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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朕就知道,潘太师和杨副帅都是大将之才。”赵德昭有意无意的将“大将之才”加重了语气。又接着问了些开封府的事情,西南粮食的问题。就是避而不谈谢慕华的事。
谢慕华还真沉得住气,赵德昭不说,他一点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百官一人一句的说话。
渐渐的,朝堂上安静了下来,赵德昭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询问的问题了,看着御史台那边的御史们,微微使了个眼色。本来已经听得头昏脑胀,几乎站着都快要睡着了的监察御史,被身后的官员猛掐了一下后腰,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捧着节笏跑了出来,跪在中间,大声道:“皇上,御史台查证西北监军谢慕华指挥不当,临敌失误,至有固州大败,令我大宋损兵折将。且,贸然将怀州知州斩首,于法不合。谢慕华身居高位,不知进退。望皇上明察秋毫,重重责罚!”
“这就开锣了?”谢慕华心里不屑的冷笑一声。
从文官队列中乱七八糟的滚出一群官员,壮着胆子喝道:“臣附议!”
与之相对应的是,武将这边的体系里,倒是没几个人站出来。左手边一群武将站的密密麻麻。右手边却只有谢慕华、曹彬、吕端等少数几人还站着,中间跪倒了一大片,果然是一场好笑的闹剧。
赵德昭朗声道:“依照大宋律例,谢卿家可在朕面前自辩,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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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辩
赵德昭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群臣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看着谢慕华。
谢慕华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对赵德昭施礼道:“皇上,微臣就算要自辩,也要有得辩才行。如今的罪名都不清不楚,叫微臣如何说起?”
赵德昭龙目一转,给大理寺卿使了个眼色,这位大理寺卿知道自己出场的时间到了,便腆着肚子踱着小碎步走了出来,看着谢慕华说道:“谢相公,听闻固州发生过民变,可有此事?”
谢慕华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有啊!”
大理寺卿没想到谢慕华承认的如此爽快,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固州党项人和汉人发生民变,袭击官军,占据城池。行迹等同于谋反,偏偏他们打出旗号说,任何人来了都无用,只等谢相公到来。不知道谢相公对固州民变这件事作何解释?”
谢慕华冷笑道:“这倒是奇怪了,固州一直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发生了民变?当时本官身在原州正在和李继迁作战,就算我想在固州做手脚也不会选在近在咫尺的原州还在打仗的时候来动吧?我倒是想反问一句,固州的党项人闹事,大家都明白。可是固州的汉人也闹事了。不知道是谁的责任?难道说固州汉人天生就是刁民?我看不见得吧?”
谢慕华一招避重就轻,躲开大理寺卿指责固州民众等于是打着谢慕华的旗号造反,反而去深究为什么导致了固州老百姓要造反的原因。这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还不是朝廷颁布的那些条令,让固州的老百姓感觉快要活不下去了,再加上弥德超咄咄逼人,手下在固州耀武扬威。群众一旦忍受不了,那爆发出来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
大理寺卿一时语塞,支吾道:“谢相公,无论怎么说,固州的老百姓等同于造反,事后你居然毫不追究,也无法交代吧?”
“追究?”谢慕华就像是听见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朝堂上的官员可是一个个都板着脸,谁也不敢在这当儿笑一下。谢慕华冷冷的说道:“固州那一仗,我是打输了。城里剩下的居民不多,党项人大多都是跟这李继迁造反,已经在后来的历次战斗之中将他们消灭。而那些汉人……经过了两场恶战之后,你觉得还能活下来几个?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皇上分忧,不为百姓牟福,还在这儿斤斤计较有没有追究那些活着的可怜人。你这大理寺卿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番话说得挺重,就算是大理寺卿一时半会也有些顶不住,悻悻的退下阵来。这边唱罢,那边登场。兵部侍郎转身出列,斥道:“怀州知州将杨延彬、关定邦捉拿,押送开封府。半路被所谓匪徒截走,你身为西北监军,岂能不知道杨延彬和关定邦是如何回来的?”
谢慕华斜斜的打量他一眼:“你这话好生无礼。杨延彬和关定邦都是一身武艺,百万军中可取上将首级的人物。他们甘愿被怀州官兵押送,而不反抗,是对朝廷的敬畏。而落入了匪徒的手中,自然要奋起抗争,区区百余匪徒,我看,杨延彬一人就可以杀的干干净净。关定邦在一旁都不用出手。侍郎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和七郎比划一下。”谢慕华带着调侃的笑容看着兵部侍郎。知道他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跟七郎动手的话,一枪戳死一个,那是十分轻松潇洒的。
“那他两人到底是有罪在身的……”
兵部侍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慕华打断了话头:“罪?什么罪?固州那一战,根本已经成了乱局。论天时,狂风暴雨,对面不识。地利,泥泞不堪,援军不利。论人?区区万余禁军对抗数万契丹大军和万余党项军队。在城门都无法固守的情况下,歼敌万余,不敌而退。这叫什么,这叫战略转移,而不是你口中说的溃败。何罪之有?再说了,杨延彬是西北禁军的指挥使,西北的土地就是他战斗的地方,他只是去了怀州搬救兵,那就是逃兵吗?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却也不怕寒了西北将士的心!”
赵德昭不禁皱起了眉头,早上,已经十分闷热,外边的天黑压压的,太监们将准备好的宫灯送上大殿,不然的话,在深邃的大殿里,几乎看不清楚这些官员的脸。赵德昭心里有些憋气,本来是证据确凿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被谢慕华这么一说,倒成了是他的道理一般。这些官员真是废物,难道朕花了这么多俸禄,就养了一群草包?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赵普知道终于该自己出场了,缓缓的说道:“谢相公,这次西北禁军按照枢密院和兵部三衙的命令,是要参加雁门关北伐的。这旨意你为何一再抗旨不尊?”
赵普这罪名按的可不小。什么叫罪?杀人也没有骂皇帝的罪大,贪污受贿也没有抗旨不尊的罪名大。抗旨,就是不把赵德昭放在眼里。那可是要杀头灭族的大罪。
谢慕华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
赵普还没来得及补充,谢慕华就抢着说道:“本官从灵州开始转战夏州、原州、固州、又去了灵州,攻到黄羊平。赵相公,您是文官,不知道军旅的事。几乎每个月都要在一个地方开战,士卒是要用两条腿来跑的。又不会腾云驾雾,等到弥德超大人到了原州宣旨的时候。固州又发生了民变。近在咫尺的民变,要是本官不去镇压,到时候,弹劾起来岂不是更容易?北伐这件事也没有皇上的颜面重要。民变是一定要平定的。结果呢?在固州,被契丹人来袭给打败了,当时本官手中只有一批残兵败将,本来是想调动军马去雁门关。但是契丹人和李继迁咄咄逼人,一旦禁军离开,西北很可能就不再是大宋的土地。这样的后果,不知道赵相公是不是承担的起?本官便要定了西北之后,再将禁军交还。这样有何不对?行军打仗,还有说法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战局是千变万化的……”
谢慕华顿了顿,笑着看着赵普说道:“如果赵相公以为,移交兵权就好像你去我家拿件衣服这么简单的话。倒真是笑话了!”
赵普心中一凛,知道谢慕华已经明了当时他和赵德昭玩的那一出挟持人质的把戏。只怕将来会招来谢慕华猛烈的报复。自己是一把老骨头了,也无所谓。只是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成材的家伙,一辈子也没多大的出息,当初还是仗着谢慕华,才复了婚……一想到这一节,赵普更加坚定了要把谢慕华击倒的决心。要么就不对付一个人,要么就要置他于死地。绝不给他翻身的机会。这是赵普一直以来做事的风格,对付卢多逊,可不就是这么办的吗?从卢多逊以下,就连五六品的小官,他都没有放过!真正做到了斩草除根。
“谢相公!抗旨始终是一件大事,你口说无凭,可有证据?”赵普沉吟道。
谢慕华想了想:“可惜弥德超大人已经死了,不然的话,可请他来对质一番!”
赵德昭和赵普气得差点想扑上去掐死谢慕华,弥德超是死了,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谢慕华摆明了是把事情往弥德超这死人身上一推——“固州民变是弥德超逼的!”“原州宣旨,是弥德超干的,不过他事情办的不好,本官还没来得及移交兵权就急急忙忙带队平乱去了!”
要是弥德超泉下有知,定然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哭喊着冤枉。
赵普咬咬牙,看来是必须使出杀手锏了,一狠心当了恶人,对赵德昭说道:“皇上,这几条罪名都有迹可循。但是谢相公推诿的一干二净,在朝堂之上难以决断。不如……皇上,老臣以为,可以将此案发给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待有了结果,再由皇上定夺!”
谢慕华虽然没有直视赵德昭,但是心中也是一阵恙怒,自己在朝堂上自辩,其实是给赵德昭一个机会。但是如果是赵德昭自己不要这个机会呢?
果然,赵德昭沉吟许久道:“这么办也行……”
“皇上!”谢慕华猛然抬头,高声说道:“微臣请辞!”
大殿之上的官员就像全都被人丢进油锅似的,顷刻间便议论起来,谢慕华接着说道:“微臣请辞。微臣治下不严,致使有固州之败。固州民变,虽然不是因臣而起,臣也难辞其咎。至于抗旨一事,既然赵相公说要查,就查好了。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还有官职在身,朝廷查起来总是有些不便。所以,微臣还是先辞去枢密院副使一职,请皇上恩准!”
谢慕华面不改色的说完这番话,那些无论是支持他还是反对他的官员,心里都是冷冰冰的一片,谢慕华以退为进,这一次是彻底要撕破脸了!
第六章 辞官
有的时候,后退一小步是为了前进一大步。现在谢慕华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看着赵德昭阴晴不定的脸色,看着赵普等人略显诧异的神情。谢慕华心里渐渐放松了下来。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枢密院副使,位高权重,将来就算是入主中书也未尝不可。但是在这当儿居然能说放下就放下,这样的魄力实在是难得。
但是,如果真的让谢慕华就这么辞职了,赵德昭就失算的多了。大殿上的议论声只不过维持了一小会儿,忽然轰隆一声,天边一记惊雷,如同炸在诸位官员的耳边似的,许多人骇然色变。赵德昭右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本来他的意图就是让谢慕华下台。但是,他打的主意是要谢慕华获罪下台。这些官员实在是太没用了,被谢慕华驳的哑口无言,听起来谢慕华的歪理邪说似乎还有几分道理。要是让谢慕华这么潇洒的自己辞职走了,对于民心和军心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局面。
八卦,自古以来人人都爱听,尤其是宋朝的风气还十分开放,老百姓说什么都行,只要不是诽谤皇帝和朝廷的,偶尔议论大臣,谈谈朝政,这绝对没问题。那些吃饱了撑的读书人成天就喜欢琢磨这些事儿。一旦让谢慕华自己请辞,很容易让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和容易被煽动的军队以为是朝廷在卸磨杀驴,这样的话,赵德昭反倒是输了一手,更加提高了谢慕华在军中和民间的形象。
想到这儿,赵德昭不禁有些头疼,殿下的那些官员小声议论着,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是啊,现在这当儿,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出来说话呢?
“臣,请辞!”谢慕华躬身说道,声音洪亮,就像是在给人道喜似的。
赵德昭到底不是一个真正的政治家,并非坐上了龙椅就是一位合格的皇帝,看看唐宗宋祖,那玩的才叫一个漂亮。赵德昭如今就是一位不合格的皇帝被人面前扶上了领导者的宝座。想玩权谋,他不够格,想毒辣,他也不够格,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赵匡胤传下来的制度。这套制度决定了,皇帝可以轻而易举的粉碎朝臣的反抗,北宋历代相国,无论是后来元祐党,还是新党,皇帝一句话就全部干掉,就是靠的这套制度。但是谢慕华完全凭借着个人的声望,硬是在这制度之中挖出了一个窟窿。
千里之堤毁于蚁**,一个制度上的小小纰漏,随时可能演变成一场大灾难。赵德昭看着群臣,终于下定了决心:“谢卿家请辞也好,在此案没有查清楚之前。谢卿家先在家歇着吧!”
官员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件事难道就是这么解决的?谢慕华这个人左看右看也不像是视金钱如粪土,视美女如骷髅的那种人啊?殿外卷起了凉风,将闷热的天气一扫而过,太监们辛辛苦苦打扫的地面,依然卷起了不少灰尘,阴郁的已经变成红色的天空,被一道闪电撕裂,跟着轰隆隆的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顷刻之间就在天地中拉出一道雨幕,遮天蔽日的雨幕让大殿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顺着飞檐滚下的雨水,哗啦啦的流进大殿之外的排水道中,水声、雷声、议论声……雨帘、人影,烛台上摇曳跳动的光……让大宋的文德殿变得直如阎罗殿一般诡异。
“退朝!”赵德昭静静的说道。他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的从谢慕华的脸上划过,却惊诧的发现,两人的脸上都掠过一丝惋惜。他不知道谢慕华在惋惜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惋惜的是,依照赵匡胤流传下来的那套据说可以巩固大宋江山万万年的制度,像谢慕华这样的人,无论他有没有反心,都是绝对容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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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华辞官不作的消息,转眼之间就成了开封府街头巷尾饭后茶余的谈资。无论是巡逻的禁军、摆摊的生意人、还是坐在妓院门口嗑着瓜子打瞌睡的龟奴,这几天来谈论的都是这件事。
迎风楼便是太学生时常聚会之地,这些太学生有一个共同点,政治上他们不够成熟,思想上也稍显稚嫩。但是他们都很热血,很愤青。
“朝中的那些官老爷莫非一个个都是用脚趾头想事情的?”不知道是谁,喝多了酒,重重的一拍桌子,那木制的桌子微微摇晃起来,似乎承受不住那人一拍之力。
其他几桌酒客不禁齐齐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级二十许的年轻书生,满脸通红,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不理同桌好友的劝阻,破口大骂道:“这是什么世道?什么天理?早就听闻当初西北党项人闹事的时候,朝廷大臣没有一个敢去西北,没有一个愿意去西北。只有谢大人,义无反顾,率领禁军平定党项叛乱。中间只不过是偶有失利而已。便要弹劾弹劾,这些御史们,大臣们都是吃饱了撑的不成?”
另一桌一个酒客接口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何况听说谢相公在固州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一样的打的不堕大宋威风。古往今来,未尝一败的名将,才有几人?白起可算一个?李牧可算一个?霍去病呢?”
有人治学比较严谨,低声反驳道:“白起也输给过李牧一次。要说未尝一败,似乎也就是用在李牧身上比较稳妥?”
那喝醉的书生摇摇晃晃的走到那人面前,骂道:“李牧战场是未尝一败,却死在赵王的手里。为何自古天妒英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都要受到猜忌。要是如此的话,咱们念书为了什么,考取功名为了什么?将来若是做了官,又为了什么?难道都是为了做一个庸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