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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可儿不知所措地望着楼少棠,似在等他发话。楼少棠无奈地叹口气,头朝沙发的方向点了下,“去那儿坐吧。”
郑可儿捏了捏手,步子缓慢地走到我右侧的单人沙发前,又看了眼楼少棠后才坐下。
等她落座后,楼少棠也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拿起茶几上专门为我准备的进口矿泉水,打开盖子,递给我,“老婆,先喝点水。”
我没接,冷着脸看着前方。楼少棠又是轻叹一声,盖上盖子放回到茶几上。
可能是在酝酿该如何说,楼少棠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可儿是我的初恋女友。”
尽管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可当他这句平缓的话落下,我心还是为之狠狠一颤。
“楼少棠,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嘛,这初恋女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冷笑一声,口气极讽刺的,却也掩不住酸溜溜。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骗了你。”
楼少棠声音满含歉疚,握住我的手,我生气地一抽。
他握了握空了的手,又用略带伤感的语气说:“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因为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大脑短路了几秒,“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刚刚说谁死了?
郑可儿?
我懵怔地看着他,继而看向郑可儿。
她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嘛!
理智迅速归位,我异常气愤。“楼少棠,编故事也该编个像样点的!你真当我白痴!”没想到他竟然编这么可笑的事来骗我!
“我不是在编故事。”楼少棠神情严肃,语气肯定地说:“10年前,我和可儿在英国留学时遭遇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当时我身受重伤,在医院昏迷了1个多月,等我醒来他们告诉我,可儿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我还是不信,呵呵笑起来,头往郑可儿那偏了下,“那这个是谁?鬼吗?”
并不介意我的嘲讽,楼少棠肃然的表情丝毫没变,继续道:“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其实可儿她,她并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
我轻蔑地哼笑,口气依旧讽刺,“躲起来?她干嘛要躲起来?做了什么亏心事?”转头去看郑可儿。
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表情,但从她死死握紧的双手和不住颤抖的肩膀看出,她在哭。
我疑惑地蹙眉,回看向楼少棠,他面容浮起一抹伤戚,目光里全是悲恸的光。
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人紧攥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揪着,痛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他不是编故事,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深吸口气,强抑住心口的疼痛,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楼少棠也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将胸中的悲痛排出。
“她右腿被截肢了。”
轰的一声巨响在我脑中炸开,我整个人被这句说得很平静的话震怔住。
截肢
也就是说,郑可儿因为被截肢,觉得自己已经残缺,配不上楼少棠了,所以才骗他说自己死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这个想法在脑中慢慢浮现,渐渐扎根。
我缓缓看向郑可儿。
尽管捂着嘴,但悲痛的哭声还是遮掩不住地从她口中抑出,眼泪啪嗒啪嗒如滂沱的大雨掉落下来。
我目光又慢慢移向她右腿,那里并没有缺失。
我敛眉,疑惑万分。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楼少棠说:“可儿装的是假肢。”
我眉心一蹙,恍然。难怪刚才看她走路怪怪的。
望着哭得痛不欲生的郑可儿,我内心五味杂陈,既同情她的遭遇,又为她重新出现在楼少棠面前而反感排斥,更为楼少棠对她表现出的愧疚怜惜,吃味心痛。
心中升起一个疑问,既然当年她选择躲起来,现在为何又要出现?
对了,还有另一个最最重要的——
楼少棠还爱她吗?
想到这里,许多画面瞬时从我脑中浮现而出:在港口办公室,楼少棠为我摔坏了郑可儿的照片差点掐死我;他把她的照片藏在书桌抽屉里不舍丢掉;就因为与她长得相似,他与不爱的钟若晴订婚;在电梯前,他紧张地将她揽进怀里,保护她免受别人冲撞
他对她肯定还有爱的吧!
毕竟他们当年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是因为悲剧。
从他这些天反常的举止就能看出,郑可儿的“死而复生”对他的心灵冲击是巨大的。
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裂,疼痛一点一点蔓延。我攥着拳头,强抑住这股痛,开口问:“那么,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一定有想法,不然不会瞒着我与她来往,那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内心慌乱恐惧的,害怕他会说出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楼少棠抿唇,沉默了几秒,说:“可儿这些年一直都和她母亲生活在英国,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前不久她母亲去世了。现在她是一个人,无依无靠。”
一个人。
无依无靠。
那他的潜台词是
“所以呢?”我紧盯他眼睛,不逃避现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照顾她,并且是一辈子?”说出这每一个字时,我心都颤痛一下,但表面依旧冷静。
楼少棠不说话。
他默认了。
呵,该来的,逃不掉。
感觉到身体在微微颤抖,我又紧了紧早已被捏紧的拳头,骨关节都快被我攥得碎裂了。
伴着无以复加的心痛,我声音也不受控地微微发抖,问:“那你想怎么照顾?娶她吗?”
“当然不是!”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楼少棠满面震惊,但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
可我并未因此而感到豁然或是开心,反而更想知道他对现在郑可儿是怎样一种情感。于是,我又问:“楼少棠,你还爱她吗?”
“老婆”楼少棠蹙眉,表情似在说我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我紧盯他,不容他回避,“回答我。爱吗?”
不爱!不爱!
楼少棠,快告诉我,你不爱!
我在心里拼命呐喊。
“我”他目光朝郑可儿看去,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像是有些为难的。
我所有的希望刹时在他的犹豫不决和欲言又止中崩塌了。
果然,他还爱她。
剧烈的心痛渗透进了血液里,蔓延到了骨骼中,我痛得快要窒息了,眼眶里盛满热得发烫的液体。
但是自尊不容许我哭。深吸口气,我微仰起头,强把眼泪逼回去。
“我知道了。”
自嘲一笑,我缓缓站起身
第161章 感觉天都要塌了()
“老婆,你去哪里?”见我抬脚朝门外走,楼少棠急站起来,抓住我手。
我停下脚步,转头,故作平静地看着他,“楼少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掰开他手。
我不是赌气才这样说,而是我现在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思考和楼少棠之间的关系。
是和他继续走下去,还是与他离婚。
楼少棠急切地再次扣住我手,“老婆。”他没说挽留的话,但语气里全是挽留的哀求,手上的力度也加了几分。
“涂颖。”这时,郑可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满眼含泪,用又轻又弱的声音说:“你别走。该走的人是我。”
说完,她垂下头,微簸着脚步朝门外走。
“可儿。”楼少棠立刻叫住她,她也立刻停住,抬头看他,眸子里闪烁起光亮。
“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楼少棠表情淡然地说。
郑可儿面容一僵,眼中的光亮瞬时黯淡,“好。”点头,嘴角勾起抹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笑。
很快司机就过来,楼少棠跟司机嘱咐了几句,就让郑可儿跟着他走了。全程他一直拉着我手没松开过,生怕一松开我就会走。
其实我真要走,哪是他拉住手就能拦住的?只是我也不知怎么,好像潜意识里想要留下来似的。
关上办公室的门,楼少棠把我拉到沙发上坐,“老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生气,但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解释?”他满面心痛,语气也是哀求的。
我抽出手,别开脸,心还在狠狠痛着,却是冷硬着声音说:“有什么可说的?!该说的,你刚才不是已经都说了。”
“我不爱她。”我话才说完,楼少棠坚定的话语就滑进我耳畔。
我心猛一荡,转头,惊异地看着他。
他表情郑重,凝着我的目光比声音更坚毅,完全不是说谎或是哄我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爱她?
我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的心思很轻易地就被楼少棠读出,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可儿和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刚才你当着她面那样问,如果我说不爱她,爱的是你,岂不是很下她面子?!”
他的解释很合理。从郑可儿的眼神和表情,连我都看得出她还爱楼少棠,很爱。楼少棠不可能看不出。
“可你不说,不是给她希望?”我已经相信他的话了,但不满他没对郑可儿挑明,他不明朗的态度很容易让她产生误会,以为楼少棠还爱她。
楼少棠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已经很明确地跟她说过,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他拉起我手放进他掌心紧握住,“老婆,我照顾她不是因为还爱她,是对她有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你能理解吗?”
他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进去,只被他前半句话诧住。
“你明确跟她说过?”我半信半疑地望着楼少棠。
“是的。”他点头,随即面容又浮起抹愧意,说:“我承认,在刚知道她还活着时确实很震惊,尤其是知道了她‘死亡’的真相。那场车祸是我的错,我害了她,她却没有责怪我,反而怕拖累我,离开了我。我内疚自责,伤心难过,这几天脑子很乱很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和亏欠。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所谓的照顾她,是让她免受劳苦困顿,让她后半生的生活安定无忧。所以我和她说,除了婚姻和爱,别的什么都能给她,只要她想要。”
我怔怔地盯着楼少棠,没想到他竟会对郑可儿说这样的话,他明知郑可儿还爱她,这样说她必定会伤心,可他还是说了,可见他是不想再给郑可儿任何希望的。
“那她怎么说?”
见我面容不再像刚才那般冷硬,语气也软了一些,楼少棠神情豁然愉悦,笑说:“她说她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变了,包括我和她的感情。以后,我们只是好朋友。”
“真的?”我疑心地眯起眼睛,将信将疑。总觉得郑可儿这次回来并不单纯,是想要与楼少棠重修旧好的。
楼少棠很肯定地点头,又略带歉意地说:“其实说要照顾她,一开始她是拒绝的,说回来并不是为了让我偿还什么,但是我坚持,想要弥补她。老婆,我这么做你能谅解吗?”
我当然能谅解。他对郑可儿的亏欠和愧疚,和想要倾尽一切去弥补的心情,不正如我对乔宸飞那样?只是我对郑可儿持保留意见。
看我抿唇不表态,以为我还是不乐意,楼少棠试图劝服我,动之以情地说:“可儿很可怜,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现在母亲又去世了,她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只有我了。”
“只有你?”我被这话说得不爽了,照这意思郑可儿以后是要把楼少棠当成自己的世界中心了?什么都要依靠他,赖着他了?
倘若她真如楼少棠说得那样,放得下对他的感情,我当然不会介怀,可问题是我并不这样觉得。
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楼少棠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意思是,她现在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能帮她。”又似给我定心丸的,把我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下,深深凝着我,说:“老婆,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唯有你。”
望着他温柔深情的眸子,我心里一下就甜甜软软了。
怎么会不信他?!看他对我这样紧张在意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不信的是郑可儿!
但想想郑可儿确实是因为楼少棠而变成残疾,如果要楼少棠对她不闻不问,给笔钱打发了事,别说楼少棠做不出,我良心也过意不去。
哎算了,她真的是挺可怜的。只要楼少棠是爱我的,她再爱楼少棠也无济于事。就这样吧,别搞事儿就行。如果搞事儿,我可不管她是不是残疾人,非搞死她不可!
但对于楼少棠背着我和她来往,我还是有些生气,于是说:“既然你对她没感情了,那为什么瞒着我,怕我知道?”
楼少棠叹了口气,解释道:“一来是因为我脑子确实很乱,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二来你醋劲那么大,我怕说了你会不爽,跟我闹。”
“谁跟你闹?”听他竟然说我吃醋,我不服地驳他。
“那你现在干嘛和我生气?”他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是气你”我被他问得噎住,想了想,说:“我是气你对我不坦白,说明你对我不信任。”
楼少棠似是没辙地笑起来,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那当然!”我得理不饶人的,故作警告说:“你要再敢瞒我任何事,看我不收拾你!”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楼少棠表情突然又变回正经,把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沉声说:“老婆,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要走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留住你,不管用什么方法。”
“”心湖被他这句话荡得起了一阵波纹,想到他刚才哀求的眼神,我心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轻微地叹了口气,我说:“我饿了。”
我话锋转得突然,楼少棠愣了愣,随即激动地放开怀抱,扣住我肩膀,笑说:“好,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拿过我放在沙发上的包,“对了,你昨天说想吃法国菜的,走,我们去吃。”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牵起我手,十指紧扣地朝办公室外走。
看他兴奋得像得了嘉奖的孩子,我嘴角也不禁扬起笑弧。
到了餐厅我才知道,原来楼少棠早在昨天,我说过想吃这家的菜之后就订好位子了,本来今天就计划带我来的。
这家店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虽然新开不久,但评分很高,老板和主厨都是法国人,菜做得很正宗。我之所以被吸引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看中它家的一道招牌菜。
那道菜我在法国吃过,就是在遇到翟靳的那家米其林餐厅,当时就被它的美味惊艳到了。回来后我曾去过好多家法式餐厅,却都没找到能与之媲美的。所以昨天在杂志上看到后我非常心动,就想来尝尝。
点完餐,楼少棠从口袋里拿出2张话剧票,一看竟然是我先前一直想看的那台悬疑剧,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这台剧?”我不记得有和他说过。
“那天你和安琪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楼少棠得意地挑挑眉。
听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和安琪提过这岔,本来约好要一起去看的,但这台剧特别红,一票难求。
“你是要跟安琪去还是跟我去?”楼少棠征求我意见。
我看眼票上的时间,离现在只有2小时,找安琪的话有点赶了,而且临时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