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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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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也〔六〕。
〔一〕孙奕示儿编二三引无“记”字。器案:汉、魏、南北朝人,称司马迁史记为太史公记,如汉书杨恽传、论衡道虚篇、汉纪孝武纪、风俗通义皇霸篇、又声音篇、又祀典篇、穆天子传序及抱朴子论仙篇等俱是也。俞正燮癸巳类稿十一太史公释名曰:“史记本名太史公书,题太史以见职守,而复题曰公,古人著书称子,汉时称生称公也。”
〔二〕赵曦明曰:“见苏秦传。”案:张守节正义曰:“鸡口虽小犹进食,牛后虽大,乃出粪也。”案:文选为曹公作书与孙权吕向注作“鸡口”、“牛后”。
〔三〕赵曦明曰:“见韩策。”
〔四〕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战国策论一卷,汉京兆尹延笃撰。’”郝懿行曰:“延笃,见后汉书,其战国策音义,本传所无,存以俟考。”案:后汉书延笃传:“延笃,字叔坚,南阳犨人也。少从颍川唐溪典受左氏传,旬日能讽之,典深敬焉。又从马融受业,博通经传及百家之言,能着文章,有名京师。……永康元年卒于家。乡里图其形于屈原之庙。笃论解经传,多所驳正,后儒服虔等以为折中。所着诗论铭书应讯表教令,凡二十篇云。”
〔五〕类说作“尸者鸡中之主,从者牛之子”。案:史记苏秦传索隐引战国策延笃注曰:尸,鸡中主也;从,谓牛子也。言宁为鸡中之主,不为牛之从后也。”文选阮元瑜为曹公作书与孙权注引延叔坚战国策注曰:“尸,鸡中主也;从,牛子也。‘从’或为‘后’,非也。”张萱疑耀四:“苏秦说韩:‘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今本战国策、史记皆同,惟尔雅翼释豵篇:‘宁为鸡尸,无为牛从。尸,主也,一群之主,所以将众者。从,从物者也,随群而往,制不在我也。’此必有据,且于纵横事相合。今本‘口’字当是‘尸’字之误,‘后’字当是‘从’字之误也。”洪颐烜读书丛录十曰:“犍,从牛也。案:说文新附:‘犍,犗牛也。’一切经音义卷十四引通俗文:‘以刀去阴曰犍。’淮南泛论训:‘禽兽可羁而从也。’凡牛已犗者即训从,故亦谓之从牛。颜氏家训书证篇引战国策‘宁为鸡尸,无为牛从’,延笃以为牛子,非是。”王念孙读书杂志战国策三,亦以“鸡尸”“牛从”为是,不悉录也。
〔六〕卢文弨曰:“案:口、后韵协。秦正以牛后鄙语激发韩王,安得如延笃所言乎?且鸡尸之语,别无他证,奈何信之。”梁玉绳史记志疑二九曰:“索隐及罗愿尔雅翼释豵、沈括笔谈并言之,然非也。余冬叙录云:‘口、后韵协,如“宁为秋霜,毋为槛羊”之类,古语自如此。’(案:闵元京湘烟录十六引弭子元说同。)”朱亦栋曰:“按:口与后协,与汉书‘宁为秋霜,无为槛羊’正同,若尸、从则不协矣。补正引正义云:‘鸡口虽小,乃啄食;牛后虽大,乃出粪。此盖以恶语侵韩,故昭侯怒而从之也。’最为得解。”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丙集曰:“此说不可从。尸字之义,不见所据。况口、后协韵,古语如是;牛子为从,尤所未闻。”器案:佩觿上:“鸡尸虎穴之议。”原注:“太史公记曰:‘宁为鸡口。’战国策音义曰:‘尸,鸡之主。’则‘口’当为‘尸’。”即本之推此文。七修类稿二0亦谓史记口、后为是,亦不悉录也。
应劭风俗通〔一〕云:“太史公记〔二〕:‘高渐离变名易姓,为人庸保〔三〕,匿作于宋子〔四〕,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有客击筑〔五〕,伎痒〔六〕,不能无出言。’”案:伎痒者,怀其伎而腹痒也。是以潘岳射雉赋亦云:“徒心烦而伎痒〔七〕。”今史记并作“徘徊〔八〕”,或作“彷徨〔九〕不能无出言”,是为俗传写误耳〔一0〕。
〔一〕宋本“劭”作“邵”。案:古劭、邵多混,如晋书陈邵有传,隋书经籍志礼类作陈劭,即其证。应劭,后汉书有传,字仲远,汝南南顿人。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风俗通义三十一卷,录一卷,应劭撰,梁三十卷。’案:今止存十卷。”器案:此所引见声音篇。
〔二〕见史记刺客荆轲传。
〔三〕史记刺客荆轲传索隐:“栾布传曰:‘卖庸于齐,为酒家人。’汉书作‘酒家保’。案:谓庸作于酒家,言可保信,故云庸保。鹖冠子曰:‘伊尹保酒。’”案:庸、佣通,杜甫八哀诗赵次公注引作“为人佣保”。
〔四〕赵曦明曰:“史记刺客传集解:‘徐广曰:“宋子,县名,今属钜鹿。”’”
〔五〕宋本、续家训作“闻其家堂客有击筑”,杜诗赵注又引作“闻其家堂有击筑”。赵曦明曰:“宋本讹。”案:文选荆轲歌注引应劭汉书注曰:“筑状似琴而大头,安弦以竹击之,故名曰筑。”
〔六〕续家训、文选射雉赋李善注、缃素杂记二引“痒”作“养”。林思进先生曰:“技痒二字,非西汉时所有,于史公文尤不类,不得遽以应劭所云,谓为俗写误也。”
〔七〕案:潘赋见文选。卢文弨曰:“潘赋本作‘伎懩’,徐爰注:‘有伎艺而欲逞曰伎懩。音养。’”
〔八〕宋本“徘徊”作“俳徊”。
〔九〕案:今史记作“傍偟不能去每出言”。
〔一0〕杜诗赵注引作“是为俗写传误也”。
太史公论英布〔一〕曰:“祸之兴自爱姬,生于妒媚,以至灭国〔二〕。”又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媚之诛〔三〕。”此二“媚”并当作“媢”,媢亦妒也,义见礼记、三苍〔四〕。且五宗世家亦云:“常山宪王后妒媢〔五〕。”王充论衡云:“妒夫媢妇生,则忿怒斗讼〔六〕。”益知媢是妒之别名。原英布之诛为意贲赫耳,〔七〕不得言媚〔八〕。
〔一〕赵曦明曰:“史记黥布传:‘布,六人也,姓英氏。背楚归汉,立为淮南王。信、越诛,布大恐,阴聚兵候伺旁郡警急。所幸姬疾,请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赫自以为侍中,乃厚馈遗,从姬饮医家。姬侍王,誉赫长者,其说状。王疑其与乱,欲捕赫。赫诣长安上变,言布谋反有端。汉系赫,使案验布。布族赫家,发兵反。上自将击布,布数与战不利,走江南。长沙王使人绐布,之番阳,番阳人杀之,遂灭黥布。’”
〔二〕卢文弨曰:“今史记作‘祸之兴自爱姬殖,妒媢生患,竟以灭国’,妒本字,亦作妒,通。”器案:佩觿上:“妒媚提福之殊。”原注:“英布之祸,兴自爱姬,成于妒媚。‘媚’当作‘媢’(音冒),妒也,义见世家。”即本之推此文。
〔三〕赵曦明曰:“传云:‘孝成赵皇后女弟赵昭仪姊妹专宠十余年,卒皆无子。帝暴崩,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与御史、丞相、廷尉问发病状,昭仪自杀。哀帝即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司隶解光奏言,赵氏杀后宫所产诸子,请事穷究。哀帝为太子,亦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哀帝崩,王莽白太后,诏贬为孝成皇后,又废为庶人,就其园自杀。’案:所引是议郎耿育疏中语。今本汉书仍作‘媚’,史记黥布传索隐引作‘媢’。”
〔四〕卢文弨曰:“礼记大学:‘媢疾以恶之。’郑注:‘媢,妒也。’史记五宗世家索隐:‘郭璞注三苍云:“媢,丈夫妒也。”又云:“妒女为媢。”’”
〔五〕赵曦明曰:“世家:‘常山宪王舜,以孝景中五年,用皇子为常山王。王有所不爱姬生长男梲,王后修生太子勃。王内多幸姬,王后希得幸。及宪王病,王后亦以妒媢不常侍病,辄归舍;医进药,太子勃不自尝药,又不宿留侍病;及王薨,王后、太子乃至。宪王雅不以梲为人数,太子代立,又不收恤梲。梲怨王后、太子。汉使者视宪王丧,梲自言王病时,王后、太子不侍,及薨六日出舍,及勃私奸等事。有司请废王后修,徙王勃,以家属处房陵。上许之。’”
〔六〕卢文弨曰:“论死篇:‘妒夫媢妻,同室而处,淫乱失行,忿怒斗讼。’”
〔七〕宋本原注:“贲音肥。”
〔八〕沈揆曰:“说文:‘媢,夫妒妇也。’益可明颜氏之说。”器案:史记黥布传索隐:“案:王邵音冒,媢亦妒也。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媢之诛。’又论衡云:‘妒夫媢妇。’则媢是妒之别名。今原英布之诛,为疑贲赫与其妃有乱,故至灭国,所以不得言妒媢是媚也。一云:‘男妒曰媢。’”小司马盖即据颜氏此文为说。汉书五行志第七中之下:“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刘向以为时夫人有淫齐之行,而桓有妒媢之心。”师古曰:“媢谓夫妒妇也。”
史记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林、丞相王绾等〔一〕,议于海上〔二〕。”诸本皆作山林之“林
〔三〕。”。开皇〔四〕二年五月,长安民掘得秦时铁称权〔五〕,旁有铜涂镌铭二所〔六〕。其一所曰:“廿六年,皇帝尽幷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七〕,皆明壹之〔八〕。”凡四十字。其一所曰:“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九〕。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一0〕,其于久远也〔一一〕,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左〔一二〕,使毋疑。”凡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一三〕。其书兼为古隶。余被敕写读之,与内史令李德林〔一四〕对,见此称权〔一五〕,今在官库;其“丞相状”字,乃为状貌之“状”,丬旁作犬〔一六〕;则知俗作“隗林”,非也,当为“隗状”耳。
〔一〕史记始皇本纪索隐曰:“隗姓,林名,有本作‘状’者,非。颜之推云云,王劭亦云然,斯远古之证也。”
〔二〕海上,谓东海之滨。时始皇帝抚东土,至于琅邪,与群臣议于海上。
〔三〕沈涛铜熨斗斋随笔三:“丞相隗林,索隐云云,案:小司马既云作‘状’者非,何以又引颜氏家训为证?盖索隐本本亦作‘隗状’,云‘有本作林者非’,故引颜、王二家之说,以证是‘状’非‘林’,今本‘林’‘状’二字传写互易,遂矛盾不可通矣。”器案:沈说是。佩觿上:“丞相之林是状。”原注:“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状、王绾等议于海上。’俗作‘隗林’者,非也。”即本之推此文,字正作“状”。宋董逌广川书跋四作“疾”,当是形近之误。
〔四〕赵曦明曰:“开皇,隋文帝年号。”郝懿行曰:“开皇是隋文帝纪年,颜公又为隋官矣。”
〔五〕续家训“称”作“秤”。史记秦始皇本纪索隐引作“京师穿地,得铸称权”。玉海八引史记正义引“民”作“人”,“掘”作“穿地”二字,“称”作“秤”。
〔六〕玉海作“有铭二所”。欧阳修集古录跋尾一:“秦度量铭。右秦度量铭二,按颜氏家训:‘隋开皇二年,之推与李德林见长安官库中所藏秦铁称权,傍有镌铭二。’其文正与此二铭同,之推因言:‘司马迁秦始皇本纪书丞相隗林,当依此作隗状。’遂录二铭,载之家训。余之得此二铭也,乃在秘阁校理文同家。同,蜀人,自言尝游长安,买得二物,其上刻二铭,出以示余。其一乃铜锾,不知为何器,其上有铭,循环刻之,乃前一铭也。其一乃铜方版,可三四寸许,所刻乃后一铭也。考其文,与家训所载正同。然之推所见是铁称权,而同所得乃二铜器,余意秦时兹二铭刻于器物者非一也。及后又于集贤殿校理陆经家得一铜版,所刻与前一铭亦同,益知其然也,故并录之云。嘉佑八年七月十日书。”器案:梅尧臣陆子履示秦篆宝诗,题注载铭文,亦前一铭也。
〔七〕宋本原注:“●音则。”梅尧臣作“法度量则不一嫌疑者”。广川书跋曰:“家训所传则从鼎,而此从贝为异。许慎说文,兼有二字,盖籀书文异。”乔松年萝藦亭札记四曰:“此拓本予见之,谛审‘歉疑’之‘歉’,盖是‘嫌’字,其‘女’旁在右耳。”器案:乔说是。予藏秦铜权,其铭文正是“兼”旁右安“女”字。梅尧臣作“嫌”,不误。
〔八〕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广川书跋、绀珠集四“皆明●之”作“皆●明之”,非是,予藏秦铜权铭文正作“皆明●之”,梅尧臣作“皆明一之”。广川书跋曰:“壹从壸,昆吾圜器,其从吉,声也。壹为专,非数也。其以权量专明之,所以一度量于天下。”
〔九〕宋本空一格,拓本及广川书跋、沈揆考证作“有”。
〔一0〕赵曦明曰:“‘而’本作‘所’,沈氏改。”器案:广川书跋作“而”,续家训作“所”。
〔一一〕赵曦明曰:“‘也’本作‘世’,沈氏改。”案:广川书跋作“也”,续家训作“世”。
〔一二〕刻此诏□左,广川书跋此句作“刻此铭故刻左”,“铭”当是“诏”字之误。续家训、沈氏考证本、罗本、程本、胡本、何本、鲍本□不空,拓本作“故刻”二字,傅本、朱本作“于”字,颜本跳行另起,今从宋本。
〔一三〕沈揆曰“蜀有秦权二铭,篆文明具,因备载之,以考颜氏之异。‘廿六年,皇帝尽幷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不●歉疑者,皆明●之。’凡四十字,颜氏亦四十字,而今本有四十一字,盖误以‘廿’为‘二十’字。‘明●之’,颜氏误作‘●明之’,义未安,当从篆本。(永乐大典八二六九“本”作“文”)●,古则字,谢本音制,非。●,古壹字。‘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故刻左,使毋疑。’凡六十字。颜氏称‘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皆有刻辞焉’,颜氏无‘有’字。而‘刻辞不称’,颜氏误以‘而’字作‘所’字。‘其于久远也’,颜氏误以‘也’字作‘世’字,说文●注云:‘秦刻石也字。’权铭正作●字。‘刻此诏故刻左’,颜氏缺‘故刻’二字,而云‘一字磨灭’。字数不同,恐颜氏所见秦权,自有异同,故仍从颜氏。若‘而’字‘也’字则真误,故改焉。”卢文弨曰:“案:今家训亦作‘明●之’,当是后人所改正。海盐张燕昌芑堂云:‘郑夹漈以石鼓文■字,与秦权■字同,遂疑石鼓文为秦制,则秦权似当作■。’文弨案:颜所见是‘●’字,与‘世’形近,故误作‘世’,必非‘■’字。或郑所见之权又不同。”
〔一四〕赵曦明曰:“隋书李德林传:‘德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除中书侍郎。齐主召入文林馆,又令与黄门侍郎颜之推用判文林馆事。高祖受顾命,为丞相府属。登阼之日,授内史令。’”
〔一五〕胡本“此”作“在”,未可从。
〔一六〕续家训“作”作“施”。
汉书云:“中外禔福〔一〕。”字当从示〔二〕。禔,安也,音匙匕之匙,义见苍雅、方言〔三〕。河北学士皆云如此。而江南书本〔四〕,多误从手〔五〕,属文者对耦,并为提挈之意,恐为误也。〔六〕
〔一〕赵曦明曰:“见司马相如传。”案:史记司马相如传同。
〔二〕续家训“示”误“是”。
〔三〕案:说文示部说同。
〔四〕抱经堂校定本脱“本”字,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有,今据补。书本为六朝、唐人习用之词,本篇下文云:“江南书本‘穴’皆误作‘六’。”王烛宝典引字训解瀹字曰:“其草或草下,或水旁,或火旁,皆依书本。”晁公武古文尚书诂训传引刘炫尚书述义曰:“‘四隩既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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