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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掌声激烈。
一圈下来，当班长点名时，“史卫国！”
“到！”
“你被分到乔保刚上校手下，当一名勤务兵，去准备你的东西。”
他一下愕然，甚至听见周围低声的议论。
“俺、俺要当真正的战士，俺可以去打仗，俺可以吃苦……”
“别啰嗦了，难道你要违反上级命令？”
班长不耐烦看了他一眼，他再也没多说，退了下去。
休息时，有人叫住他。
“史卫国，你也真是幸福，我们想干点轻松的活儿都没戏，你训练完了就是跑跑腿打打杂，这也太好玩了！”
他凶巴巴望过去，几人笑作一团。
“乡巴佬，你以为士兵那么好当啊？你还是乖乖去给上校洗袜子吧！”
“哈哈哈！”
讥讽，嘲笑。
他握紧拳头紧紧攥住，迟迟无法松开。
一声冷呵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一望去，乔保刚家的小女儿不知何时出现，穿着一身运动衣，怀里抱着个篮球，看来是刚才运动完。
士兵们一下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她一个篮球砸过来，大步跨到小史身边，叉腰，一脸正义。
“他就是我乔颜亲哥，有我罩着，谁敢欺负他我爆谁菊花！”
不等士兵说完，她又冷哼，“你们欺负我爸的勤务兵，我等会儿就去告诉他，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几个士兵纷纷噤声，落荒而逃。
她一把搂过他脖子，笑了，“你这也太弱了，还比我大呢，以后，我就叫你小史哥，怎么样？”
他脑袋快埋到了胸前，如鸵鸟般，点了点头。
岁月一晃即逝。
每天从学校回去，都能看见他灿烂的笑容，“乔乔，你回来了！”
每次拿蛋糕回去，他总说，“俺以后也要给娘带蛋糕回去，让她天天有蛋糕吃！”
他说，“乔乔，你别怕！俺相信你是好妹子，你不会做那些事情！”
他说，“就算你被欺负了，俺也会来帮你报仇！”
他说，“俺不要媳妇儿，俺转业后要回那个山疙瘩陪俺老娘……”
他说……
血液，汨汨而流。
他的身体如一个蜂窝，全是枪眼。
乔颜伸手去捂，血止不住，她扯了衣服，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小史哥你撑着！我马上就给你止血，我让救护车来救你！我们把子弹取出来就可以了！”
他没回答，静静躺在血泊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柯梵刚才站立的地方，嘴巴长着，似乎下一刻就会站起来。
“小史哥，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会救你，你挺着，你可是大英雄啊！”
手慌脚乱，血止不住，她浑身被血液染红，呼喊着，“救命啊！救命！”
黑蝎成员将大厦里的人员都给放了出来，柯梵那一伙人坐上直升机不知所踪。
急救人员赶了过来，看见这情况，束手无策。
“抱歉小姐。”
医务人员表情悲伤，“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第437章 自从遇到你的那天起（）
一片空白。
世界全都染成了白色。
乔颜梦见，小史站在她面前，朝她挥手，咧嘴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那憨厚的笑容。
如同漫山遍野的花开。
绚烂了一整个青春。
“小史哥！”
梦里，她朝他走了过去，他没有动，笑着朝她挥手，身上，还是那身军装。
她心急如刀绞，赤脚奔赴过去，眼泪又一次汹涌。
“小史哥！”
他没答应，在她越来越近时，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小史哥！你站住！”
她奋力的追，却永远都无法赶上他的脚步，“我给你买蛋糕！满屋子的蛋糕，你给我回来！你不要走！”
他脚步没有停下。
四周却响起他的声音。
“乔乔，俺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蛋糕，没玩过摩天轮，没坐过马桶，也没喜欢过别人。”
但自从遇到你的那天起。
就什么都有了。
谢谢你，乔乔。
他背影慢慢碎裂，变成无数个枪眼，鲜血如玫瑰绽放了遍地。
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而他一点点消失，最终，消失于无。
*
“昏迷多久了？”
冷清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有点陌生，如同遥远天际传来。
“两天了。”
吕明秀叹了一声，担忧望向躺在病床的小女人，她脸色差到极点，没有丝毫血色，长睫毛微微卷翘。
唇色雪白。
“医生说，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如果不尽快醒过来，会有很大的危险……”
出了这种事情，谁能不愿看见。
她抬头，看向风尘仆仆的穆靳尧，“人抓到了吗？”
“潜逃了，在境外，有点棘手。已经派了国际刑警去通缉了。”
穆靳尧双眼血丝，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回去休息，我来陪她。”
得知乔颜昏迷，他尽快赶回来，但两天了，还没醒来，这实在怪异。
“好，你看着她，随时给她蘸点水在嘴巴上，别让她感到口干……”
吕明秀起身，不舍望向床上，又扫到他身上，“乔家的事情，你处理好了么？”
乔母一醒来，知道小史牺牲，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求乔父，解除穆乔两家的婚约。
她哭的眼睛红肿，只希望穆家能饶过乔家。
可是这件事情，又岂是她能说了算。
她找了吕明秀几次，每次声泪俱下，请求无二，只有这一件。
吕明秀哪能答应，只说儿女的事情，无法插手。
乔母很快就找到了穆靳尧。
“恩。”
穆靳尧揉了揉眉心，如千万重山峦重叠，“我不会放弃她。”
如果想过放弃，他一开始，就不会占有她。
“你也这么大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吕明秀叹息，心情略微沮丧，“颜颜是个好孩子，我也不希望，让她再受伤害了。”
这一次，对于乔颜来说，何止是伤害那么简单。
她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走廊上脚步声渐行渐远，仿佛从未出现。
穆靳尧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没有发烧，见她嘴唇似乎干了，转身去接了温水。
用棉签一点点沾着水，来湿润她的唇。
她像是睡着了，秀眉微蹙，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不安又紧张。
水沾完，他起身放杯子，猛地，手腕被人一拽。
她尖利的指甲抓住他的，纸杯里的水洒了不少出来。
她一双明眸蒙着一层雾霭，定定的看着他。
第438章 跟我出来一下（）
“靳哥……”
她一开口，嗓音就有明显的嘶哑。
好像被扯开了，没有绿洲的沙漠。
澄澈如鹿双眸望了一向四周，不过转瞬，就转移到了他身上，眼眶湿了，红彤彤的。
“靳哥，小史哥他……”
她心被提了起来，多想去商场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多么想一回去，小史就出现在大院门口，笑嘻嘻的接她。
“恩。”
穆靳尧将杯子放下，擦干那些水渍，“好点了？”
他浓眉微蹙，如山峰犀利，在这种时候，多了些许无声的压力。
这样的态度，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她早该明了。
心头绞痛，如被一把狠劲有力的手攥住了心脏，如捏气球一般，巴不得一下爆开。
碎片炸的满地都是。
“靳哥。”
她终究控制不住，眼泪落了下来，“我……对不起小史哥。”
脑海里始终是他浑身枪眼的样子，触目惊心，每次一回想，心脏就受不了的疼痛。
泪水忍不住往下流。
他抱住她脑袋，竭力温柔些，显得不那么冷厉，“对不起。”
如果他加强防卫，多几个人跟着她，或许那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怀里的她使劲摇头，这怎么能怪他呢？
要不是她执意不要他叫人跟着，怎么会出那样的事情。
“靳哥……”
泪水湿了面，她沉浸在悲伤里，以至于门被打开，也没察觉。
“穆军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母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她被这件事情伤透了心，小史在乔家待了多长日子，可以说，是乔家的一份子。
她一直，都将小史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穆靳尧不动声色，面容冷寂，“关姨，我来照顾乔颜。”
别无借口，他也不需要借口。
乔颜诧异母亲对他的态度，悲痛之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乔母毫无情绪的声音，“那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哪怕是对这两天的事情不清楚。
乔颜也知道，绝无好事。
她看向穆靳尧，睫毛上挂着泪珠，鼻尖红红，忍不住抽泣，“靳哥……”
像是撒娇的小孩。
乔母已经出去，他叩住她后脑勺，轻轻一吻，柔和的像是一片羽毛飞过。
“乖，我马上回来。”
他跟着乔母走了，她却惶惶不安，等脚步声离开，她才下床，打开门，顺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走了去。
两人一直走到小花园，才停下脚步。
乔颜躲在墙后，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却也不太远。
“靳尧，我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了吗？”
这两天，乔母像是一下苍老了好几岁，比平日憔悴了许多。
“自从我家丫头和你在一起后，她就被伤了好几次，上次订婚宴上的爆炸事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
这次可是出了人命。
牺牲了小史啊！
她如何能忍下去！
想到小史，她眼泪就落下来，“小史是个好孩子，我们乔家对不起他，我再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受伤……”
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代表要有人牺牲。
那她多么希望，乔颜可以离他远远的。
穆靳尧宽大身子如高山矗立，这一刻，面对一位母亲的恳求，他沉默了。
第439章 你可以去（）
“妈，你瞎说什么！”
乔颜冲出来，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纤瘦的身体如一叶轻舟，摇摇晃晃，虚弱的很。
“靳哥难道有罪吗？身为军人，他难道是犯了什么罪？！”
这次的事，分明就是柯梵作祟。
不找到柯梵，将他碎尸万段，她难消心头之恨！
两人都没想到她会出来，穆靳尧直接转过身，叩住她肩膀，有力双手将她带入怀中。
语气沉寂了几分，“回去。”
“我不！”
乔颜咬唇，眼眶泪水蓄满，丝毫都不信，乔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一晚，乔母表现不满，她权当母亲是为自个儿生气。
可是这一次，她怎能妥协？
“你还没任性够吗？！”
向来温柔贤淑的乔母，脸色一变，几近狰狞，“你还要多少人为你牺牲？还要多少人为你受伤！？”
她扒下衣服，明显的绷带露了出来，她干瘪的身体，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我可以无怨无悔，但是别人呢！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谁不是提心吊胆？！”
她红着脸，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弯腿跪了下来，“靳尧，我就求求你，你放她一条生路，和你在一起，实在是太……”
身为父母，谁不想儿女平安无忧。
乔颜跟着穆靳尧，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她如何能放心？
不等她跪下，穆靳尧已经单手将她扶起，原本坚强的硬汉，此时面色有所松动，冷漠阴沉的眸子微微一动。
喉头滑动，半哽着，“关姨，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乔颜脸色煞白，强忍住心酸，喉头一哽。
“妈，柯梵用枪抵着我脑袋的时候，告诉我，他是因为个人私事，所以才看不惯我，你何必把怒火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见她还为穆靳尧说话，乔母更加气愤，扬起手，差点一个巴掌落下。
“要不是他，你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会有这种事！”
然而，她的巴掌迟迟都未落下。
终究是不舍。
缓缓放下手，她眼泪蔓延，湿了面，扬起手，朝自己脸上重重扇去。
“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现在也不会这样！都怪我！”
巴掌声响彻整个花园，一点都没留后手。
乔颜又气又心疼，扑上去抓住她的手，歇斯底里的，“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不能离开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坚持了这么多年，他是她唯一的信仰。
她怎么能够失去他！
狠狠拽住乔母的手，乔母停下动作，两母女再也控制不住，抱头痛哭。
哭声悲拗，仿佛是失去了世间至宝。
两人眼泪混合在一起，不知是为了小史而流，还是为了母女之间难得的拥抱。
穆靳尧退了几步，没打扰两人，朝走廊上去了。
卫霄在病房外等他，面色凝重，没有往日嘻嘻哈哈。
“老大，你别在意，现在老太太都是这样，更年期到了，难免会胡言乱语……”
“人在哪儿？”
他现在没心思听那些，只想将柯梵抓到，碎尸万段。
“人在追踪，但是有个人，预约了和你见面，你可以考虑，去不去赴约。”
卫霄面色神秘，倒也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我觉得，你可以去。”
第440章 他，不敢（）
夜晚，月冷如水，医院四周一片冷寂。
除却走廊上的灯光，只剩下病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穆靳尧虚掩上了房门，径直朝医院外走去。
连续两天没合过眼，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疲倦。
枭龙停在门口，如一头巨大的怪兽，随时等待他的光临。
他上了车，前座除了叶枫，多了一位戴帽子的黑衣男子。
车内没开灯，男子的身影淹没在夜色里，尽管如此，他周遭却如同会泛光一般，吸引人的注意。
车子缓缓行驶在街道，不一会儿，叶枫就开始在安静的街道上驰骋。
无人阻拦。
“她好点了吗？”
傅洺九没回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后视镜。
只能借着路灯和月光，看见后面男人的表情。
穆靳尧半倚在靠背上，给自己拿出一支烟点上，低头猛地吸了一口，这才长呼一口气。
“还好。”
两个字，没说清楚是什么样，只说，还好。
这意味不明的话，倒叫人觉得误会。
傅洺九白玉般的脸颊浮起一丝苦笑，愁云惨淡，“这一次，是我害了她。”
若不是柯梵偏执，她也不会受到如此迫害。
而这一切，皆缘由一个“痴”字。
车内烟雾袅绕，穆靳尧指尖顿在车门，开了一条细缝，空气低迷，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他气势骇人，却又有些许沧桑。
两人都没有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洺九才淡道，“我会处置他，你先给我一点时间，过一些日子，我会亲自给你一个交待。”
如果就这样将柯梵给带走，他心有不甘。
当年，既然是他将柯梵救走。
那么现在，他就有权利，教训这样一个扭曲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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