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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琢磨挣大钱的法子,不是他没想法,而是他脑中的想法太多,他有些魂不守舍,却没发现魏王和高阳公主在踏出云来酒楼后两人心知肚明对视的眼神。
“——冤枉啊!房膳郎!我家郎君顶顶冤枉”忽然有妇人大声喊冤,满街都能听到。
那对面的西域香料店主的娘子披头散发跑过来跪在房遗爱跟前,若不是房遗爱见机的快一下子跳开,那妇人就要抱住他的大腿了。
本来云来酒楼的人就关注着“救命神医”房遗爱,这时又蹦出这场戏来,呼啦啦房遗爱周围又被人围绕了起来。
房遗爱皱眉,他瞅向赵德子和纥干承基,还有那几个在楼下守在那店铺门口的两位东宫侍卫。
心底冷哼一声,眼睛似飞刀,房遗爱神色突然肃穆冷凝。
他轻弹了下衣角,冷冷俯视那妇人,问道:“你有何冤屈?”
“呜呜”妇人呜咽,她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盯着房遗爱,可刚一触及对方的冰冷的眼神,忙不迭的避开,口中却大声称道:“房膳郎,东宫的事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做下的,定不是我家郎君。”说罢她又呜咽起来。
“什么小贱人?还不快说!”纥干承基怒喝。
房遗爱瞅了他一眼,纥干承基此时虽然距离高阳公主那边还有段距离,但他脚尖却斜向对方,身躯也似往那边侧
房遗爱的神色更冷了。
高阳公主和魏王、齐王三人都未离开,就连他们带来的那些才子士人都还在,卢照邻那个少年也担忧的停住脚观看此事。
跪地的妇人哽咽地向纥干承基诉说,两人一问一答之间,众人都明白了。
原来是那香料店主不仅卖西域香料,本地时蔬调料也是卖了许多年的,这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店主也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生意还不错。
这不,小日子富裕后,店主买了一个胡姬做通房兼丫鬟,烧水煮饭,看店揽客。店主之妻也是个贤德之人,并未打骂这胡姬,反而不缺她吃穿用品,可却没想到前些日子这胡姬“私逃”了。
店主之前被房遗爱命人带走后,这妇人方才想起胡姬的事来——
“定是她掺的那曼陀罗!”
“房驸马,看来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那胡姬才是。”纥干承基点头。
房遗爱没理会他,纥干承基眸中怒色一闪,却咬牙忍了过去。
赵德子蹙眉。
这胡姬恐怕亦是被杀人灭口,或者真是自己逃了藏好,并不是那么好找出的。
这时周围人听了妇人的话,猜忌纷纷,甚至有些哗然。
这当街喊冤,甚至案件事关东宫,惹得大家侧目不已,围观的人群有增多趋势。
东宫的赵德子神色恼怒地看着跪地的妇人,急忙喝斥,“你们死人呐,还不塞住她的嘴。”
那妇人挣扎,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看着赵德子和房遗爱诸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魏王李泰忽然插言道:“这位娘子已经够伤心了,何苦再刑枷无罪之人?”他说话眼神却瞥向房遗爱。
房遗爱被众多目光聚集,这时的他再无在云来酒楼时的惫懒,反而身躯挺拔,周身冷然。
他目似寒星,语若霜冰,问那妇人:“你如何知道掺的是曼陀罗?”
妇人一愣,目光惶然。
房遗爱冷笑,“带走!赵中史,人你亲自带,这个可别死了!”
说罢他手一闪,直接卸掉了那妇人的下巴,以防她咬舌自尽。
手法极快。
第21章 令人发指房二()
东宫,太子李承乾和太子詹士于志宁正在讨论早朝的政事,虽然只是太子,但大唐太子的东宫官署和朝廷三省六部也没甚区别,简单点说,东宫也有一套简易小朝廷。
太子詹士的位置很重要,就相当于皇帝的左右仆射宰相房玄龄的地位。
于志宁虽然古板不识趣,李承乾很反感他,但做事能力还是不太差,就是稍欠圆滑,可论忠心嫡长正统,太子自是信他的。
房遗爱进来的时候,于志宁刚和太子谈完,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太子想了想还是让于志宁暂且留下。
“抓到的那妇人交给纥干承基审讯即可。”李承乾呷了一口茶。
旁边的于志宁反感的皱眉,但也知道太子的难做,如果不抓到毒害晋王的真凶,就是太子本人也有谋害弟弟的嫌疑。
于志宁叹气,道:“殿下,老臣还有公事。”
李承乾也不好勉强他,遂放他离开。
只是他心情也很不愉悦,于志宁做不了他的心腹,他只能是皇帝的走狗。
房遗爱瞥了李承乾一眼,心知肚明太子身边真实的得用之人实则太少,否则也不会用七万钱被太子詹事训斥弹劾,更不会连换个老师都要自己亲自去求。
东宫的这套小朝廷除非皇帝离京、远巡,否则其实根本无用,反而彰显的太子权势过大,一举一动引人瞩目。
“遗爱是反对纥干承基审讯?”李承乾看出房遗爱神色并不赞同他刚刚的交代,人还站在这里不走。
“正是。”房遗爱答道:“此事不如交给赵德子,这一路也是他负责押运看守的,嫌犯还未死亡。”他语气平淡,可言语里却暗示嫌犯会自杀或被谋害的可能。
有大理寺和东宫那个小宦官被灭口的前车之鉴,李承乾显然也是重视的。
只是——
他抬眼看房遗爱。
“你怀疑纥干承基?”
房遗爱黑长的睫毛垂阖,视线往地面上看,口中淡淡道:“没有证据。”
只有怀疑么李承乾蹙眉,却也没坚持,听了房遗爱的话,让赵德子负责此事。
赵德子实在是不擅长审人,虽然他是东宫的宦官总管,但刑讯这事不是打个小太监屁股几十板子那么容易。
它比杀人都难——
赵德子审了一夜,眼眶发红的来太子和房遗爱这里告饶。
李承乾无奈,他信任的能做事的几个人就是他们,但此刻新投靠的心腹房遗爱却说心腹纥干承基可疑。
李承乾自小长在宫中,见过的背叛多了,他不是不信,但纥干承基素来勇武,曾经他被刺杀,他几乎算是救过他的命,否则一个小小兵士又是外族人,怎么能进东宫当值。
何况房遗爱他性子素来李承乾疑虑地望了房遗爱一眼,他心里些微怀疑是否房遗爱和纥干承基不对付,找机会就打击报复。
李承乾突然发觉自己有点断不准房遗爱的“性子”。
房遗爱仿佛没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那股疑虑视线,他依旧神色不变,只是抬眸看着太子,道:“主审交给张思政也可,但小臣还是那句话,这事望太子不要让纥干承基插手。”
李承乾沉吟片刻,方说道:“既然之前说此事交你办,便你说了算。”
一旁的赵德子也趁机又说了一遍,昨日里房遗爱轻轻巧巧地就发现那妇人言语中的漏洞
赵德子虽然头脑不差,但房遗爱的急智他是万万及不上的,那时他可是束手无策,压根一点儿都没发觉那妇人“有问题”。
这边李承乾说完突然想起房遗爱是个“娇生惯养”的相府郎君,虽然他们这等人打骂个奴才,但亦用不着亲自动手。
李承乾是很相信房遗爱的“聪颖”,若是犯人开口说话的情况下,房遗爱极有可能从中套出什么,但——
他略忧心地瞅了房遗爱一眼,颇为担忧他会承受不住,此时看着房遗爱倒是面色不改,可他见多了不少人嘴上把式,真到了动手杀人的时候,反而事后或作呕或噩梦不等。
“张思政你亦带着罢,他刑讯也是一把好手。”总之有备无患,希望房遗爱别被吓到。
*
房遗爱跟着赵德子并张思政去了太子内坊,并没有去太子率更寺,东宫的率更寺和大理寺职能几乎无差,但这回因为初始房遗爱的坚持,那妇人被押进了宦官负责的内坊。
赵德子挑了信任的人看守,内坊里自有处置犯事小宦官的地牢。
“那妇人嘴硬得狠。”赵德子边走边抱怨,刑讯还不能太重,否则就是屈打成招,或是一不小心弄死,万事皆休。
总之,赵德子很头痛,他心里是感激房遗爱的信任,可这活计他真的做不来。
“那店主呢?”房遗爱踏进地牢随口问。
“他哼,一吓都什么说出来。他就是个镴枪头!反复审了几次,口供并无问题,实则他那妇人是个暗子,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夫妻。”赵德子皱眉,也觉得事态越加复杂,晋王中毒这事,根源恐怕还是在东宫。
此时赵德子担心太子身边有其他暗子在,太子周边十分危险。
内坊地牢虽小,却五脏俱全,又加上赵德子从率更寺那里借来的刑具,倒也是颇能唬人。那些刑具上还有些残血腐烂的肉渣,看的只让人心跳加速作呕。
“还是不开口么?”房遗爱阻止了小宦官的用刑,端坐在一把褐色镂刻雕花胡椅上。
那妇人一声未吭,连绑缚她四肢的铁链都不见声响,竟是一动未动。
是个硬茬子!
房遗爱嘴角微勾,忽然对赵德子、张思政道:“你们肯定没听说过一种酷刑——”
赵德子等他说下去,张思政却心里不服气。
他虽然不像纥干承基那样负责这些脏活,但也不是没见识过的人,房膳郎生来就是富贵闲人,顶多在家打奴才们个板子,还能亲眼见什么酷刑?!
张思政只当房遗爱在吹牛,却听房遗爱继续语气平淡的说道:“若我审讯犯人,先把人埋入土里,然后只留下他一颗脑袋露出地面,从他头顶心用刀割开一个十字花这样从头顶心灌入水银,这人全身的皮肉就会迅速分离开——”
房遗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有心情喝茶,可张思政和赵德子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连亲手动刑的那几个见多识广的内宦都有人腿打颤,裆部都阴湿了一片。
至于那妇人——拴住她四肢的铁链子哗哗的动。
尤其房遗爱说完最后一句:“——不用等到最后,那犯人就会恳求我,求个一刀痛快,甚么秘密都得吐出”说罢他微微勾起唇角,这时一个人进入地牢。
他低着头,地牢里灯火昏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可这更诡谲阴森,因为这人手里拎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肉色上血淋淋的,但还带着一层银色,在灯火的照耀下,时而反射着淡淡的银光。
“房膳郎,按您教的,兔皮剥好了。”这人陈诉,声音却哑着。“就是这兔子还活着”
“”链子上的妇人动弹了,哗啦啦的响,让人心都跟着乱颤,觉得她可怜。
不说赵德子和张思政看着房遗爱胆战心惊,房遗爱却看那妇人一眼,继续道:“我这里还有九种刑讯法子”
“”
“”
“”
房遗爱说道第四种完毕,赵德子已经吐了,就连张思政都离开房遗爱远远的,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对方。
这人简直太可怖了!
他忽然想到了纥干承基之前还要拉着他排挤对方,张思政心中一紧,赶紧回忆了一遍,怕有不慎之处得罪过房遗爱,最后他松了一口气。
转即却又想起,前一阵子好友纥干承基死死得罪过这位房膳郎房驸马!
“——我招了!不用说了!我招了!”那妇人此时直晃着脑袋,神情崩溃地大喊。
不知何时,一只血淋淋的“无皮”兔子就悬挂在她的眼前。
“房膳郎,您刚刚说的那个水银剥皮,是真的吗?”拿着口供,赵德子走回去的路上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没忍住试探问道。
房遗爱瞥了他一眼,道:“我若说我只是恫吓她,你信么?”
赵德子点头,然后又立刻摇摇头。
等到了太子居住的丽正后殿,赵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看得李承乾都烦了。
“赵德子,你有话就说。”
赵德子脸色煞白,想到房遗爱的那张“冷脸”,他把话又强吞了回去。
第22章 拯救宦官房二()
典膳局,午膳之前。
“房膳郎,今儿晌午咱就吃烤兔肉罢?”厨子揉了揉脖颈,抬头正是那个后进地牢拎着兔子一直低头的人。
“吃甚么烤肉!!”本来在榻上休憩的房遗爱差点跳高,他瞥了一眼被厨子至今还拎在手里血淋淋的兔子,挥挥手道:“赶紧拿走,拿走!今儿这兔肉赏你了。”
厨子大喜,这兔子看样子是惨,不过是之前故意摆弄出来的,什么水银丹砂的,要真有,就是龙肝凤髓他也不敢跟房膳郎提议入口啊。
看着就犯恶心——房遗爱等那厨子拎走那兔子,不禁揉了揉腹部,恶心感这才退却。
他咣咣喝了好一大碗茶水,心里至今不敢相信,后世那些酷刑是如此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关键是这些令人发指的残酷“叙述”,都是由自己嘴中吐出的。
脑里又回忆了一圈那时场景,房遗爱心情却突然好了些,看张思政和赵德子那熊样,胆小鬼!
哈哈哈哈
等第二天,房遗爱和纥干承基和张思政碰面后,不说张思政躲闪的眼神动作,就那纥干承基时不时偷睨他的眼神,令房遗爱很是舒爽。
房遗爱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负手“路过”他,对其视而不见,可这回纥干承基并没有一丝动静和不满之色。
他还是不敢置信这个纨绔驸马会这么“心狠手辣”,不由问好友道:“喂,昨日你说出的那十大酷刑,可真是他想的?那水银剥皮是真的?”
“千真万确。”张思政表情沉重,一脸后怕的点头。
纥干承基仍旧半信半疑,可好友对那些刑罚叙述之详细,绝不是臆想作假,他纥干承基刑讯犯人有一手,只要一听就知道那四种房遗爱说的酷刑,绝对是有效的。
“这小子不像个扮猪吃老虎的啊”望着房遗爱的背影,纥干承基喃喃。
*
丽正殿里,房遗爱跟太子“汇报工作进展”。
“口供殿下可看了?”房遗爱心里有点小得意,脸上不免就带了出来。
李承乾好笑的瞅了他一眼,却没有表扬,省得某人尾巴翘上天。
“殿下,我觉得咱们可以成立个‘锦衣卫’、‘东厂’、‘西厂’什么的”房遗爱突发奇想,根据他的记忆和经验,他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太子要重视情报和审讯、缉拿等工作。
李承乾一开始听着还没当回事,可是听着听着他脸色变得凝重,再看房遗爱人的时候,表情很是复杂。
“你是想当你所说的那个‘锦衣卫’或‘东西厂’的头头罢,好继续使用你那个十大酷刑?”李承乾不动声色问。
“啊?不!不不!”房遗爱反应过来,然后脑袋似拨浪鼓直摇,坚定拒绝。“误会,绝对误会我了!这事小臣干不来,殿下还是另找人才罢。”
一听到刑讯这词,房遗爱心中也下意识地一哆嗦,他对此十分反感。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房遗爱内心懊丧,真是——他抽了哪门子疯,胡咧咧甚么。
想了想,他怕这事最后还是兜揽在自己身上,看到太子身后的赵德子,直接甩锅道:“小臣看赵中史非常能干,殿下若是觉得合适,当然非他莫属。”
说罢,他一脸“我很看好你”的眼神,盯着赵德子。
赵德子被吓的下意识往后跳了两步,非常夸张,就连李承乾都被他大惊小怪了一跳。
“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