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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少敏应该去同学那里玩一下,散散心,她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门了。
从同学家回来后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屋子外面的竹床上乘凉,少杰告诉白翠芬,八月初,他们学校高二年级要补课,所以他要提前去学校。
白翠芬嗯了一声。
三个人便默默地坐着,一点声息没有。
以前,少杰和少敏是最喜欢夏天的晚上,因为可以在室外纳凉。
山村夏天的夜晚,不像平原地区的夜晚闷热,少杰和少敏躺在竹床上,白翠芬坐在他们身边,一把蒲扇不仅可以驱逐蚊虫,也足够扇去热气。白翠芬一边给他们打扇,一边会给他们讲她在山外娘家时的故事。
少杰和少敏便一边打打闹闹,一边好奇地问着白翠芬故事里的一些小节和小疑问。
少杰家的屋子外面是很宽敞一块平地,平地过去就是拱形桥。每到夏天,刘家村上游水库里的水,便开始开闸灌溉农田,清凉的水从桥底穿过,从他们家门前流过。
老槐树浓密的遮荫映着水渠里清凉的水,使得少杰家的那块平地比刘家村其他任何一家的门前更加凉爽。
所以,以往一到夏天的晚上,他们家的平地上经常聚集了很多搬着竹床或者竹椅前来纳凉的人。
虽然那时少敏和少杰很少和纳凉的人讲话,但眼前的景象总是热闹的。况且,还有白翠芬陪着讲有趣故事和笑话,所以夏天的夜晚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是,现在平地上只有他们一家人寂寥地坐在那里,并且都不讲话。
白翠芬摇着蒲扇,眼睛望着远方,呆呆地坐着。
少杰和少敏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躺在白翠芬的身边,少敏坐在竹床上,少杰坐在旁边的竹椅上。
“阿娘,过段时间我想出去找事做。”少敏突然说道。
“出去找事做?”白翠芬楞了一下,回头望着少敏。
“是的。”少敏低着头,不看白翠芬的眼睛。
“去哪里做事?”白翠芬若有所思地问道。
少敏的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白翠芬想不出少敏嘴里说的出去做事是什么概念。自从嫁到刘家村后,她几乎再也没有走出过包围在刘家村四周的连绵的大山,出去找事做,对于像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几乎是不可以想的,村里的孩子除了读书上大学这条唯一的出路让他们走出过山外,另有一两个孩子,因家里有人在外面吃公家饭而被带出去过外,整个刘家村其他孩子几乎都是呆在村里干农活,还没有几个人走出过山里。她不知道谁会帮他们家少敏在外面找一份事情做。
“去南方。”少敏脸上淡然的表情。
“南方!”这时,少杰抬起了头,惊讶地望着少敏问道。
“嗯。”少敏点了点头,“去深圳。”
“深圳?”少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椅子翻到在地,“深圳有多远?你一个人去?”
白翠芬帮少杰扶起椅子,一只手做着手势,让少杰坐下来,“你先坐下来。”
接着又看向少敏,“是啊,深圳听人家说过,但那是很远的地方,坐火车需要几天几夜,人生地不熟的,你去那里?谁带你去?在那里谁能帮你找事做?”
“阿娘,听人家说,深圳那边不需要人帮你找工作,到处都是工作等着人去做,只要不懒惰,一定能找到事做。”少敏抬起头,望着白翠芬,又望了望少杰。
“可是,阿姐,那么远,你一个人怎么去啊?再说,你一个人去了,我和阿娘也不放心你啊。”
这两年,邻村、附近村寨里有少数人去过深圳,所以白翠芬和少杰都听说过那个地方,也听说那里是一个很好赚钱的地方,灯红酒绿,人间天堂。
少杰是读过书的人,正因为听了这些说法,更是对少敏不放心。哪有那么好赚钱的地方呢?如果真有那样的地方,那全国的人不都跑那去了?那他也不需要读什么书了,他不懒惰,直接去那里找事做赚钱不就得了。
“我这几天在同学家里,联系上了好几个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他们都去,他们不是村里有人在那边做事,就是有亲戚、熟人在那里做事,是他们的熟人让他们尽快过去,说那边需要人做事,还让他们多带点人一起去,去了后就可以进工厂做事。并且,还说像我们这样高中毕业的女孩子更好进厂,做得好的基本有提升的。”
少敏似乎忘了她刚刚经历的不幸,眼前似乎又有了一道明亮的大道。
“可是。。”
“阿娘,你就让我出去闯一下吧,总比呆在这抬头只见天的地方好。”白翠芬刚张开嘴,少敏就打断了她的话,眼睛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有些哀怨地说道。
“可是,阿娘不放心啊。”白翠芬的眼睛湿润了,叹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睛。
“是啊,阿姐,我也不放心你。”少杰直接留下了眼泪,“听说那边很乱,坏人很多。”
“坏人?哪里没有?”少敏突然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
少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赶紧站起来,低着头站在少敏面前,小声嗫嚅地说道:“对不起,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
少敏坐下来,叹了一口气,“又不是你的错,少杰,你坐下来。”
“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日期都定好了,8月10号去同学家里聚合,一起去,到了那里后,我就跟你们联系。”
说完后,少敏便起身径直一个人回她自己房间去了,将白翠芬和安少杰丢在身后,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第62章 青岚和安少杰同时失踪()
少敏出事后,白翠芬家里仅剩的那点欢乐都没有了。
虽然少敏始终没有像安少杰那样激烈的情绪反应,但再也见不到她脸上轻巧的笑容,也不开口讲话,有时候一整天就坐在某个地方,眼睛盯着某一处,发呆,或者默默地垂泪。如果没有人叫她的话,她就脸上挂满泪水地一直发呆下去,。
这样的情绪才真正让白翠芬和安少杰揪心!
尤其是她突然提出要出去一趟,这样的情绪让白翠芬和安少杰怎么放心得下允许她一个人出门呢?
“阿姐。”
傍晚后的残阳如血,但因为残阳上空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铅灰色的乌云,使得晚霞的霞光如一道微弱的氤氲之气,若隐若现地落在白翠芬家堂屋门口高高的,已经被磨损掉了一半的木质门槛上。
一个有经验的和只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人都知道,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安少敏坐在一把低矮的靠背竹椅上,望着外面如血的残阳和沉沉的云层,眼里闪烁着想要忍住的泪花。
安少杰蹲在少敏前面,“阿姐,你心里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安少杰哭着对少敏说道。
安少敏流着泪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很好,你放心吧,少杰,我不会有事的。”少敏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摸着安少杰的头。
“畜生!”安少杰突然站起来,一拳头擂在门板上,“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畜生的。”安少杰咬着牙几乎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少敏不忍心看到少杰为了她而痛苦,急忙起身进了房间。
此时,斜对门的青岚正依在自家院墙的门框上望着这一切。
“少杰哥,我要怎么做才能减轻你心中的痛苦,还有少敏姐,恩娘,真心对不起。”青岚咬着唇,眼里含着泪默默地说道。
见安少杰走出了家门,跨过拱形的桥,朝村右侧边的那片黑黝黝地山林走去。
青岚来不及换上木质拖鞋便紧跟其后。
。
夜幕四合,悄然降临的黑暗如无边的海洋,将群山环抱的刘家村笼罩在如烟飘渺的夜色之中。
刘家村家家户户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
院子外的老槐树上仍有几只鸣蝉不停地叫着热啊热啊热地叫了好一会,许是感觉到夜晚的凉意,逐渐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地收场了。
阿婆惦着小脚一边朝青岚的房间走去,一边喊道:“岚岚,岚岚,吃饭啦!这么大热天,你一下午都呆在房间里干什么?”
阿婆没有听到回应,她继续走进房间,房间里一片黑暗。
站在房门口,她拉开了门口的电线开关,屋里顿时一片亮堂。
“咦,岚岚!”阿婆惊了一下后,又对着明显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一声。
“岚岚怎么不在房间里?”阿婆出了房门,对着正端菜的刘秀珍问道。
难得今天吃晚饭刘德州也下楼来了,坐在桌子边,唧唧哼哼地说道:“看看在不在院子里,这么晚了能在哪里,以前这个点她不都在家里吗?”
也是,以前吃饭的这个点都是她给刘德州送饭到楼上去的。
“岚岚,吃饭了,还站在外面干嘛?”刘秀珍走到堂屋门口,探头对着院子里的一个晃动的人影喊道。
“岚岚不在家?”人影反问道。
人影是刚刚从外面稻秧田里回来的青树生,下午他见自己秧田里的水不够,傍晚时驮着锄头出去准备给田里灌溉了一些水,但眼见有一场暴雨来临,他又返回来了。
落下锄头后,青树生继续问道:“岚岚不在家吗?”
“不在。”见外面的人是青树生,刘秀珍便撅起了嘴,漫不经心地答道。
“不在?”
黑暗中青树生盯着刘秀珍反问了一句,心里咯噔了一下,语气有些凝重,不免将拿在手里的锄头用力朝地面上一丢,大跨步朝屋里走去。
“岚岚这么晚了不在家里,你们也不去找一下?”青树生的语气加重了。
刘秀珍跟着他走进屋。
青树生一进屋就进青岚的房间叫喊,“岚岚。”
“不在她自己房间里。”阿婆在背后说道。
青树生的脸色凝重而又惊慌,楼上楼下,左左右右,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寻找青岚,喊叫青岚。
“怎么啦?”见青树生如此慌乱,跟着他身后的刘秀珍不禁问道。
“小孩子不就是贪玩,岚岚从小就贪玩,指不定又去村里哪家串门去了,在别人家吃晚饭去了。”这时一直看着他们跑上跑下的刘德州开口了。
“是啊。”刘秀珍接着刘德州的话,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前岚岚不经常这样吗,我们吃完了饭她才回来,还抹着嘴说她在哪家哪家吃过饭了。”
“你这个为娘的是怎么做娘亲的?”青树生突然转头对刘秀珍怒吼道。
刘秀珍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弄啥了眼。
“阿父,你看。。树生他。。他。。”刘秀珍手指着青树生,委屈地望着刘德州。
青树生今晚的行为很反常。虽然以前他也有不待见刘秀珍的时候,但在刘德州面前他还是很少这样无缘无故的怒吼她。
刘德州也愣住了,问道:“怎么啦,树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阿婆也围了过来,伸长脖子望着青树生问:“岚岚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青树生低着头,罢了罢手。
“我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不像话,她现在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女孩子要学会斯文文雅。”他极力试图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解释道。
但脸上的神色却比先前更加凝重和惊慌了。
“你们吃饭吧!我去将她找回来。”青树生说道。
“你去哪里找她?我跟你一起去?”刘秀珍急忙放下刚刚拿起的碗筷。
“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就够了。”青树生急忙阻止道:“阿父还需要你照顾呢。”青树生的语气软和了一点。
青树生刚走出家门口,又急忙转身进房间寻找东西。
“找什么?”刘秀珍跟着进门问道。
“手电筒。”青树生一边说着,一边就从枕头旁拿起了手电筒朝外面奔去
第63章 所有人的惊慌()
刘秀珍、刘德州和阿婆茫然地望着茫茫黑夜里青树生的背影,呆愣了很久,他们不知道青树生今夜突然因为青岚不在家这样惊慌是因为什么。
在乡下的小山村里,很多小朋友半夜都还在外面玩耍,从来就没有见哪个大人会为此惊慌,并且还特意出来寻找的。
倦鸟回巢,人也一样的嘛,尤其是小孩子,像青岚这么大又贪玩的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在外面玩累了,玩饿了,自己知道回家的。
何须这样惊慌和兴师动众的特意出去寻找!
可是,他们不知道,此时安少杰也不在家里。
刚刚青树生从田间回来时,路过桥头正好听见白翠芬家里也在寻找安少杰,当时声音隐约,青树生没有完全听清楚。再说,他们家的安少杰不在家这是常事,所以青树生没有在意。
一走进家门,听见刘秀珍在寻找青岚,青树生的心立马警觉起来了。
可是他又不敢确定,所以才决定一个人出来寻找她。
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的青树生才走出刘家村不多远,就听见后面嘈杂声一片。
青树生气得顿脚,几乎将手里的电筒甩了出去,“这个笨女人!”
嘈杂声里不仅有刘秀珍大喊大叫的撒泼声,还夹杂着白翠芬咿咿噎噎的抽泣声和哀求声,以及低低的呼喊安少杰名字的声音。
“放开我阿娘,我保证岚岚没事。”是少敏哭着的哀求声。
青树生上前,断喝一声道:“刘秀珍!你这是干嘛?”
自和刘秀珍结婚以来,青树生几乎从来没有叫过刘秀珍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并且是以这种口吻和方式叫出来。
无论什么事情的第一次总会给人很多美好的回忆,即使第一次很不完美,即使第一次总给人留下了很多遗憾的地方。但对于刘秀珍和青树生来说,这个第一次大概是他们两个都及其不愿意要的第一次。
但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情况下,大概刘秀珍今生永远都没有机会听青树生喊一声她的名字吧!
即使是以这种方式和口吻喊出来,即使是在她最嫉妒和嫉恨的女人面前,以这种方式和口吻喊出来。
刘秀珍顿时停了手,呆然地望着青树生。
“你这是干嘛?”青树生再次问道。
“我”刘秀珍被噎住了,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我,你走了之后,阿父让我立即去看看他们家那个混小子是不是也不在家里。”
说道这里,刘秀珍一改刚才的六神无主的表情,指着白翠芬,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我来到他们家,他们家那小子果然也不在家里。果然是阿父反应快,判断力强,是不是他们家那小子想加害我们家岚岚,如果我们家岚岚有什么事情,我绝不放过她。”
刘秀珍手指着白翠芬,接着又将手指指向安少敏,“和她。”
安少敏,居然在她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况下,还敢拒绝刘家伟!拒绝他们家的提亲!
此时刘秀珍正好将这种仇恨也加在了安少敏的头上。
原来青树生刚一踏出院子的门,精明的刘德州琢磨了一下青树生刚才的反应和神态,立马便反应了过来。他的身体虽然不行了,但耳聪眼明,青树生的每一个言语和表情细节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所以他立即发令刘秀珍去白翠芬家看看安少杰在不在家。
其实刘家伟糟蹋安少敏这件事刘德州并不知道,那几天他行动不方便一直躺在楼上,青树生和刘秀珍又有谁敢将这件事告诉他?
依他的个性和好强爱面子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