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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是朕对不住你,仔细哭多了伤身啊。”傅晟泽坐在霍兰瑛床边,搂着她柔声安慰,声带痛楚难抑,他自己又何尝不痛心呢?
霍兰瑛伏在他怀中啼哭不止,泪水浸湿了他皇袍,身子因抽噎而抽动着,“不,不是皇上的错,是臣妾自己心急莽撞才掉了皇嗣”
傅晟泽长叹一声,眼神渐渐变得凌厉狠绝。果然如沈芸梦所料,三日之后兵部又传来消息,说霍振云已组织霍家军将赦兰国突袭的军队打退,夏国大获全胜。
都是因为他们,朕的孩子才未能降世。这个仇,一定要报!
“皇上,陆太医到了。”徐泰通报道。
陆鸿煊澹然走进寝殿叩拜,“微臣参见皇上,参见英妃娘娘。”
“起吧,英妃身子怎么样了?”
陆鸿煊起身道:“回皇上,娘娘小产时大出血,再加上悲伤过度,身子十分虚弱,需要慢慢调养。臣已为娘娘开了药方,亲自看守着煎药,绝不敢有误。”
霍兰瑛拭干泪水,嗫喏着谢道:“有劳陆太医费心了。”
陆鸿煊望了一眼令人心疼怜惜的霍兰瑛,便立即低下头去,语声一如平常,“娘娘言重了,这是微臣的职责。”
他微微侧头,便有小太监端了药上前。沈芸梦接过,一勺一勺悉心喂给霍兰瑛喝下。沈芸梦亦是一脸的遗憾心疼,毕竟自霍兰瑛怀孕之初,她便悉心照料,时常陪伴,就盼着小皇子能顺利诞生,却不想一时疏忽竟让太后得逞。
痛失爱子的霍兰瑛,需要多久才能走出来?她也不忍心看着霍兰瑛整日以泪洗面,这样长久下去,只怕会将傅晟泽对她那一点点愧疚磨得一点不剩。到时既无君王的宠爱,又无子嗣,只得戚戚然老死宫中,若是皇上对霍家下手,那麽她也难逃一死。
思及此,又看到霍兰瑛望向陆鸿煊的眼神,沈芸梦顺势进谏道:“娘娘生产就是由陆太医一手负责的,陆太医医术高超,臣女以为不如就让陆太医将娘娘的病负责到底吧。”
傅晟泽未觉有异,思索片刻道:“也好。今后英妃的身子就交给陆太医调养了。”
陆鸿煊敛袖作揖道:“臣定尽心尽力医治娘娘!”
傅晟泽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望向沈芸梦,“芸梦,今日公子辰就要出宫了,你去送送他吧。”
沈芸梦嫣然一笑福身施礼,“是,皇上。”
她施施然步出寝殿,抬头望了一眼大雪纷飞的天空。公子辰就要走了,自己的任务也要告一段落了吧。
“公子,您真的要接受那苛刻的条约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胡美人,你为何总是阻拦我回国?这都多少次了?”
沈芸梦立在清月轩的寝屋外,无意间听到这么一段话,心里想不明白的地方瞬间清明。遂轻咳一声,引起了寝屋中二人的注意。
胡美人首先回过神来,婉转一笑迎了上来,“沈女官来了怎么不进来?没的在屋外冻坏了身子。快进来吧。”
沈芸梦含笑点点头,行至方禹辰身前微微施礼,“公子有礼。皇上提的要求您考虑清楚了吗?若是您愿意接受,今日便能出宫。”
方禹辰还穿着沈芸梦送来的石青色柳条纹棉衣,清澹的面庞在冬日里愈加莹白。他望着如清滟芙蓉般的沈芸梦,不自觉地温润一笑,“我考虑清楚了,你拿给我签吧。”
胡美人一听顿时慌了神,拉住方禹辰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道:“公子,您真的要接受吗?签了那条约之后对您的国家没有半点益处,而且您这一去凶险万分,奴婢真担心您!”
沈芸梦斜睨了她一眼,缓缓自怀中取出条约诏书,摊在方禹辰的书案上,慢悠悠道:“胡美人什么时候如此精通朝堂之事了?”
方禹辰甩开她,去到书案后签名,并盖上印章。胡美人还想阻止,沈芸梦蓦地挡在她身前,冷冷望着她道:“是太后让你这样做的吧?”
胡美人愣住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沈芸梦哂笑,“我就不知宫里还有谁能如此大胆,让公子辰回国是皇上的决定,你竟敢忤逆圣上!”
沈芸梦的声音陡然升高,语气森冷凛冽,吓得胡美人腿脚一软,蓦地摔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怎么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那么是谁命令你的?”
胡美人嘴唇颤抖着嗫嗫了半晌,在沈芸梦压迫性的目光逼视下,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扯着她的衣袖哭喊道:“沈女官饶命!都是太后让我做的啊!求您替我向皇上说明,饶我一命吧!”
沈芸梦一甩衣袖,厉声道:“你自己去给皇上说吧!”
那边方禹辰已签好了条约,一份交由傅晟泽保管,一份自己保管。这时,孟美人打着门帘进了寝屋,对方禹辰盈盈一拜道:“公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此去赵国路途遥远,皇上潜了奴婢路上照顾您。”
沈芸梦闻之也不由得一怔,两位美人果然都是清月轩的眼线,不过各为其主罢了。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怕,若是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被她们发现,恐怕不是死那麽简单了。
方禹辰对她点点头,向沈芸梦道:“请沈女官代我向皇上道谢。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马车已在皇宫侧门含光门外等候,孟美人和车夫先行进车放置行李,车外仅剩了他们二人。
柳絮般的雪花还在缓缓地落着,沈芸梦解开自己带的包袱,取出一件云白翠叶锦绣斗篷为方禹辰披上,轻声道:“芸梦寻思着公子一定不想穿着夏国皇帝送的衣物回国,所以便自己缝制了这件斗篷,虽不华丽,但求保暖御寒。”
方禹辰低下头细细抚摸着斗篷柔软的领毛,眼中有些许动容,“这一切的一切,都谢谢你了。”
沈芸梦只是微笑,“前路茫茫,危难凶险,芸梦望公子一路平安,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保重。”
方禹辰抿唇重重点头,强自转过身去,喉咙里一阵干涩。待他们都坐上马车,车夫扬鞭,马车便缓缓行了起来。方禹辰的面庞又倏然出现在车窗边,急切地喊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沈芸梦向他挥着手大声说,“有缘必会重逢!”
马车越行越远,她的声音飘散在了风雪中,她的身影,也与茫茫大雪融在了一起,再也辨不清了。
方禹辰伸手,有几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又倏然化作水点。美好的事物总是能不长久。也罢,只要每年能看到这洁白纯净的雪花,那个比雪花还要剔透玲珑的姑娘,便又会跃上他的心头。
65。暴雨()
夕阳西落,暮色旖旎,天边橘红色的晚霞如胭如火。
遥遥便能感受到带着腥味的凉爽江风扑面而来。夕阳的金辉与晚霞倒映在那片一望无际的澄澄江水中,若千万条金色游鱼戏水,灼灼耀目,让人不得不抬手略略遮挡,却又无法抗拒其瑰丽壮阔的美。
澄江,夏国第一大江,江面最宽处可达两百米,江水澄澈碧绿。澄江流经夏国南方重镇青州,是夏国最重要的水运枢纽。
此时正是八月上旬骄阳似火的时节,澄江边的滨江大道上的商贾,便也都如同这天气一般热情火热。
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滨江大道上,迎面走来的这位公子眉目舒朗、面如冠玉,身穿宝蓝湖绸缂丝直裰,头戴鎏银嵌玛瑙冠,手握一柄折扇,正闲适惬意地欣赏着江边风景,气度高华傲然,一看便知身份贵重。
便连他身后跟着的一位中年奴仆,和一位青青二八年华的侍女都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位侍女,温婉妍丽,濯濯如青莲浮水,一颦一笑皆清滟动人。江风吹起她的长发衣袂,如烟云在空中猎猎翻飞。若不是她穿着打扮娴静素雅,倒像是千金小姐呢。
只听女子侧头向公子道:“黄公子,前面就是游船渡口了。”
傅晟泽摇着手里的折扇浅笑点头,“甚好,走吧。”
阔别方禹辰已半年有余,这半年来,方禹辰在赵国杀奸臣,压叛乱,平政局,囚兄弟,将权利夺回自己手中,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赵国的皇帝。赵国转危为安,是时候兑现与夏国签署的条约了。
半月前,方禹辰派人传话给傅晟泽,请他在青州一聚,兑现条约。傅晟泽大喜,于是便安排好朝中事务,带着沈芸梦与徐泰,部署好神影卫,微服出巡向青州而去。并嘱咐沈芸梦和徐泰在宫外称其为“黄公子”,傅晟泽自称“我”。
夕阳快已沉入江面之下,之余缕缕散射的余辉照亮西方天际。而南方天际却有一抹阴霾挥之不去。滨江大道上的商户酒楼宾客如云,品酒吃菜,就等着欣赏入夜后江上霓虹灯装饰的游船。
未行许久便来到了游船渡口,往日游船渡口停满了装饰精美华丽的游船或画舫,游人也是络绎不绝。但今夜,却只有一条奢华游船停在渡口边,随波轻晃。
傅晟泽一行人走上前去,有一年轻俊朗的男子立刻迎了上来,对傅晟泽施礼恭敬道:“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家公子特意包下一条游船相迎,望公子游玩尽兴。”说罢转身引着他向游船走去。
傅晟泽只“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沈芸梦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南方天际那滚滚乌云,又瞥见江里鱼虾蹦跳出了水面,且远处的水浪垂直高度很大,不禁渐渐停下脚步。
与她并肩而行的徐泰发现她停下了脚步,便也慢了下来,疑惑地问,“芸梦,你怎么了?”
走在前方的傅晟泽听到声音,也不禁停下脚步望向她。沈芸梦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提醒道:“公子,那边黑云欲来,江中鱼虾跳跃,再加上水浪垂直高度大,这都是要发生暴雨涨潮的前兆。奴婢怕一会您上了船会有危险。”
傅晟泽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默默思忖着。那位迎接他们的年轻男子则笑着解释道:“这位姑娘多虑了,黑云飘来落阵雨是夏季常有的事,怎会是暴雨呢?再说现在已是傍晚退潮时分,也不可能再涨潮了。鱼虾跳跃则是因它们感觉到了两位公子的天家贵气才纷纷跳出水迎接的啊!”
男子停下来察言观色一番,又催促道:“公子,我家公子已在游船上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一恬淡清朗的男声,便从游船幽幽飘了过来,“公子,半年不见可还记得在下?”
傅晟泽一行人抬首望去,但见一白子公子疏懒地倚在游船二层的栏杆上,向他们畅朗地笑着,袍角轻扬,眉眼如画,水月观音。正是方禹辰。
方禹辰说完又望着沈芸梦浅浅一笑。沈芸梦忽见故人,心下也不禁微微欣喜,便也回给他一笑。
傅晟泽看到方禹辰也在船上,便放下了戒备,“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朗声笑着回应,“哈哈哈,如何能忘。且等我上船一聚。”
沈芸梦也不好再阻拦,便跟着他一同上了游船。
在船外耽搁了一会儿功夫,西方天际的余辉已消散,江天连成黛青一色,南方的黑云愈加近了。游船上点起盏盏精致的乌木雕花镂空风灯,倒映在潺潺江水中,如点点碎金闪耀。
步上二楼,方禹辰已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半年不见,公子越发地神清气爽、悠闲惬意了啊!”
“哪能跟公子辰相比呢!”傅晟泽也开怀客套着,随方禹辰在二楼摆设的几张案几后坐下。沈芸梦和徐泰也坐在傅晟泽身后。
游船二层大厅装饰地富丽堂皇,地上铺着大红折枝花地毯,厅首上镶嵌着颇具西南边陲风格的版画,点着许多仙鹤蟠花烛灯。案几上摆满了赵国特色美食和色彩缤纷的时令水果,清甜的果香扑鼻而来。
众人落座后,傅晟泽对方禹辰恭贺道:“恭喜公子历尽千辛终于成为赵帝,我特意准备了薄礼,望皇上满意。”
他对沈芸梦点点头,沈芸梦便取出准备好的一个描金杜若长匣,起身行至方禹辰案几旁半跪于地。
方禹辰含笑定定凝视着她,“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芸梦望着她微微感慨,他依旧笑得那样云淡风轻,像生长在幽寂深山中的翠竹,但眼角边多出的那几条淡淡的纹路,和笑意里的自信傲然,无不昭示着他已不是原来的那个闲云野鹤的方禹辰了。
她垂眸遮住眼中流露的情绪,微笑着将长匣递了过去,“公子,这是我家公子为您准备的贺礼,请您收下吧。”
方禹辰眼波流转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卷绢轴,随着方禹辰缓缓将卷轴展开,一个个端庄灵动的楷书便映入其眼帘。
方禹辰眼眸一亮,“是董其昌的真迹三世诰命!公子真是有心了。”话毕激动又感激地望了一眼沈芸梦。
傅晟泽摆手笑道:“小小薄礼无足挂齿,公子喜欢就好。”
这时天色已黑尽,游船驶离了渡口,慢慢沿江航行。江水一浪接一浪,让游船摇晃地愈加厉害,有沙沙的声响带着潮气隐约传来。
沈芸梦回到傅晟泽身后转头望去,果真是开始下雨了。方禹辰却丝毫未发觉,依旧闲闲地笑道:“这次我能顺利坐上帝位,都要多谢公子相助啊!”
忽然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强风刮来,一盏风灯“啪”地一声掉在二层甲板上摔得粉碎,里面的灯油流了出来,遇火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众人也被晃地扑倒在地,见火烧了起来,方禹辰立即向身边的年轻男子命令道:“竹影!快叫人来扑火!”
几名小厮打扮的禁卫“噔噔”跑了上来,在摇晃的船上尽力扑火。可火还没扑灭,一道刺眼的白光自漫天黑云中闪过,紧接着“轰隆”一声雷响,仿佛就在头顶打响一般,震耳欲聋。
案几上的瓜果、碗碟打翻一地,随着船的摇晃,连同案几一起在船舱里滑来滚去。又一阵摇晃,案几竟齐齐向沈芸梦的方向滑去。眼看着就要撞在她身上了,傅晟泽果断将她搂进怀中向旁侧一滚,但闻“嘭”的巨响,几张案几齐齐滑向船舱角落撞得粉碎。
“你没事吧?”傅晟泽低下头紧张地望向怀里的沈芸梦。
沈芸梦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起身感激道:“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这是怎么回事!”傅晟泽一手抓住桅杆,一手抓着沈芸梦,强做镇定厉声问道。
“是暴雨!”沈芸梦亦不复往日的淡定,大声答道:“公子,现在开始下暴雨了!江水猛涨,水流湍急,我们的船在江上非常危险,随时可能会翻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傅晟泽眸光凌厉地扫向方禹辰,见他也是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便忍住怒意问道:“船上可有逃生用的小舟?”
方禹辰回过神来望向他,“有,在船尾甲板下面。”
“快走!”
傅晟泽说罢拉着沈芸梦站起身,徐泰跟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走下二楼向船尾甲板走去。竹影也赶忙搀着方禹辰跟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如敲锣一般打在江水中,借着强风一股脑地吹进船舱。几人片刻便被暴雨浇透,雨水打在面上几乎睁不开眼。
夜晚漆黑的江水如一群群咆哮的猛兽,追逐着游船猛咬,耳边尽是风浪呼嚎的哀鸣,游船如一片孤零零的落叶随着江水飞速逐波而下。
待几人都到达船尾,方禹辰命人将甲板打开,便见一条小船漂浮在甲板和江水之间。就在这时,游船突然遇到了江中的一个漩涡,游船像个玩偶一般在漩涡中飞快打转,一根桅杆咔嚓断成了两截,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