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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萱的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特么的,姓郭的,你也忒狠点,你竟然要关我一辈子,还要跟这四块狗皮膏药关一起,你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总算能沉住气,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反倒看出点名堂来,细想起来,若是郭宗训真想关她一辈子根本没有必要特地过来跟她废话,直接关起来不闻不问就行了,他能来亲自这一趟就说明自己必然还有点用处。
想到这里她又淡定了:“陛下日理万机,多少国家大事还等着您作主,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第196章 选择()
郭熙让将手下仅有的心腹和影卫全部调动起来,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十娘被关押的地方。
找人容易,救人却难!
看来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众人看着多人收集回来的消息拼凑起来的布防图暗暗咂舌,估计这待遇连皇帝自己都没享受过,简直是插翅难飞呀。
就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想要将她完好无损的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简直困难重重。先不说如何带着这么多人进入皇城,就算是进去之后让他们顺利到达目的地,仅那个小院的最外围的守卫就有几百人之多,全是殿前侍卫亲军中的精兵,光是一个挨着一个排队站着就能将这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而越靠近里面的防卫就越是森严,看守的侍卫全是禁军中万里挑一的高手,全部是精英中的精英,最要命的还是那高高的墙头上一个时辰就换防一次的神射手们,早将无数的弩箭对准院内,只要院内的人微有异动就可能会被射成刺猬。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埋伏了多少人。
从地面上发动攻击,就他如今这些人手,还不够那些看守的禁军一人一拳,估计还没突破最外围的防线就被全歼;挖地洞,那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从皇城外挖到那里要多长时间,就是在三天之内挖到了也没有意义,当初修建这座小院的时候,地基就被浇筑了一层厚厚的铜汁,累死也挖不穿;还想过乘特制的纸鸢从空中营救,但是根本行不通,还不等纸鸢到达小院上空就会被射落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已经过去两天两夜,现在已是第三天的凌晨了,郭熙让眼睛都熬红了,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营救方案来。他不知设计了多少种方案,最后都都因为不能完全保证十娘的安全而被否定了。这比他以往所做出的作何一个决定都要艰难。无求者无惧,无惧者才能无敌。他现在有欲有求,自然顾虑就多了很多。
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怎样才能救出她来?他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脸慢慢地埋进双手中,即使隔着双手都能感觉到他深深地痛意。
陆通等人见他如此痛苦,都恨自己不能替他分忧,纷纷七嘴八舌地建议。
“王爷,下令吧,您说怎么弄那帮禁军小子,我们都听您的!”
“王爷,要不从正面攻击吧,我们就算拼了命也要把王妃救出来”
“王爷。”
过了半晌,郭熙让终于下定了决心,轻敲桌面示意手下安静:“众位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有只跟了我三、五年,无论时间长短,都是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都是忠肝义胆的英雄,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快天亮了,大家该去歇息了,散了吧!”
在众人一片惊愕的表情中,他走出了议事厅。他已打算好了,十娘的事,是他们郭家兄弟两人之间的较量,他自己一人去解决。皇兄不会把他怎样,但是不表示会对他手下的兄弟留情,他不能让他的兄弟没有战死在沙场上,最后却死在自己战友的手上。
作出决定之后,心情随之豁然开朗,不管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结局,他都要和她一起面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清晨,当他一人一骑单枪匹马出现在囚禁宣萱的院子前时,守卫的禁军都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
曹王郭熙让身着紫色常服,头带紫金冠,随身只佩了一柄长剑,一手按在腰间一边牵着马,就这样在初秋的薄雾里慢慢走进众人的视线。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瞬间如同给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仿若神祗。
这些士兵曾经也都是他的兵,他现在虽然没有兵权在手,但仍然收获了士兵们满满的崇拜。他每向前走一步,士兵们就带着敬畏的神情自发的往后退一步。就这样,他没动一刀一剑轻而易举地进到了院子。
他在院子里急走了两步,便迫切的向屋子冲去,还没跑到门口,从屋里窜出四名执剑的女子,娇喝着举剑就刺。郭熙让此刻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眼中精芒暴射,抽出腰间的利剑,“唰唰”几剑,横扫、斜刺,三两下便将四名女子刺翻在地。
“十娘!十娘,你在哪儿?”他冲进屋子开始寻找,离得越近心情越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抬头,他看到了正盘腿坐在榻上的宣萱,立即迈步上前紧紧抱住她:“十娘,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接你了,走,跟我回家!”
宣萱忍住心中的酸楚,轻轻推开他:“你走吧,我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郭熙让皱眉,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为什么不跟我走?你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还是,她们欺负你了?”他指了指屋外几名受伤的女子,然后又将她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了一遍。
“没有,我很好,伤口不疼,也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愿跟你走。”她挣开他的手,眼神疏离,语气平淡,听得郭熙让的心忽的一下沉到谷底。
“啊?为什么?”他不明白倒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宣萱苦笑道:“因为我不能跟你走,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因为我发现我并不是相像中那么爱你!”
“外面那么多的士兵,你是不可能将我带走的!我若是踏出院门半步,马上就会无数的弩箭被射穿!我喜欢你,但是更爱自己,在爱你和爱自己的性命这两个中作出选择,我肯定选择爱自己的命!呵呵,你是不是很失望,终于看穿我的真面目了。对,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其实怕死怕得不得了,我还年青,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不想象翠玉那样死去。”她转过身去,怕忍不住在他面前落下眼泪,忍不住在他的追问下将实情告诉他,然后不顾一切的跟他走。
第197章 离别()
这话让郭熙让很意外,皱着眉头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人似乎跟换了芯一般,当初在周辽边境的拒马河边,情形比这危急得多,也没见她有多害怕!于是他放低声音温柔劝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个屁!”宣萱立马就火了:“就凭哥们儿你一个人?老娘还没出这大门就死了八回了!”
她不耐烦的将他往屋外推:“求求你!谢谢你!赶紧走吧!走吧走吧!”
“我不走!”郭熙让也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困在怀中:“我不走!我不会一个人走的,今天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我要和你共同进退,生死与共,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宣萱心如刀绞,这样深情的郭大神让她如何忍心推开他,泼妇也装不去了,心中酝酿好的那些恶毒的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眼圈红了又红,只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悄悄抹下眼泪,然后用平静而淡漠的语气劝道:“咱们坐下来谈谈好吗?!”
郭熙让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于是低声哀求道:“咱们先出去行吗,只要踏出这皇宫大门,你想说什么想说多久我都依你!”
宣萱摇头苦笑:“我是出不去的!你就死心吧,估计你皇兄想要把咱们拆散这事已经算计了很久了。他是君你是臣,他把你手里的权力都收走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再怎么折腾也没用,还是乖乖按他说的去做吧。”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郭熙让放在她腰上的手猛然的一收,然后被他扳过身体正对着他。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脸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了,宣萱这才看清郭熙让的眼圈开始泛红了,一滴滴泪水正迫不及待的往外涌。
以前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每当有这种分别的桥段,那些演员演得拉拉扯扯黏黏糊糊的没完没了,宣萱总觉得这些情节太矫情,很不耐烦看。此刻,当这种情形落到自己身上,才亲身体会到那种肝肠寸断、悲痛欲绝,要离开他就如同被剜了心一样的痛意。
她伸手回抱住他,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双唇,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也是两人吻得最凶狠的一次。郭熙让用力的含着她冰凉的唇,带着一种决别的气息疯狂的追逐着她的舌,吮吸着,直到嘴里满是铁锈味才放开她。
宣萱哭得不可自抑的跌坐在地上,郭熙让跪在她面前,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自己的头也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里,无声的哭泣着,眼泪将她的衣领浸湿一大片。
也不知两人抱着哭了多久,直到太阳从东边移到偏西的位置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宣萱擦干脸上的泪水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吃的。”这个小院专门配了一个小厨房,里面的米面佐料都是现成的,蔬菜水果和肉食每日都有人配送最新鲜的。
郭熙让拉着她不让去,宣萱拍拍他的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让我最后再给你煮一餐,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要记得好好吃饭。”郭熙让默默点头,这话又差点让他飙泪。
宣萱叫来在院子里站得腿都快僵了的四个婢女打下手,就着小厨房里的东西做了四菜一汤,还特意给郭熙让做了一碗他最爱的担担面。
两人都明白,这一顿饭可能将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顿,吃完这一餐,分别的时候就到了,从此以后就各分东西了。空气中全是离别的悲伤,两人看着眼前的食物全无胃口,恨不能时间就停止在此刻才好,郭熙让更是深深地凝望着宣萱的脸,仿佛在用尽全力把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扎根在心里,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
宣萱吸了吸鼻子,喉咙哭哑了,说起话来声音涩涩的:“你皇兄找过我了,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他说,你将会被立为储君,是周国未来的皇帝,将会为大周开创一片新天地,而我和你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这个前蜀国人的存在会影响你的决策,更有可能会影响大周的安定,他还说,他不希望大周象前朝一样再出一个武媚娘。我跟他争辨,我说我不懂政事更没有野心,只是单纯地想守着你。但他说现在没有并不表示以后就不会有,为了大周的万里江山,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并说你和我走到一起只是偶然,分开才是必然的,如同伯劳和燕子一样,瞬息的相遇也无法改变以后飞行的轨迹。”
“我知道无论你我怎么苦苦哀求,你皇兄都不会心软,我在他心中已是一个对周国潜在的威胁,他甚至将蜀地的景将军一家软禁起来威胁我,若是我执意跟你逃出去,景将军一家老小都会成你我的牺牲品。”
“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一点也不怕死,但是我做不到只顾自己而连累无辜的人送命。虽然我离开你是身不由已,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跟你在一起过,这些日子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你不要担心我,我以后都会努力地好好活着,我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完成,这么多的大好河山没有游览过,无数绚烂的壮丽景色没有领略过,我要走遍天下,还要赚花不完的金子,然后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女。”
“我的人虽然不能留在你身边,但我的心始终跟你在一起,也希望你每天都好好的,不要怨恨任何人,不要感情用事,你的国家需要你,你的家人需要你,你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是你无法选择的,享受了富贵就要承担义务。你还有太多的使命没有完成,不应该为我这样的人停下脚步。乖乖听你皇兄的话,回去把休书写了吧!就当是我这次在蜀国已经跟我母亲和翠玉一起死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郭熙让再也忍不住了,死死抓着她的手“呜呜”地哭出声来,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太阳渐渐西斜,余辉越来越弱,最终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下,屋子里两个偎依在一起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分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宣萱哭道:“亲爱的,你要保重!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郭熙让在她嘴唇上狠狠的吻了一下,按住她的双肩在她耳边小声而又坚定地说道:“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正大光明的把你接回来的!”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宣萱怔怔地立在门口,目送着他孤单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再也看不清。
第198章 驱逐()
很快,郭宗训便收到消息,曹王郭熙让并没有带孟歆妍出来,而是一个人出了小院。
他长出了一口气,悬在半截的心总算能落下来了。这场赌局,他也只有五成的胜算,不过赌的孟歆妍是还有几分良心罢了。良心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也不是谁都有,她和蜀国姓景的那家人没有半点血缘,仅仅只是名义上的亲戚关系,如果孟歆妍不顾一切地要跟老五离开那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
那些号称禁军高手中的高手们,还有能瞬间能将人射成刺猬的弓弩手们,不过都是他用来唬人的摆设,若没有他的命令,绝不敢动一下两人,真到那时候,他还真不敢下令,怕误伤了他的好弟弟。
是夜,郭宗训终于如愿以偿的收到郭熙让派人送来的休书,还附有一张便签,上面无称呼也无落款,只写着“记住你的承诺”几个字。可以想像写这个的人的心情当时是多么的愤怒,敢对他这个皇帝如此大不敬。
他看着便签上龙飞凤舞的字摇头苦笑,老五现在有多恨自己他很情楚,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让他不再沉迷于男女之情当中,不再犯自己曾经的错识,恨也好怨也好,反正也不会太久了!
他连夜亲自拟好了两道敕旨,就等着明天早朝之后,中书省的那些文官们誊抄留档之后就可以公告天下了。
第二日早朝,曹五郭熙让依然没有出现,这已是他从蜀国回来之后连着四日不上朝了,众人见皇帝陛下的表情也没什么不悦的,于是照着往常的样子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告状的、掐架的、弹劾的,热闹得不得了。
郭宗训阴沉着脸看着群臣,等众人炒够了才开了金口,三两下便将几件事情断了个清楚。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文武百官退了朝,他这才宣了中书令上他的御书房取敕旨。
中书令取了两道敕旨也不敢耽搁,马上带回政事堂,让人查看是否有错字、漏字或者不妥之外,审查完之后签上大名,然后再跑回去请皇帝用了玺印,最后再誊抄了一份,将皇帝的那份存档,这样才算大功告成了。
到中午时分,这两份敕旨便昭告天下了,一份是册书是改封曹王郭熙让为皇太弟兼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大周最精锐的禁军三司以及调遣驻各地的厢军;另一份是封赏他的家人,曹王妃苏云清被封为皇太弟妃,长女封为昭荣郡主,长子封为安荣郡王。
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两份敕旨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