问陈可权吧。”秦风将箭矢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也没看出端倪,于是就想到了世家陈氏,孙、陈两家在诸华时期任大司空,掌百工铸万器,别看这些年陈家人只在江湖上敲敲打打些小器物,其实陈氏主脉的匠人主攻的方向是“兵器”,这箭矢的出处问陈可权,应该是问对了人。
“我怎么就给忘了陈氏呢。”王璀之恍然,虚海上的纷争了结后,除了他们,陈、冯、萧三家皆是回去祖地了,再后来,则是袖手旁观的那几家也陆续踏上了归程,时隔六十年的聚首,就这般悄无声息散去了。
“行,我先去隔壁歇会儿,无论殿下起什么不对劲的反应,都马上叫人喊我过来!”见箭矢之事有了安排,沈不闻舒了口气向众人做了一番交代,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旁边的屋子里去。
他在里面整整坐了三个时辰,精神紧绷,纵使他的医术是千锤百炼而出,但面前的人是他行了稽首礼宣誓效忠的主君啊,每下一刀,他的心就会颤一下,以至于屏息把箭矢取出来后,他的手险些脱力,还好被身边的钰儿托住了。
秦风、王璀之等人也进屋看了看周天熠的情况,病床上的人眉心紧蹙昏迷着,十分难受的样子,动刀取箭的位置在背上,目前他还只能趴着,左边的后背搭肩裹着厚厚的细布,白色的细布上有浅浅的红,是包扎完后伤口又溢出的血。
秦颂坐在床沿上,她已接过沈素钰手上的活儿,为周天熠做打理,感受到身后几人沉沉的目光,她叹息劝道:“大哥、璀之哥哥还有表哥,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今夜我来守着殿下。”
王璀之几人相互看了看,他们再呆下去也无济于事,不若回去想想如今形势和今后对策。
“妹妹,注意殿下,也要注意自己。”秦风嘱咐道,少有地摸了摸秦颂的头,才与其他人一同退了出去。
侍人只守在外间,里间只剩下秦颂一人陪着周天熠,她为他清理干净身体,便轻轻拉起薄被为他盖上。
所有一切收拾完后,秦颂歪着脑袋倚在床边,什么话也不说,就斜斜地望着周天熠的脸,总觉得他禁闭的眼睛在下一刻会动一下,然后然后就直接醒了。
守夜到天明。
周天熠失血过多,体温骤降,秦颂发现了异常,忙把沈不闻和沈素钰找过来,但两人皆表示依着殿下的身体状况别无他法,只能从外部缓解,在屋内置暖炉烧炭。
有了暖意,周天熠的面色马上有了好转,秦颂依然守在他身边,便是休息,也是靠在侧边的卧榻上浅眠。
王璀之、秦风和楚湮每日都会来房里看望周天熠三次,早、中、晚,就盼着他能有一点与先前不同的变化,可惜除了神态缓和了些,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又一次,三人叹着气从寝房里出来,明天就是第三日了,周天熠的伤情仍没有好转,他们都担心。
“殿下如今这样,他的伤情我们该怎么跟家里还有祁妃娘娘交代啊?”拐入偏厅,秦风就问了起来,昨天家中来信,父亲和母亲都很关心安全出虚海后他们的情况,他提笔不知道回什么,说实话和不说实话都不妥。
“祁妃娘娘那边自然得先瞒着,天和跟天慕都重伤昏迷着呢,再加个天熠,她我怕她承受不了。”王璀之叹道,思考了一下,又说,“家里那边也先瞒着吧,一来‘那位’连我们回程的路都能猜到,估摸着我们现在也是被多路人马盯着,传书出去容易被拦截,不安全,二来我父亲的传书里虽然把京周的情况说得很详细了,但也要求我们根据这边的状况自行下判断,我想,我们应该亲身抵达京周后,再考虑是否需要封锁消息。”
秦风没有反对,“殿下受伤昏迷不是小事,不仅关乎四方,也关于诸华三国之间局势的变动,我们行事得比先前更加小心谨慎。”
“表哥,有件事”楚湮突然出声,他每夜都在看星象,观察了三天也算有点眉目,见秦风点头,他吸了吸鼻子,还是从秦颂先说起,“今早我算了一卦,表妹的死相破了,我估摸着,就是殿下挡箭为她挡去了这个大劫。”
秦风笑不出来,妹妹没死是好事,可殿下如今的模样于大局而言太不利了,他不由地发问,“那殿下他如何?”
“殿下的王气不减反增,想来过了这一关,以后便无人能及了。”楚湮如实说道,他昨夜算出这个来,就感到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可转念一想,这一关能不能过,现在根本看不出来,这星象于如今的状况没有一点帮助。
“增总比减好,也没说他就过不去这道坎儿,殿下天生就是贵命,都别想太多了。”秦风一拍楚湮的肩笑着宽慰,他这表弟极少为人算命,这几日为了殿下和秦颂多次观天其实普通人窥伺天意,一旦看到了太多,就会作用到自己身上,后果是折损寿命。
王璀之听得玄乎,他向来信人不信命,把楚湮的话在脑中又想了一圈,疑声问道:“天熠为秦颂挡了灾后,王气反而增了?”
“对,而且表妹现在已是浴火而生的火凤命格,将来亦是无人能及。”
秦风和王璀之相互看了一眼,似是懂了其中意义,不多言地轻笑了一声,这是好兆头,他们愿意相信,但也不会全然就信了,命还是握在人自己手里的,无人能及和人皆唾弃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
章二百、昏迷不醒()
落脚在秦家的私宅,宅中人力物资的统筹依然是由秦风负责。
一大早,秦风问完宅邸各处的长短,起身准备去周天熠所在的院落走一圈,刚到小院的门口,就见自家妹妹端着空碗迎面走来。
秦颂自顾自往前走,好像没看到秦风一般,擦肩而过之后,秦风唤了一声,叫住了她,“颂颂?”
“啊?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听到声音,秦颂才回过身,愣了愣神,歪头问道。
秦风吸了口气走近,在秦颂眼前晃了晃手,“妹妹啊,你真没事?”妹妹激动的情绪只在殿下受伤当夜外露过,后来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吃、喝、睡如常,也不见哭闹伤悲,只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照顾殿下上。
“我?我能有什么事呀?”秦颂不解地反问。
秦风吞了吞口水,说有事又没事,说没事,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望着哥哥担忧又不知能与她说些什么的表情,秦颂缓着神态轻轻笑起,“大哥,我真的没事,殿下现在这般,我若再不珍惜自己,他岂不是白为我伤了。”
秦风没了声音,妹妹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