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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明每月都可以告假一日出宫,一般都是去城南戏楼听戏,算算时间,他该是刚出了宫门,周天熠今日便是想与这位内侍总管好好聊聊庄王案。
城南戏楼有不少,而高德明常去的那楼子,恰好跟秦氏沾上了点利好,周天熠坐着这关系户的顺风车,提前就蹲在了高德明订的厢间中,算是“守株待兔”。
“刘成,我订的厢间里怎么有人吶?你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高德明在宫外着装低调,却是红光满面,他才走到二楼自己常用的厢间门前,就见竹帘后的小案边已经坐了人。
弯腰躬身伺候了一辈子的宫中权贵,才换到了一个月歇这么一天,不想就是看个戏也不舒坦,高德明一怒扯了一嗓子,摆起架子就要戏楼的楼主给说法。
“哎呦,高大人,误会误会。”戏楼刘老板搓着手赔笑道,秦大公子给他打了包票说先放里面的人进去没问题,他这才照办了,现在这样怎么看得他心里直打鼓呢?两边都惹不起,他只好又笑着做缓冲,“里边的贵人说是您的朋友,不如,您先进去看看?”
“我怎么会有”高德明听得玄乎,抬手就去掀竹帘,往里只瞥了一眼,惊得手一抖,竹帘又落了回去,“你、你先退下吧,确确实是朋友。”他压着声音急急说道,手上的动作不断地暗示着刘老板马上离开。
四下已经无人,高德明整了整衣袍,深吸一口气,再掀起帘子进去,恭恭敬敬行礼,“高德明见过昭王殿下!”
“高总管不愧是宫中老人。”周天熠笑道,抬手免了礼,之后就自顾自地喝着茶,没有说话,而广寒自高德明进厢间起,就抱着剑昂然堵到了门口,不留去路。
“殿下不必如此。”瞥了瞥身后,高德明轻松笑道,一看到昭王,他就知道今天跑不掉,也隐约可以猜到,殿下寻他是想知道什么。
他本就是祁妃的人,兼顾着作为王家在宫中的耳目,只是这中间层层叠叠的关系,小一辈的人,连带着王家那已露锋芒的嫡长子王璀之都不知道,其实,昭王殿下完全没有必要这般兴师动众。
高德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又向周天熠行了一礼,不等被问就自己说了起来,“殿下可是想知道,与庄王案有关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周天熠目光一凛,这进展完全与他想象的相反,高德明能在宫中活到现在,什么迂回隐瞒的方法不会?怎么就准备坦白相告了呢?面前人的态度令周天熠生疑。
“殿下无需多想,这是先帝对老奴的嘱托。”高德明解释了一句,但这只是为了打消周天熠怀疑他的念头,其实周承绍当初什么都没说过,“先帝将与庄王案有关的人转移到淮扬运河村落时,曾叮嘱过老奴,几位殿下中无论是谁,只要真心想为庄王殿下翻案而向老奴打探此事者,如实告之。”
周天熠点头,这样的谋划确实是他父皇的风格,放下疑心,他请高德明入座慢慢说来。
庄王案过去已经太久,二十年的变数太多,高德明提供的线索虽然详细,却未必有用。
谨慎起见,周天熠遣广寒亲自跑一趟淮扬,看看那些被父皇有意保护起来的人证,如今是否还活着。
章一百四十八、珐琅银簪()
那块熏香的主要作用还是让秦颂易病,有沈不闻和沈素钰在,受凉发热这种小病自是三五日就痊愈,秦颂现在只要不让自己又病了,再慢慢喝小补的汤药调理,之后就没有大碍了。
“月笙,去厨房拿些小点心来。”病是好了,但秦颂仍躺在床上装病,一躺就是很多天,按着她现在演出来的虚弱样子,再加一块熏香,她就差不多要一命呜呼了。
杨仲只是怀疑对象,只要幕后之人有心置她于死地,就必然会让惜晴再下手,她想在抓个正着占据上风的基础上,与惜晴聊聊。
月屏、月圆、月落都被秦颂打发到铺子里去了,而枫红和翠篁正在为她准备沐浴用的热水,现在月笙又去了厨房,秦颂的寝房里乍看之下只有她一个人,她闭着眼睛蜷在被窝里,耳朵细细听着屋中的动静。
自装病开始,秦颂每日都会制造一个寝房没人的机会给惜晴钻,可惜一连数日,都不见惜晴就范,她本想着今日若她再不来,明天就得换个法子了,但此时,静悄悄的屋里有了脚步声,又轻又慢,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秦颂半睁着眼睛,紧紧盯着床前的屏风,熏香是从她床底下找出来的,惜晴若来下手,肯定仍是放在床底下。屏风后有黑影逐渐走近,秦颂立刻闭上了眼,只要她掏出熏香,马上就——
“小姐,她果然是在往床下塞东西!”
隐卫落了下来,床前几声拳脚,秦颂知今日是擒到王府的内贼了,她从床上起身,抖了几下衣服,含着笑俯视着被押跪着的女子,正是惜晴。秦颂叹了口气,连贯地下了一串命令,“姚林、孙岳,把她押到正厅,看着点,别让她有机会自杀。顾峰,你去书房请殿下过来。余飞,你就先回原位吧。”
“你”被拉出秦颂的寝房之前,低着头的惜晴猛然抬眼,看到秦颂精神百倍的模样后,所有想说的话都变成了震惊,紧接着竟是松了口气,任隐卫把她往外拖。
听到院里的动静,枫红和翠篁都紧张地跑了回来,秦颂平静地朝她们笑笑,要来热水先洗了脸,换了套没有药味的衣裙,又简单做了梳妆,才领着几个丫鬟一同向正厅而去。
身着劲服的姚林和孙岳一丝不苟地押着惜晴,跪着的女子动弹不得,嘴里更被塞了布条,秦颂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则在主座落座。周天熠还没来,也好,他不在,她问出来的事情或许更真实些。
“我与你有何冤仇,你何至于要置我于死地?”秦颂撑着扶手,问得很慢,语气里却有人都可以听出来的怒气,被强压着,或许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来。
她一直都是个惜命的人,中了陷阱是她自己的疏忽,她几乎不会去怨比她手段高明的人,但是这熏香对身体的影响竟然还有不易受孕和易滑胎?这就是底线之外的事了,若真让以后的孩子受了影响,莫说惜晴一人,只要与此事有牵连的所有人,她都不会放过。
在正厅跪了小半刻,惜晴也冷静下来了,枫红把塞在她嘴里的布条拿走后,她高声笑了起来,一脸决然地反问秦颂,“有何冤仇?秦大小姐何必装作不知道呢,如果不是你,我惜晴会在昭王府落到人见人嘲的地步吗?”
秦颂哼笑,本不想在这问题上多停留,她还是忍不住驳了几句,“即便不是我,殿下早晚也是要娶正妃的,也会有侧妃,这些地位都在你之上,都是挤了你那一席之地的人,难道你还能都杀了?”秦颂漫不经心地问道,她为此也前前后后想过很多,最后只能叹一声女子悲命。
“谁跟你说我要娶侧妃的?”周天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得算巧还是不巧,秦颂说的话全落到了他耳中,好像还是毫不在意的口气,她就真不介意自己弄个侧妃回来?进了正厅,周天熠直往秦颂跟前走,又问,“谁又跟你说,即便不是你,我也会另娶正妃?”
“我”秦颂忽然噎了,蹙眉瞪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人,现在不是该先问问惜晴吗?他逮着她不放干什么?“我、我是说如果。”
周天熠无奈地大叹一口气,回身往秦颂旁的另一主座一坐,沉下声对秦颂说得非常认真,“那我现在告诉你,没有侧妃,也不存在其他正妃,只有你,秦颂。”
这丫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就真愿意把他往别人身边推?
他原本确实觉得以婚姻制衡多方是个办法,但遇到她之后,这想法就一日日一点点地打消了,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他就是喜欢她,就是非她不可,其他人谁都不行。
周天熠一席话震得秦颂呆呆讷讷,过了许久才弯了弯嘴角,无声地笑到了心里,她并非不期望如此,只是周天熠的地位太过特殊,未来要面对的也是狂风暴雨,她不愿为他再增烦扰。
秦颂回过神时,周天熠已经在对惜晴问话了。惜晴方才的那番说辞,放在把她的家世背景刨出来前,他们或许就信了,但是现在
惜晴一直在后宅地位的问题上打转,抵死不说与杨仲的接触以及其他,周天熠只好换个应对,“你进宫前叫陈巧芸,祖籍淮扬,你的父亲叫陈墨,母亲韩氏,你们家世代都是工匠,对珐琅工艺有所钻研。二十多年前,你父亲对着一张陈旧的图纸打了支珐琅银簪,不想,这簪子却给你全家带来了杀生之祸。”
周天熠的话有他自己猜测的成分在内,只是他说得沉稳平静,听不出半点虚假,而反观惜晴慌乱的表情,这半真半假的话,怕已经中了七七八八。
“惜晴,那位能查到的,殿下自然也能查到。”秦颂接过话说道,既然周天熠拿惜晴的家世变相地给她施压,那么她当然得适当抛出点甜头,以利诱之,“你父亲的三间铺子我已经全部收了,可以还给你,也可以不计你的过往还你自由,还可以保证你以后的安全。”
惜晴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但上座的两人都没有特别的表情,看不出端倪,她不断咬着唇,手抓着裙摆松了紧,紧了松,心中动摇。
秦颂和周天熠互相看了一眼,不去催促她,也不再开更好的条件,就等着她决定。
“当年,匪人杀进奴婢家时,奴婢的父亲用铺子里的所有金银饰品买通他们,父亲和母亲活了下来,开始逃亡的生活,逃亡的途中,有了奴婢。后来找父亲仿制珐琅银簪的贵人知道父亲还活着,又派人追杀,父亲和母亲就那位贵人并不知道奴婢的存在,奴婢侥幸活了下来。”
“杨尚书查出奴婢就是当年遗漏之人,他告诉奴婢,让奴婢的父亲仿制珐琅银簪的人是齐齐左相,如果奴婢不帮他做事,他就把奴婢活着的事告诉齐大人,那时候,奴婢必死无疑。杨大人说,事成之后,他就送奴婢回淮扬,隐去姓氏,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惜晴说完,不仅周天熠和秦颂,其他在正厅里的人都是一副要扶额骂蠢的表情。
“你觉得杨仲会兑现他的话吗?”周天熠先破了一屋子的沉默,杨仲和齐鸿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抖出来谁,另外一个都跑不了,惜晴平日也不是蠢笨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他?
“杨大人告诉奴婢,他寻奴婢是为了户部与豪族的牵扯,说多了奴婢也不懂。奴婢做,他就放过奴婢,不做,他就要奴婢的命,奴婢,别无选择。”
周天熠不着痕迹点了下头,他倒是遗漏了,惜晴只知道珐琅银簪,不知那就是良人簪,以她的身份,不清楚庄王案中各方的关系才是正常的,如此再被杨仲连威胁带哄骗,也真有可能就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难道她就没考虑过他会追究下去?“你好歹也在昭王府呆了五年,可曾想过,被本王知道是你伤了秦颂,本王会放过你吗?”周天熠的话不是开玩笑,怎么听都是实打实的会付诸实践。
平地惊雷,惜晴脸色煞白,跪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就是因为她在王府里呆久了,才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此事。昭王殿下待人温和宽厚,她从未见过殿下发怒,也便忘了她伤害秦小姐会有的后果,“殿、殿下”她干巴巴地开头,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
“你可认得出你父亲打的簪子?”周天熠对假如事成如何处置惜晴的话题不再感兴趣,转而就问起了他更关注的问题,也是惜晴还剩下的价值,一般匠人打东西都会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上独特的标记,惜晴说不定可以辨认出良人簪真假。
“可以。”惜晴猛点头,这是自己唯一求生的希望,她从袖口抽出两张泛黄的纸双手呈上,“父亲虽然是照着图纸打的簪子,但因为簪子与图纸稍有出入,所以又画了另一张图纸。这是原图和后来画的新图,请殿下过目。”她至今不明白,一支银簪怎么就害得她家破人亡了,但父亲留给她的一切,她都好好收着。
“嗯,你就一直呆在你的房里直到这事了结吧,带下去。”周天熠拿过图纸看了一眼,挥手示意隐卫看着惜晴回屋子的同时,也遣退了正厅里的所有侍人。
“娘娘终于可以不受这冤枉了。”屋里只剩秦颂和周天熠,秦颂笑着感叹,至此,祁妃已经可以从良人簪的罪过中脱出,再把现有证据稍加整合,辅之人证,庄王案能翻。
周天熠也是舒了口气,还以为惜晴会是个麻烦,想不到一个多时辰就全招了,一桩事了去,他也表现得十分轻松,不经意地也问起了一直的疑惑,“你怎么会想到要调查惜晴?”
“她在你院子前又是走来走去,又是张望,我撞到很多次,就”秦颂如实说道,声音忽然顿住,这么说来,惜晴的反常其实是在犹豫是否把此事告之周天熠?想通了之后,秦颂忽然一笑,自言自语,“惜晴还算良心不坏。”
周天熠没有在意秦颂后面说的话,反倒是连着唤了她几声不见回应,激得他起身一把拉起她拦腰横抱,“啊?突然干什么,你怎么往外面走呀!”秦颂急了,挣扎着要下去。
“装了那么久病,你都没出过这院子,外面走走吧。”周天熠不是真的想把秦颂怎么样,虽然就那么抱着走他也不介意,他在门口放下秦颂,换成拉着她的手向院外而去。
章一百四十九、登门拜访()
惜晴之事虽然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但为了引出杨仲的进一步动作,秦颂这病,还得继续装一阵子。
八月十四,秦淮和楚月如回京,秦颂裹得严实回了家,才走进秦宅的第二道门,她就把身上的披风帽子全摘了,整个人大吸一口微凉的新鲜空气,“你们想闷死我呀!”
“妹妹,你这样装病是怎么骗过那侍女的啊?”也回了家的秦风好笑地问道,对自家妹妹的演技不做评价,不等秦颂回答,他就推着她往里面走,“父亲和母亲在等我们了,先进去吧。”
秦淮和楚月如所在的偏厅里有不少人,楚湮和陈可权正拿着后宅的架构图纸详详细细地为二老做说明,楚月如与楚湮师出一脉,但她占了年纪的优势更有经验,循着图纸就标了几个位置说可以改进。
楚月如声名在外,提出的建议更是立足于实处,两个小辈听得头如捣蒜。
“我家的宅子让你们费心了。”秦淮在一旁只能跟着看看,说几句感谢的话,他是个商人,对房屋结构可能还有些看法,但风水之类的,就一窍不通了。
“父亲、母亲。”秦风和秦颂一进屋子就庄重恭敬地行了礼,其后才轻松如常地各自落了座,楚湮和陈可权见状,先后见礼离开,留秦氏一家人好好说话。
“颂颂,快过来让爹娘看看。”秦淮和楚月如招来秦颂,又是捏脸又是捏手,他们在回京路上收到了儿子的来信,说的就是女儿吸了有害的熏香得了重病的事。
虽然让女儿到处历练是他们的意思,也做好了应对各种状况的准备,但真见着瘦下来的秦颂时,还是会心疼和担心的。
“哎呀,你们干什么呀,我没事,好得很!”秦颂展开手臂,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完好无事,随后就笑着扑到了秦淮的怀里,只报喜不报忧。
“风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最近奔波累着了?”父女俩在一边笑谈,楚月如则上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