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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收拾好一切回到寝房,秦颂裹着薄被仍然全无睡意,又一次从床板上竖了起来,她叹了口气,下床做好穿戴,直接往正厅去。
深夜本应无人的正厅中灯火通明,秦颂步到门口往里一瞧,不仅是自家大哥、璀之哥哥、表哥和沈不闻几人坐着在等待,就是冯越哲,也躺在一边的卧榻上仰头静静盯着房梁,安静地与平日判若两人。
见秦颂蹙眉直盯着冯越哲的方向,沈不闻上前一边翻个茶杯给她倒茶,一边解释说,“这小子闹腾,非要也到正厅来,他的伤好了些了,这样挪一下问题也不大,就随他吧。”
秦颂与屋子里的所有人打过招呼,而到了冯越哲身边时,则轻轻咳了一声,含笑望着他,由于最初醒来时面对的各种质疑,除了近旁照顾他的几人,冯越哲待其他人的态度多是冷淡中露着锋芒,一点都不好友。
躺着的少年禁不住目光注视,他斜着眼偷偷朝秦颂的方向瞄了瞄,努努嘴,像是承认了自己对于外出两人的担心,随即马上别过头再不吭声。
夜又更深了一点,才是初春,又在湖中的岛上,微凉的风透过大开的正门和各扇窗户,直直就往厅里钻,秦颂和沈素钰明显瑟缩了一下,秦风见状,差人拿来薄披风和薄毯,“都披上,姑娘家的身子受不得寒,毯子就给那小子吧。”
被点名的三人乖乖听话,一阵披衣盖毯的声音过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沉寂,不知不觉间,每个人的喘息都变得格外深重。
又续了一批灯油,姜狰和王君庭出现在门口,屋中静坐着的人愣怔之下谁都没出声,而跨进正厅的姜狰面色一凛怒问王璀之和秦风,“周天熠跑哪里去了?你们今天都不对劲,什么事情一定得瞒着?”
潜入冯宅之事并未有意隐瞒五更和九绕,没人问,也就没人提,况且这事也没个确切的根据,只是他们单纯地想冒险一搏罢了,说得多也毫无用处,对于这种常人根本不信其存在的诸华遗物,只有真正被托付了此的世家才清楚它们的可能性,才会觉得冒这样的风险值得!
“齐王稍安勿躁。”秦风起身相迎,把前因后果简单做了一番解释,末了,还强调了几句山川军略图于如今局势的重要性,他相信齐王能够认同这个无可奈何之下的决策。
姜狰初来时的怒气渐渐褪去了,他冷冷瞥向冯越哲,目光沉黑不见底,而躺着的冯越哲也无所畏惧地冷冷回视,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姜狰收回了视线,重重叹了口气,“等吧,去都去了,但愿他们能够平安回来。”
说罢,他也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意要与正厅中的其他人一同等待。
而众人的目光仍然在他的身上,还多了几点无法理解的意味,姜狰苦笑着说道:“你们是四方臣民,而我是五更齐王,你们不将此事告之实属正常,对此,我并无其他想法。其次,我本就在怀疑他身份的真假,你们便是告诉了我这边,也只是多个反对的人罢了。再次,我的功夫不如他们俩,到了最后还得是他们去,结果完全不会有改变。”
台面上的话都说完了,姜狰缓和了神情,又说,“我把周天熠看作不可多得的好友,而王君若是君庭的哥哥,与你们一同在这儿等着,是应该的。”
姜狰的话让坐在他身边的王君庭觉得心暖,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还是失落的,换作以往,她是绝对不会被哥哥们排除在议事之外的,可她现在已经嫁到五更了,是五更的齐王妃,哪里还能跟以前一样呢?
王璀之早就注意到妹妹眉宇间的落寞了,他动了动嘴巴,考虑着怎么才能把话说得两边都体面,而在他出声之前,齐王的手就已经与妹妹的交叠在了一起,王璀之一愣,妹妹这是真的嫁得良人了。
王君庭顺着姜狰的目光瞥向自家大哥,他朝她点头笑了笑,眉、眼、神态都与在家中时没有差别,王君庭意会,稍稍放轻松了些,即便出嫁了,她也还是哥哥们的妹妹,只有这一点,从始至终不会改变。
清晨,天有微光,李凌携叶梓舒也到了正厅,而见满屋子的人都坐立不安地在等待着什么,再想到从昨天起就没见过昭王,他即刻有了知觉,虽然不知道昭王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但能让所有人都如此忧心,定是去行十分险恶之事。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问起一声,王璀之就把事情的经过给解释清楚了,接下来各方的协作也非常关键,而越到这种时刻,就越不能让己方的人相互生出嫌隙来。
李凌听后惊得小半刻没有回过神来,缓了口气后,摇头沉声道:“那宅子周围什么情况,宅子里什么构造,还有里面有多少人,这些一个都没摸透,你们也敢放他们去?冲动,冲动,冲动啊!”他背着手连说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激动,而后像是泄了气一般长叹一声,“罢了,也只能等了。”
天已经完全亮了,晨光入户暖意融融,窗外清风徐徐而过,偶尔还有鸟鸣啁啾,本该是非常惬意的一日之始,可屋内的气氛已经凝固到了极点,周天熠和王君若估算的归来时间,就是这一刻左右,是成是败即将见分晓。
“公子——公、公”有侍人沿长廊拖着长音飞奔而来,跑到门口扶着门框直喘气,“公子,昭王殿下和王公子回来了,马、马上就到这儿。”他憋着一口气把一句话说完,又接着喘。
众人一听,纷纷往门外去,躺着的冯越哲心急也要起身,被沈素钰和沈不闻一同按了回去。
周天熠和王君若浑身无伤,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然而提着的心才放下,就又被揪着吊了起来,两人的脸色很差,完全不见拿到山川军略图的喜悦,周天熠向前一步一抬手,“进去再说吧。”
到了正厅内,王君若解下了背在身上的竹制长筒,从中抽出一捆绢布,周天熠则直接向冯越哲发问,语气生冷僵硬,“这就是你说的山川军略图?”绢布被保存得极好,可是上面只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点和粗粗细细的线、圈,密密麻麻,看着像信笔涂鸦,完全不像一张严密规整的军用地图。
冯越哲的目光完全就被桌案上的绢布吸引住了,没多在意周天熠不善的态度,他兴奋地点头,而后看向秦风,高声说道:“请秦公子请秦氏所执山河社稷图!”
在座的所有人都诧异地朝着秦风看去,就连秦颂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王璀之本就知晓,因此未起波澜,而从祁妃那得知此事的周天熠也没有显出惊讶,不过他只知山河社稷图在秦氏手中,却不知这图究竟有何种作用,他探寻地望向秦风,等着他说明。
秦风轻咳,轻拿轻放,把斜在桌案上的绢布摆正了,说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这应该就是山川军略图无误了。我家族老将秦氏及诸华之事告诉我之时,提醒过我,冯、赵其中一族所执的山川军略图,实际上是一张标注图,至于地图,是我秦氏手中的山河社稷图。”
“诸位这些天一直看的,其实就是”秦风顿了顿,望了一圈所有人的反应,实话说道:“裁剪过后的山河社稷图临摹本。”
“你说什么?山河社稷图是一张山水地图?”
这儿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调查过这传言中的诸华至宝,但谁都没想到过,山河社稷图的存在形式是地图,前些日子苦苦追踪着这张图的秦颂和王君若下意识相互望了望,原来一直在暗中阻止“禾氏”寻找这图的就是秦氏本身啊,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
秦风出去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他身后的四个侍人小心翼翼地搬着一大捆厚重的布帛,趁着侍人给地图架换地图的间隙,他又解释了起来,“山河社稷图是一张帛画,而山川军略图则是绢画,且用了质地最为轻薄的绢布,然后只要”
说着,他看向一切准备就绪的地图架,大捆的山水地图帛画展开到了虚海的方位,满是点线的绢画则覆于其上,黑点黑线马上清晰地印在了山水地图上成了各种注记,一目了然。
军用地图!这是最详尽、最细致的诸华全图,有了这张图,出入如今三国的险要关口轻而易举,众人在惊叹间,也好似明白了“得山河社稷图得诸华”这句话的意义。
表面上,这是帛上诸华,得此图便能揽尽诸华风光,而内里,山河社稷图是山川军略图的依托,没有这张底图,记载了诸华所有险要的山川军略图则毫无用处。
章一百八十六、通力合作()
周天熠和王君若都未顾管自己一天一夜在外的疲惫,接下来要商量的事情关乎宅子里每个人的安危,而正巧现在正厅里的人比较全,是个趁热打铁说正事的好机会。周天熠抬手唤来侍人,“去请陈公子和萧公子,就说有要事相商。”
因为目标一致,从被夜袭那日至今,秦宅中的所有人协作得还算勉强,不过如今山川军略图已经到手,马上就要进入战略最关键的时期,也就是所谓的“局点”,还像之前那样在相互提防中求同而谋,是不行的。
周天熠在正儿八经说话前,分别看了眼站在两边的姜狰和李凌,说道:“潜入冯宅之事未有提前告知五更和九绕,我向二位道歉,由于不是有根有据,我原本想等有了确切的结果再与所有人商量,而今看来,这反而会成为我们互生嫌隙的隐患。”
“周天熠,你不必多说,这件事秦公子已经与我们解释清楚了。”姜狰摆了摆手笑道,对于那两人贸然潜入冯宅,他的第一反应是担忧,其次才觉得有些许不满。
“昭王是想说,不论我们出虚海之后是敌是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全脱身,为此,我们必须暂弃前嫌,同心协力,是吗?”李凌直接用话语表达自己对于完全合作的认同,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周天熠在两人眼中看到了真诚的光亮,他缓了口气,微笑点头,而后望向秦风,既然是通力合作,那么秦宅的情况也应该让所有人都知晓,秦风回来之后,蓬莱岛上的物资都是由他在调配,他来说明这方面的情况最为合适。
秦风从前在三国战场就是周天熠的得力助手,近来接触更为频繁,自是清楚周天熠所想,他上前一步,冷静说道:“冯氏水师如今将我们团团围住,不仅切断了我们与虚海外的联络,也切断了物资的补给。蓬莱岛上现在剩下的食物和药材,满打满算,还能够维持一个月出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介绍完后,秦风就向周天熠身后退了半步,把最中央留给核心的三位决策者。等姜狰和李凌差不多把现在的情况消化完了,周天熠出声,郑重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但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说说吧,现在也容不得我们求稳了,风险越大,回报也会越大,未尝就不可一试。”姜狰轻哼一声,对周天熠还未说的提议颇有兴趣。
“调遣冯氏水师的凭证是兵符和冯氏印信,只要拿到这两个东西,就能掌握局势的主动权。”周天熠说得简明扼要,他们现在最大的劣势就是手里没人,无法与冯氏水师抗衡,而冯越哲的出现让他明白,冯氏内部有隐情,这就是一个极好的突破点。
这办法太直接,李凌有疑问,“昭王,拿到兵符和印信就一定能命令冯氏水师?”兵符是相对于正规军而存在的,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兵符之上确实还有王权,冯氏水师不隶属于三国中任何一国,谁能保证这兵符具有相应的效力呢?
“可以。”冯越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清晰、有力、肯定,“冯氏执掌的是诸华的水师,命令水师的凭证本是诸华印玺和水师兵符,但因为诸华咳,所以才会由冯氏印信暂代,军令如山,怎可儿戏?”
“好、好,好个军令如山。”周、姜、李三人了然又怆然,他们都有在军中的经验,十分清楚印玺、兵符和大军之间的关系,冯氏水师对诸华负责,兵符效力由诸华皇帝授予,在冯氏的将士们看来,诸华从未解体过。
王璀之起先没有弄明白冯氏水师的命令体系,现在一切都摊开了,瞬间反应过来,问道:“所以,实际上用诸华印玺和兵符,也是可以命令你家水师的?”
冯越哲不以为意,“王公子,谁都知道,诸华印玺在三百年前已经遗失,说这种寻不到踪迹的东西有何用?”
“也是。”王璀之轻轻一笑,并不打算把王氏掌诸华印玺之事在这里说出来。
十二世家各自从轩辕庆帝手中获得的宝物,在最初是相互不知的,三百年间,世家相互交融,渐渐地也对别家有了察觉,而察觉之后或直接被灭口,或口口相述传了下来,亦或传到了某一代不小心遗失,由此,就造成了如今这种相互之间有时知根知底,有时全然不知的局面。
见无人再对兵符和印信有疑问,冯越哲又说,“冯枭此人专横多疑,他是背叛几人中的头领,兵符和印信肯定在他的身上。而他心高气傲、唯己独尊,是绝对不会离开指挥船的。”说罢,他顿了顿思考了一阵,补充道:“如果他没有更改水师的列阵,接近指挥船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可以算个机会,只是需要下水游一段,你们水性如何?”
冯越哲说到这里显得非常迟疑,他作为冯氏一员,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被丢进水里每天蹚着,而据他所知,四方、五更、九绕三国都不注重水战,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的水性就很成问题了。
“你这小子,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周天熠摇摇头苦笑,步到冯越哲身边为他说明,极其耐心,“三国的确都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水战,水师的战力嘛,自然不能与冯氏相比,可基础的游水,是要求每个将士都苦练的,便是没有水战,大江大河也有可能成为战略要地,总不能还未杀敌就先淹死了吧?”
周天熠的最后一句话把冯越哲逗笑了,水性有保证,那么他就可以大胆放心地说自己想到的破敌之策了,“水师在两翼有故意露出的破绽,所以,可兵分三路,左、右两路从两翼吸引注意力,令对方误以为我们要从那故意露出的破绽处冲出重围,而中间一路就可趁此机会上指挥船控制冯枭。你们三人是水师的目标,必须亲自作为诱饵出战,且分列左、中、右三路,否则是达不到效果的。”
“水师船只上的人员配置是固定的,等拿到印信和兵符之后,击鼓十声,将带有印信的文书传予各船船长,再亮出兵符,水师便会听候调遣,不过指挥船上的人应该已经被冯枭换下了,上了船要多注意才是。”
冯越哲面面都提到了,但面面也都只提了个大概,这么重大的决策,在场的人显然都有话要说,然他手一抬,示意屋里的所有人暂时别出声,听他把话说完,而不用周天熠、姜狰或者李凌再开口,其他人就已经循着他的手势默默地听了。
山川军略图就在旁边,他由沈不闻和沈素钰一同扶着起了点身,指着地图上星罗棋布的暗礁又把部署细化了,落到实处,有理有据。之后还询问了楚湮最近的天气状况,虚海上天气的变数极大,他分情况做说明,又把整个计划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得在场的人只有点头,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到需要补充的地方。
“我暂时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具体究竟如何布置,还得依靠前线的侦查,这、这要”冯越哲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离自己最近的周天熠、姜狰、李凌都无声地望着他,冯越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