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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让侧过头看着身边的耶律学古,他是个年轻将领,很得耶律斜轸的器重。尤其耶律学古精通汉学,也做得一手好诗,打起仗来英勇无匹。他和三千皮室军在此,让韩德让的心里安稳了不少。
身旁的士卒搬着成捆的箭镞,火油,檑木滚石……走上城头。
“你看,宋军动了!”耶律学古指着正南方的宋军大营,高高的黄伞盖挑了起来,看样子是赵光义御驾到了南营,要亲自督战了。
成队的宋军战士走了出来,离城大约两箭之地排开了阵势。
韩德让微微一笑:“将军请看,宋军攻打幽州准备并不充分,石炮几乎没有,攻城器械也不充足。幽州城池坚固,要是宋军指望像拿下太原一样,轻易打下幽州,那可真是白日做梦了!”
耶律学古仔细的看着宋军大阵,只见一队队军士推着巨大笨重的床子弩向阵前移动。耶律学古脸色一沉,这种床子弩叫做“八牛弩”,是三弓床弩,一次就需要百余人绞轴上弦,可以发射“踏橛箭”,成排成行的钉在城墙上,攻城士卒可以沿着踏橛箭攀援攻城。是宋军攻城的一大利器。
这种床子弩都推了出来,看来今日一场血战无可避免。耶律学古急忙发布命令,四处城头加强戒备,他的三千皮室军充作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宋军阵中,鼓声响起。
城头上的士卒心里都是一紧,却诧异的听到鼓声之后竟然响起了乐声,忍不住一个个探头望去。
那顶黄伞盖向前移动,快到了阵前就停了下来,那里都是盔甲鲜明的亲军。忽然四下里队伍一分,五百名精壮将士快步跑出大阵。
这五百人都是赵光义亲手挑选出来的大汉,他们肩负着激励友军,震慑敌军的作用。这些士兵都是禁军中的武艺高超者,身高是最为标准的一米八。入选了剑舞班的战士们不用上阵杀敌,只需平日苦练高难度、高风险的剑舞即可,每到攻城之际,这些战士就会表演一番剑舞,威震敌军!
“搞什么啊?有这么打仗吗?”一个老兵蹲在城头上,小心翼翼把盾牌挡在脑袋上往下看去。
身旁一个渤海族的战士算是见多识广:“这是宋军最喜欢的把戏,吓唬人还行,打起来没什么用,也就能吓到那些胆小鬼而已。”
……
战鼓擂响,还有百余名宫廷乐师站在阵前开始吹吹打打起来。数百名战士齐声大喝,在阵前站好队列,袒露出上身强壮健美的肌肉,手持利剑,开始挥舞起来……一会儿将长剑扔向半空,又飞身去接,左手接住抛给右手,右手再次抛出,换成左手在背后接了下来,剑光闪烁,动作矫健,着实精彩!
赵光义坐在黄伞盖下微微点头,这一刻他的心情才算舒缓了一些。让先锋军去迎战耶律斜轸本是想趁机除掉赵德昭,没想到反倒折了傅潛这个心腹……
傅潛这个蠢材,战败就败了,居然自刎而死,还写了封认罪书,把责任揽上身。赵德昭、谢慕华又一个个肉袒面圣,前来请罪。曹彬、潘美、呼延赞、石守信这一班老将跪了满满一地,一个个又是说先锋军如何英勇,又是说辽军多么狡猾,死命把赵德昭和谢慕华等人都保了下来。
眼下攻打幽州,正是用人之际,也犯不着非得逼死赵德昭,凉了诸位臣工的心。但是赵光义一想起来那些太祖旧将为赵德昭求情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烦闷。赵匡胤已经死了四年了,但是这些老将就好像还当他在活着似的……赵德昭若是收买了这群老臣,却是心腹大患……
赵光义冷眼看了看身旁的赵德芳和赵廷美,这两个都不是能成事的人,一对只知道享乐的叔侄正乐呵呵的看着剑舞班的表演呢!倒是赵光义的长子,楚王赵德崇手持弓箭、跃跃欲试!
赵光义非常疼爱这个儿子,去年辽国使臣来到东京汴梁,十三岁的赵德崇,在辽使面前表演了百步穿杨的箭法,令辽国人惊叹无比。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啊!
赵光义欣慰的看着赵德崇,不禁想起了太祖长子赵德昭。赵光义冷冷一笑,赵德昭就像他心头的刺,一日不拔掉这个眼中钉,赵光义就是安不下心来!
这剑舞班的军士们表演的越发热烈,但是城头上的辽军却一点也不怕,还大声呼喝了起来。赵光义举起千里目望去,那些汉军和渤海军在城头上笑得东倒西歪,朝着剑舞班,指指点点压根没把这“剑舞”放在眼里!
就在三个月前,这剑舞班在攻打太原之时还立下赫赫战功,当时的太原守军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随后大军攻城,太原守军全无斗志。没想到,在幽州城下居然没什么效果。
赵光义心里一阵烦躁,大喝道:“弓箭,攻城!”
剑舞班的战士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大军齐齐向前压去。十万将士在赵光义的爱车前摆好阵势,弯弓搭箭对准了幽州城。
“放!”
瞬间,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就像漫天飞蝗直扑幽州城……
“放!”
大宋将士闻令急忙抽出箭支,弓开满月,瞄着幽州城继续射去……
“放!”
“放!”
……
赵光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从千里目里望去,幽州守军连头都不敢冒,个个死死的举着盾牌躲在城墙上,这漫天箭雨,见缝插针,哪怕一个缝隙护不住,就可能随时被利箭命中,偌大的幽州城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
箭雨稍停,幽州城头忽然站着一人,大声朝城外喊道:“韩太守说……多谢赵官家……送箭!”声音宏亮,远播四野。
“韩德让,城破之后,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光义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谢慕华和赵德昭等人已经被他赶回到青沙河去继续和耶律斜轸对峙。至于得胜口,赵光义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幽州距离东京和上京都颇有距离,就算辽军得到消息,再整装出发,赶到幽州之后,至少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难道朕二十万精锐禁军半个月还吃不下一个小小幽州?
赵光义站起身来,拔剑喝道:“攻城!”
大将宋偓大踏步走了出去,南面幽州城正是他的战区,手下两万健儿蓄势待发。
这宋偓的身份非同小可,整个五代宋初若是有人想和宋偓比出身,只怕要惭愧死。宋偓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他有三重身份:一为后唐庄宗李存勗的外甥,二为后汉高祖刘知远的女婿,三为北宋太祖赵匡胤的岳父大人,女儿为开宝皇后。在整个五代末期,宋偓的皇亲身份都是无可动摇的。
宋偓箭法高超,武艺超群,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若非他的女儿是开宝皇后,赵光义也大可放心让他独当一面。
“八牛弩!”宋偓大喝一声。
数百名士兵齐齐绞动床弩,这弩箭威力巨大,踏橛箭如蝗飞出,钉在幽州城的墙上。大队士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推着云梯、冲车、攻城塔……向幽州城冲去。
城上顿时箭如雨下,这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赵光义送上去的箭支,攻城的宋军冒着箭雨填平壕沟,把冲车推到城下,还来不及对城门进行轰击,就被城上扔下的石块,火把击毁。辛辛苦苦搭起了云梯,大队士卒攀上云梯和钉在墙上的踏橛箭,拼命的向上爬去。数十名战士登上攻城塔,企图通过攻城塔前的吊梯杀进城里……
城上城下的弓箭手拼命对射,为攀城的战士赢得上城的机会。身披重铠的将领大声发号施令“第一个上城的……赏千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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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幽州之战(下)
受到鼓舞的战士们攀得更快,性子急的把刀往嘴上一咬,双手并用,拼命往城上爬了起来。城上的守军不甘示弱,那些箭手几乎是探出身子,用弓箭直直的向下射击。战士们举起石块朝着踏橛箭上的宋军猛力扔了过去。
成桶的火油顺着云梯倒了下去,一支火箭射出便可以让数十名将士陷入火海,顿时城下一片鬼哭狼嚎,宋军将士奋力把云梯架上城头,又被守军用力推开,梯上的战士惨叫着摔落下去,双方就在这幽州南城墙展开了疯狂的争夺!
韩德让大声喊叫,指挥守军顽强抵抗。这是宋军第一次攻城,这一仗若是打赢了,赢得漂亮的话,以后再守城就容易的多了。宋军远道而来,大型攻城器械携带不多,只能就地取材,战场现造,区区两天功夫也来不及。这一出动只怕就是宋军的全部家当了,顶住这一次,至少可以保得好几天平安。
不过虽然攻城器械不多,倒也不能算是很少,幽州南门前,十多辆楼车高达十余丈,弓弩手在楼车上居高临下,箭矢如雨,又有宋军在楼车里以石块攻击城头,打得城内守军叫苦不迭。
若不是幽州城墙坚固,那宋军棚车、钩车、巢车……齐齐上阵,换了别的小城只怕此刻都要失守了。
宋偓皱着眉头看着战况,这大军赶得太急,投石车几乎没有,那可是攻城的第一利器。云梯、踏橛箭效果不大,幽州高达十多米,就算攀援而上也颇费周折,而对方一块大石砸下,便是十多士卒纷纷落地……
至于用棚车挖城墙角之类的,想想也就算了,难道指望用挖的就能挖倒了幽州?再说了,宋偓赶到幽州之后就马上命令士卒挖通地道,企图潜入幽州,没想到韩德让早有准备,让人沿着城墙一线埋下空坛子,日夜监听,宋军辛辛苦苦挖的地道,轻易就被守军破坏掉了,士卒劳累且不说,而且丧了士气……
城上城下杀声震天,但是宋军始终无法登上幽州城头。耶律学古指挥下的皮室军在城头充作预备队,哪里快要顶不住了就马上冲到哪里,帮助那里的守军把宋军击溃。这三千皮室军装备精良,战斗力又强,宋偓的大军拼命攻城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皇上!”宋偓急匆匆的来到赵光义的面前。
赵光义的脸色很是不快,这第一次攻城打得就不顺利,虽然赵光义心底里也没指望第一仗就把幽州拿下来,但是打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反倒是守军越战越勇,宋军攻城攻的有气无力。
“恩?”赵光义嘴都没张,只是鼻子里恩了一声。
宋偓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了赵光义一眼,他历代皇帝都曾经侍奉过,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眼看赵光义面色不善,宋偓说话越发小心:“皇上,像幽州这样的雄城,攻城须得用石炮。偏偏大军刚刚抵达幽州,石炮稀少,仅仅以云梯、冲车攻城,伤亡太大,效果甚微,请皇上明鉴!”
赵光义到底不是个糊涂虫,这攻城之法倒也曾经了解过,当即吩咐身边随从:“去,把赵延进给朕叫来!”
宋偓一听赵延进的名字,心里顿时有了谱。赵延进也就比宋偓小一岁,是北伐大军中主管军械的大将。此人做事雷厉风行,又有大将之风,若是赵延进能给他一批石炮,宋偓攻下幽州的把握可就大得多了。
赵延进匆匆忙忙赶到御驾之前。他虽然已经五十有三,但是看起来精神矍铄,身形挺拔,若不是鬓角上花白的头发已然不少,看起来倒像是个中年人。
赵光义淡淡的说道:“赵延进,宋将军说攻城须用石炮。大军之中,现在石炮稀少,你看,就地赶制八百架石炮,半个月内,能否完工?”
赵延进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今儿个是六月二十四,半个月后是七月初八,十五天赶出八百架石炮来,不是太急,而是太慢。若是大军围城半个月还攻不下城的话,人困马乏,将士厌战,那北伐大军可就……
赵延进急忙跪在地上:“臣赵延进领命。这八百门石炮,必定克日完工!”
赵光义微微点头,他这次从出征太原开始就带着赵延进,就是看中了赵延进的谋略和担当。赵延进做事一丝不苟,从太原到现在,赵延进把大军的武器、器械抓得紧紧的,这八百门石炮,相信赵延进应该也不会让他失望!
幽州南城外,宋军伤亡极大,但是主将没有下达收兵的命令,将士们还得硬着头皮往上攻,空中箭矢纷飞,城上的鲜血把城垛染得殷红,原本虾蟆车填平的壕沟上堆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但是那面飘摇的大旗却始终耸立在幽州城头……
“收兵吧!”赵光义也知道这样打下去不会有很大效果,战士们伤亡太大,不如先撤下来休整。
宋偓如闻皇恩大赦,急忙传令收军……
…………
“大军今日开始攻城了!”呼延丕显遥望南方,悠悠的说了一句。
赵德昭低声说道:“呼延将军,这次连累你了,唉!”
呼延丕显急忙施礼道:“武功郡王何必如此……”
一旁谢慕华却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沉默不语。呼延丕显和赵德昭不禁交换个眼色,自从昨天被皇上斥责一番,准他们戴罪立功之后,谢慕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整个人不声不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监军……”赵德昭走到谢慕华的身边,轻声呼唤道。
谢慕华如梦方醒,急忙站起身来:“王爷……”
“谢监军为何事发愁?不妨说出来,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赵德昭说得极为真诚。
谢慕华苦笑一声,他心里的念头又怎么能对赵德昭说呢?
今天幽州这一仗打响,军情一直不断传来,跟历史上如出一辙,赵光义的剑舞班、大军齐射、赵延进奉命督造石炮……幽州的军情必然已经送到上京去了。
谢慕华记得清清楚楚,六月二十九日,辽主耶律贤就会接到战报。这军情送去上京用了六天……但是耶律沙和耶律休哥的大军杀回幽州也只用了六天,兵贵神速这句话被休哥这位大辽名将演绎得淋漓尽致。
现在谢慕华最关心的不是北伐大军的安危,而是他自己的安全,到时候休哥的大军一突破得胜口,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儿的左右先锋军。
赵光义命谢慕华、赵德昭在此挡住耶律斜轸的军队,现在走也走不得,难道真的要等到休哥的大军过了得胜口,坐以待毙吗?
正思索如何应付赵德昭时,杨家兄弟和孔守正也快步走了过来,今天大军攻城,呼延丕显担心耶律斜轸有什么动作去援助幽州,或者从背后夹击崔彦进,于是把这三位将军都派去了第一线,防备耶律斜轸突然袭击。
孔守正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这耶律斜轸真邪了门,今天探子说在幽州城头看到了皮室军的旗号,还说耶律学古已经进了幽州城。耶律斜轸这家伙行啊,大军把幽州城围得水泄不通,他居然能把一队皮室军塞进幽州城……”
一听孔守正的话,谢慕华眼前忽然一亮,耶律斜轸手下若是少了一队皮室军的话,也就是说只有六千乙室军,不到两千部族军,还有一小半皮室军,兵力不到一万。青沙河一线地域辽阔,他的兵越少,越是要集中起来防御,现在大家半斤八两。呼延丕显担心斜轸偷袭过来,斜轸何尝不担心宋军袭击于他?
这只怕是在休哥赶到之前,唯一能活下来的方法了,谢慕华眼前浮现过傅潛的脸,这个一生都在装勇敢的将军临死前说的话犹在耳边。现在,只不过利用傅潛的死逃过一劫而已,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如果耶律学古进了幽州城,那我们就立即攻打耶律斜轸!”
谢慕华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迷惑的看了过来,孔守正这憨厚汉子还想摸摸谢慕华的额头——谢慕华该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谢慕华一把推开孔守正的手,走到赵德昭的面前:“耶律斜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