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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儿子的善心,还是见不得那些可怜人。
卢氏心里自己都说不清。
房遗爱临走前话里话外交代了以后还会多多光顾,暗示济病坊的大小官吏们不可媚上瞒下,贪污他的“钱财”。
东西送走,房遗爱心里忽然空荡荡的。
这钱就这么没了?!
“阿娘我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房遗爱拍了下脑门,他很肉痛啊。
明明挣钱是给自己一些私房钱啊。
一时冲动!
一定是一时冲动!
房遗爱扼腕,回头望着济病坊,可当他看见一个瘸腿小娃啃着面饼冲他笑时,他不知怎么别过脸去,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心里居然不怎么懊恼了。
罢了,罢了!
他将来有的是钱,来钱路数也很多。
才不差这点儿!!
房遗爱吸了下鼻子,仰头望天——
他活动脑子,想着除了火柴,还有哪些发财办法,适合在大唐此时“发家致富”。
水泥?
房遗爱摇头。
玻璃?
房遗爱叹息。
这两个都不太好做啊,大唐是有琉璃瓦,但透明的很少,而做玻璃,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化学物质才能煅烧成功,不是一日之功能做成的。
镜子和香皂镜子的奥秘就在玻璃后面的水银涂层上,没有透明好的玻璃,可大唐也是有水晶的,但水晶造价太高,但用作奢侈品卖上几件——尤其是宫内后妃和公主们,还有世家豪富的夫人、女郎们,他们必然趋之若鹜。
说不得一面水晶镜子价值千金。
房遗爱心痒难耐,恨不得就去找李淳风,让他继续搞实验,道家对丹砂也就是水银,了解的非常深刻。
至于香皂,这个可以做,方法不难。
发财大路尽在眼前,房遗爱也就彻底抛掉刚刚的懊恼了。
哼哼,不就是做点好事么。
他房遗爱做的起,有钱!
卢氏坐车,房遗爱和家仆骑马,另外有人拉着空车回城。
刚要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就听见有人纷纷大喊“有人跳河”、“自杀”、“掉水里”了。
房遗爱定睛一瞧,那护城河面上波纹荡漾,一个人头在里面沉沉浮浮,挣扎着。
房遗爱心中一动,行动比言语都快,竟然不等别人,甩下马鞭,跃马而下,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跳进了那护城河里。
护城河面宽水深——
秋日里,这水很凉。
房遗爱根本顾不上这些,此时岸边哗然,尤其是坐在马车里的卢氏,听到小七急急的说这事,险些没晕倒过去。
她急忙被簇拥到岸边,指挥命令小七他们赶紧去救人,当然主要是救自家二郎。
小七苦着一张脸,问周围家仆谁会水,他是个旱鸭子——可有那会的,但深知道护城河水深,加上天气凉,下水容易抽筋,若不是水性极好,力气大,恐怕容易失手。
好在房府的家仆也都不是那没良心的,有个健仆,就扒了鞋子,要跳下——
可这时沉没在水中的房遗爱终于抓住了那“落水”的人了。
他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往岸上游,房家会游泳的男仆此时也往房遗爱这边游过来接应,两人合力把这人救上岸。
房遗爱打了一个喷嚏。
卢氏泪眼模糊,捶打着他,怒斥道:“不孝子!你不要命了?逞什么能”这傻孩子,就是起了善心,难道不能让家仆去救么,做甚么自己下水。
房遗爱嘿然一笑,牙齿白灿灿的,朗然道:“阿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不是没事了,倒是让阿娘惊到了,是儿的不是。”他说罢还深深鞠了一躬。
没等卢氏再说话,此时护城河内外围观和出进长安城西门的人,此时都过来围住了他们,纷纷夸赞道:“大善之举!”
“善人呐。”
“谁家儿郎啊?真好人啊!”
“我知道,那是房府的行二的郎君,尚了高阳公主的驸马都尉。”
“”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大家都搞清了救人者就是房相公的二儿子房遗爱。
“不愧是房府,家风清正,德行高尚。”
众人叹道,提到房玄龄目光敬仰。
连带着看着房遗爱大家的眼神都非常的“温柔”,甚至有人见房遗爱冷的哆嗦,没带多余衣物,有富商从货物中,掏出一件皮毛亮滑的狐裘就要给房遗爱披上。
可房遗爱一身湿漉漉,冻得全身凉冷,又打了喷嚏,但他这时却摸了摸那脏兮兮的被救上来的老汉的脖子,这人居然没气了!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根本顾不上披衣暖和一下。
他急忙让众人散开。
“二郎?”卢氏皱眉,可这时也不好打扰,而刚刚那富商手拿着狐裘,也不好给一直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房遗爱披上。
房遗爱正在给溺水老汉做急救,但此时他判断对方需要人工呼吸,还有得救。
但房遗爱扒开对方嘴巴,俯身就要给其做人工呼吸——
卢氏急忙伸手阻止了,“二郎你这是要作甚?成何体统?!”卢氏着急。
房遗爱这才想起他们不明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时也觉得别扭,但还是救人要紧。
人命大于面子和洁癖啊。
房遗爱狠狠心,扭头让小厮小七去做那——人工呼吸!
小七欲哭无泪,但还是按照主子指示,一步一步给那老汉吹“阳气”好一阵子,对方一阵咳嗽,吐了几口水,居然“活”了过来。
众人惊奇!
房遗爱简单说下救人原理,大唐的民众倒没当他是异端,恍然明白,纷纷赞叹夸耀房遗爱。
房遗爱此时一身湿着的衣服,那拿着狐裘的富商急忙过来,献上狐裘给房遗爱披上。
卢氏在外很是注意这事,这狐裘价值不菲,虽然对房府不算什么,但万万不好要这物,忙推辞了这事。
“夫人还是收下,不值当什么钱,何况这是一件损坏之物。”那商人手脚很快,故意撕裂一个口子在狐裘上。他笑眯眯道:“可不能让救人一命的贵府二郎冻坏了,那岂不是好人没好报么。”
卢氏心疼儿子,再一看这狐裘确实是坏的,也就想先收下了这好意,之后再找机会还给对方钱财便是了。
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刚刚去了济病坊,在房遗爱的主持下,恨不得把房府人身上的钱财都施舍给他们。
商人冁然一笑,驾车拉着货物就进城了,直道不要。
房遗爱瞅明白那富商的故意把皮毛扯坏的动作,他不管对方何意,坚辞不受:“我绝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是我房家的家风,望您海涵。”
说罢,他把狐裘脱下,递还给富商。
富商叹息,“房家二郎真乃仁善君子。”
内心却扼腕不已,居然没巴结上房相公家,但他此时也不好勉强,也十分会做人,居然后来进城,一路上还要下人宣传了房家二郎的“善举”不提。
老汉救了之后,房遗爱也没不管,问及姓名籍贯,才知道对方是真“自杀”,绝不是意外溺水。
房遗爱蹙眉,当他知道老汉是一位打过仗残疾的退伍军卒后,忍不住问道:“世道如此艰难了?”像老汉这种兵卒,返乡种地朝廷应该是给发足了军功田亩,一般官吏是不敢贪墨的。
老汉提起田地,就呜咽哭泣起来。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围观的人和房遗爱、卢氏等人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妻子病重,青黄不接的时候,卖了田亩治病还不够,居然借了高利贷——可这高利贷就是一个无底黑洞他家这才沦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我对不起我那女儿和老妻啊——大丫被强拉去倡肆卖身”老汉捶地哭嚎。“都怨我于四月前从借公主府邑司那里借了四贯钱到如今利滚利如今四十贯了,我家哪里还得起啊——”他大声哭嚎,崩溃。
这钱数目于勋贵之家不过是零花,但在普通百姓家,这四十贯是几年的花销。
“哪家公主府,利率这么高?”有人换算了下,发现这高利贷利息前所未有的高,不由厌恶发问。
老汉哽咽,说了一句。
听后,周围顿时一静。
刚刚围观的众人还夸赞房遗爱是仁爱君子,友爱仁德,大善之人芸芸的此时他们侧目,眼里的目光闪烁。
房遗爱咬牙切齿,卢氏此时也怒目圆瞪,脸色胀红,她是又羞又气。
“老丈,这四十贯你不用还。你家大丫房府亦会帮你赎回来——”
房遗爱一脸浩然正气,他要为这老丈伸张正义,大义灭“亲”!
他扭头问卢氏:“阿娘,我记得本朝杂令中是否有一则律令,借贷利息不得超过月息六分——”
房遗爱目光灼人,看向长安城宫阙的方向。
第30章 去会昌寺房二()
房遗爱让小七扶着老汉上了车马;然后他要去内城的那家青楼,赎回老汉的闺女。
那老丈泪水连连,直劲儿要磕头给房遗爱。
房遗爱心下喟然;不管他如今多想摆脱高阳公主;但高阳仍旧名义是他房家的儿妇;他房遗爱也看不得这老丈因为高利贷去寻死;更看不得一个好好的良家女郎被强卖入那风尘之地。
等到了青楼;房遗爱抬头看了一眼,却觉得这地方意外眼熟。
老鸨打扮得体,是个四十多许的微胖妇人;是个眼睛尖利的,识人看人非常擅长。
房遗爱以前经常和杜荷去教坊司,但那都是高级妓坊;此时妓|女可不是简单的做皮肉生意的;更是身具一技之长,教坊司乃是官办,很多抄没的官吏家属女眷没入其中。
眼下这等青楼是民间私营,老汉的女儿进入这里哪里能有教坊司的小姐们待遇,打骂是常事;没两日调|教便接客是必然。
这也是房遗爱着急救那老汉之女的原因;他直接甩出身份;要赎人出来。
老鸨眼珠一转;开了一个高价。
小七苦着脸;数了数兜里的钱财;真不够啊。
房遗爱无奈报了房府的门第,老鸨乐得眼睛眯起——
只是当老鸨让人去后面拽人时,不久她脸色为难,居然对房遗爱说道:“郎君,您要的人此刻已经接客了”
老汉本来佝偻着身子,非要一身湿漉漉的跟在房遗爱身后,这时听见老鸨说自家闺女接客,可能清白不在,顿时痛哭流涕,瘫软在地。
房遗爱此时哪里见得这个,不由发怒:“钱财房府自然不差你,你何苦糊弄我!”
“郎君容禀,大丫这事关乎一个贵人。”老鸨子也为难,本来是卖相府郎君一个面子的事,可这今日有意外啊,并不是她作难。
她内心为难,但见房遗爱坚持,左右都不敢得罪,她不得已只能低语了一句,说出了真相。
“原来是他。”房遗爱冷哼,心下却奇怪。
齐王李佑居然不去教坊司,居然来私营的青楼,但他转即一想到皇帝,也不难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到皇子会到此间寻欢作乐。
房遗爱就要上去,老鸨深知齐王的“不同嗜好”,很是为难,再三阻拦。
她越是如此,房遗爱越是脸色冷厉,步伐越快,后来更是直接黑着脸,掐着老鸨的脖子——对待“坏人”就应该冷酷无情,哼。
老鸨无法,只好领着他们到齐王所在房间。
房遗爱毫不客气,直接进屋——
然后却发现齐王拥着两个清倌人喝着酒,还有一个稚嫩|女郎嘴角吐血,脸上肿胀被踢伤在一边呻|吟
“大丫!”房遗爱身后的老汉急道,眼睛都红了,急忙过去扶起孩子。
“哟,这是不是房驸马么。”齐王李佑微醺,抬起头来看到扰自己兴致的人。
房遗爱鄙视地望着他,让那老汉和小七赶紧扶着大丫走人。
齐王掷杯落地,脸色十分难看。“房遗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甚么意思,这人我赎走了。殿下。”房遗爱道。
李佑大怒:“她们几个都是今日侍候我的清倌人,哪个有你的份儿?老鸨子呢?!”
老鸨早就苦着脸躲在门后不敢出来,房遗爱今日大发善心,也不欲带给他人麻烦,虽然他很是厌恶青楼等毒害“良家妇女”的地方。
有朝一日,他要还世间朗朗乾坤,要让世人都知道,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什么妓|院——统统都该取缔!!
房遗爱冷笑,直戳齐王死穴道:“想必圣人不知道齐王殿下来此逍遥,齐王天潢贵胄,持身要正,否则恐怕权公一个不够啊。”
“你威胁我?”李佑眯着眼睛。
房遗爱梗脖子,他最是看不得这等纨绔子弟,淫人|妻女,视庶民如草芥——房遗爱的视线落在大丫的满面青紫的脸庞上,也不知道被齐王伤得如何。
他不欲再耽搁时间,让小七和老汉不必管他,直接架走那大丫出了青楼。
李佑怒,这时他的两个跟随侍卫见了动静,也从旁边的屋子出来,齐王直接命他们去拦住,并要给房遗爱颜色看看。
可他却不知道房遗爱曾经在围场能打熊猎虎,英名赫赫,房遗爱只一脚便踢飞他们,然后往前迈了两步,齐王李佑不由倒退。
房遗爱讥嘲一笑,扬长而去。
李佑眼里怨毒,可此时来青楼本就不好张扬,而明日他就要离开京都,去齐地就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房、遗、爱!
房遗爱并不是冲动行事,而是此刻真的看不上李佑。
这齐王比魏王品德还败坏,至少魏王还能装得贤德,整日里舞文弄墨,还能主持修个文章典籍,为国家出点力,虽然目的不单纯,只是为了邀买名声和政治声望,但总比这齐王强他可记得自己之前被跟踪,还有纥干承基的事。
东宫那次晋王秋葵中毒一案,事情所有线索都指向齐王,但太子和他都认为齐王是有动作,但此间更有疑点,为何中间有人“污蔑”房遗爱和太子的杜良媛有染明显是从中有人要搅浑水。
这人不查出,太子和房遗爱都不放心。
房遗爱夜里琢磨过,跟他最不对付的自然高阳,就是那高阳公主真是这么心狠手辣他要和离不成,难道她是想杀死他这个驸马?
突然间,房遗爱很是无奈,对皇帝,对大唐公主和驸马的婚姻制度过不下去,难道只能杀死驸马这个“臣子”么。
驸马简直就是奴隶,亏得他是相府的郎君。
想到永嘉公主的驸马窦俊义,房遗爱起了警觉。
前车之鉴,谨以训!
房遗爱正色,回府卢氏去安顿那父女,他则去了大理寺那里递了状纸。
大理寺卿孙伏伽听下面人禀告,下意识就是皱起眉头。
房遗爱的父亲就是中书令宰相,身兼数职,房遗爱有何冤枉递送状纸,这岂不是又有天大|麻烦之事。
孙伏伽特意接过状纸一看,顿时脸色一苦。
怪不得这案子底下人不审,甚至大理寺丞也不推诿,直接送他这里来了。
孙伏伽没有升堂,苦主没到,何况审案亦得双方到场,另一方被告却是高阳公主一方,让谁来?高阳公主,还是她公主府底下的官吏?
更别提递来状纸的是公主之夫,房遗爱这个驸马都尉了。
孙伏伽在偏厅见了房遗爱,房遗爱有礼有节,说话不卑不亢,却铿锵有力,陈述了事件的经过
孙伏伽闻言脸色沉重,不管房遗爱动机如何,孙伏伽没想到自己自认为清正廉明,可在这堂堂京都之地,天子脚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