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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为了未知的利益,太多的人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生命和懦弱,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一具具尸体从半空和城头抛落,城上的滚石和羽箭飞蝗一般的洒落,但是没有人后退。每一个士兵都杀红了双眼,想着玉河城中召唤着他们的财富珠宝,疯狂的朝城上攀越。
连日激战后,赫曼统率的守军已不足三千,迫不得已将城内的青壮男子尽皆驱赶上城楼协战,表明他已到了强弩之末。
太阳渐渐升高,血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城头和城墙下的土地,早被殷红的鲜血浸染。
前一次冲锋被比亚雷尔守军顽强的击退,但更加激发出暗黑军团将士血液中流淌的凶悍禀性,没有给守军任何喘息,第二次攻势更加猛烈的袭来。
没有征兆,库塞率领着亡灵战士出现在战场上。
地狱的恶魔在最后时刻被释放到人间。
全身如金石一样坚硬,完全不懂得死亡和痛苦的亡灵战士在库塞的驱使之下宛如一头头饥饿的黑豹,口中发出慑人的低吼冒着头顶的箭雨敏捷的沿着云梯直逼城楼。
羽箭射在他们的身上发出金石一般的响声,被激飞而出。滚石落在他们头顶轰然有声,却撞的四分五裂。枪,戳进他们的身体却只有半寸就被硬生生陷住,不知疼痛的他们伸出巨灵似的手掌抓起城楼上的守军凌空摔落!
守军终于乱了,任凭赫曼如何斥骂,恐惧与退缩已如同瘟疫迅速蔓延。
“轰!”
幻紫之瞳的光华轰然散落在城头,十数名比亚雷尔士兵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在爆涨的碧色光芒里化为尘埃,城楼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缺口。
“万岁!”暗黑军团的士兵欢声雷动,士气更盛。
而库塞则犹如一头大鸟,倏然飘落在城头,神情桀骜,直似不可一世的魔王。
身后的亡灵战士幽灵似的闪现,他们如同是杀人的机器,简单高效的重复着每个动作。在他们杀开的血路之后,是一堆堆倒下的血淋淋尸体,甚至有的已经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人形,被亡灵战士们以熊一样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面对此景,比亚雷尔的守军再无斗志,甚至有人失声哭泣,呕吐不止。
玉河城终于陷落。
但一场杀戮与洗掠才刚刚开始。
冲入城中的将士一面肆意斩杀着比亚雷尔守军,一泄连日久攻不克的怨气;一面争先恐后的闯进沿街的建筑,饥渴的找寻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赫曼不知了去向,在城破的第一刻他便带着亲信从东门飞马逃逸,不过大胜之下这些都显得并不重要。
亚德是少有的在入城后依旧保持清醒的人之一,他并未参与洗劫而是率领部属迅速封存了粮仓、钱库等等重要的场所,以免被红了眼的士兵抢先破坏。
费冰亦未参与城中的劫掠,他的2000天羽营有条不紊的接收城防,防止比亚雷尔大军的反扑。
但剩下的人就管不了这么许多,不仅是暗黑军团的士兵,沧澜军团也不甘落后的加入进来──他们虽然以作战膘悍勇猛著称,但军纪在鲍里斯父子的纵容下始终是比亚雷尔最差的。
如今,即有我的许诺,这些士兵更是再无顾忌。
玉河城在一刹那里陷入了无尽的恐惧和战抖中。
我在尤里鲁的护卫之下入驻原先的总督府,偌大的建筑里一片狼籍,原有的仆从早都在破城之时四散而逃,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宅。
处理好一些善后问题,我走进总督府的书房坐下,侧窗的阳光暖洋洋洒在我的身上。
这儿以前的主人是玉河城总督罗迪克子爵,现下怕正与赫曼在一起。
我刚落座,尤里鲁和亚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面色踌躇却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我问道。
“主人,”尤里鲁猛然单膝跪地激动的道:“请您收回成命,放全城数十万平民一条生路!”
“主人,”亚德亦跪地恳求道:“您可知道现在数万大军犹如饿虎扑食冲进玉河城,到处烧杀抢掠,行径与强盗无异。您志在复国雪耻,绝不能因此丧失民心,请主人三思。”
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主人!”见我没有反应,亚德脸色沉重,劝说道:“您的仁德早在比亚雷尔的山川大地流传,故王莫伦特陛下更是仁慈宽厚而深得臣民爱戴。虽然说乱世为争霸业不得不无所不用极,但屠杀劫掠本国重镇仍是禁忌。以主人的雄才伟略必明白这点,若下令停止劫掠,不仅可重塑军纪,更可让数十万玉河城平民感激涕零。从此大军过处比亚雷尔军民无不望风景从!”
仁德?
他说的是那个懦弱修岚的仁德吧?
我嘿嘿一笑道:“深得臣民爱戴?这种无用的爱戴不要也罢。莫伦特陛下被杀、考兰篡位夺国时有谁站了出来,是这些平日歌功颂德的贵族还是丰衣足食的平民?望风景从就更不用谈了,如果不是我许之以城,如今赫曼还在城楼上耀武扬威!”
尤里鲁叫道:“主人,即使杀了我我也要说!您忍心看着数十万人惨遭蹂躏,家破人亡?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呵!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无辜善良啊!”
我不由得又扫了他一眼,竟发现偌大的壮汉,即使在死亡面前也不会流泪的他,眼中居然闪烁着隐隐的泪光。
而一旁的亚德虽然神色保持镇定,但一股悲痛与焦急也无法掩饰的流露而出。
我的心底一颤,仿佛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中质问道:“难道你真的如此漠视无数的生命么?”
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第一次,我在心中质问自己的决断。
但我瞬即恢复,生硬的回答道:“我的决定不会更改,你们下去。”
亚德低低叹息道:“要是阿兰佐大人和希菡雅小姐在就好了。”
希菡雅?
我的眼前蓦然浮现起她哀怨带泪的凄美神情。
如果是她来请求我,我会拒绝吗?
还有那个慈和古板的大魔导师阿兰佐,我会拒绝他们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确定了。
“殿下说的极是,”鲍里斯侯爵从书房外走进来道:“为了争雄大陆,杀几个平民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尤里鲁怒道:“一个魔门妖孽也敢来鼓惑主人!”
自从鲍里斯侯爵亮出射阳镜后,他与魔门海宗的渊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尤里鲁等人平日碍于同袍之谊不便多说。但是天生对于魔门的厌恶使得他们对鲍里斯侯爵与库塞从未有过好脸色。
方才鲍里斯侯爵的论调更是火上浇油,尤里鲁冲动的个性再按奈不住。
鲍里斯侯爵脸色微变,但顾及到我在眼前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冷冷哼道:“若没有我这个魔门妖孽,你们这些所谓的圣道门徒还在玉河旁无用的哭泣吧?”
尤里鲁双眼冒出火花,转身对上比他还高半头的海宗魔师正要发作,亚德赶紧按住他低声道:“大敌尤存,切忌内讧。”
我平静的道:“亚德,带尤里鲁到屋外走一圈,让他的头脑好好清醒一下。”
“是,主人。”亚德拉着尤里鲁朝书房外走去。
尤里鲁依旧不甘心的回头道:“可是主人──”
我森寒的目光一亮,直透他的双目。尤里鲁的身躯微微一震,在我目光的逼迫下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乘这片刻的恍惚,亚德已将他拽到屋外。
我的心里莫明的一松,好象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失。
虽然外表掩饰的很好,但我确实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尤里鲁,亚德,希菡雅,阿兰佐,他们只是我的部属和女人。
即使是敌人,他们联手也不会让我皱一下眉头。
但现在我却觉得有些难以面对。
所以,我只能粗暴的斥退尤里鲁和亚德。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反对我的决定,反对他们的主人?
难道在他们心目中一城生灵真的比我这个王子更加重要?
“殿下,刚才有部下报告说他们撞见了鬼魂。”鲍里斯侯爵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鬼魂?”我的思绪转移到现实里:“怎样的鬼魂?”
鲍里斯嘿嘿一笑道:“根据亲眼目睹的几个人描述说,那个鬼魂宛如一团绿色的迷雾漂浮在空气里,瞬间便消失不见。”
我摇摇头道:“你认为这是鬼魂么,如果那几个人没有说谎。”
鲍里斯侯爵一怔,旋即明白我的意思道:“这样的形容更象北方的幽灵族。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起那些在红石城企图刺杀幽灵忍者,他们绝不可能那么凑巧的出现在罗梅达尔之前,两者说不定就有什么联系。
于是我说道:“你和库塞在暗中留意,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
鲍里斯侯爵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尤里鲁神情奇怪的走进书房,躬身禀报道:“主人,有一位贵客想见您。”
“贵客?”
“是帝国的镜月公主。”尤里鲁回答道。
我一怔,她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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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出差南京,故此停了一天,对不起大家。
另外昨天被小偷拿走500元人民币,悲。
若能换回500点投票,则也值了,呵呵。
钱财身外物。
修岚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与暗黑之宫的主人有什么联系?心底的声音是谁?他背负怎样的宿命?暗月是谁呢?
相信看了这么多暗黑的朋友已经在焦急,不必太心急。
在第五卷里我会给大家一个意外的答案。
保证大家想不到。
如果谁有自己的答案,欢迎留在会客室里。
第六章 此情此景
“修岚殿下,”镜月公主无限优雅的娇躯令有些幽暗的书房顿时一亮:“祝贺你又取下玉河城,复国大业指日可待。”
我做了一个就位的手势,淡然道:“公主殿下好象很关心我的复国进展?”
镜月公主在书桌对面的椅子里落座,从容的微笑道:“无论公理私情,镜月难道不当关心?”
我也微笑道:“公主殿下心怀苍生,怎么有功夫来关心这些许小事?”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原来殿下还是不相信镜月的话,难道我在殿下心目中便如此不堪信任么?”
我一怔,细细思索她的话。
如果她只是象希菡雅或者翡雅那样的一个少女,我也许不会总在置疑她每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但她微妙的身份和立场使得我必须怀疑,即便是一句听似普通的话。
镜月公主取出两个酒瓶放在桌上,问道:“殿下可还认得这个?”
“是那家酒馆里的马西提酒?”
镜月公主颔首道:“镜月特地又买了两瓶以为殿下庆贺。”
她应该是在前几日就买好的,否则决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往返于玉河与雷比特之间。
但是她又买这么两瓶马西提酒干什么?
我不禁用目光注视她绝美的容颜,希望查找到一点线索。
然而,她的眼神依旧如清泉般透彻温柔,却偏偏无法让我看透。
她开启瓶塞,将其中一瓶送到我的面前,微笑道:“殿下千万不要以为镜月是一个酒鬼,我不过是想借马西提酒为殿下助兴罢了。”
我接过酒瓶,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飘进鼻子。
镜月公主将她手中的酒瓶朝我轻举,而后送至香唇边浅浅的啜了一口,一抹嫣红迅即染上象牙似的耳朵。
她的姿态优雅之极,非但不显丝毫粗俗,反而写意自然,就仿佛天下最美的饮酒姿势就该是这样。
我亦送了口酒入嘴,与上回的暖酒不同,淡淡的汁液顺著喉咙流落,先是一股冰凉,然后才有一道火热的的感觉钻上心头。
不是什么好酒,却更令我回味。
“镜月想请殿下答允一桩对殿下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知是否可以?”
“哦?”
果然有事,我不动声色,心头微微冷笑。
“镜月只想请殿下接见一个普普通通名叫玛雅的六岁小女孩。”
“一个六岁的普通女孩,就这么简单么?”我淡然问道。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向门外传出声音道:“尤里鲁将军,请您将玛雅领进来吧。”
尤里鲁搀著一个只到他腰际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然后用他能表现出的最温柔声音道:“玛雅,坐在书桌后的就是修岚殿下,你快向他行礼吧。”
玛雅的身上披著一件成人的袍服,尽管年龄幼小却已看的出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但在她的脸上和裸露在袍服外的肌肤上却赫然印著十数道紫青色的抓伤淤痕。
听见尤里鲁的话,玛雅惊恐的大眼朝我望著,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镜月公主爱怜的将她抱到膝上,轻轻道:“玛雅不要害怕,这位叔叔就是修岚殿下。你将遭遇说给修岚叔叔听,他一定会帮你。”
修岚叔叔?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奇怪的称谓,但望著镜月公主怀里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我的目光里竟有暖意。
“殿下──”玛雅颤抖著小声叫道,却突然“哇”的大哭起来。
镜月公主轻轻抚摩玛雅的后背,叹息道:“殿下或许在想这个小女孩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的父母在哪里?”
我隐约猜到一些,却没有说。
“我是在城外找到她的,当时我听见一栋农舍里传出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求救声,于是推门进去想看个究竟。”镜月公主的声音有些沈重:“没有想到,在床上我看见一名复国军的士兵居然正在撕扯这个小女孩的衣服,一旁还有三个同样打扮的士兵在大声叫好。”
尤里鲁愤怒的一拳击在自己的掌心,低吼道:“是谁的部下,简直禽兽不如!”
镜月公主看了我一眼,道:“应该是罗丹将军的铁骑营。我见状便出声制止,斥责他们扰乱平民。哪里知道他们竟回答说这是修岚殿下亲口许诺的战利品,连罗丹将军也管不著。更可恨的是,其中一人竟然走上来要对我动手动脚,口中尽是污言秽语。”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从心底腾起一股怒火,不过神色间未有丝毫表露。
“镜月忍无可忍,只有出手制服那四个士兵,救下了小女孩──也就是玛雅。我问她父母哪里去了,她却只会大哭。后来我才搞清楚,早在我来之前就有一批士兵洗劫了农舍,不仅抢走了所有值钱的物什还绑走玛雅的母亲,说是劫回营去做──”
“营妓?”尤里鲁恨恨的从牙缝里吐出这个词眼。
镜月公主点了点头,继续道:“玛雅的父亲因为反抗也被一并抓走,说是躲藏在农舍中的比亚雷尔军余孽。”
我良久不语,这样的情景虽然没有亲见,但我知道是真的发生过。
而且,可能有比玛雅更加悲惨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的一道命令,结果是这样,而在宣布时我不已经有所觉悟了么?
我已然明了镜月公主的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应该向呵斥尤里鲁他们那样讥笑她为这么点小事大惊小怪?
不过是一些平民罢了,我又这么想到。
然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堵塞在心口,我不禁想问自己这是为什么?
我还是那个漠视一切的修岚么?
当安鹭笛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我也未曾悲哀和震动,但看著眼前这个不相干的小女孩,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难以面对?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痛苦的把脸朝向窗外,不愿意他们发现我情绪的波动。
我忽然涌起一种愤怒与厌恶交织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变的软弱?为什么会被镜月公主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