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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我跟主治医生聊了一下，心里就有一些底了。
“董荣，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别装睡了。”我叫了一声，可是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见状就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他的旁边。羽兮则是站在旁边，看着我不说话。
我知道你的哥哥并不是凶手，他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那个人就是你。
从一开始你就跟叶玲联手，为的就是要弄死他，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早让她与董耀接触，为的就是给他的心里安上一个炸弹。
你很清楚董耀的为人，也知道他很想让你消失，只不过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当叶玲再次联系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动摇了。
所以在接到电话的时，董耀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过去了。他见到了公孙玲珑，也见到了那把枪和那个铁盒。然后就把那些东西放进了密室，栽赃了你。
那一次他有些迫切了，见我们警方还没有发现那个密室，于是主动说出来。那时我就明白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后来在密室真的发现证据后，他竟然没有主动过去看，这很不符合人的好奇心。现在想想也就不稀奇了，因为那些证据本来就是他放的。
那时我就有些怀疑他，只是发现那些证据和合影后被误导了。恰在此时，你又失踪不见了，正好让人以为你是畏罪潜逃。
后来我仔细想过跟董耀的对话，他提到了枪和铁盒，并没有提过照片。
那么这张照片又会是谁放的呢？想来想去应该只能是你，你这是在挑衅警方。等这一切全部完成之后，然后选个合适的时间，故意寄出那封信和录像，很自然的就能栽赃董耀。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在所有证据都指明是你的情况下，还能出现这样一份监控，说明这一切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
你联合叶玲，把董耀栽赃的全过程全都录了下来，就是在等待那个时刻，让其无法辩驳。
他为了自保，肯定会说出一切，自然也会提到那个西山别墅。警方就会循着这条线索一直搜查下去，然后发现了被囚禁的你。你做出了一条完美的证据链，让董耀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陈警官，听你讲了这么多，我实在忍不住要纠正几点。”董荣终于转过身来，但我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他等的就是这一天。”我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这句话。
他坐直了身体，与我面对面直视：“首先，我为什么要陷害董耀？你如果想说我是为了争家产，很抱歉的告诉你，失去了爷爷，董家已经日薄西山，无力崛起，我要这样的董家做什么。其次，我根本不认识叶玲是谁，请不要乱加猜测。最后，监控真的是偶然发现，那封信和录像也只是我在与董耀做交易前留的后手。虽然我很贪婪，但很理智。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一刻被警方所救。被救后我询问过医生，他说再迟一会，我就撑不住了。所以说我干嘛要搭上自己，陷害董耀，你总不会想说我把自己的命交给警方，相信你们会及时赶到的蠢话吧。”
羽兮真的很想揍这家伙一顿，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我丝毫不惧，淡淡说道：“那么我就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从头到尾争夺家产什么只是故意摆在台面的诱饵，让我们这么以为，同时也是在提醒警方董耀作案的理由。那时他的地位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危险，而你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很有可能将会取代他。这从你们父亲的态度上多少能看出什么。除此之外这也给了董耀一个压力，无形之中让其作出栽赃的动作。”
“陈警官，饶了一大圈，你好像还是没有说原因。”董荣呵呵一笑，故意提醒一句。
我微笑以对：“从一开始，你就想要毁掉董耀，毁掉整个董家，为你死去的母亲复仇。”
这句话终于让董荣有些动容，他收起了微笑，就这么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你的生母是一名小学老师，也是一名非常有气质的美女。董浩来到学校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她。她的男朋友也是一名老师，两人准备要结婚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家突然解除了婚约，她的男朋友竟从原来的学校调到了市里的重点学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中间应该是董浩做了一些手脚。”
“在你母亲失落的时候，他就趁虚而入夺取了她的芳心。只不过董浩已经结婚，并不能给对方名分，只能偷偷摸摸的生活。后来他被董老太爷发现，为了能够成为继承人，不得不抛弃了你的母亲。你跟你母亲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因为未婚生子，被娘家嫌弃。因为被父亲抛弃，生活也断了来源。那五年你们过的非常艰难，你的母亲为了抚养你，付出了一切。也正是如此生了一场重病，一天比一天难过。”
“后来她为了不拖累你，主动联系了董浩，然后一个人跳进月牙湖自杀。那时你已经五岁了，虽然不是很懂，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直到成年以后终于开始行动。”我一口气讲了很多。
咚咚董荣鼓掌起来，淡淡笑道：“陈警官，你讲故事的能力还挺不错，只可惜跟事实并不是很吻合。”
“哦，那你说说看哪里错了。”我一点也不介意他这么说，事实正是如此，这里面有一大部分都是推理出来。
虽然夜歌搜查了很多资料，但有用的并不多，或者说那些重要的信息都被消除了。
“你这是在框我吗？”董荣不答反问。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当然也不介意听听你的版本，如果你愿意的话。”
董荣沉思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非常在意名节。那次被解约后一直消沉的生活，哪怕董荣一直在追求她，但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绝对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她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一直拒绝对方。最后终于惹怒了董浩，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强奸。”
“她试图自杀了很多次，但一次都没有成功。直到后来她怀孕了，清楚意识到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孩子。于是她妥协了，成为了董浩的情人。”
“没想到后来被老头子发现了，他抛弃了母子，继承董家家主之位。你知道吗？那时我们过得非常艰难。在我五岁那年，母亲得了绝症，联系董浩后就跳下了月牙湖。”
“那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一个人饿着肚子，无助的哭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带走。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死了，被那个男人害死了。”董荣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面不改色，就好像这一切跟自己无关，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陈警官，你满意这个版本吗？”他看着我，微微翘起嘴角，仿佛在等待我的回答。
第37章 漏洞 醒悟（）
我当然没有正面回答这种问题，一旦真的说了，那么后面的话就问不下去了。
“不管如何，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杀人动机。”
“有吗？这只是我随口编造的版本而已。”董荣淡淡一笑，又躺了下去。
我早就明白没有这么容易攻破对方的防线，继续说道：“刚才你说不认识叶玲，那么这张照片总能认识吧。”
董荣瞥了一眼答道：“我认识公孙玲珑，但并不知道你所说的叶玲是谁。”
“公孙玲珑就是叶玲。”
“是吗？那我现在知道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有证据表明公孙玲珑就是这一系列连环谋杀案的凶手，而你又跟她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千万别否认不是，我们已经找到那天帮你们拍照的老人了。”我补充一句。
“好吧，就算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哪条法律明文规定了女友是连环谋杀案的凶手，男友就是同谋了。”董荣反问一句。
我耸了耸肩，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们查到你在加州报过野外生存训练，根据教练对你的评测，你的所有成绩都是优秀，身体素质也是那一届里面最佳。”
“难道热爱健身也有错了？”
“这当然没有错，只是我对你曾经做过的生存实验很有兴趣。据说那个实验是你主动提出，想要检测一下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能够坚持多久。事实证明你非常的优秀，正常人最多只能坚持3天左右，而你能够坚持到4天。这一点也反应在你的身体恢复上，如果我没有记错，才仅仅过了一天你就已经恢复了。”
“那又如何，这些只是巧合而已。我很感谢自己的身体素质，因为他，我才能活下来。”
“如果只是一个巧合，那倒没什么。当所有巧合都发生在你身上时，这就不是巧合，而是一种预谋。”
“说来说去你们已经认定我就是凶手之一，既然想要定罪，那就拿出证据吧。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董荣看着我又说道：“原来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证据，谁说没有。”我一字一句的答道。
果不其然，董荣的脸色瞬间变了。可是他在脑海中思考了很久，依然想不出来。
“拿出证据来吧。”他看似轻松的语气中透露着某种不安。
我没有回答而是拿出另外一份资料，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几年董家百分之八十业务主要集中在房地产上，剩余的百分之二十就有些零散，比如餐饮，酒店，游戏等等。不过这百分之二十的项目基本属于亏本经营，由房地产项目养活至今。在你回到国内之后，董浩把酒店这一块的业务交给了你，没想到最后让你救活了。正因为如此，他更是有意让你参与一些房地产的项目。其中最为核心的房地产项目乃是月牙湖大厦工程，它是由你的哥哥，董耀亲手负责监督。”
“月牙湖大厦工程进行的非常顺利，虽然才刚刚结顶，但已经开盘出售，出售率非常良好，回收了很多资金。然而如此顺水的项目从三月份开始连遭厄运，一直出现闹鬼的传闻。哪怕开发商做了很多措施，但依然没有用。紧接着白衣女鬼出现了，这更加让项目雪上加霜，不得不停工整顿。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退房，直到后来新闻频加报道，雪球滚的越来越大，退房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尽管董家后续也采取了很多手段，但影响已经扩大，相信不用多久这个项目就会夭折。”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又看了董荣一眼，继续说道：“我除了让同事查你在国内做过的一些事情外，也让他们调查了你的财务支出情况。在三月初，你支出的一大笔钱辗转了很多账户后到了一个人的账户上。我们查过，这个人名叫谢鑫，是一名马戏团的团长。这个团里有很多节目，也一直在龙邦市各地方巡演。那时他们就来过月牙湖附近举行表演，其中有个节目就跟火有关。”
“如果这就是你的证据，那顶多也就证明了参与那件事情而已，这跟凶杀案又有什么关系。”董荣故作轻松。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我调整了坐姿，继续说道：“鬼火事件一段时间后就出现了白衣女鬼。如果放到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扯到了那张密室中的合照：“我刚才也推理过了，那张照片应该是你故意放进去。一开始我以为是证据，后来想到是你对警方的挑衅，最后我发现这些都错了。那张照片出现了你和叶玲，而你们又是在月牙湖拍的照片。然后再结合白衣女鬼事件，我推测叶玲很有可能就是白衣女鬼，她一直都躲藏在月牙湖大厦内。”
“如果我的推理正确，那么你跟叶玲的合作没有那么牢靠，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痕。只是你不想亲自动手，而是通过警方来实施。这一招确实很妙。如果我们完全被你迷惑，哪怕没有发现合照的真实意图，相信你也会通过某种手段故意传递出这个信息。只可惜你太自负了，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董荣不是笨蛋，相反他非常聪明。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逐渐想明白了。不过这并不代表自己已经结束，相反他还有机会。
“如果这就是你的证据，那也要等警方抓到她后再说。”他盯着我说道。
“多谢。”我突然笑了起来：“我刚才说过了，那些都只是推理而已，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你的反应和这句话恰恰证明了这点，叶玲就是白衣女鬼，她就躲在月牙湖大厦里。”
“陈阳，你个混蛋。”董荣听后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大声怒道。
我丝毫不惧，微微一笑：“如果你现在动手，那就是袭警。”
董荣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但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冷静下来：“你你就是一个恶魔。”
“在你们杀掉方队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冷冷答道。
我拍掉他的双手，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陈阳，陈警官，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你错了，错的非常离谱，你的推理确实非常厉害，但其中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哈哈。”董荣疯狂的笑了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耻辱。
我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说话，离开了房间。
“立即通知局里，让他们派人把月牙湖大厦团团围住。同时也让他们把董荣守住，坚决不能让他跑掉。”羽兮跟了上来，拿出了手机说道。
她才刚要拨打电话，已经被我挂掉。
“陈阳，你这是干什么。”羽兮有些不明白我的举动。
我冰冷的语气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刚才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我，他们必须要为方队的死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们？难道说你想。”羽兮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不敢说出那句话。
“对不起。”我吐出三个字，一记手刀直接让她昏迷过去。
我把她轻轻放在一个杂物间内，自言自语：“这是我能想到不会连累你的办法，希望你能理解。”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董荣，千万别让我失望。”
此时的月牙湖大厦就是一个烂尾工程，一看就知道鲜少有人来过。
我小心翼翼的进入其中，从第一层开始逐层搜索。
直到第十层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转身，用枪指向那边，发现那是一只老鼠。这才明白自己是有多紧张，手心都已经出满了汗水。
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前进，发现有一个房间里面竟然摆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应该是这里了。”我如此想到，小心的走了进来。
我摸了一下桌上的墨，还有一些潮湿，想来应该是刚刚完成。
此画中心位置是两名正在厮打的罪人，其中一人抓住另一人的侧腹，并撕咬他的喉咙；他们的后面是一位躺在地上无所为的人，他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空中飞翔着的恶魔傲慢的看看着他们，就像是一群不知可谓的蝼蚁；远处的人群，或是妒忌、贪婪、贪食又或是色欲。站立在画面左边的人头戴橄榄枝和另一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那人一只手挡在他身前，似是劝告不要干涉这一切。
“地狱中的但丁和维吉尔。”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幅画的名字，这是威廉阿道夫布格罗的代表作之一，主要是为了表现地狱的七宗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色欲。
在画的右下方有一个签名，正是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