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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所有人都下了车，她依旧没有动弹。
“乔颜！”
乔母又气又急，更多的是心疼，一把拽住她，“你给我清醒！”
清醒？
她随时都很清醒呀。
她缓缓转过头，脸上挂着似若无的笑意，随即开怀一笑。
“我知道了，你和爸爸想在这儿参观一下，行，没问题，咱们参观完了，再回去。”
心头停滞了半晌。
她才打开车门，踏出脚步，朝青山居走了去。
黑衣服，白胸花。
她每走一步，就离那栋屋子近了几分。
有几个熟悉的队员看见她，声色哀痛叫了一声嫂子。
她瞟了他们几眼，嘴角一勾，“演戏呢？还演的这么真。”
第904章 答应过的事（）
“嫂子！”
卫霄从灵堂里边出来，一身黑衣，袖上别着白花，眼泪湿了面，“嫂子，对不起！”
本以为，是一场有惊无险的任务，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每个人都不愿看见这样的意外发生。
乔颜抿唇一笑，挥手，“半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是我又漂亮了？”
一眼望去，好多熟人。
安央央立在一旁，肚子挺着，看上去并不大，她也是一身黑裙。
知晓乔颜可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劝慰。
每一次劝慰，都是一种折磨。
这样的感觉，她体会过。
“穆伯伯在里边……吕姨晕过去了……老爷子不愿意来，待在家里，嫂子，你……去陪陪老大吧。”
这些话说出来好艰难。
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
卫霄深呼吸一口，胸口发疼，“我知道，嫂子你不接受不了这事实，我也不敢相信，但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
哪儿能由得她不信？
乔颜步子有些发虚，背脊却挺的笔直，灵堂上，他的黑白照片异常帅气。
五官深邃，挑不出半点错。
这是她爱慕了多少年的男人。
她一步步走向他，身旁的卫霄却一直在提醒她，他已经走了的事实。
“媒体想来拍追悼会，被吕姨拒绝了。总统也来了，刚走。嫂子……”
“呵……”
她笑了，“我这辈子，还没亲眼见过总统呢。”
眉梢染着些许寒霜，“好可惜，要是早一点来，是不是就好了？”
他绷着脸，没有说话。
乔颜走上前，将他的照片抱在怀里，“你们也真是，开这么大的玩笑，有意思吗？”
真可笑！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他没有死，不会死，你们偏偏不相信。为什么不信啊？”
她似一个天真的小孩，望着悲戚的众人，叹了口气，去抚摸相框上男人的五官，“老天舍不得让他死。我更舍不得呢。”
“颜颜！”
吕明秀从屋子里出来，见她来了，差点瘫软在地上。
她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嘴角一翘，笑了，“吕姨，你们联合起来骗人演戏，一点意思都没有，骗不了我的。”
怀里的照片似乎有温度。
她抱着，贴近胸口。
“他说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这是他答应我的要求。他怎么会变卦呢……”
他根本就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所以，她要做的，是相信他会回来。
吕明秀哭抽过去，谁能想到，原本和美的一家人，会出这么一场变故。
见乔颜说话颠三倒四，她更是痛心，以为孩子受不了刺激疯了，这个着急之下，又晕了过去。
“吕姨……”
“夫人！”
周围人将她扶住，以免她伤心过度，造成心肌梗死。
乔颜面目呆滞，歪头看着忙碌的众人。
低头看着相框里的男人。
“怎么会死呢……”
她手指抚摸上去，一点一寸，像用了全部力气，“明明，答应过我，要回来的……”
说好了，为什么不执行？
四周人寂静，谁都不敢去刺激她。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她会怎么样。
“他答应过我的。”
她抬头，朝众人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没死，这个追悼会，大家不用举行。”
她还没说完，就觉得后颈一阵刺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第905章 终止合作（）
“受了刺激，没什么大问题。”
沈明文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注意给她调养，她现在身子虚，不能受影响。”
“大夫，我女儿真的没事吗？”
乔母十分痛心，“我感觉，她精神失常，快要疯了……”
作为沈明文的唯一徒弟，他怎么能不难受。
“她是我见过最聪颖最有天赋的孩子，这件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他只能希望，她能度过这次劫难。凤凰涅盘，最后重生。
“我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她……”
众人都知晓，这是不可能。
“那些人都散了，除了几个人守在外边，没什么大问题。”
叶枫面色不忍，一个大老爷们，强忍着哭腔，“别再逼乔小姐了，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别再逼她……”
“是的。”
沈明文眉眼一沉，摇了摇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什么不好，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
再逼疯了，这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众人心头一顿，大概知晓了。
乔母心疼的很，握着乔颜的手腕，只有眼泪汹涌，为什么这么多不幸，都被她的女儿，给遇上了呢？
“伯母，别担心了。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
罗小开也不知如何劝慰，虽然，她也很痛心，“一切过去就好了，她的伤口不能愈合，最起码，会不那么痛……”
如果这次叶枫也一样回不来。
那么崩溃的，就是她。
她不敢想这种可能。
当得知穆靳尧牺牲时，她哭的抽过去，害怕，害怕哪一天，他也这样离开。
再也不回来了。
床上的女人听见这话，睫毛微微颤抖，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泪。
*
大洋彼岸，高层酒店里。
夏馨媛手里握着红酒杯，眸底划过一丝幽深，苦涩悠长。
“就这样死了？”
这也，太没意思了。
他赋予了她光荣，还有信念。
他却这样死了。
太不可思议了。
“新闻报道都是这样说的，而且，a市那边也开了追悼会。看来不是假消息。”
她身后的管家顿了顿，“夏小姐，少爷还在等你，你要去看他吗？”
自从傅洺九结婚后，柯梵的状态就不算好。
每次都需要她去注射镇定剂，生不如死的生活。
就像是一个废物。
“他？”
她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冷笑，扬起红酒杯，在地毯上倒着酒，“穆靳尧，我那么喜欢你，一直追逐着你，你却不为所动。”
现在死了……
“死了也好。”
她喃喃自语，“死了，总比便宜那个妖精要好得多。没了你，她恐怕，难以活下去吧？”
也不是没有真心爱过。
原本追逐的方向，从未停止。
原本是想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直到抓到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可是有一天，这个影子消失不见了，你会觉得格外寂寞。
那是曾经被陪伴的日子。
怎能不见。
怎么能消失。
手一松，红酒杯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四分五裂。
她转身，面色淡然，“带我去看你们少爷。”
原本就是合作关系，就算是个废物，也不能见着他失去全部利用价值。
“少爷说，想和您终止合作关系，您看……”
管家有些犹豫。
夏馨媛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晃，淡淡吐出两个字。
“做梦。”
第906章 你别管了（）
半个月后。
“基地那边延后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要不要报个旅游团，去放松一下心情？”
吕明秀见她神色恍惚，一时怔忡，“过会儿留在家里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半个月，乔颜精神状态总算恢复了一些。
却还是坚持穆靳尧没有死。
她看上去和以往没有差别，嘻嘻哈哈，该玩笑时玩笑，该撒娇时撒娇。
只是眼底再无灵气。
如一个木头人。
“不用了……”
乔颜抬头，露出笑意，“我本来想回基地的，不过现在我觉得，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让她去相信他死了。
怎么可能？
“颜颜……”
吕明秀满是心疼。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她安慰，“你别担心，咱们不是都好好的吗？我也告诉你了，这次靳哥只是去执行任务了，说不定一年两年，他就回来了。”
所以……
要等他回来。
他说过的，要等她回来。
所以，她等就好了。
吕明秀点头，不忍心拆穿，强忍着泪意，“好，我知道了，颜颜……你是一个好孩子。”
夸人什么都好，怎么能夸人是个好孩子。
乔颜躲过她的视线，这半个月，吕明秀一下苍老了很多，以前保养得当的脸，松松垮垮像是老了十几岁。
穆老爷子也回s市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酸不已，再留下，也是徒增枉然。
“那我先走了，我去基地前，再来看你。”
她起身，拎着包，走过去抱着吕明秀，又在吕明秀额头落了一个吻，“妈妈，要好好的。”
吕明秀泪水在眼眶打转，等她关门离去，终于控制不住。
她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
这段时间，乔颜都待在军属大院。
在林湾家园和大院里来回走动。
却很少回青山居。
也不是因为远，而是，那场丧礼好像是不愉快的记忆。
只要她一想到青山居，就能想到所有人沉甸甸的目光。
压得喘不过气。
回了大院，乔父乔母都在，见她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乔母帮她提过包包，脸上笑意是足的，“闺女，饿不饿？不是去见你吕妈妈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见她脸色不好，大概是需要休息。”
乔颜朝她扬起一丝笑，“我先回房了。”
“严宴回来了，大概是想找你，但一直没等到你。”
乔母满脸担忧，“有时间，你去找他吧。”
“哦……”
她点头，乔母又道：“我给你炖了银耳汤，我待会儿给你端上来，你今天没吃多少饭，那一碗汤得给我吃完。”
银耳汤啊……
她步子发软上楼，“知道了。”
果然，她刚进房间，乔母就端来了银耳汤。
她若无其事，拿着汤匙喝着，慢吞吞的，“好喝，甜度适中，银耳也好吃。”
乔母放下心来，“好好好，还有一锅，你慢慢吃。”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把那一锅端来吧，我吃得下。”
乔母正犹豫，她央求似的，“我要吃。”
那一锅银耳端上来，乔母怕她硬撑，“闺女，吃不下就别吃了。”
她不停舀着银耳往嘴里塞，“我吃的下，你别管了。”
乔母想陪着，她抱着锅将乔母赶出去，“你让我安安静静的吃一会儿，求你了。”
乔母没吭声，出去了，她抵着门，喝着汤，吃着银耳，喉头哽的难受。
眼泪大颗大颗落入汤里，不见踪迹。
第907章 他只是失踪（）
高档咖啡馆，一推门就听见悠扬的音乐声。
a市的秋天不冷不热，乔颜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
太阳的余晖从透明的玻璃落地窗照射进来，给窗边坐着的人踱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一眼就看见了严宴。
他穿着一件英挺有型的卡其外套，干净利索的寸头，靠在窗边焦急心烦的把玩着手里车钥匙
她一进门，他就有所察觉，连忙起身，眉宇间全然的担忧，“乔颜，你还好吗？”
这段时间她过的煎熬，肤色苍白，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瘦弱的身板，似一推就倒。
“还行。”
乔颜勾勾唇，坐下，“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出来？咱家挨得那么近，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边说？”
严宴下意识握紧拳头，眸光迥然，“乔颜，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是，她知道，但那又如何？
乔颜淡淡露出一个笑容，“有些事，我不想知道，就永远不会知道。”
她的一切都是淡淡的，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
严宴神情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乔颜，这么多年，你性格一直这么倔强，每次都把我欺负死死的，这次也不例外。”
乔颜但笑不语，服务生走过来，她头也不抬，“芒果汁就行。”
“服务员，两杯芒果汁。”
严宴知神使鬼差地跟乔颜点了一样的饮料。
“小少爷，你那点心思，我真不想知道，要是没事儿的话，喝了这杯芒果汁我就走。”
乔颜眉头微挑，“你知道，我靳哥现在失踪，找不到人，我还得去找他，我忙着呢。”
她说这话时，风轻云淡，半点都无悲伤之色。
可是严宴看见她握的泛白的骨节，心头猛地一疼。
“乔颜，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可以给你依靠，你找不到他也没关系。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语气坚定，决绝无比。
严宴此时的心情，比上战场更为紧张。
他不是想乘人之危，可是他见到乔颜这样，心里就难受。
比拿刀子戳他心窝还疼。
服务员在这时将果汁送了过来，乔颜道了声谢，一口饮尽杯中的果汁，比喝红酒还迅速。
她想快点离开。
杯子顿在桌上，她站起来，深呼吸一口，“严宴，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严宴一愣，眸光一瞬错愕。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果汁，眸子坚定，“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那是过命的交情，别人要敢动你，我乔颜第一个不让！但……”
她顿了顿，声音清脆，“我和你之间，也仅此而已。”
“为什么你还不相信穆靳尧死了？！”
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了。严宴却不打算将它收回。
因为他明显察觉到乔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乔颜，为什么你还不肯接受现实？他已经死了！穆靳尧的战机爆炸，已经死了！你不是已经看到演练视频跟新……”
“哗啦！”
闻字没说完，严宴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乔颜握着他面前杯子，里面果汁全都泼在了他脸上。
她握紧杯子，手指微微颤抖，咖啡厅内一阵沉寂，音乐也暂停了。
“对不起……”
她手慌脚乱放下杯子，掏出一张钞票放在桌上，眼神躲过他炙热凝视，“我请客。”
不等他叫住她，她已转身，大步离开。
第908章 矫情个什么劲儿（）
身后像是有洪水猛兽追赶，乔颜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她怕，她会控制不住汹涌而来的眼泪。
西边的夕阳已经缓缓没入了云层，对面广场上的灯光却渐渐亮起，各种各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