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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们回家。”他应了一声,拉着念雪向坟场外走去,才走出几步,一阵蟋蟀的鸣叫忽然响起,“嚁嚁,嚁嚁”的叫声响亮沉厚,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只又大又凶的极品蟋蟀。
两个人一起停下,又一起对望,虎子看出念雪那恐惧之后的小小贪心,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呢,鬼都不敢出来,你先在这儿等我,我过去抓了那个家伙,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大概是这虫鸣声驱散了一些阴森压抑,念雪也觉得没那么怕了,可她哪敢一个人呆着,急忙抓紧虎子,颤声道,“一起去!”
俩人一起折了回来,那蟋蟀的叫声格外响亮,因此位置也极好判断,他们循声找去,绕过了好几座坟茔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寻觅好久的高价蟋蟀,可是,还有他们不想看到的东西……
坟地里看到棺材不奇怪,可是棺材是敞开的,棺材盖不知去向就古怪了;棺材里有尸体也不奇怪,尸体大睁着眼睛就恐怖了。他们面前就是这样一口无盖之棺,棺里一具白衣女尸,眼睛大睁着,死死盯着上方天空。女尸的胸前正有一只蟋蟀,白衣上一只硕大的漆黑蟋蟀,蹦跳着,鸣叫着,两根颀长的触须抖啊抖啊的。
这情景太诡异了,就是这蟋蟀值一百两银子也不敢下手呀,虎子拉着念雪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呵,呵呵……”身后忽然有笑声响起,是女子的声音,干涩阴冷。他们都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其实不回头也能想得出来,总不会是那只蟋蟀在笑吧?
如果那女尸只是躺在棺材里自娱自乐地笑一笑那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和笑声一起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脚步声,不是常人走路时的脚步,而是像跛足者一般拖行的脚步声,一步一拖,一步一挪,艰难缓慢,但就是跟在他们身后,不停地走,不停地笑。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念雪忽然想起来了,她是修炼了瞳术的呀,而且据翊雪说,还是最高级,最厉害的瞳术,自己应该可以控制身后那个东西吧,最起码总能让它停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无论看到一张多么可怕的脸都不能慌,如果心神不稳,瞳术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自己和表哥能不能保住小命,就再此一举了,一定要成功!她鼓励着自己,猛地站定,勇敢地回过身,和后面正步步逼进的东西面对。
追赶他们的果然是那具女尸,她的样子也不算太可怕,也就是脸色渗白了些,头发凌乱了些,嘴角的惨笑阴森了些,行走的身体僵硬了些。但念雪犯了个几乎致命的错误,那个东西是已经死去的僵尸,根本没有视力,所以,她的瞳术完全无效。
虎子以为念雪是吓傻了才会转身去看,猛地使劲拉她,低吼道,“看什么呀,快跑!”
发现瞳术无用时,念雪确实是傻了,被他一拉才回过神来,马上转身继续跑。可是没跑出多远,脚步踉跄的她就绊到了一块石头,摔倒的同时,她听到左脚发出“咯嚓”一声细微脆响,然后就是钻心剧痛,她挣扎着,努力了几次也无法再站起。
虎子也停下来,试图背她,可他也是连累带吓的,现在还能站着就不错了,那还有背人的力气。无奈,他只有拣起石头朝那个越来越近的恐怖东西砸去,做最后的徒劳抵抗。
“虎子哥,你先走吧!你回村去叫人来救我。”念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傻话,只是不忍让这根赵家的独苗和自己一起死。
“你傻了吧,等我叫人回来,你可能就剩几根骨头了,是我带你来的,我不会自己逃走的!”虎子吼着,继续拼命地丢石头过去,那个东西不知躲闪,每一块石头都打中了,却不能阻它分毫,它脸上流着黑色的血,拖着脚步越来越近。
念雪猛地抬起头,她要再试一次,也许,会有奇迹出现的吧。
奇迹真是出现了。不是她的瞳术有了效果,而是她看到,在那具僵尸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像是那尸体的影子突然立了起来一般,诡谲神秘。
那个黑色人影举起了左手,猛地斩在了僵尸的颈上,那具女尸身体一震,然后“砰”地笔直倒下,后脑磕在石头上的钝响让人心底发寒。
女尸倒下,念雪看清了偷袭它的人,那是一个着黑袍的道士,他两指间捻着一张黄色的道符,几乎在尸体倒下的同时,把符纸贴在了它的胸口。
符纸燃起的一瞬间红得凄艳,是血的颜色,女尸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就被包裹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不一会儿,火焰熄灭,地上一堆黑灰,道人一挥手,狂风平地卷起,灰飞烟灭。
念雪看得呆了,那道人料理完僵尸,忽然抬手朝她这边一指,就听“咕咚”一声,本来站在她身边的虎子软软瘫倒,不省人事。
“喂,你干什么?”念雪又惊又怒,刚才她还以为道士是好人,是他们的救星,却想不到他竟会无差别攻击,难道他是一只更厉害的僵尸,只是来跟这一只抢食物的?
她艰难地挪过去探虎子的鼻息,他呼吸平稳,脸色正常,竟像是睡着了。她疑惑地回头,那道士已朝她过来了,她避无可避,索性咬了牙,仰头迎向道士的眼睛。
第44章拜师()
“瞳术吗?资质不错,就是修为还浅得很。”道士在她面前伏下身,正正好好地和她对视,那双清明深邃的眼非但不受瞳术影响,反而看得念雪浑身不自在。
“你哥哥没事,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等他醒来就会忘记这件事的,免得他后怕。”道士说着,伸出食指向她眉心点来,“你也不想记得这件可怕的事吧?”
“我要记得!”念雪捂着额头往后缩,“我只有记得这件事,以后才能避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要是忘记了,岂不是白受一番惊吓,以后再不小心招惹到这种东西,谁来救我?”
道士不动了,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古怪,念雪意识到她又说了与年纪严重不符的话,急忙找补,“这是学堂里先生教的道理,叫‘吃一堑,长一智’,我不能白吃堑不长智呀,对不对?”
道士笑了,点点头,手指转了方向,抚过她的脚踝,脚上火烧针刺般的疼痛顿时消失了。她起身试着活动,果然一点都不痛了,她赶快躬身行礼致谢。道人不语,只是仔细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好几个来回,他轻咳了一声,道,“现在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从此我就是你师傅了。”
“啊?”念雪呆掉了,怎么又有个人要收她做徒弟,还这么霸道!根本不问问她想不想拜他为师,也不说明一下拜他为师能学到什么本事,就这么强硬地下了拜师令。而且,她直觉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喜欢她,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冷漠有厌恶有无奈,还有一些她不懂的意味,可就是没有欣赏和喜欢。这和翊雪完全不一样。翊雪是真喜欢她疼爱她才收她为徒,或者说是认她当妹妹。而这个道士,明明对她没有一点好感,为何让她拜他为师?
“愣着干什么,快点啊,难道你觉得我不配做你师傅?”道人敛了眉,满脸不耐。像是急于完成一件并不情愿但必须做的事。
念雪不语也不动,心里在快速权衡,如果自己执意不肯拜师,会不会激怒这个人?激怒了他能有什么后果?如果把翊雪搬出来说自己已经有师傅了,可以蒙混过关吗?翊雪虽说是仙界灵禽,毕竟也还算妖类,看这人如此霸道,对付那具僵尸时干脆利落,肯定是那种见到妖类就像见到生死仇敌一样的古板修道者,若是把翊雪牵扯进来说不定会给她带来大麻烦的。
既然拜师是目前唯一且对谁都无害的路,那就拜吧。她在道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三番叩首,口称,“师傅!”
“嗯。”道人微一颔首,清癯的脸上就像戴了面具般地麻木,没有丝毫喜意。念雪积攒了一点勇气,小心问道,“师傅,您要教我些什么呢?”
“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这句话让念雪意外,可也不陌生。翊雪不是也说她身体差这也不能学那也不能学的,不过翊雪可远没有这道人的干脆冰冷。道人的意思是他只收徒不授徒吗?那自己拜师又有何意义呢?
道人咳了一声,又开了口,却并未对前一句话作出说明,“不过,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他语气平淡地抛出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念雪一直怔怔跪着,望着道士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起身。天时渐暮,她啪啪地拍虎子的脸,用力摇他的肩,好一阵才把这个酣然甜睡的家伙弄醒,虎子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问,“小雪,我们怎么在这里呀?”
“你还问我,你还好意思问我!”念雪气冲冲地对他大吼,这大半天折腾的,被僵尸吓得半死,又被古怪道人强迫拜师,满腹的委屈怨怒自然全都要发泄到这个始作俑者身上。“我说不要到这里来捉蟋蟀,你偏要来偏要来!结果什么都没捉到你就莫名其妙晕倒了,我又背不动你又拖不动你,也不敢自已回去叫人。谁知道这里有没有鬼,万一你被鬼吃了怎么办?我就一直守着你,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现在天都快黑了你才睡醒,还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家伙,我再也再也不理你了,我还要告诉舅舅告诉舅妈告诉奶奶,你就等着吧!”
“哎,小雪,小雪,你等等我……”虎子狠狠捶了一下脑袋,翻身起来,撒开腿追上了正抹着眼泪往家跑的念雪,各种好话各种许诺说了好几箩筐,直到临进家门,念雪才冷冷抛下一句话,“你再这样絮絮叨叨,让家里人听出来了是你自己倒霉,我可没告状。”
念雪当然保守了秘密,没让家里任何人知道白日里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险境。连虎子都已忘了此事,她说出来作甚。她那一番狠狠地威胁,不过是为了让虎子无暇考虑记忆缺失的别扭感罢了。
那个晚上念雪彻夜无眠。遭遇僵尸的恐怖她已经不在意了,使她全无睡意辗转思量的是今天新拜的师傅。那个黑袍道人神秘出现,救她和虎子于千钧一发的危局,然后收她为徒。似乎跟她和翊雪的相遇有点像。但这道人和翊雪却有天壤之别。翊雪虽非人类,却是温暖有人性的,因为体质所限,她能学习的东西并不多,但翊雪非常用心的选择了适合她的技能,倾力相授,毫不藏私。
而那个道人急不可耐地强行收她为徒,好似她是不可多得的良材美质,可看她时眼里的冷漠和厌恶,绝不是偶得佳徒的师傅该有的神情。他强迫自己拜他为师,却冷冷地说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甚至不对这话做解释。然后丢下一句日后你若有为难之处可来找我,就杳杳无踪了。
想到此,念雪不由冷笑,“师傅,你许下这样连傻瓜也骗不过的空头承诺,很有趣吗?道士也算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知不知道?”
可是,既然他并非出于本意,又何必要违心行事?莫非,是有人逼他这样做吗?
突然冒出的念头如神来之笔,一下子理顺了那道人所有相悖的言行。念雪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脑筋飞速转动。不错,每次虎子被舅舅逼着读书时,总是拧着眉,满脸委屈无奈,捧着书快快地翻急急地念,看似很认真的样子,其实一点没用心。这和道人强行收她为徒时的情形多像啊,就是那种百般不愿可是又不得不做,就索性尽快完成的敷衍。
可是,能强迫那道人违心行事的是什么人呢?按常理推测,此人要么是道士至亲至重之人,要么是力量道行远胜过他的人。道士是出家人,出家人都清心寡念的,看那道士尤其冷漠无情,会有人在他心上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吗?若说以力压他,反正以自己的眼光看来,那道士厉害得翊雪都不一定是他对手,能够以实力驱策于他的人,得厉害到何种地步呀?
念雪叹了口气,这些只是她的胡思乱想,不知这个隐在道士身后的人是谁?也不知会不会有一天这人亲自出现在她面前?更不知那时是福是祸?
第45章何员外嫁女儿()
那天之后,虎子就一直很老实,每天从学堂回来,居然自觉地读书写字,然后就帮着母亲烧火劈柴,忙里忙外。任凭一帮子素日的玩伴隔着院墙一声声吼他出去玩,他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这个淘小子的突然转性,家人都难以适应。他的额头每天起码会被母亲摸上四、五次,再问上四、五次,“虎子,你真的没有哪儿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可得告诉娘,娘带你去看医生。”
这也难怪,因为在家人的记忆里,这个小子绝不会在体温正常,哪儿都不痛的情况下,拒绝外面那一群勾魂小鬼儿的召唤。
念雪自然清楚虎子的转变原因。那天他对自己的各种央告保证中,就有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好好读书,多干家务这几条。这些天时不时的,他就会瞅她一眼,那眼神又安静又可怜,就像小白兔。念雪肚里偷笑,脸上紧绷着。她已经下定决心,在何财主的儿子对斗蟋蟀彻底失去兴趣,不再高价收购蟋蟀之前,都不给虎子好脸色。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似乎是为了补偿两个孩子受到的惊吓和那一两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银子,上天居然给了他们一个能赚到二两银子的机会。
陈桥村的何员外要嫁女儿了。何员外可是这方圆百里的首富之人,他的独生女儿要出嫁了,那排场自然是非比寻常。别的且不说,就是那绕着花轿唱喜歌添热闹的花童花女,就需要六对。
乡野山村,想一下子找到十二个干净漂亮,聪明伶俐的男孩女孩还真不太容易。何府派出的下人把周围几个村找了个遍,才找到了五个男孩五个女孩,还差最后一对,他们不情不愿地来到了最小最荒僻的古榆村,一个佣人有了经验,进村先直奔村长家,说明了来意。村长咂了口旱烟,慢条斯理地道,“要说漂亮聪明的女娃,那就要数赵拴柱家的小雪了,他家的虎子也长得不错,你们去看看吧。”
几人也不在意,晃悠着来到赵家,念雪正坐在院里看书。一进院门,几人一眼看到,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信自己的眼。这样的荒僻小村里,居然会有如此漂亮灵秀的女孩,自家小姐也算是美人了,小的时候可是远远不及眼前这个女孩。领头的佣人急忙和赵家人商量,说何员外嫁女需要花童花女添喜,我们选中了你家这两个孩子,何员外大方,每个孩子给一两银子呢。你们看怎么样?
赵嬷嬷自然不愿意,小雪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给什么何员外的女儿当花女。拴柱夫妻一听能有二两银子,心里那是相当愿意,但也知道虎子是借了小雪的光给捎带上的,也不好贸然答应,只一个劲儿瞅着姑母。念雪看出他们的意思,又想着二两银子能买的东西能办的事,就轻扯了扯赵嬷嬷的衣角,低声道,“奶奶,让我去吧,我想去见见世面。”
念雪自己愿意,赵嬷嬷也只好点头。何家佣人们当时就要带走两个孩子,说婚礼后送回来。赵嬷嬷拉着虎子千叮咛万嘱咐,可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可不能让别的孩子欺负了她云云。
何府的一间厢房里,念雪静静坐着,一个女佣围着她忙碌,梳头插花换衣试鞋。女佣手不停嘴也不停,絮絮夸着她的美丽清秀,念雪任她摆布任她絮叨,只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喜庆的红袄红裤,头发梳成了两个抓髻,插了几支精致的绢花,像年画上的娃娃。她发现红色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