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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姬思沈吟一下问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引我们营救出鲍里斯侯爵。”
席夫回答道:“是,宗主。属下这些日子一直暗中留心,已经将囚禁鲍里斯侯爵的石室情况打探清楚。他是独自一人被关押在一间石室里,因为身份特殊故此没有受到虐待,但是石室外总共设了三道哨卡。属下虽然已是黑晶之狱的典狱官之一,但也只能进入到第二道关卡。要想进入鲍里斯侯爵的石室,必须有库塞的手令才行。”
“这个问题我自会解决,”安姬思说道,她虽没有明说如何解决,但我和席夫已明白其中的意思。
“属下这就带两位去!”席夫说著小心翼翼打开石门,外面的甬道里一片寂静,只有昏黄的灯火在闪烁。
我们在迷宫一般的甬道里穿梭行走,我一面留意周围的地形一面暗中记下经过的道路。在任何时候,我都必须保持警惕,而身旁的安姬思看上去也抱著我和同样的想法。
在一道石门前我们停了下来,席夫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石锤三长一短的敲击石门,然后退后两步站定。
石门由里向外被打开,里面是一间足足有百平米的石屋,靠左首三条黑漆漆的甬道不知延伸向何处。有七八个狱卒或坐或卧,却对我们视若无睹。
只有一名武官打扮的家伙走过来,看见席夫笑道:“这么晚还有事么?”
席夫状态亲热的笑道:“没办法,谁让咱们是当差的命。”
那名武官朝我和安姬思瞟了一眼,也没有怀疑,对席夫道:“那好,你先去忙,等明天有空我们再好好喝一顿。”
席夫应付了几句,引著我们走进左首正中的那条甬道。
复行片刻,又拐过三个岔道,前面赫然出现一道精铁打造的大门。
“刚才我们走过的是黑晶之狱的第一层牢房,里面关押著一些普通犯人,大约有四五十个。过了这道铁门就是黑晶之狱的第二层,一些比较重要的囚犯就关押在这里面,我的权限也就到此而止。”席夫一面低声解释,一面照例用石锤敲击大门,不过这次是两长两短。
铁门上先是开了一个小窗,见是席夫便打开了大门。如此我们三人顺利进入黑晶之狱的囚室第二层。
这里的守卫明显增多,身手也要高出外面不少,但有席夫在仍旧通行无阻,甚至没有人上来盘问我们。
无惊无险的穿过第二层,最后终于来到一扇黑晶石门前,到此刻我们已走了足足有半个多锺头。
石门上的小窗打开,里面露出半个狱卒脑袋。见是席夫,他一怔问道:“席夫大人,是您?”
席夫脸上露出一个很自然的微笑道:“很久没有见到芬金队长了,晚上睡不著想找他聊聊,快开门。”
“这个──”狱卒泛出难色,安姬思走到窗口,目光射向狱卒的双眼,用魔幻一样的声音低低道:“你是会开门的,对么?”
这是海宗的精神控制之术,身为天宗宗主的安姬思对此亦知皮毛。尽管用它无法对付真正的高手,但要摆平一个普通的狱卒却也不难。
果然,那狱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安姬思,就象磁石被牢牢吸住,神色渐渐变的迷惘。当安姬思第三遍说道:“你是会开门的──”时候,狱卒嘴唇轻轻蠕动道:“是,我会开门──”
厚重的黑晶石门徐徐开启,当它出现仅容一身的缝隙时,我已如同幽灵般闪身而入。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五六个狱卒正围坐在桌边消夜,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厄运已经降临。
那个开启石门的狱卒目光一旦摆脱安姬思的精神控制瞬即清醒过来,但在脑海中残余的印象依旧让他有些浑浑噩噩。见我闪进门来,他愕然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席夫已潜到那狱卒身后,无声无息的将一柄淬毒匕首捅进他的腰部,狱卒连叫也未来得及便停止了呼吸。
“席夫,你这是在干什么?”坐在酒桌旁的一名武官隐约觉察不对,扬声问道。
席夫阴冷的笑道:“对不起,芬金。”
芬金队长面色一变,刚刚站起身体,我身后的安姬思已经闪电般出手。
战斗很快解决,促不及防的六名狱卒包括芬金在内于一眨眼间走完了他们人生最后的道路。
席夫从芬金的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快步走进大厅对面的甬道道:“我们要快些,万一被人发觉启动黑晶之狱的机关,麻烦就大了。”
甬道相对狭小,仅容两人并排而行,长度却不过十数步,尽头依旧是一道黑晶石门。
打开黑晶石门,里面的甬道赫然分成三条,席夫想也不想就朝最右首走去。
在走过两个岔道后,前方出现一阵说笑的声音,似乎是几个狱卒正在聊天。此刻,我们已经深入到黑晶之狱的最深处。
在甬道尽头的石门前,两名狱卒醉气熏天的互相调笑,各种脏话不绝于耳,或许这算是他们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方式。
听见满耳的污言秽语,安姬思的眼睛中射出一抹寒光,脸上杀意更重。
席夫有意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个狱卒的调笑。
“席夫大人,您怎么来这儿了?”两名狱卒正才发觉我们的存在。
席夫一边走近一边问道:“里面关的是鲍里斯侯爵吧,这个老头这些天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名狱卒回答道:“一天到晚屁也不多放一个。”
席夫哼了声,另一名狱卒的目光这才惊讶的转移到我们身上,问道:“席夫大人,您是要提审侯爵么,可有库塞大人的手令?”
“手令在这儿,”我手起掌落解决了两个家伙,席夫眼中再次露出诧异神色,低声喝彩道:“好功夫!”
我未理睬他,低喝道:“快开门!”
席夫先从一名狱卒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插入石门的锁孔里扭转三圈,听见“喀”的一声停了下来,再将从芬金处搜来的钥匙插进下一个锁孔,如此才把石门打开。
但我还是觉得一切太顺利,心中潜藏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可是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却说不上来。
石门背后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屋,看里面的物什摆设象是一间客厅──对待鲍里斯侯爵这样的囚犯,考兰多少还是优待些。
我走进石门,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但在这间石室中我分明没有觉察到丝毫的危险和杀气,而我的灵觉由于受到黑晶石的影响,很难穿透过层层阻障。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低声吩咐安姬思与席夫,而后缓缓走向里间的卧室。
我的脚步刚刚踩到卧室门外,里面终于有了反应。
黑暗中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冷漠喝道:“站住!”
“鲍里斯侯爵?”
“阁下是谁?”那苍老的声音充满戒备的问道:“你不是这里的狱卒!”
“我不是,”我回答道,伸手消除脸上的化妆。
卧室里亮起了灯,但是站在门外的我依旧看不见鲍里斯侯爵本人。
“你一个人走进来。”鲍里斯侯爵说道。
我迈步走进里间卧室,一个神情矍铄的老者正坐在桌边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端详著我。
他大约五十岁出头,身材魁梧高大。也许有一段时间未见日光,看上去显得十分苍白。但是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雄姿依旧让人意识到此刻的他是一头被囚禁了的猛虎。
我曾经在阿兰佐处见过鲍里斯侯爵的画像,眼前的人与画像中分毫不差,只是衰老了一点。最为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在他的额头中央赫然生著一颗血红色的肉瘤,大约蚕豆般大小。
“修岚殿下?”鲍里斯侯爵打量许久犹疑著开口问道,借著灯烛他终于看清楚我的面容。
“久违了,鲍里斯侯爵。”我走近老者,徐徐道。
此刻我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老者就是鲍里斯侯爵,如果是伪装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灵觉的窥察。
“你真的是修岚殿下?”鲍里斯侯爵站起身来,炯炯的目光不断上下扫视我,似乎他也在确认我的身份。
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厉芒,冷冷道:“如果阁下真是修岚殿下,又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老头被拘禁了数月,看来我还得花费一番功夫解释。
可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席夫的惊呼。
而后是一把得意洋洋的大笑声,打碎了黑晶之狱的夜梦。
我们终于被发现了。
第九章 海宗密辛
得意的笑声在甬道里鼓荡,库塞巨大的身影出现於甬道尽头。
他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敦实粗壮,面容却偏偏显得文秀儒雅。在他的右手握著一根足有两米高的魔杖,在杖顶镶嵌著一颗鹅蛋大小的紫色水晶石,色泽妖豔瑰丽。
在库塞的左侧,一头半人高的魔兽匍匐於地,雪白的绒毛根根倒立,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似在朝我们示威。但是从它血红色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对我和安姬思的畏惧。
我不禁想起雪电,只不过眼前的魔兽足足比它大了一倍有余,而它的主人也已永远的去了,即便以我今日之能亦不能令她起死回生。
或许,只有这些才会让我少有的涌起无力感。
“库塞大人!?”席夫望著库塞叫道,脸上的表情奇怪之至,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恐惧?
“做的好,席夫。”库塞收敛笑声,洪亮的嗓门依旧把甬道震动的嗡嗡作响。
席夫脸色大变,望著安姬思叫道:“宗主,不是我!”
安姬思的双眼冰冷的凝视席夫,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信?
奇怪的是,自进入黑晶之狱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消失了。
但更加凌厉的杀气也自库塞身上扑面迩来!
“如果不是你,那麽我又怎麽会发觉这两位贵客呢?”库塞冷笑道。
席夫说不出话来,身体却不住的颤抖,是害怕还是愤怒?
“库塞,收起你的这套把戏。”鲍里斯从囚室中走出,站在我身旁,冷冷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瞒不过我。在你的魔杖顶端,那颗紫色的水晶球正是海宗的魔宝‘幻紫之瞳’!”
幻紫之瞳。
传说中的魔门神器,借助於它,亡灵师能够窥视到方圆百里内的毫末动静,而即使以我今日之灵觉也未能达到如此境地。
原来如此,所以在踏入黑晶之狱後,我就有一种受到监视的感觉。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化装成为两名狱卒,又是如何引起库塞注意的?
库塞的目光转向鲍里斯侯爵,徐徐道:“你终於开口了,侯爵大人。自从进入这儿你始终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做哑巴呢。”
鲍里斯侯爵哼了一声,库塞嘿嘿一笑继续道:“不错,我瞒不过你,鲍里斯侯爵。真正发现他们的是我的魔兽赤目,它拥有敏锐无比的嗅觉,即便是在睡梦里也能察觉到黑晶之狱中陌生人的气味。何况来的又是两位高手,这足以让我的赤目感到惶恐不安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修岚殿下亲临我的黑晶之狱,真是荣幸之至。”
我冷哼一声道:“你不必太得意,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库塞又是嘿嘿一笑,道:“修岚殿下,天宗宗主,再加上鲍里斯侯爵这位海宗的护法魔师,你们的实力的确够强横,可惜有些事并非依靠实力就可以决定结果的。”
安姬思冷笑道:“多说无益,动手!”
话音未落,她的娇躯宛如大鸟一般腾起,直扑数十米外的库塞。
我却隐隐觉得不妥。
果然,库塞既未退让也未躲逃而是哈哈一笑,微微扬起左手。
“轰”的一声巨响,在他面前一道厚重的黑晶石闸从天而降,将我们隔绝在内。
一时间尘土飞扬,地面也发出震颤,库塞的笑声仿佛从地狱里传来:“好好休息吧,几位──”
安姬思顺著黑晶石闸飘然滑落,眼中闪过惊心动魄的寒芒道:“我们有麻烦了。”
席夫怔怔望著黑晶石闸,蓦然大喊一声拔出淬毒匕首冲了过去。
“叮!”
匕首应声折断,石闸上却连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没有用的,”鲍里斯侯爵苦笑道:“倘若这样也能出去,我就不会再这儿被关了三个多月了。”
席夫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安姬思漠然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席夫。是我们太大意了。”
席夫猛然起身,向安姬思叫道:“如果不是属下,宗主就不会亲临,更不会被困於此。属下对不起本宗,更对不起宗主!”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匕首已然戳入自己的胸膛,顿时气绝而逝。
安姬思拦截不及,本要呼唤出声却终於忍住。
“尘归尘,土归土,去向永生之路吧,席夫。”她低低吟道,双手幻出碧绿色的暗光,温柔的包围席夫,蓦然一亮,光影中的遗体瞬间消失。
但是我依旧看见席夫最後嘴角旁的微笑,也许在临死的一刻他正记起石室床上的那个营妓。
“他已经彻底绝望了,”鲍里斯侯爵木无表情的注视安姬思超度席夫,冷冷的说道。
是的,他已经完全的绝望,否则也不必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方面是对安姬思的负疚,另一方面或许是一种轻松的解脱。
“请进去说话吧,殿下。”鲍里斯侯爵说道。
我们回到囚室的外间坐下,鲍里斯侯爵再次苦笑道:“这里没有茶酒,恕我不能招待殿下。”
我淡然道:“我来这里也并非找你要酒喝的。”
“是,我明白。”鲍里斯侯爵正容道:“只是殿下实在不该冒险到这里来,以千金之躯为臣涉险,实属不智。”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为的是比亚雷尔江山社稷,而非为你一人。”
鲍里斯侯爵神色一振,锋锐的目光端视我良久才缓缓说道:“短短数月,殿下改变了很多。”
安姬思淡淡道:“如果修岚殿下还象从前,他就绝对活不到今天。”
“不错,”鲍里斯侯爵深以为然的颔首道:“见到殿下今日丰姿,我万分欣慰,想来数月之间殿下必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无数艰辛。”
我简略的叙述了从比亚雷尔逃亡一直到来到黑晶之狱的过程,鲍里斯侯爵始终聚精会神的聆听,不发一言。
直到我说完,他才低低叹息道:“殿下可知,我和库塞、考兰俱是海宗中人,考兰更是海宗这一代的宗主。”
我并没有吃惊,鲍里斯侯爵方才如此熟悉库塞的底细,若说和库塞毫无瓜葛反让人起疑。不过,既然如此他又怎麽会被考兰囚禁在黑晶之狱?
但鲍里斯侯爵反而将话题引远道:“魔门三宗百年以来争斗不休,却白白便宜了圣殿。若是三宗联手何惧於区区圣殿?”
对此安姬思深有同感,点头道:“不错,可惜我们终究没有能合三为一,反而自相残杀。”
鲍里斯侯爵继续道:“在三十年前,海宗故宗主安切洛提魔师为避免三宗互残,於是远走比亚雷尔,欲在圣殿与天、山两宗势力之外徐图发展,我和考兰俱是那时拜入海宗。故宗主去世以後,考兰继任,而我和库塞分为海宗两大护法,这亦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他转头朝安姬思问道:“安姬思宗主,你是否也有发觉,这些年海宗突然销声匿迹,不再重现於帝国境内?”
安姬思点头道:“对此我也曾疑惑不解,却没有想到海宗在比亚雷尔另创一片天地。”
鲍里斯侯爵呵呵一笑道:“经过这十数年的苦心经营,海宗终於在比亚雷尔站稳脚跟。虽不敢说能与圣殿抗衡,但也绝不输於天、山二宗。可惜,问题却出来了。”
“考兰?”我问道。
鲍里斯侯爵轻轻哼道:“他的野心随著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