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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口气,“我敢和你打赌,他现在肯定也在山上找我呢。他是个老实人,对谁好就是实心实意的。带我出来走这一趟不是父皇的旨意,而是因为我想出来玩,他向父皇求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带着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就已经顶了很大的压力,我这次莫名其妙地进了山,不知道他会有多着急。如果我再为了得这半朵花和一个噱头而让他颜面尽失,被人抱怨、非议,嘲笑。那我就太不应该,太不像话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所以,这朵玉芙蓉你自己带出去吧。也别觉得欠了我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可是千年里第一个摘到玉芙蓉的女子,还帮你打败了神兽呢。虽然不能跟别人说,但自己想想也是挺得意的,这就值了,没什么遗憾的。我们这就出去吧。”
他们又走回了那条昏暗漫长的甬路,身后的大殿里,火麒麟睡得香甜。
“贺云阳,等一会儿我们出去了,你直接回营地。我在这附近等玄明哥哥来找我。他一定就在这山上的。我会跟他说我一直昏迷着,后来听到些响动醒过来,发现山开了,我就出来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到这山里来的,也不知道还有谁进来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去问你的,不过如果万一问起你,你一定要咬定只有你自己进来了,什么陈侍卫李侍卫,从来没见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句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说的话,“贺云阳,我们出去了,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他停住脚步,眼睛盯着手里的玉芙蓉,缓缓道,“你的意思是,你从来不认识我,我也从来不认识你?”
“对,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
这之后他们沉默走路,气氛莫名地压抑僵冷,就像已经谁也不认识谁。
走着走着,天景开始觉得冷,异样得冷特别的冷,像是血液都要被冻结了。她暗叫不好,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发作过的冰璃雾偏偏现在来凑热闹,还发作得如此迅速凶猛。一定是今天这一番折腾太厉害,力量消耗太多,压不住冰璃雾的寒气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靠着山壁滑坐下去,紧紧蜷缩成一团,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用力地喊了一声,“贺云阳!”
她颤抖微弱的声音没有落空,他回头,然后急步转了回来,“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天景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却见贺云阳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石壁上,眼里晃过一丝惊惶,然后他把手中的玉芙蓉一丢,就去拨剑。
在剑落的一刹那,天景已经麻木的知觉还是感到了一阵刺痛,右肩上像是被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下,那痛感,尖锐得钻心入肺。
有几截不住扭动的漆黑物体从青琊剑锋上滑落在地,那本是一条完整的蛇,就在青琊斩在它身上的同时,它咬了天景的右肩。
天景努力想转头看自己肩上的伤,被贺云阳按住,“不要动,现在一下都不能动!”
“是……什么蛇?”天景看着已经和身体分了家,还不停张合着嘴的蛇头,心里寒意愈重,蛇口中锋利,还带倒钩的长牙,证明它肯定有毒而且毒性不浅,自己肩上的伤也已经不痛了,变成一片灼热的麻木,这也是中毒的症状。
贺云阳用剑尖一挑,把那颗狞恶的蛇头扫到对面的石壁上,蛇头顿时碎裂。他看看她肩上的伤,再看看她已经蒙上死灰色的脸,深深叹口气,“是墨蛊。”
第148章不许不认识我()
墨蛊是一种毒性极其凶猛的蛇,说它是袤合洲最毒的蛇也无不可。夜幽国的确是这种蛇的盛产之地,可这里是封闭的山腹,除了神兽和玉芙蓉,怎么可能有需要呼吸吃喝的活物存在?
墨蛊的毒是无解的,被墨蛊咬伤,就不要做求医问药的无用功了,只有拿出“噬指断腕,噬臂断肩”的勇气,才可能活命。
贺云阳锁着眉,看着天景的伤,她被咬在肩上,真是断无可断,好像除了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是再无法可想了的。
天景感到晕眩,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努力地去握他的手,她说,“贺云阳,我好冷。”
他叹息,伸手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我的小公主,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这句话天景没有听见,她的意识已经陷入一片黑沉沉的混沌,越陷越深。
天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在明华苑,身边全是一个多月没见的亲人。太子和清和调侃取笑她是个害人精,让玄明无缘入山折花,以后再没人带她出去玩了。绒绒围着她喵喵叫着撒娇,想让她抱。可她抽不开身,母亲紧紧地揽着她,她一点都不冷了,因为母亲的怀抱那么温暖。母亲不停地说她瘦了,要弄更多的补药来给她吃。正说着,静思就端着一大碗补药进来了,还没走近,那药的苦味就已经让她毛骨悚然。
天景被那一碗药吓醒了,醒后就怔住了。
她正依偎在贺云阳怀里。他已经睡着了,垂着头,眉间微蹙,脸色那么苍白。她很快就发现了他脸色苍白的原因,他左手揽着她,右手却扣住她左手腕脉,丝丝缕缕的温暖不断地流进她的身体。
天景感动地想哭。这内家真力可不是吃一顿饭,睡一宿觉就能恢复的寻常力气。消耗的真力,要修炼很长时间才能补回来。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莫名其妙凑在一起的;她都说了,以后他们谁也不认识谁,他何必……
她不忍再耗费他的力量,尽量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可她一动,他就惊醒了。声音里有明显的虚弱,“你怎么样,还冷不冷?”
“不冷了,谢谢你啊,我已经好了……”她赶紧从他怀里起来,一边说着话来掩饰尴尬,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了。她想起来了,她不仅是冰璃雾的寒气发作,她还被最毒的墨蛊咬伤了,她可从不知道内家真力还能治蛇毒。
她立刻去摸右肩,没有灼痛和麻木,只是手指压上去还有一点点痛而已。她疑惑地看他,“贺云阳,墨蛊的毒不是无解吗?”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不过,陈天景你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我的手边正好有一朵可解世间任何毒的玉芙蓉。”他的口气倒是轻描淡写。
“什么?玉芙蓉……”天景吓了一跳,眼睛急速地在周围搜索了一圈,果然没看见那朵花的踪影。“你真的把玉芙蓉给我……”
“是啊,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嗯,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一半,外敷……”天景满脸通红,埋着头不知该怎么和他面对。
“外敷就是外敷,你自己别往歪里想啊。”他扶着石壁慢慢站起,抱怨道,“陈天景,你个头不大,份量倒不轻,把我的腿都压麻了。”
他明明是力量消耗过度才站不起来,还非要找个借口,天景埋着头不去说破,成全他的骄傲。他靠着石壁歇了一会儿,笑道,“你还没睡醒吗?走啦!”
他们继续走剩下的路。天景真是好生纠结,纠结怎么向贺云阳表达谢意。他为了救她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消耗的真力还可以补回来,可是玉芙蓉没有了,他这次入山所经的辛苦和危险就算白费,出去之后如何向太子交代?这些事情想一想她都替他发愁,也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
“陈天景……”他忽然叫她。
“啊?”她一惊回过神来,”“你叫我?”
“是呀,”他站住转头看着他,“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天景猝不及防,彻底呆掉了。贺云阳付出这么多救了她,应该是好人啊,可是,好人救人之后,从不会主动提出让被救者答谢,被救者致谢时也会推辞的是吧?话本戏文里都是这样的,现实里好像也都是这样的,可是,贺云阳怎么就不是这样的呢?
“我说话你没有听到啊?”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做不像好人,口气还颇不耐烦。
“我听到了,我正在想。嗯,回去之后我就去告诉父皇……”
“为什么要告诉你父皇?”
“你不是要谢礼?我什么也没有,只能告诉我父皇……”
“我要的,你父皇给不了。”
“啊?!”天景慌了,往后退了两步,皱着小脸哀求道,“贺云阳,我还小呢。”
他一怔,摇着头笑道,“陈天景,和你说话真是折寿,你以为我是什么,色狼吗?”
“你当然不是,贺云阳,你是好人!”天景松口气,赶紧送上高帽,“那你要我怎么谢你?”
“两个条件,”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出去以后我们可以谁也不认识谁,但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不许你不认识我!”
“这个啊,”她埋了头低声嗫嚅,“其实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是吗?真心话?”他追问了一句,见她点头,他舒一口气,“那就好。第二个条件,你以后要把我当老实人。”
“什么?”天景把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小心翼翼地请教,“贺云阳,你哪里像老实人啊?”
“不是老实人能这么尽心尽力地救你吗?陈天景,你别没良心,快点承认我是老实人!”
天景不由好笑,这个人也太爱计较了,她说了玄明是老实人,他就计较,也要当老实人,真是无厘头的孩子气。算了,他愿意当就当吧,反正有了云阳公子的加入,老实人的档次也得以明显的提高。于是她点头,“贺云阳,你是老实人。”
他笑得又满足又得意,“这就行了,走吧。”
第149章真正的老实人()
他们又回到了此行的起始处,果然看见石壁上有一朵青铜铸成的芙蓉花。这朵花,在他们刚进来时是没有的。传说中,拍这朵花三下,玉寒山就会再度裂开,放入山者出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把面具戴上吧。”
“哦,”天景拿出面具,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摆弄,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贺云阳,现在玉芙蓉没有了,你怎么给你家太子交代啊?他,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不好说话又能如何。大家都知道我这次是独自进山,以往的那些二人组大多都空手而归,何况这次就我一人,失败是理所应当的。他再生气也不过就是骂几句难听的话罢了,又不是没被他骂过。”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要是我没有进来的话……”
“你要是没有进来,我就被火麒麟给烤了,说不定真的连灰都不剩。”他双手扶上了她的肩,她抬头,正对上他凝视的眼。昏暗混沌的光线里,他的眸子亮得像星,他的声音温柔而郑重:
“我此次最大的收获,不是打败了神兽,也不是曾经得到过玉芙蓉,而是我认识了你——陈天景。虽然我们不是初相识,但是今天,我才真正认识了你。天景,感谢你第一次在我身前为我挡险,感谢你第二次在可以离开的时候回到我的身边。还要感谢你为我解开了在我心中纠结多年的一个死结。其实我真的是老实人,如果有人真对我好,我必然会十倍以报答。今天这几个时辰的经历,我贺云阳将永生不忘,你也不要忘记好不好?”
“嗯,我不会忘记的。”天景这样回答,心里却是一声冷笑。曾经也有一个人,也是这样郑重地跟她说我们都不要后悔,可是,最后只有她自己不悔,苦苦地坚守不悔。这次她才不会傻乎乎地相信,她会在贺云阳忘记她之前先忘了他,干脆利落地忘记,不留任何痕迹。
贺云阳当然不知道她隐秘的心思。他从她手里拿过面具,细心地帮她戴好,就像从来没取下过一样。然后他走到石壁前,在青铜芙蓉花上拍了三下。
山体又开始震荡,不过并不剧烈,天景勉强还能站得住。震了一会儿,玉寒山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随后,山体向两边滑开,像打开了两扇门。
按他们商量好的,贺云阳先出去。可他刚刚迈出山门,就有一个人站在了面前,没等他看清,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衣领,一张焦急愤怒至极的脸凑近他大声咆哮,“我妹妹呢?贺云阳,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天景当然听到了这愤怒的咆哮,后悔得差点吐血。就在昨天,她在玄明面前,不遗余力地把贺云阳塑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可好,玄明还当真以为她被贺云阳杀了。她当然不敢再耽搁,贺云阳现在真力耗尽,如果玄明和他动手,他可能真会吃亏。
按照约定,贺云阳不知道山里还有个小陈侍卫,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能说,而玄明把他的沉默当作杀人后的无所谓,怒极,挥拳就要打。
“哥,我在这里,玄明哥哥!”
玄明看到了那个差点让他急疯的丫头,惊喜交集,甩开贺云阳急奔过去。贺云阳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看着那个莽撞少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怒色。
玄明一把揽了她的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连珠炮似地发问。天景从他身侧探出半张脸望着贺云阳。他脸色阴沉得厉害,显得是被玄明激怒了。那么,接下来的戏份,他更会演得尽心尽力。
“陈玄明,你身为大渊的皇子,难道连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吗?你现在必须向我解释,这一位是什么人,你的侍卫还是你的妹妹?我以为此次只有我一人进山,怎么又冒出一个来?这几个时辰里我从没有见过此人,然后刚一出山你就像个疯子似的扑上来问我要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一个解释!”
刚才冲着他大吼大叫的玄明现在哑了,他从来就不善言辞,一理亏就变哑巴。天景也不好替他解释。她知道贺云阳很生气才这样疾言厉色的为难玄明,如果她现在站在玄明这边替他解释,贺云阳会更生气。这一番相处,她也算是了解了他七、八分,他可不是个大度豁达的人,性情好恶易走极端,尤其可怕的是,他一旦真的生了气发了疯,那可是百无禁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但总有人撞上枪口,比如那两个在别处寻找公主刚转回来的侍卫。他们错过了玄明对贺云阳大吼大叫的情景,只看到公主已经出来了,而贺云阳言辞犀利,逼得玄明哑口无言。他们当然要为自家两位殿下解围,可才上前赔了个笑脸,还没来得及开口,贺云阳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他们,斥道,“我在跟陈玄明说话,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来凑热闹,真是有无礼的主子必有无礼的奴才。”
这一下天景也有点急了,心想贺云阳你这戏演得有点过了啊,别得理不饶人。她刚要开口,一直埋着头找地缝的玄明终于有了反应,他拱手向贺云阳深深一揖,诚恳道:
“云阳兄息怒,方才是在下太过鲁莽,冲撞了云阳兄,还望见谅。这一位的确是我的妹妹,陈天景。在下带了她来参加芙蓉会,方才又冒犯了云阳兄,这一切都是在下的错。错了就是错了,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天景还小,她只是贪玩而已,此事与她无关。云阳兄要如何惩罚,在下一人承担便是。”
他转而吩咐两个侍卫,“你们先带公主回营地吧,别忘了让赵太医熬药给她喝。”
面对他这一副我错了,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的无畏神情,贺云阳只冒出一个念头:陈天景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个老实人呐!
第150章感同身受()
天景也真心无奈于玄明的实诚,他这样一来,反而把贺云阳逼到死角,弄得他不罚他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