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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贺云阳还真是个有爱心的好人。”天景托着腮感叹。
“公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他就是命太不好了。他说过,他在世上只有三个朋友:青琊,墨雪,还有我。对了,墨雪的命也是他救的。齐朝的御用马要求毛色纯黑,而墨雪有杂色,所以它一出生就被御马监的人丢弃了。那时候还是大冬天,公子发现它之后,把它藏在柴房里,熬了米汤喂它,直守了它三天三夜才把它救活。不过墨雪也没让公子白辛苦一场,它可是匹极难得的好马,跑起来像风一样快,而且特别聪明。唉,公子的三个朋友里,我是最没用的。”
天景没理会耗子的自怜自伤,她被它刚才的话刺痛了,锁着眉发了好一会儿怔,怒道,“贺云阳才不是什么好人哪!我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原来他的朋友只有剑、马和耗子,我根本不在其列。他太过分了!”
“你才太过分了呢!”没想到耗子比她更怒,尖声叫道,“公子有三个朋友,可是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你!上次的芙蓉会,公子说太危险就没带我去。所以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回来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常常会出神发呆,发着发着呆就笑,不是他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分寸刚好的笑,而是真正欢喜开心的笑。他还用上好的紫芒玉雕了个小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小侍卫,有空就拿在手上看,看着看着也笑。说实话,那时我还以为公子是有断袖之癖,喜欢上了某个侍卫,跟他来到这里才发现,那个小侍卫就是你!公子到大渊来,就是特地来看你的,可你倒好,总是躲着不见他,所以你才太过分!”
天景只觉脸上烧得滚烫,心里突突跳得失了分寸,她想自己真是有病啊,为什么要听一只耗子说起这些。她起身,背向桌上的小吱道,“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回去吧。”
“我吃饱了,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天公子在御花园遇见你,你干吗非要让他娶你那些姐姐?公子都跟你表白心意了,你干吗不接受?你知不知道公子有多失望,他以前从没拿我撒过气,可那天我只是说你不好,他就差点捏死我。”
天景的心里已经打翻了五味瓶,她低吼道,“你啰嗦完了没有?啰嗦完了快走,再不走,我就……”
“啰嗦完了,你送我回去吧。”
天景气得七窍生烟,“你自己没长脚吗?”
“公子后天就要回去了,他想能再见你一面,跟你说说话。”小老鼠的声音低下来,哀怜恳切,“你就看在他这次为你冒险的份上,跟他说说话吧。”
天景转过身,认命地看了小吱一眼,伸手把它捧了起来,“走吧。”
第171章暗斗()
第二天,夜色下的银月原响起了琮琮铮铮的琴音。今夜草原上有风,风呼啸而来,把完整的曲子拆成零碎的音符,撒在银月原的每个角落。来年春天,这些无形的种子也许会长成神奇的植物,迎风而舞,逆风而歌。
天景坐在贺云阳的身边听他弹琴。云阳公子的琴艺是袤合一绝,天景今天第一次听到,嗯,真是很好听。
用这种没有任何修辞手法的大白话来评价贺云阳的琴实在太潦草,太简单了。如果其他的女子知道的话,一定会齐唰唰地鄙视她。
可天景从来不好此道,也想不起什么更加深入赞美的言语。而且,贺云阳自己也没有未遇知音的遗憾不悦,虽然每首曲子得到的评价都是一样,深刻揭示出了天景公主在音律方面造诣浅薄,欣赏力低下,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没听懂。贺云阳依然弹得欢喜,他在大渊呆了一月,展示琴艺是每天必行之事,他手下完美的拨弦,心却没有半分在旋律中,对一曲终了后众人长篇大论的赞美一笑置之。
可今夜在银月原上,他用心弹每一首曲子。每曲终了,他的指尖压下琴弦的最后一丝鸣唱,身边的丫头就会拍着手大叫:好听,真好听!
他满足于这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简单叫好,这次他带了琴来,就是想弹给她听。现在,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泛着清香的草原上,他抚琴,身边只有她一个听众。他的心愿实现得完美,才不在意她有没有听懂。
只是,明天就要离开了。
贺云阳走了。锦阳帝有始有终地出动盛大排场送他回国,并没为他没相中自己的女儿而有任何芥蒂。
天景在自己房里,展开那两块“寄思帕”,提笔在其中的一块上写下了“贺云阳,再见!”另一块帕子上果然慢慢浮现出这句话,天景怔怔看着,直到两块帕子上的字迹渐渐隐没,一点痕迹也无。
这以后的时间天景也不无聊,因为有太子陪她玩。
从前,天景对他有礼有节,时时处处顾虑他的地位和感受。每次在父皇面前谈及时局政务,她都很留心,尽量不使自己显得比太子出色。有和他意见相左时,也总是主动退让,赞成他的主张。
但这是从前的旧话了,以后她不会再这样容让与他。
贺云阳曾对她说过一番话:如果你真想日后为帝,那就一定要在你父皇心里留下你比太子强太多的印象,惟有如此,才有可能突破你身为女子这个巨大阻碍。你和我不同,你得到皇位的方法只能是和平过渡,让你父皇给你,扶你坐上这个位子。而不能自己动手拿或者抢,你没有自己动手的资本,况且你也不忍心不是。
贺云阳说得不错,她没有自己动手的资本和狠心。但如果要让父皇下定如此离经叛道,前无古人的决心,她就必须表现出舍我及谁,独一无二的优秀。当然,想表现出这样的优秀是要冒巨大风险的。
既然制定了这样的计划,就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天景罗列出自己的倚仗:父皇,虎翼,瞳术,贺云阳。天景也说不清为何要把那个身处遥远异国的盟友列进来,他离她太远了,就算她死了,他一时半会儿也难得到消息。可是,每次想起他,心里都是踏实的。
从此,但凡和太子一起在父皇面前议政,她必然抢占先机,寸步不让。当然要做得很有技巧,她只是就政务时事表述自己的看法意见,而非是在和太子为难。虽然每次她都把太子为难得或面红耳赤,或哑口无言。这时她才优雅淡定地后退一步,说道,“是天景多言了,其实太子哥哥的论据主张也很好啊,请父皇明鉴。”
父皇的明鉴,是多数情况下采纳太子的意见或谁的意见都不用,自己再去和群臣讨论。天景不在意,这是正常的选择,父皇要顾及未来储君的颜面,也要维护她的安全。但父皇看向太子时,眼里越来越重的失望;和采用她的主张时,平静脸色下的欣赏喜悦,她都是看明白的。
这就足够了。胖子不能一天吃成,高台也不能一天拆掉。太子的台,慢慢地拆,急什么。
可是,有一天她正要出门时,母亲发话了,“天景啊,上次你见过面的那位李公子,感觉怎么样啊?”
“李公子?哪一个?”她一边反问一边在印象里搜索,一时还真想不到。
“就是左都御史李大人家的五公子嘛。”秋月明来了气,“你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别整天就惦念着朝堂时局什么的,那些是你父皇和你太子哥哥的事。女孩子家,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嫁个如意郎君,才能终身有靠。”
“呵,”天景无声冷笑,原来太子想出了这样一步棋,争不过自己,就撺掇着母亲来说服自己赶紧出嫁。这一步棋倒也妙,女大当嫁,天理伦常,还真是有理有据的将了她一军。
可是太子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吗?天景我不但会讲理论据,撒娇耍赖更是拿手好戏。
“母亲,其实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西瓜头嘛,我看不上。”
秋月明气得直眨眼,“人家李五公子明明是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在昀城也是颇有才名的,怎么到了你眼里就看成了西瓜头?”
“怎么不是西瓜头?母亲,您见过谁的脑袋长得那么圆啊?而且他眼睛也是圆圆的,鼻头也是圆圆的,嘴巴也是圆圆的。我记得他的名字叫李骥才是吧?其实叫李圆圆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啊。”
秋月明一掌拍在她头上,“你这个丫头,不喜欢便不喜欢,怎么还给别人胡乱编排名字?这么利口快舌,哪里有半点公主应有的礼仪分寸。我非得去告诉你父皇,让他禁你的足,让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该想的事。”
“母亲,您要是让父皇禁我的足,我就绝食。一口饭也不吃,一滴水也不渴,哼,我说到做到。”看秋月明快要掉泪了,她又偎过来软语安慰,“母亲,我知道该考虑终身了,可女儿要选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嫁,反正坚决不嫁西瓜头,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不喜欢吃西瓜。”
“好了好了,”秋月明红着眼睛又忍不住笑,“看你的造化了,但愿你能遇到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母亲还不是盼你能幸福。”
天景叹口气,她还真没想过如果日后她和太子公开对立,母亲会站在哪一边。虽然自己是她亲生的女儿,可她毕竟多抚养了太子八年。而且在绝大多数人的理念中,儿子比女儿更可靠。民间有养儿防老的说法,还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说。
也许,母亲会选择留下儿子防老,把她这个女儿——泼出去,或者豁出去。
第172章太子大婚()
次年三月,宫中将要操办一件大喜事。忙碌和喜气充溢在宫中的每个角落,宫女内侍们疲惫地奔忙着,明华苑和东宫每天人来人往,秋月明忙得分身乏术,那还顾得上管她那个闲暇时都管不了的闺女。
这件喜事,就是太子将要在三月十五这日大婚。
国之储君的大婚典礼,自然是极其隆重奢华的。要做的婚前准备也是多如牛毛,为了这件大事,连新年都是潦草而过。天景倒也不在意,只是十五那晚有点伤感无聊。因为想起了去年的上元灯会,她和两个姐姐出宫看灯,看了很多好看的灯,还看到了一个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今年的上元夜,那个人会在哪里看灯呢?
不知贺云阳会在哪里看灯,反正天景是别指望再能出宫看灯了。太子大婚将至,因为和宁妃交好,淑妃和清和包揽了婚房中的所有绣品。天景去看过,那工程量简直能把淑妃娘娘和清和都埋起来。看来在三月十五之前,清和都不可能离开凝芸宫一步了。而鸣襄也已有了婚约,今年六月就要出嫁,现在亦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她这个疯丫头自然是敬而远之。
没有这两个同伴助阵,天景一人孤掌难鸣,再说自己出宫也没意思,也就不去父皇纠缠了。只是拿出去年戴过的虎头面具,扣在脸上,在房中来回踱步。
太子将要迎娶的太子妃是吴家千金。太子太傅吴昀和位高权重,是太子党内最坚实的支柱,他的次子吴越回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将要入主东宫的太子妃,就是这位吴尚书的三千金,据说是吴昀和最疼爱的孙女。闺名叫作吴湘秀。
天景见过这位湘秀小姐,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安静。她的坐姿是完美的闺秀榜样,坐在椅上,腰背挺直而不僵硬,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垂首敛目,嘴角微含一抹浅笑。有人问话她就柔声应答,回答是最简炼的,能用两个字表达的,绝不说三个字。没人问她的话,她绝不主动出一声。
第一次进宫来拜见准婆母,湘秀小姐的标准闺秀范儿让秋月明欢喜不尽,一边赞赏一边怒视自己女儿。天景自渐形愧。以前没对比还好,现在这样一个嫂嫂进门,瞬间就把她衬得像只皮猴儿。
更让天景惊叹的是,后来经过多方打听,这位嫂嫂敢情不是临时做样子来讨好婆婆,她在家中的日常生活,居然也是同样的做派。
天景瞬间就给予太子满满的同情,不知道他以后和这么一位木头美人过日子,有何乐趣可言?
不过太子也许并不在意,只要湘秀小姐身后站着她强大的爷爷和老爹,哪怕她真是一块木头也无所谓。这与父皇当年娶谢青华和秦素娥情形相同,皇家的婚姻,不谈情不讲爱,只比较双方手中的筹码,背后的靠山。贺云阳也说过,如果不是遇见她,他也会也对那些背景强大的女子来者不拒。
其实那样也好。那样目标明确的婚姻只需算计,不必动情。没有爱,就有自由。如果贺云阳不遇见她,他就是自由的。
太子这段时间为婚事所累,整天都不见人影,这个对手不在,天景反而觉得无聊。那天在御书房和父皇一起看密报,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贺云阳怎么能对大渊皇宫内的一些隐秘了如指掌。他父皇不是从来都不待见他,只热衷于派他去打仗玩命吗?收到邻国密报应该不会召他一起看,那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的呢?她想来想去只可能有两条渠道,一是他收买了他父皇的贴身内侍,暗中传递消息给他;二嘛,他所有的消息,来源于他自己布置在大渊各处的密探。
如果真是第二种渠道,那么贺云阳这个人就太厉害太莫测了。在邻国布置起一张完整的密探网,需要雄厚的财力,广阔的人脉,庞大的系统。这些都不是一个失宠皇子所能拥有的力量,或者说,除了当朝帝王有这样的实力,连太子都做不到。如果贺云阳能做到,他是怎么做到的?别的不谈,只说财力,他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钱?
天景打了个哆嗦。从相识以来,她看到的贺云阳,只是贺云阳想让她看到的一部分,至于他不想让她看到的,藏在深深暗影里的那部分是什么样子,她一无所知。这个人,如果一直是她的朋友,她的盟友还好,如果有一日,他露出暗影里的那个贺云阳和她对立,她哪里是对手,也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月十四,太子来明华苑吃晚饭,明日就是他大婚之期,下次他再来,就是携了新妇来给母亲献茶。这一顿饭,也是他告别单身的最后晚餐。
这一顿饭吃得温暖融洽,你给我挟菜,我给你盛汤,其乐融融。饭桌上话最多的自然是秋月明,絮絮叨叨说着明天的注意事项,这儿不要错了,那儿不要误了,太子频频点头,一一称是。天景偷瞟着他,想着这个哥哥这么多年一直装得谦和柔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吃过饭,太子微笑道,“母亲,我想和天景说说话。”
“哦,是啊,你成亲以后,兄妹俩这样亲近说话的机会也不多了。”秋月明赶忙吩咐宫女收拾了饭桌,摆上水果茶点,就回自己房中去了。
天景伸手拿了个大橘子,用力剥皮,兴致勃勃地介绍,“哥,这是郓州进贡的蜜橘,可甜呢,我剥个给你尝尝啊。”
太子微笑点头,一时也不开口,只静静看着她。
天景剥开了大橘子,掰开来,递了一半给他,笑容天真可爱,“哥,明天就是你的大日子了,妹妹我提前祝你幸福。嗯,嫂子那么温柔那么漂亮,你不幸福才奇怪呢。”
太子接了半个橘子在手,嘴角笑意温柔,“谢谢你天景。哥哥明日就要成亲了,其实哥哥挺放心不下你的,以后,你要乖哦!”
第173章半个橘子和出使月氏国()
“乖?”塞了一瓣橘肉在嘴里的天景两腮鼓鼓的,眼睛眯眯的,口齿不清,“我哪里不乖了,哥你可不要乱说,要是让新嫂嫂听到了,还以为我这个小姑子很难缠呢,她那样娇怯怯的人儿,还不得忧心哪。哥,你快吃橘子,可甜呢。”
太子压下心里蹿起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