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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没见,他瘦了不少,虽然穿着与其他官员相似的祭祀朝服,却依然能够越众而出,让人一眼便注意到他的绝世风华。
金红色的阳光照进沈芸梦的眼睛,她忽然眼睛一阵酸涩,似乎要涌出泪来。他还没有放下我吗?为何这么傻,我都已经对他如此绝情了,他竟还在暗中保护着我。
薛瑾瑜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但只要知道她站在那里,他就感觉心满意足。
傅晟泽对着众臣发表完一篇慷慨*的致辞,随后便转身踏着石阶正中拾阶而上。沈芸梦跟在他身后,百官们也从石阶两侧步调一致地向上走去。
起初石阶上方还有茂密苍翠的枝叶遮出一片阴凉,可越往高处走,枝叶越稀疏。走到七十多级台阶后便再也没有了荫蔽,傅晟泽戴着冕冠还能遮些阳光,沈芸梦和其他排在前列的皇亲官员只能默默承受着高温的炙烤。
随着距石阶顶级越来越近,祭坛的面貌也一点点出现在沈芸梦的眼前。
九十九级石阶之上是一片异常开阔又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建有一圆形的祭坛,皆由汉白玉建成,可容纳百人同时站在其上。
祭坛分两层,每一层都有一圈雕刻精美的栏杆。每根栏杆上都绑着一根黄幡,在山风的吹拂下迎风招展。
祭坛的四个方向各有四排石阶各九级。面向南面的主阶中间是雕刻精美大气的九龙石壁。祭坛的下层站着一圈禁卫,上层中央则摆着一张宽大的祭桌。
宫乐局的乐宫们奏起恢弘*的乐曲,伴着着乐曲,沈芸梦跟在傅晟泽身后稳步向祭坛走去。
如封禅这般大型祭祀大典,经历几朝都不一定能举办一次。在有生之年能有幸参加封禅,且还能登上祭坛为皇帝燃香,对沈芸梦来说自然是值得激动的。
此时此刻,她便已跟随着傅晟泽的脚步,从南面主阶登上了祭坛。祭坛正中的祭桌上共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
最高层主位为皇天上帝神牌位,第二层从位为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下面则是夏国历代皇帝的牌位。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五谷、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祭桌前还放着整牛、整羊、整豕。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
这些祭祀时需要的器物及其摆放都是由太常寺负责,钦天监负责测算天相,礼部则负责统筹整个封禅大典。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惹皇上不满,皇上定会惩办负责之人。
伴着激昂振奋的鼓乐之声,群臣依次跪于石阶之上。傅晟泽立在了祭桌之前,沈芸梦按照礼部官员传授给她的做法,上前几步执起祭桌上的三根描金高香,在左侧粗壮的红烛上点燃,再将高香转身递进傅晟泽手中。
傅晟泽接过高香的一瞬,沈芸梦忽然感觉头顶的烈日不那么灼热了,微微抬眼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从山的另一边飘来一大片乌云,渐渐将太阳遮了起来。
沈芸梦心中暗叹糟糕,难道今日真的有雨?
傅晟泽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神情专注地将高香插入硕大的香炉中,面对着皇天上帝牌位行三跪九拜之礼。沈芸梦与群臣也一同跪下,随着傅晟泽一起行三跪九拜之礼。
依次拜过主位及从位之后,最后便是祭拜夏国历代皇帝的牌位了。等所有跪拜礼结束,祭坛上方的乌云已聚集了厚厚一层,如铅灰色的锅盖一般眼看着就要压下来。
一股阴风也随着乌云的聚集而刮起,将傅晟泽笔挺的冕服吹得猎猎作响。跪伏在地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不禁都忧心忡忡地望着祭坛上的情况。
傅晟泽也眉宇微蹙,可祭祀已进行了一半,不能中断,所以他还是按着祭祀步骤,从钦天监手中接过祝版。
祝版上的祝文是他前一日亲自书写的,傅晟泽便照着祝版朗声念了出来,“圣天子即位十有八载明饬庶治协和兆民既正郊祀既崇庙祀,乃稽古礼发纶音,尊严父以配帝开明堂而大享岁”
在傅晟泽念祝词期间,沈芸梦因担心天气,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祭桌上的高香,此时已烧了一半了。等傅晟泽念完祝文,再将祝版与祭品一同送入燎炉焚烧之后,封禅大典便结束了。希望在结束之前不要下雨。
思及此,一阵沉闷的雷声隆隆自远处响起,祭桌上的烛火蓦地一晃,还没等沈芸梦反应过来,一道青紫色的闪电自头顶铅黑色的乌云中斜斜地劈了下来,恰好劈在傅晟泽身后那根黄幡的杆子上。
众人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傅晟泽身后的幡杆便断成了两截,向着傅晟泽砸了过去。而专心念着祝词的傅晟泽一点也没有发现
“皇上小心!”
沈芸梦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先于意识便朝他扑了过去将他推倒在地,可傅晟泽的右脚踝还是被幡杆砸中。
“啊!!”傅晟泽倒在地上惨叫一声,向自己的脚踝看去。
沈芸梦忙上前将幡杆抬了起来扔在一边,可危险还没有结束。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嘭地一声巨响,径直将祭桌劈成了两半。
傅晟泽吓得竟说不出话来,面色煞白、汗如雨下,颤抖着连连向后爬去。
“快来人把皇上带走!”
沈芸梦向着禁卫大喊一声,立即有几名禁卫上前,一人将傅晟泽背在背上,其他几人将他们围在其中,护送着傅晟泽向石阶奔去。
沈芸梦也跟着他们奔了过去。立在台阶首列的薛瑾菡和霍兰瑛见此情景皆焦急地迎了上去,一边吩咐禁卫去通知太医赶去傅晟泽的寝宫准备为其医治,一边陪着傅晟泽返回行宫。
跪在石阶上的众臣早已看傻了眼,见禁卫背着皇上跑了过来,便纷纷向一旁倒去为他们让路。原本整齐的四列队伍,顿时如被狂风吹乱的蒲草一般东倒西歪,有的人甚至沿着石阶滚了下去,间或响起的尖戾惨叫让大家更为不安。
在众臣之中如今也唯有平阳王和薛瑾瑜还算镇定从容。待皇上被禁卫背下石阶后,平阳王起身高高立在石阶之上,对众臣朗声道:“各位大人请安静!停在原地不要动!”
起初众臣都沉浸在恐慌之中各自*呼喊,完全没有听见平阳王的话。薛瑾瑜见此也甚是担忧。如今那么多人都跪在陡峭的台阶上,若有一个人倒下去必定会连累一串人。这样下去不但会有人受伤,甚至有人丧命都有未可知呢。
想到此处,薛瑾瑜立刻站了出来,当机立断拔出身边禁卫的佩剑狠狠地砍掉了台阶旁一棵大树的树枝。
粗壮沉重的树枝嘭地砸向地面,这声巨响立时吸引住了众臣的注意。薛瑾瑜趁此时机对着众臣喊道:“各位静一静!听平阳王说几句话!”
115。入侵()
众臣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停在原地仰首望着立在高处的平阳王。只听他浑厚遒劲的嗓音在山顶上回荡。
“各位大人,天有不测风云,今日封禅因天气突变不得不中断。皇上只是受了惊吓先行回了寝宫,请各位大人莫要惊慌,一会儿也按秩序平平安安地回行宫休息吧。不过你们要记住,任何人不得随意议论今日之事,亦不可编造或夸大莫须有之事扰乱军心和民心。都记住了吗!”
众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封禅大典时皇上被天雷险些劈到致腿脚受伤,祭桌也被劈成两半,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吉兆。若是有人想要搅乱政局和民心,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但皇上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得找人承担责任。那么负责此次封禅的礼部和太常寺官员,可就是首当其冲喽。
众臣心中里清楚却因不想惹祸上身便谁都不说破,纷纷噤若寒蝉地垂首称是。
平阳王满意地睨着众臣俯首帖耳的顺从姿态,朗声道:“各位都是明事理之人,在皇上休养的这段时间请大家都不要闹出什么事,否则后果你们都清楚。好了,各位按秩序依次返回行宫吧。”
平阳王说完,一挥衣袖率先傲然向山下行宫而去。众臣皆垂首后退为他让出一条路,随后依次跟在他身后缓缓返回行宫。平阳王斜睨了一眼两侧的众臣,唇边露出一抹悠然又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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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傅晟泽已被禁卫背进了寝殿。禁卫们将他放在龙床上,傅晟泽缩在床榻上微微发抖,神智还没有缓过来。薛瑾菡、霍兰瑛、沈芸梦都在一旁守着他,不一会儿徐泰就请来了陆鸿煊。
或许是为医者的缘故,陆鸿煊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与在场其他人相比依旧显得淡定沉稳。他来不及行礼便来到傅晟泽床榻边,见他面色煞白、眼神呆滞,陆鸿煊便伸手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又为他把脉。
周围的人们都焦虑担忧地紧紧盯着陆鸿煊,没人开口说一句话,连呼吸的声音都觉得刺耳。陆鸿煊的面色始终平静似水,随后又站到傅晟泽脚边,轻轻掀起傅晟泽左脚的裤腿,想要为他脱去鞋袜。可谁知刚一碰到他的脚踝,傅晟泽便痛苦地惨叫起来。
“住手!不要碰朕!”傅晟泽惊恐地叫着,面上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中血丝密布,看起来疯癫又可怖。
陆鸿煊忧心忡忡地劝道:“皇上,您冷静一下,忍一忍,让微臣检查一下患处。”薛瑾菡和霍兰瑛也上前柔声劝阻,一个握着他的手,一个抚摸着他的脸,终于将他安抚了下去。
陆鸿煊小心翼翼地脱下傅晟泽的鞋袜,傅晟泽紧紧抿着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和额际渗出。他的右脚踝已肿成了小馒头,又红又紫,上面还隐隐有血迹渗出。
陆鸿煊仔细检查过后,松了一口气道:“皇上的脚踝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红肿,抹些膏药休养上五六日便没事了。还有这次事件令皇上有些受惊,微臣会开一些安神宁心的药让皇上服用。”
随后他侧身对身边的另一位太医吩咐了几句,那位太医便从药箱里取出纱布和冰块,为傅晟泽消肿,之后再抹上膏药包扎起来。
处理完一切之后,傅晟泽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微微抬起身子对陆鸿煊谢道:“辛苦陆太医了,朕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陆鸿煊拱手一拜道:“这是微臣之职,不敢言辛苦。皇上请放心,这些伤不会留下后遗症的。请皇上这几日安心休养吧。”
傅晟泽又望向一旁的沈芸梦,“芸梦及时将朕推开,可受伤了?”
沈芸梦上前一步颔首答道:“臣女只是手掌蹭破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傅晟泽抬手吩咐道:“陆太医你也帮沈女官处理一下伤口,别染上破伤风。”
薛瑾菡也站起身对沈芸梦道:“好在沈女官及时救驾,皇上定会论功行赏的。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徐公公、本宫和英妃照顾着,若有急事再派人通知陆太医。”
“是,娘娘。臣等告退。”
沈芸梦和陆鸿煊等人退出寝宫后便去往太医们所在的院落。他为沈芸梦手上的伤做了处理包扎。在此期间沈芸梦的眉宇间一直笼罩着浓浓的阴云。
“封禅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一定会追究我爹的责任的。”
陆鸿煊轻声安慰道:“这次的事是天气骤变造成的,怎么能怪罪到沈大人头上呢。天气骤变谁也预测不了。”
虽然傅晟泽目前为止还没有提出追究责任一事,可沈芸梦的心中依旧甚是不安,“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鸿煊觉得此时的自己是多么无用,根本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沉默地与她一起望向窗外。窗外黑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倾盆大雨片刻便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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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瑾菡和霍兰瑛的精心照料下,傅晟泽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可第三日传来的那个惊人的消息,让原本已平静下来的傅晟泽再一次爆发。
那一日,傅晟泽仍旧在自己的寝殿中,已经能够坐起身了。傅晟泽心疼薛瑾菡和霍兰瑛这两日的照顾,便劝她们回各自院落休息,只留了高建翔在殿中询问近日众官员的情况。
高建翔将封禅那日之后平阳王安抚众人情绪之事告诉了傅晟泽,又简单说明了这几日众官员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未有人随意走动或妄论此事。
正在傅晟泽想将平阳王传来以表谢意时,兵部尚书忽然匆匆赶来在殿外求见。
“韩大人,到底是事让你如此焦急?”傅晟泽将兵部尚书韩昌请进殿中,见他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自己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身材臃肿的韩昌跪在傅晟泽床榻前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一直流进脖子里去,“启禀皇上那个堭州守将传来急报,伊兰国两万骑兵及八万步兵已攻破堭州,目前正向阙州而来!”
“什么!”傅晟泽的身子蓦地向他倾了过去,目眦欲裂,“上个月不是说伊兰军正向西临城进发吗?如今怎么已经攻破堭州了!”
西临城所在的遂州位于夏国的西北角,距伊兰国最近。而堭州却在夏国的东北部,且兆京就在堭州的南边。堭州一破,再占领阙州后,伊兰军就能直捣兆京了!
“老臣惶恐!老臣也是今日才收到急报的。上月的消息许是伊兰国为了误导我夏国才放出的假消息!”
“岂有此理!”傅晟泽垂床大怒,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一旁的高建翔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地魂都飞去了九霄云外。
傅晟泽低下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
韩昌见傅晟泽的样子知道他已经被吓傻,心中更是焦急。如此紧急时期,皇帝可不能软弱,若是皇帝一软弱,那夏国可就岌岌可危了!
思及此,韩昌怒其不争地大喊一声,“皇上!请皇上速速调集军队前往阙州支援!”
经韩昌一声大吼,傅晟泽这才反应过来,“对!是要调集军队去支援!调集调集”
傅晟泽说着说着却不知改如何下这道命令,急得韩昌一拍大腿又喊道:“应调集阙州附近浚州和汝州的兵力,让身在北疆的霍振云将军指挥,将伊兰军赶出我夏国境内!”
“对对!就是这样!”傅晟泽急急地命高建翔立刻草拟诏书,任霍振云为金吾将军,调集浚州和汝州一半的兵力,共十万大军,由霍振云指挥前往阙州与伊兰军交战,尽快将伊兰军赶出夏国。
高建翔按照傅晟泽的口述拟完诏书后,傅晟泽双手颤抖着在其上盖玉玺,再交由兵部尚书。兵部尚书韩昌接过诏书后便激动地深深一叩首,退出寝殿快步下去传令了。
韩昌离开后半晌,傅晟泽才从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消息中缓过劲来。在他执政的这些年里,虽经历过战争,但却是由太后和郭兴业一手解决的,他并不懂多少打仗之道。
先前虽有过一统三国的想法,可当伊兰军真正攻破夏国国门,朝着兆京一路杀来时,傅晟泽还是怕了。他怕自己守不住这大夏江山,甚至会赔上自己的命!
再联想到此次封禅时出的意外,傅晟泽一时竟浑身颤抖起来,胸中也有一股郁结之气,因无法向旁人言说,而堵得他痛苦不已。
116。克星()
  他畏惧地没有办法,只好抓着身边高建翔的胳膊长叹一声,低下头喏喏道:“高爱卿啊,为何仅仅就这么几天,老天又是降下天雷,又兴起战乱。难道是朕做了什么失德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