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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乱想着,跟着武三就上了山。
武三穿着神鸡道人的道袍,前摆扎在腰上,个子虽矮小,走得到挺快,包也不要张五金帮他背,残缺的人,往往更好面子,不过武三身上有功夫,包也不是太重,确实可以自己背。
先还有山间的小路,走着走着,就没什么路了,不过武三对山势很熟,总能找到路。
一直走了一天,傍黑时开始宿营,武三对张五金道:“我大师兄一般在野鸡岭那一带,明天还要走一天,后天差不多就到了。”
这么远?张五金嘴上没说,点点头,笑道:“没事。”
他有些东西想问,不过不急,武三看上去要单纯得多,但最好是不直接问,看了看山势,笑道:“吃一天干粮了,我看能捉只兔子吃吃不?”
“你能捉到兔子?”武三眼晴果然就一亮。
张五金暗暗得意,逗小孩儿嘛,露一手,让他兴奋佩服,话就好说了。
“试试看。”
他起身,看好地形,做了个套子。
他以前跟孙大海出去打野鸡兔子,有点儿经验,但凭孙大海那半桶水,是不可能教他赤手空拳捉兔子的本事的,现在这一手,是特训的时候学的,就是特种兵野外生存的本事,利用地形,活捉小生物,是必须学会的生存技能。
到天将要黑透的时候,果然就有一只兔子上了套,还不小,足足四五斤呢,武三提着兔子,兴奋得手舞足蹈,连声道:“张大哥你真厉害,真厉害。”
张五金呵呵笑:“这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个套子嘛,你要想学,我教你。”
“想学,想学。”武三连连点头,他个子矮,手脚粗短,兴奋的情形,真的跟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差不多。
洗剥则是武三抢着做了,烤兔子也拿手,显然在神鸡道人那儿做惯了的。
借着火光,吃着兔子肉,闲聊着,武三明显没有多少心机,尤其是对他比较信任喜欢的人,张五金先从骂武二开始,然后装做疑惑的问武大的事,武三果然全无防备,有什么说什么,张五金一般只要提半句,他就自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倒出来。
五丁大郎门,又叫神鸡门,当然,这是在五丁大郎门的某一代掌门学会了放鸡之后,才多加的这个名,不过对外,一直叫五丁大郎门,因为放鸡过于诡异,门内门外,严守秘密,尤其对外,是绝口不提的。
神鸡道人共收有三个弟子,就是武大武二武三,武大跟得神鸡道人最久,性子也最坚韧,功夫也最好,尤其是放鸡的本事。
放鸡先要养鸡,门内的说法,叫养本命神鸡。
道家有说法,修道修到最高处,元神可以脱体,白日飞升,也就成神仙佛了。
佛道都有这么个比喻,说人的身体,是一条船,借着船,划到了彼岸,就可以弃船登岸了。
养鸡也是这样,本命神鸡养得最好的,可以人鸡合一,人本身的肉体就如渡过苦海的船,可以不要了,人与鸡合一,最终借鸡得道。
当然,说是这么说,练也是这么练,真正能人鸡合一的,没人修得到。
武大却坚信这一点,他觉得修道不成,是因为受俗世影响太多,就带着他的本命神鸡上了山,那差不多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神鸡道人也劝不了,也只好由他,先两年,武大还偶尔下山回来拜见师父,但慢慢的,就很少看到他了,从三年前起,武大就彻底消失了,只每年的正月初一,神鸡道人屋子的山背后,大山石上,会出现一只巨大的公鸡,冲着神鸡道人的屋子喔喔喔啼三声。
“我师父说,那就是大师兄,他已经练到人鸡合一了。”
武三说着,扭头四面看了一下,身子又往火边靠了靠,他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害怕的样子。
他的说法,让张五金觉得诡异无比,而他害怕的神情,更让张五金觉得迷惑。
“你的意思是,他的魂,哦,他的神,已经脱体而出,跟那只大公鸡合而为一了,所以他就是鸡,鸡就是他?”
“是。”武三点头。
“你怕什么?”张五金突然问。
即然放鸡修的就是鸡道,修的就是人鸡合一,那只大公鸡又是武大,武三在怕什么?
第385章 怕什么()
其实张五金是在怀疑,虽然亲眼目睹了单冠大公鸡和双冠大公鸡的妖异,但他始终不相信,人能神魂出窍,还能附在鸡身上,更说什么与鸡的神魂合而为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而从武三的反应,也更应证了这一点,所以他突然这么问。
他这话突然而来,武三吓得跳了一下,一脸惊愕。
他反应激烈,张五金更加一把火:“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武大的事情。”
“没有,是二矮子。”武三冲口而出。
说了这话,他突然跳起来,双膝跪倒,对着远处拜了起来,边拜边哭:“大师兄,你别怪我,那年斗鸡,是二矮子下了药,你的神鸡才死的,我看到了,但他威胁说不但要药死我的鸡,还要把我一起药死,我当时就没敢跟你说,我胆小,你别怪我,别啄我。”
张五金最想知道的,就是放鸡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鸡合一,真的是灵魂出窍吗?却没想到,这么一吓,放鸡的秘密没吓出来,到吓出一桩陈年旧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安慰武三:“武大即然成了神鸡,这事自然就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得了他安慰,武三情绪才慢慢的平缓下来,随后又说了几句,张五金才知道,武大当年上山,其实跟养了多年的神鸡被毒死,也有一定的关系,而武三则经常做梦,梦到武大变成大公鸡来啄他,所以一提武大就特别害怕。
但他哭了一通,竟然就想睡觉了,张五金也不好再问。
看武三钻进帐蓬里,张五金摇了摇头,守着火慢慢熄下去,月亮上来,远山蒙蒙,不知隐藏着多少秘密。
而神鸡门的一切,也如这月下的山野,迷迷蒙蒙,怎么也看不清楚。
张五金始终不相信,人真能神魂出窍,尤其人魂还与鸡魂合而为一。
可想到那两只妖异的大公鸡,他又极其迷惑。
“看能找到武大不?到要看看,那个据说人鸡合一的大矮子,是个什么鬼?”
第二天,哭了一场拜了几拜的武三,精神好象开朗了些,一路上跟张五金还有说有笑的,不过张五金绕到放鸡的具体功法上,他仍然保密得紧,只说就是养鸡,慢慢的鸡人合一,心意相通,最终人的神借鸡放出去,那就是放鸡了,至于具体功法,不肯说,张五金当然也不好问。
“好象传说中一些放蛊的也是这样。”听了武三的说法,张五金暗暗摇头,但武三只肯说到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办法。
想完全不信吧,亲眼见到了两只古怪的鸡,想说信吧,他又真有些想不清楚。
类似的说法到是很多,即便是神耳门的创派祖师,说到真正的内门功法,其实也是练神为主,一些道家典籍上,更是汗牛充犊,张五金每次都是一扫而过,神耳门的也不想练。
他不想成仙。
因为他没有见过活着的神仙。
又走了一天,早早宿营,武三来了兴致,照着张五金教的法子,也套到了一只兔子两只野鸡,兴奋得跟只小猴儿一样,满山乱蹦,让张五金看了大好笑。
不过到第三天,武三脸上又有了紧张的情绪,近中午的时候,歇下来吃东西,武三远远的指着一个山岭,说:“那边就是野鸡岭了,是大师兄取的名字,就山顶那块石头,象一只**。”
张五金照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山峰,峰顶上一块巨石,果然象一只昂首长啼的雄鸡。
张五金忍不住笑:“你大师兄不会化身成了那块野鸡石吧。”
武三居然有些发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吃了东西,照着野鸡石走过去,看山跑死马,随手一指,好象不远,真要走过去,小半天的功夫。
翻过一道山岭,下面一个山谷,野鸡石就在山谷对面。
下坡的时候,张五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猛地扭头,侧后的山岭上,一块巨石之上,居然站着一只大公鸡。
这只大公鸡,体形比神鸡道人喂养的双冠大公鸡还要大,同样的毛色红亮,双冠子,这时阳光已经偏西,照着大公鸡的寇子,真的象燃了一盏火。
张五金看着大公鸡,大公鸡也在看着他,澄黄的鸡眼,在阳光下发着晶亮晶亮的光。
张五金本不信鬼神,但这会儿,无由的就有一种心中发紧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心。
“武大?”他心底暗叫一声,好半天才想起叫武三:“三矮子,你看那只鸡。”
可就在他出声的时候,那只公鸡一转身,消失在了岩石后面。
武三走在前面,坡太陡,他还滑了一跤,听到张五金的叫声,他正在拍屁股,抬头道:“什么鸡,在哪里?”
那只鸡消失得太快,阳光耀眼,张五金一时竟有些茫然,也不好跟武三说,刚看到那只鸡了,道:“武大的本命神鸡,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大,双冠的?”
“是。”武三点头:“红公鸡,双冠的,比我师父那只还大,你刚看到了,在哪里?”
他脸上又有害怕的神情,对武大那个大师兄,看来他真是怕得厉害,张五金便摇头:“好象是看花眼了。”
“哦。”武三应了一声,好象吁了口气,又好象有些失望,道:“我们下山去,到野鸡石下面上了香,等三天,大师兄要是肯见我,他自己会来的。”
这个说法,真是在信神了,张五金心中有疑问,口中却没问,跟着武三下山,隐隐的有一种直觉,那只鸡好象就在附近。
“这还真是有点鬼了。”他后背心一时也有些凉凉的。
下山,到野鸡石下面,武三搬了石板做香案,居然真的上了香,还摆了几个大苹果和一碟糟的鸭掌,然后念念有词:“大师兄,我是三矮子,我来找你了,二矮子那个王八蛋,到处惹事,给师父骂了,他就跑了出去,帮人斗鸡骗钱,这一次师父要收拾他,他竟然暗里埋伏,把师父的神也伤了,我没本事,打不过他,只好来请你出手收拾他,大师兄,你要听到了我的话,你就出来吧。”
他说完,居然还叩了头。
这到底是找活人呢,还是敬死人?难道他真以为武大成了鸡神?
张五金隐隐有一种感觉,先前看到的那只鸡,一直在某个地方窥探着,但武三开始上香叩头,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反而消失了。
武三上了香,天渐渐黑下去,即不见武大现身,那只鸡也踪影不见。
武大不象昨天一样兴致勃勃的去放套捉兔子,只是默默的生了火,烧了水,泡了面,跟张五金两个人吃。
天色完全黑下去,火光印着两个人的脸,还有山石苍老的岩壁,武三的神色有些怔怔的,然后主动说起了一些武二的事。
这个地方煤矿多,煤老板自然也就多,有钱人都喜欢赌,这个地方赌钱,另有一种方法,斗鸡,在鸡身上压注,谁的鸡赢了,谁就赢。
最多的时候,一场鸡,甚至可以押到上亿的惊人数目,有时候还不是押钱,直接押矿,有些人一夜暴富,而有些大老板,一场鸡下来,连煤矿带宝马带包养的小明星,输得干干净净。
秦人性格豪爽苍劲,打个赌,也赌得轰轰烈烈。
说到养鸡,自以神鸡道人第一,但神鸡道人性子固执,因为神鸡门有一条门规,不许参予斗鸡,所以他绝不参加,武二性子却野,不听话,时常偷偷参加斗鸡,他之所以给赶出师门,就是因为参加斗鸡给神鸡道人揍了,神鸡道人还要收了他的本命神鸡,他才跑的。
“过几天,七月七,宝爷那边有一场斗鸡,据说已经在二矮子的鸡身上押了五座煤矿,至少上亿了,赔率一赔五,就是说,谁押一万块,要是赢了,可以拿回去五万块,当然,要是输了,这一万块就是那几个煤老板的,他们的证都押到了宝爷手里。”
武三详细的给张五金解说斗鸡的规矩。
张五金心中一动,想到武二设下的埋伏,道:“二矮子是不是一直防着你师父去对付他,所以预先设下的埋伏。”
“啊呀。”他这一说,武三叫了起来:“有可能。”
他拍着大腿,一脸愤怒的样子:“因为我们的门规,不许斗鸡,所以公然参赌是不会的,但如果师父私下里收掉他的本命神鸡,那却是有可能的,他没了鸡,谁瞧得起他个死矮子,而且那几个煤老板在他的鸡身上下了重注,要是没了鸡,那些煤老板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自然是防着的,没想到,他竟敢先打师父的主意,把师父的本命神鸡害死了,真是该死。”
他一脸愤怒,但他这么一说,张五金到觉得理所当然,即然知道神鸡道人可能要收他的本命神鸡,那他先埋伏起来,把神鸡道人的鸡干掉,当然是可以的啊。
“不过二矮子能想到这个可能,并预设埋伏,也算是个有心机的了?”张五金暗想。
“那你也养得有本命神**?”他想到一事,问武三。
“有。”武三点头,脸上有些赫然:“我养鸡不行,一直也养不大,所以得来求大师兄。”
他说着,看着四面黑黝黝的山野,脸上的神情,惊惧中又带着一点渴盼,很奇怪。
第386章 失踪()
夜里很安静,张五金没睡,他就在帐蓬中打坐,他精力好,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事,而且学了神耳门的心法,用打座也是可以代替睡眠的,当然,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做到,象海灯法师那种,数十年胁不沾席,他还没那种修为,但七八十来天是可以支撑下来的。
因为他总觉得那只鸡就在附近。
鸡在附近,武大在哪里?
或者,正如武三所说的,那只鸡就是武大?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然而那只鸡很怪,甚至可以说,很诡异,这又让他不自觉的心中发毛。
张五金凝着心神,守着眼前的一点神光,其实不能真个入静,他心中有事,不能真个放松,自然也入不了静。
一夜下来,什么动静也没有,但张五金还是觉出了妖异处,这山谷附近,虫鸣声都仿佛要弱一些,也很少听到野兽的叫声。
“难道是武大那只鸡的原因?”张五金暗暗凝思:“真有那么大熬气?”
到将要天明的时候,张五金耳中忽听得一声鸡啼。
那种高吭,那种雄烈,仿佛一声开天,要把红日从夜幕中叫出来一样,让人不自觉的心血飞扬。
“是武大那只鸡。”
张五金钻出帐蓬,向啼声处张望。
那边是东方,天边隐隐有一丝丝的亮,但并没有见到鸡,武大的那只鸡,应该是隐在哪座山背后。
要是爬到野鸡石上,或许可以看到武大那只鸡对着东方长啼的模样,一定非常的雄壮,不过张五金没有爬到山上去,只是静静的听着。
没多久,又一声鸡啼,连续三声鸡啼后,不再啼了,那只鸡,也并没有在山顶上出现,但张五金千百倍的确定,这山野之中,确有一只雄烈的大公鸡。
他是武大?
或者,仅仅只是一只鸡?
武三钻出帐蓬,揉着眼晴:“张大哥,你听到鸡叫没有?”
“你听到了?”张五金反问。
“我也不知道。”武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