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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眼望去,哪里还瞧得见她的人影,只见一条线线的白浪向前,直往对岸而去!
深闺女子,水性竟然这么的好,比他手下统领的水军的水性还要好!李迥暗暗惊奇,却更增了几分要置之死地的决心,没有人在如此利用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王太傅竟是藏了这么个女儿在家!一定要越快越好地动手!最好马上,大火之后,混水摸鱼!
他游向对岸,便见着驻香阁已被烧成了一片火海,王齐恺与陈留公主盛装站在阁前,满脸忧急,他冷冷地笑,上了岸来,接过顾海递过来的干净衣服,穿了上身,又接过壶酒来,从头到脚的淋下,这才往驻香阁而去,来到驻香阁前,他心头又是一跳,却见着王芷儿披着一床被子,哭哭泣泣地站在王齐恺旁边,如梨花带雨。
“爹爹,女儿被人一下子丢到了池塘里,只来得及扯下那人身上的一块玉佩,您看”
她哭得梨花带雨,偏偏斜着眼望李迥,眼眉挑了一挑,飞入鬓角的眉梢便略略一耸,眼底全是恶意。
李迥一摸腰上,脸色暗沉,那上面的龙饰他如何看不清楚!这女人,竟敢混水摸鱼,偷摘了他身上的玉佩!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女儿,王齐恺心底暗暗生气,仔细审察她的身上,疑道:“你被人丢进了湖里之前,可看清是什么人干的没有?”
聂子佩又感觉到了体内那个女子的悲伤与凄凉,她叫王芷儿忽然明白,固然她自己不争气,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设计女儿失了清白嫁给那李迥,全然把女儿当成了一件家族巩固地位拢络权贵的物品,全不顾自己女儿的感受,偏偏这个女儿知道了他的目地,也甘之如饴!只因为她迷上了九王爷的绝世风采!既使为妾也愿意在他身边伺侯!
聂子佩怯生生地眨着眼:“女儿被丢进湖里时,正在喝茶,想要青儿去拿条丝帕来,眼一晃,面前就来了一个人,女儿只觉身子飞起,就到了水里了,女儿好不容易爬了出来,便看见火烧起来了。”
李迥听了这话,肚皮都气炸了,她这是要把失火的理由强加在他的身上?这个女人一步三计,思谋悠远,当真是思虑奇诡百变。
她莫非看出来自己要杀她了?
不可能!
第3章 嫡母高贵吗()
聂子佩一边打量着面前这批人,一边代入着这自己的角色,公主嫁的人位高权重,是很少有的,大韩有一百多名附马,也仅有两个附马做到了位极人臣之职,一般的男子想有出息的,哪会当附马?娶着压着自己一头的公主回来?
可皇家到底是皇家,对于想攀附皇室的人,还是有吸引力的,比如说自己的父亲。
那头上梳了高高的凤尾髻,一脸和善的中年女子,便是陈留长公主了,王太傅的妻子,也是当今皇上的长妹,而自己的父亲,官居太傅之职,被封为荆国公,她身后的,便是长女王凤儿,次女王启儿,被封为长乐郡主和平乐郡主,和陈留长公主一样,都生了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容颜俏丽,天姿国色,陈留长公主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一个任京兆尹,一个为威武将军,长公主身后,微微落后两步之远,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便是她的亲生母亲,谢氏了,谢氏也是世家大族,但和有公主身份的陈留长公主相比,便有些不够份量了,所以,谢氏虽是与父亲有婚约在先,但长公主下嫁,既使有谢氏家族作保,也不过得了个平妻的身份,平妻,说起来好听,但在世人的眼底,也是一个贵妾而已。
虽是平妻,一切用度规矩比照陈留公主,但依常例,府内的人却不敢称其为夫人,依旧称之为二姨娘。
谢氏的样子,看起来温柔娴雅,站陈留公主后面,竟如一轮冷月,丝豪不能掩其光华。
谢氏只生了一对双胞胎,一个是王芷儿,另外一个王子钦,所生儿子比陈留长公主的长子还早了几天,自己也成了庶长女,幸好,陈留长公主是个敦厚之人,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还对谢氏百般照应,只是她这个同胞哥哥可有些不争气,整天斗鸡走狗的,虽比陈留公主的儿子还大了几天,却是一介白丁,孰称纨绔。
王府一位正妻,一位平妻,相交无事,两相和谐。
而落在最后头的,便是那位通房提了妾的陈氏了,她畏畏缩缩地站在两位夫人后边,面容虽是清丽,却缩着身子,不仔细打量,几乎要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站在她身边面容只是清秀的女子,就是她生的女儿,王如芸。
聂子佩一边消化王芷儿残留的记忆,一边仔细打量对面的人,暗暗替自己这个父亲叫了一声好,成了附马,竟然敢妻妾齐全?
仿佛对应着她的疑问一般,残留的记忆自动作了解答,原来,王齐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上马能打仗,上朝能写锦绣文章,他竟是文武双状元,加之容颜俊美无匹,因此,虽然早有婚约在身,家里也有了一个通房,竟被陈留长公主看上,要招为附马,他以家有婚约为名抗争过,他原本的未婚妻也是谢氏大族,原是陈留长公主没办法插上手了,可不知道怎么了,公主找上了谢氏,竟使得她同意自降为平妻,与公主一同嫁给了王齐恺。
可见这王齐恺男性魅力之大,使得公主不屈不饶也要下嫁。
这陈留长公主也不简单。
可他的妻妾可久止于娶了公主之前的那一妻一妾了,娶公主之后,再也没有妾室进门,看来,他也是一位会审时度势的人。
聂子佩仔细看去,便见着眼前这男子虽则四十来岁了,但依旧容颜俊美无匹,反而因岁月的沉淀,眼角细细的眼纹在他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就象那些影视巨星一般,四十岁正是一朵花的年纪。
陈留公主眼有担忧之色,上前来,握了她的手:“可怜见儿的,让母亲看看,有没有受伤”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王芷儿揽进了怀里,一边道,“还不拿火炉子来,香汤也得准备好,这天寒地冻的,受了凉可怎么好。”
王芷儿不动生色地躲闪了她伸过来的手,却把没有青紫印的右手递到她的手掌中:“母亲,我没事,爹爹,有人胆敢在王府为祸,您一定得查出真相,严惩这贼人才行。”
王启儿忽地叫一声,从王芷儿手里夺过那玉佩:“咦,这玉佩好熟悉,我好像在哪看过”
王齐恺眉头一皱,陈留公主醒悟了过来,“你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显见王府虽然权势熏天,也怕了那个魔鬼王爷!
王齐恺和陈留公主自早已心知肚明,这玉佩是何人拥有了,就此一句话,王芷儿便可断定,这王启儿可比王凤儿没脑子多了,王凤儿可是一声都没有出的。
这一大家子,复杂啊。
王芷儿再感叹,眼角飘到了越走越近,一身酒气的李迥,又见王齐恺极为迅速地把玉佩在掌心收好,嘴角抽了抽,又抽泣起来:“爹爹,爹爹,女儿当时虽然昏了,被丢进了湖里,呛了几口水醒来,隐约看到屋子里有人在放火这个人么”
王齐恺脸色紧张:“这人是谁”临了醒悟起来,咳了一声,“芷儿如真的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为父一定是严惩。”
王齐恺心底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也知道这人胆大包天,皇帝面前也敢摔碟子,也没见皇帝将他治着不敬君王之罪,完全是个被宠坏了的幺儿疙瘩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发起怒来一把火烧了这屋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可儿原本就是自己理亏,怎么能找那人算账?
王芷儿察言观色,抽泣了两声:“可惜屋里头火光太大,又有浓烟,女儿没看清楚,女儿是怕,他下手害了女儿一次,再害第二次,女儿哪里还有命活?”
王齐恺笑得勉强:“为父一定严加防范,绝不能再让贼人进入内宅了。”
李迥已走到了这一家子近旁,行礼过后,晃了晃脑袋对陈留长公主道:“姑母,怎么本王酒醉在园子里睡了一觉,府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王芷儿一听,哭得更大声了:“不行,父亲,您一定得查出这玉佩属于何人才行,要不然女儿睡觉都睡不安稳。”
哼,这样把女儿当成物品的父亲,她自是要给他添些堵才行,况且这李迥也不是好相与的,她看得清他眼底的冰凉的杀机,不拿些话套住他,他哪会干休。
这些事么,她做得太熟了。
第4章 公主很刁蛮()
王齐恺有些惊异,往日脾气温和有些懦弱的女儿今日确有些不同?话里的骨头不小,被吓傻了么?
他哼了一声,阴沉沉地道:“行了,闹了大半夜了,二姨娘,你把芷儿领到你那院子里住着,别又出什么事儿。”
谢氏走上前来,扶了王芷儿起身,又向李迥告罪:“韩王殿下,妾身带着临儿先去了。”
王芷儿跟着谢氏往前走,边走边抽泣:“女儿真没用,放火的人没看清楚”又抽泣,“这闹了半夜的,女儿好饿啊,也不知厨房还有没有红豆粥?”
李迥握紧了拳头,气得直咬牙,玉佩留在了王太傅的手里,今日起火之事他怕是心中有数,如果王芷儿真的死了,王太傅只需把手里的玉佩拿出来杀是没办法杀她了,她还威胁自己,好煮不煮的,煮什么红豆粥!在提醒他屁股上的红豆痣呢!
哼,留她几日性命!
等事情淡化之后他冷冷一笑。
。。
王芷儿任由青桃在头上挽了个堆仙髻,插上卷叶纹玉梳,面颊之上更是贴了花黄,她望着境子里的自己,又转眼望去,紫檀木雕就的台案,博古架,脚底下踩的金砖,和故宫的地面上铺的相差无已,珠帘叮当作响,全由翡翠珠玉串成,富贵可见一斑。
而她自己,则是面如玉,容如花,腰枝盈盈不堪一握,容貌秀美,和王凤儿等不惶多让,和前世那平凡的相貌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青桃道:“今日拜见公主,打扮得庄重大气一些,公主也会喜欢。”
王芷儿听出了青桃语气中的隐忧,微笑了一下:“这是自然。”
王芷儿虽是长女,但在王府并不受宠,青桃也是知道的。
王芷儿扶了青桃的手走出院子,往陈留公主的潇湘院走了去,还没走到院子里,便见着左边月洞门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相携而来,可不正是王凤儿三人,王芷儿垂头顺眼地想避开,可王启儿一早便看见她,一声娇笑:“哎呦,怎么就起身了,这不没好么,不多将养将养?”
王芷儿心想,找岔儿的来了。
王芷儿含笑上前,道:“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好。”
王启儿哼了一声:“一大清早的,倒叫上妹妹了,还真新鲜!”
王芷儿眼神淡然,悠悠地扫了她们一眼,往陈留长公主的房前走了去。
王启儿见她那个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一下子拦在她面前,冷笑道:“昨儿晚上,摔在池子里摔糊涂了吧?你也太不小心了,被个男人摸进了屋子里,还真不知道出了些别的事没有。”
王凤儿皱着眉头道:“这话是你这闺阁女子能说的么?不干不净的!”
第四章不干不净
王启儿哼了一声:“总比某些人不干不净的好。”
王如芸缩在一旁,怯生生地道:“二姐,三姐,你们都别说了”
王启儿冷哼一声:“住嘴!”
王如芸吓得一哆嗦。
王芷儿暗自叫好,这三姐妹以王凤儿城府最深,杀人不见血,直指自己不干不净,还充好人劝说,王启儿则是一个炮竹性子,一点就着,王如芸怯怯懦懦,倒符合她庶女的身份。
王芷儿停了脚步,缓缓上前,似笑非笑:“三妹妹这是在质疑姐姐我的清白,还是在质疑太傅府的清白?太傅府往来人物,非富则贵,岂是等闲人等随便能进进入入的,不干不净,亏你说得出口,依你这么说,连我们的母亲,也是出入这不干不净场所了?走,咱们一同进去,把这句问问母亲”
王启儿脸色一白,背心忽地出了层冷汗,只觉王芷儿脸上有笑,眼神冰冷,语气便软了下来:“大姐姐,是我不对,说错了话。”
王凤儿皱了皱眉,也上前笑道:“母亲还等着呢,莫迟了。”
王芷儿这才展颜一笑,抚着鬓发:“二妹妹是和我说笑的,但这笑话,别说得太多了,如若不然,会让人弄假成真的。”
“这话可说得真好”
月洞门前传来轻轻地拍巴掌的声音,和着她腕间戴着的翡翠手链叮当作响,衬得肌肤如玉一般的白,她穿一件齐胸渐色长裙,那长裙如花朵一般在她脚底盛开,将她整个人衬得如花儿般艳丽。
这一位,就是十公主怀安了?王月妃的女儿?也是自己姑母的女儿?
一大家子的显贵亲戚啊!
永阳公主微微笑着,走到王芷儿的面前,微微仰着头,“芷儿姐姐真以为自己年长几岁便是这府里独一份儿的大小姐了么?教训起人来这么不知轻重?连嫡庶之分都没有了?”
王启儿脸上现了得意之色,马上神气了起来:“听见没有,公主嘴里的道理,才是真正的道理,叫我们妹妹,你也配?还不叫郡主!”
王芷儿向永阳公主下拂行礼,脸作惶恐之色:“民女知错了,请公主恕罪。”
永阳公主抬起手来,欣赏手指甲上染的花蔻:“既是如此,你知道怎么做了?自己扇自己的耳刮子,扇上十个几十个的,止不定我的气也就消了,不会叫人治你个不敬之罪!”
她身边的几名侍婢团团围了起来,很默契地挡住了周围的视线。
王凤儿与王启儿脸上皆露出得意之色来。
王芷儿明白了,这是她们以往以常作惯了的。
既要维护自己的闺阁名声,又想欺侮压制别人!
感情以为她不过示弱退了一步,她们就要将她往死里欺负。
她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那可不成,我扇了自己的耳光子不打紧,连累公主名声受损,那可就不好了,明儿个,我便要出府采买胭脂水粉,我不比公主身份尊贵,出府也不会蒙着面纱,定有许多地方停留,如有人问起,我便说,这脸上的伤,是永阳公主罚我自己打的,人家便要问了,咦在哪儿罚的啊,在王府,有人就要惊奇了,咦那不是你自己家里么,怎么公主无端端地跑到人家家里打人”王芷儿啧啧两声,“公主生性宽厚,怎么能背上个刻薄寡恩,不分轻重的名声?岂不是给皇室抹黑,给贵妃娘娘抹黑?民女真替公主不值”她抬起手来,作势就往自己脸上打了去,“只不过,公主说了要罚,民女哪敢不从?一定要打得重些才好!”她嘴里低声咕哝,“如若不然,明日上街,脸上不好看”
脸上不好看?
她这不是明打明地要脸上不好看么?
她还要打得越重越好,以期明日上街,顶着的掌印明显!
第5章 嫡母与渣父()
永阳公主身份高贵,哪有人胆敢这么赤裸裸地威胁过她,她这明打明地告诉她,今日她被罚了,明日她就要满大街地乱走,告诉所有的人,是永阳公主在人家家里做客,跑到人家家里打人!这等嚣张刁蛮!让她公主的‘宽厚’名声远扬。
她忙一把抓住了王芷儿欲往自己脸上拍的手,气得喉咙直发苦,勉强笑道:“大姐姐,我不过跟你说句玩笑话,怎么你就当真了呢?”
王芷儿很认真地望着她:“当真只是玩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