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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值得注意的是,所有这些人事变动,都是经过老爹首肯实施的。其用心,路人皆知。
三月里冰雪初容,春寒料峭。头一场春雨,比雪还冷。却滋润的黑土地中的麦苗禾稼疯了似的成长。蛰伏了一冬的居民,开始有了活气。荡漾着涟漪的河边,开始有书生在散步吟诗作对。杨柳泛出新绿麦苗扑一层绿毡,河岸上绣织着青草,护城河里弥漫着幽幽的清新爽朗的气息。万物生机盎然,老爹的身ti却突然恶化,形体消瘦,神疲乏力,双目懈怠晚上常常失眠,说话有气无力。我看过他,应该是因为官渡战败长期的心烦意乱、思虑过度、劳心伤神,加上纵yu酒色过渡,导致的虚症。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尽管我出尽了全力为他调理,但丝毫不见起色,只是一天天的消瘦——
大哥已经集结了六七万青州兵,正在向冀州开来。表哥高干率兵五万从并州来的,约莫半月能到。奉孝和子龙因为冬季不宜用兵,从去年冬天和曹仁、夏侯惇对持到现在。于jin已经撤回许昌去了。荀彧终于不顾父亲的严令,把甘宁、刘晔、徐晃,全部撤回寿春,准备全力攻打汝南。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于ji月份帅五千兵回到许昌,我和贾诩研究过,觉得他可能是要对冀州用兵了,否则不会把一流战将益寿亭侯于jin调离汝南。孟岱回到冀州,顺带着把昌豨和朱灵也带了回来。孟岱完成了他征讨暴民的伟大事业,据说斩获颇丰,被父亲封为讨逆将军。昌豨和朱灵晋升校尉,受讨逆将军辖制。老爹有心要治老师荀彧的罪,可是又怕他拥兵自立,眼下和曹交战无暇顾及,勉强容忍。我的心里暗自担心。从出征回来到现在,文丑来过我府上四次,每一次都是唉声叹气。不是抱怨审配任人唯亲。就是指摘三公子袁尚,所部署的兵力毫无用处,有欠妥当。而且,供给部队的铠甲兵器粮草辎重,多有偏袒,总是把七成给他的嫡系将校诸如,吕旷、吕翔、苏由、冯礼等人。
另外的三成,像打发要饭的一样,分给别的将军。弄得下面怨声载道,人人不服。我的幽州军没有驻扎在城内,虽不受袁尚辖制,但物资供给,却也是出自冀州,自然也想小老婆的孩子一样,受了不少委屈。这些我都是听贾诩和胡车儿说的。
山雨yu来风满楼!!该发生的早晚会发生。
一个平淡宁静的早晨。文姬在铜镜前梳妆,我在一旁看书。崔琰突然推门闯进来,慌里慌张道:“公子,不好了,主公——主公——”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爆响,跳起来道;“父亲,父亲他怎么啦。”
崔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主公方才叫人召见我,说是要——要商议立后嗣的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天才道:“先生的意思是?”崔琰道;“冀州此刻大敌当前,唯有二公子你能带领大家走出逆境,崔琰当然是属意你了。”
我凝重的摇了摇头,心想,只怕得不到老爹支持,反而把事情搞的更加乱七八糟。“一会父亲若是问起先生的意见,你就劝他千万不可废长立幼。”
崔琰沉吟道;“二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赞成废长立幼,可审配和逢纪刘备似乎都属意于三公子。”我明白崔琰的话,他虽然属意与我,却不愿看到冀州四分五裂生灵涂炭。但眼前的形势似乎袁尚获胜的机率比较大,所以,希望我也去争一争。我不是不想争,而是,不能。绝对不能让大哥和袁尚手足相残,我要设法阻止着一切。而阻止这些发生的唯一办法就是坚决抵制废长立幼。
崔琰正在踌躇,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周仓大大咧咧从外面进来嚷道;“公子,不好啦。”看来今天就不能有好事了。
周仓看了看崔琰,气喘吁吁道;“坏了,曹那老狗又杀过来了。五十万大军已经抵达白马。振威将军程昱、扬武中郎将曹洪,出甄城,绕到黎阳侧翼渡河。再有几天曹贼自己也要过来了。”
“消息从何而来。”崔琰挡在前面问。周仓把气喘匀了,说道:“绝对可靠,是蒋义渠五百里快马送来的急报。”
“好,来得好,正是时候。”我一边搓手,一边大笑。周仓差点以为我疯了,不解道;“公子,你糊涂了,这有什么好的,人家来打咱们呢。”我看了一眼崔琰道;“先生知道该怎么说了。”崔琰苦笑道:“只怕托得了一时,托不了一世。”我的眼中射出jing光道;“先攘外,而后安内。这个顺序绝对不能颠倒。”如果击败了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崔琰进入会议大厅的时候,郭图、审配、逢纪、朱汉、刘备、荀谌、文丑、张绣都已经在场。
父亲道;“先生来迟了,快请坐吧。”崔琰谢坐,然后单刀直入;“听闻曹贼举兵五十万犯境,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95。 第九十万章危言耸听
父亲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的抬起胳膊道:“我们今天不说这个,留到明日再议。”崔琰装傻;“那主公叫属下来,是为了什么?”父亲扫视一眼众人道;“立嗣,把诸位找来主要是商议,立嗣之事。本将军想要立三子袁——”
崔琰进来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故作惊诧道;“此事不必商议,自古道‘长幼有序’理当由大公子袁谭来继承后嗣。毫无疑问。”把老爹的话给打断了。
这话一出口,变脸的不仅是审配逢纪等人,文丑也有些眩晕,心想这崔先生是不是中暑了,怎么说傻话。我和张绣半天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费劲费力的跟主公面前保举二公子,指望你能帮忙,没想到,你反戈一击。
郭图也趁机道:“对对对,崔先生所言极是,三子之中袁谭最长,而且身居青州,手握重兵。主公若是废长立幼,弄不好就要出乱子。我军前些时日战败,如今元气还未恢复,曹贼大军又来攻打,主公还是先理会破敌之策为好。立嗣之事,等到破敌之后再议不迟。”
文丑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他刚才听到主公说了个‘三子’,那意思岂非就是指袁尚,还好被崔先生一句话给挡回去了,不然,二公子岂不是没机会了。不行,我要为公子争取个立功的机会,以便博得主公欢心。
文丑趁机说道;“主公,二公子的幽州jing锐,正停在城外,不如派公子出战,给曹贼一个迎头攻击。这只骑步兵,是百战余生,战斗力强横,一定可以奏功。”
张绣不太敢说话,他在冀州的根基太浅薄了,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文丑和我。他也难耐不住了:“主公,绣也觉得二公子用兵如神,智勇双全,算无遗策,可以率兵迎击曹军。”
郭图眼珠子一转,心想,袁熙不是恨我吗,留着他是个祸害,不如就让他去拼杀,最好死在两军阵前。就算不死,也消耗掉不少幽州jing兵的实力,岂不快哉。这个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立即跳出来道;“主公,二公子平定淮南,横扫幽州,战功赫赫,威震天下,对付曹再合适也不过了。”“这些都是,士卒勇猛,加上我袁家列祖列宗的庇佑所致,袁熙怎敢居功。这样吧,把幽州兵归入袁尚帐下,由尚儿,带兵迎击曹贼。”父亲非常满意他的决定。又在自己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儿袁尚,长的那么漂亮,一定可以打胜仗,你们看着吧。
审配和逢纪朱汉等人脸上露出笑容。崔琰暗暗叹了口气,他明白老爹的意思,这是在为袁尚树立威信,镀金,如果袁尚立功,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立为后嗣,不用再听一班文臣武将的罗嗦了。只需要告诉他们,我儿袁尚文韬武略,击败曹,为冀州立下大功,不立他,还能立谁?
他就没想过,袁尚有可能是曹的对手吗?
“什么?把幽州兵归袁尚统辖,作为先头部队,迎击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着文丑张绣的面,拍案而起,把矮几踢出去十尺外。
“看来父亲是铁了心,要立袁尚为后嗣了。岂有此理,让我的士兵去当炮灰,立了功却是老三的,不行,我要见父亲。”我气急败坏的冲出门。突然,被一个人拦了回来。
“公子,主公让我来传令,从明日起,公子的幽州兵暂时归三公子统辖,待退敌之后,即行归还兵权。”逢纪满脸堆笑的挡在我面前。眼中的得意之色,仿佛袁尚已经击退了曹兵,继承了大将军的爵位。“主公还说,近日身ti不适,不便见客,公子有话,不妨等到退敌之后再说。”
完了,父亲早料到我会去找他,一早派了逢纪来把我的后路堵死,避而不见,看你怎么闹?
“如果本公子不交出兵权呢?”我看着他,冷冷道。
逢纪愕然;“那——那我就只好回禀主公了,此事本来与纪无关,我只是来传达旨意的。”这个滑头,推的倒挺干净。
我的xiong膛一阵鼓胀,怒火快要冲破顶门,厉声吼道;“好,老子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滚吧。”
逢纪低着头,眼中闪过厉芒,脸上依然赔笑:“公子息怒,逢纪会把公子的话转告给主公的。公子息怒,逢纪告退。”倒退几步,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狡猾背影,yao牙道;“混账东西,想去搬弄是非。”
文丑和张绣从里间走出来。张绣往地上吐了口痰道;“逢纪回去给你告状了,二公子怎么办?”文丑沉吟道;“主公派逢纪来传旨还有一层意思,公子可曾体会到了。”我长出一口气,点头;“知道,父亲想告诉我,他已经把袁尚确立为接班人,让我死了心。”
文丑冷笑一声,双目中射出寒芒;“公子,我们怎么办?”张绣看了看四周没人,低声道;“不如去找郭图商量一下,先联合大公子摆平了三公子,然后——”我打断他的话,苦笑道;“不必了,我估计,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郭图和汪昭就会跑过来了。”我的话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厮走过来道;“公子,郭图大人求见。”张绣吓了一跳,擦着汗道;“乖乖,公子比文和先生还厉害,简直料事如神。”文丑冷冷道:“此事我也猜到了。”
张绣一愣,旋即瞪眼:“你小子什么意思,骂我是不是?”文丑苦笑。
“公子,事情你都知道了,不用评在重复。不知道公子此刻有何打算?”一进门,汪昭首先开口。
“我打算回去睡觉。”我笑道。郭图一愣;“二公子说笑了,此时此刻你还有心情睡觉。大公子临走的时候嘱咐于我,如果遇到紧急事宜,一定要来和你商量。二公子,你可不能辜负了大公子的一片情意。”
“大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难道袁尚就不是我的兄弟吗。文丑和张绣心里更有气,心想,这两位显然把二公子当做中间人,那意思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汪昭接着道;“审配逢纪之流,趁着大公子不在冀州之时,竟然存心不良怂恿主公废长立幼,二公子和大公子自幼感情甚笃,相信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还望公子可以面见主公仗义执言,助大公子一臂之力。”
郭图咳嗽了一声,看看张绣和文丑;“公子,可否——这个——单独谈谈。”文丑和张绣两人,顿时脸上变色。郭图陪笑道;“两位将军不必动怒,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害怕人多嘴杂,这个——哈。”
我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想道;“玉宇,老张,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和郭图大人单独谈谈。”
张绣和文丑怒视了郭图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郭图道;“公子知冀州之利害否?”我一听这台词耳熟,笑道;“不知也。”郭图清了清嗓子,道;“曹拥兵五十万逼近黎阳,不日渡河。其意想要一举攻克冀州,有趁人之危,吞并之意。本来,冀州城高池险,坚不可摧。我军虽然新败,但粮草辎重毫不缺乏,兵源也已经得到来自四州的补充,此时胜负还难以预料。不想,审配,逢纪这些奸佞,竟然于此时作梗,劝主公立三公子为后嗣。倘若真的如此,则冀州危矣。”
不管出于那种目的,郭图这几乎话,说的有理有据,让我无从反驳。
郭图见我倾听,又道;“且不论冀州如何,就拿公子你的处境来说吧。三公子这段日子和刘玄德走的特别近,似乎对其甚为倚重,如果那天他继承大位,刘备必然获得重用,到那时公子统兵在外,刘备献谗言于内,再加上你们兄弟自幼并不十分亲近,请想一想,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倘若公子事败,刘备必报多妻之仇,那蔡琰小姐可就——”
“有道理,那么以郭大人的意思,本公子应该怎么做,才能免祸呢。”我叹气道。郭图一看我被他说动了,立即从软垫上站起来,忿然道;“大公子身为长子,理应继承爵位,而且和二公子,自幼感情最好,如果公子能够支持兄长坐上大将军的位子,更加是大功一件,大公子又怎会忘了你的好处呢。我想二公子坐上骠骑将军的位置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轻笑,点了点头道;“冀州上下文臣武将都支持大哥吗?”郭图狡猾道:“只要是忠臣,全部都反对废长立幼。”那么站在袁尚一边的,就都是奸臣喽。我点头道;“本公子也是这个意思,郭大人先请回,等我见了父亲,自然会劝他不可废长立幼。”郭图笑道:“二公子能如此,日后贵不可言。”
郭图走了一会,瑶琴进来道;“公子,刘皇叔和荀谌先生来了。”
“有请。”我苦笑道。
“公子可知冀州之危否”刘备神秘兮兮道。我摇头道:“不知也,还请皇叔明示。”刘皇叔伸了伸脖子,咳嗽一声;“今日主公召见,商议立嗣,公子可知否。”
“不知也——知道,知道。”
刘备把眼珠子都瞪爆了,心想,你敢说不知道,老子锤死你。
荀谌的说辞和汪昭郭图差不多;“公子既然知道,那谌就直说了。本来主公想要立三公子为嗣,可是郭图汪昭一般奸佞,竟然不知道体会主公良苦用心,一定要主公立大公子,惹得主公不高兴不说,还很可能酿成大祸。二公子可不能坐视不管呢。”
荀谌的话,真的让我挺纳闷的;“先生这话从何说起。汪昭郭图,有什么奸佞之处。”
刘备看了看荀谌,咳嗽道;“公子,可否进内堂一叙。”又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我道;“好,皇叔请跟我来。”
刘备在我身后进入书房,关上门,低声道;“公子,你可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我心想,放屁,你老爷才大祸临头呢。
96。 第九十六章何去何从
表面上却惊讶的合不拢嘴;“皇叔——皇叔这是什么意思?”刘备叹气跺脚道:“二公子请想一想,主公一心想要立三公子为嗣,郭图等人却拼命阻挠。主公为了达到目的会怎样——”我凝目不语。刘备声音压得更低;“主公一定会削夺你和大公子的权柄来达到目的——这话本来备不该讲,备也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可是我与二公子亲如兄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袖手旁观呢。”
我心中叹息,刘备的确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苦,做为‘好兄弟’他一定会落井下石,过来推我一把的。
“皇叔的意思,袁熙要怎样做,才能确保无虞呢。”我淡淡的问。
刘备道;“二公子若要自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向主公进言,立三公子为后嗣,这样一来,主公欢喜,二来三公子对你也会特别感激,将来他继承了爵位,二公子一定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我做出恍然大悟状,向刘备施礼道;“若非皇叔之言,袁熙险些自误,过些时日等我见到父亲,便劝他立三弟为后嗣,皇叔以为如何。”
刘备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笑道;“公子若能如此,日后必定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