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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不是忘记了，您只是一个刚回京不足一年的皇子，您手里除了城外的军队没有任何实权，他们凭什么受您的威胁？”
瑞王不语，不得不承认，画萤说到了重点——他十年前就离开了京城，虽然父皇已经召他回京，但是到目前为止，他手里几乎没有任何实权，而他能调动的军队，根本不可能跨进长安城半步！
他不比太子，自小就在京中，又有皇后母家王氏和太师府为他筹谋，朝堂之上已经有一大批太子的追随者。
他虽没有夺嫡之心，但身为皇子，谁不想有一番作为？可是父皇连机会都不愿给他，他能如何？
见瑞王沉默，画萤接着说：“这件事，一定要要王爷来办，而且一定要办的漂亮，如此，王爷才能得到皇上的重视。”
“王爷需要做的是先发制人，进宫告诉皇上您已经想到了办法筹钱。并且，让他把此事全权交给您处理。”画萤还是低眉顺眼，瑞王盯着她的眼睛。
“本王常年不在京中，此事可是朝廷上的大事，父皇怎么会放心交给我办？”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裁冗员自然是满朝上下的大事，可是这件事又不由王爷来做，王爷您要做的，只是把这些人找出来。正值年关，太子处理户部的事情正忙，而这件事情又牵连甚广，满朝上下，除了王爷你，没有人更合适了。”画萤缓缓道来，一句一句把形式分析的很是清楚。
确实是，太子忙于户部的事务，而且太子与一众大臣关系颇为密切，此事上需要避嫌。
朝中大臣没有几个能说完全没有贪污受贿的，实在是不宜办此事。
而他身为皇子，才刚回京城一年不到，手上没有实权，没有朝臣找他结党营私，没有人脉关系的瑞王，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公事公办。
这样看来，他倒是真是最适合的那人。
弗一想明白，瑞王不由得对画萤高看几眼——原以为她只是才艺出众，对她的兴趣也是只是因为一开始她直言不讳对他的讨厌，后来又被她面纱下的容貌惊艳，而此刻，则是完完全全折服在她的谋划之下。
“姑娘好算计！”瑞王夸赞道。，不自觉也被画萤带入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王爷谬赞了，不过是王爷刚回京，不熟悉这些也是正常的。”画萤知他心中所想，说道，“画萤原是不懂这些，只是最近和那些文人交谈才学到些皮毛。王爷若是有心，多招揽些门客也是好的。”
“如姑娘所说，姑娘与众多文人交流，那本王岂不是只招揽姑娘一人就够了？”话中意，就是画萤能以一敌十。
“画萤才疏学浅，所以才用以文会友的方式换来和有才之士交流的机会。”画萤正色道，“王爷若是有心，就不该拘泥于画萤一人所言，广开言路是为正道。”
瑞王点点头：“姑娘说的有理，是本王目光短浅了。只是，本王还有一事要请教画萤姑娘。”
“王爷请讲，画萤定当知无不言。”
“姑娘今日为本王出谋划策，他日又会继续为太子筹谋。若本王有心夺嫡，与太子就是对手那时，姑娘到底站在哪一边？姑娘，到底是谁的人？”
要说起来，瑞王为画萤做的多得多，但目前的形式看来，画萤更偏向于太子，但今天她又这般为他算计，实在是让瑞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说笑了，画萤只是风尘女子，能以粗鄙才学帮到太子和王爷已是万幸，画萤从未想过能继续留在二位身边效力。”
画萤所说的确是实话，她本无攀附之心，结交帮助太子已是意外，帮助瑞王则是因为她他已经帮她良多，汇报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姑娘切莫妄自菲薄，莫说是我今日对姑娘另眼相看，就是太子，只怕也是对姑娘的计策佩服不已。姑娘出身风尘，未入朝堂却洞若观火，本王佩服。”有这般才学见识，画萤就算是入朝为官只怕也不会逊于男子。“王爷今日说的，画萤回去后自会思量，劳王爷费心了。”见瑞王没有什么问题了，画萤就起身告退，回到自己的小院儿里。
二人商定好计划，瑞王就即刻命人备了马进宫面见皇上。
皇上正在书房看礼部拟来的折子，年关就快到了，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各部都拟了奏折上来，他还没抽出时间来看。
太监来报说瑞王求见时，皇上还愣了一会儿——这个儿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小长在军中的缘故，跟他并不亲近，回京数月也只是有事召见时才会入宫，今日这样自请求见的情况，倒是从未有过。
“让他进来。”皇上执笔在奏折上写下“已阅”二字，对太监说道。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今日进宫来，有什么事？”照他这个儿子的脾气，无事不登三宝殿。
“父皇上次召见儿臣说军中将士的赏银发不出来儿子回去思前想后，觉得终是不妥。”
“哦？不妥？那你有什么办法能筹到钱吗？”皇上也不急，知道瑞王既然如此说，定是想到了办法。
“儿臣听说禹州的百姓甚至因为徭役过重而死，而知州只是隐而不发，任由事态严重。那位徐知州，似乎和朝中好几位官员私交不错。”瑞王抬起头，直视着皇上，“儿臣相信，儿臣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皇上懂得了瑞王话里的意思，大怒，拍桌而起：“他们竟敢！”
第47章 弹劾，瑞王大动作（）
瑞王立马俯身：“父皇息怒。”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皇上想起来，瑞王回京之后没有和官员多有接触，每天只往自己的军营跑，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回父皇，儿臣回京述职的路上，倒是听了不少抱怨，说朝廷赋税太重，百姓苦不堪言。儿臣就奇怪了，朝廷的赋税一直都是合乎礼法的怎么会让百姓有此抱怨？”说着，他抬头看了看皇上，果然见后者皱起了眉头。
“儿臣想着，这其中必有隐情，所以儿子后来在回京路上乔装改扮，一路和那些百姓交谈打听，回京之后又特意私下查过，倒是知道了不少的隐秘之事。”
瑞王说到这里有所停顿，皇上见他有顾虑，一挥手：“你说，朕撑得住。”
瑞王接着道：“这些年来朝廷选拔官员都由吏部经手，除科举皇上钦点的以外，大多还是由各位大臣举荐之后再交由吏部审理，如此一来，造成了朝中官员拉帮结派的现象比较严重。出现问题的几个州，禹州、徐知州由黄大人举荐，抚州、崔知州由李大人举荐，湖州、魏知州由龚大人举荐。”
“朝中三品以下官员，参与此事的较多，特别是吏部和户部的官员牵连甚广。”
话说到这个地步，皇上已经基本清楚了现在的局势——现在朝中太多人受牵连，而太子掌管吏部需要避嫌，此事，只能瑞王来办最合适。
皇上暗自思量着：瑞王自十年前离京之后回来不足一年，而自己一直没有给他官职，致使他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但他在回京路上都能记得与百姓交流换取情报，实在是难得。
“既然此事由你提出，朕便交由你去办。为助你便宜行事，正巧刑部尚书李強上表辞官，朕会暂封你为刑部尚书，顶替他的位置。”瑞王惊讶不已，他虽知道皇上一定会给他实权让他好查案，却从没想过会出手这样阔绰。
“父皇三思，儿臣回京不久又没有任何经验，父皇这样陡然让儿臣做尚书，恐难以服众！”
“枫儿。”皇上突然唤瑞王的乳名，瑞王一愣。
太子和瑞王的名字都是皇上亲自取的，萧钧冉，萧铭枫。似乎记忆中，自他十岁生辰之后，皇上便很少这样叫他的乳名，但是对待萧钧冉倒是一如既往地亲厚。
“枫儿，你是皇子，自然担得起这个位置。朕之前一直没有安排公务给你，一是想着你在外领兵打仗辛苦，想让你休息；二是冉儿管理着吏部，朕自然不能偏心，可是一时又没有，合适的职务给你，”皇上解释道，“你，可不要怨朕。”
“儿臣不敢，儿臣必定尽心竭力，不服父皇所望！”既然皇上都这么让步了，焉有不受之理？
“如此，你明日便来上朝，朕拟好圣旨明日就当着百官宣读。你领命之后就全权查办此案。只一点，查出来的东西先给朕过目，不要忙着公之于众。”
“是，儿臣遵旨！”
萧铭枫出来之后暗自思量着：皇上命他查办此案，但又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处置那些官员，虽说是因为他办案经验不足，害怕他伤及根本，但这样其实也是在限制他的权力。
次日瑞王领旨上任，朝中一片惊讶的声音，主要是因为没人想到瑞王不声不响地就顶替了李強的位置，成为了三品大臣，而且他又手握重兵。难道，要变天了？
然不管众官员如何惊讶，瑞王拿到授印和圣旨之后，立马赶回府中和画萤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父皇已经封我为兵部尚书，命我私下差此案，但是案情一有进展就要向他汇报。”瑞王大概告诉画萤现在的情景。
“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王爷。”画萤点点头，“王爷现下可以先从五品以下的官员查起，动他们就会警醒他们上面的人，而且又不会引起过大的反应。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如画萤所言，当日报告皇上之后，瑞王就根据禹州，抚州和湖州三条线直接查抄了好几位六品官员的家，一瞬间，朝中大臣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瑞王倒真的是铁血手腕，蛰伏了这么多年，一出手就一击即中。这次，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人。”一位大臣感慨道。
“不就是一个刚回京不久的毛头小子吗？初出茅庐不怕虎，等他看清局势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果决了。”说话的是吏部侍郎郭达。
“我倒是很欣赏瑞王的雷霆手段，朝廷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人了。”另一位吏部官员曲鸿对于瑞王的做法倒是欣喜不已，他早看这些白拿俸禄不作为甚至还贪污的人不顺眼，总算是有人出手教训他们了。
“看来曲大人清正廉洁，倒是不怕瑞王查此案。”郭达讽刺道。
“我为何要怕，曲某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怕的。”曲鸿早对郭达心有不满，此刻更是不想理他。
“那下官就祝曲大人平安无事，步步高升了。”郭达甩开袖子，狠狠瞪了曲鸿一眼，愤然离去。
然而他们不知，暗处有人看到这一幕，默默离开找到瑞王，一字一句将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瑞王端着提起笔，纸上已经写了数人的名字，听完那人说的话，将郭达的名字画上了圈：郭达，吴太师举荐进吏部的人，看来，可以动一动？
而那边，吴太师正觉得这次瑞王查案是他除掉政敌的最好时机，一下朝就联系了他的得意门生郭达过府商议。
瑞王听说的时候，只是笑笑，不置一词。
次日上朝，果然郭达上奏，他立于大殿中央，一句一句缓缓道：“陛下，臣吏部侍郎郭达，上书弹劾吴孟，刘浩廷，张闻浒等十余人，有重大贪渎之罪！”
众人哗然，原本安静的大殿顿时闹闹哄哄，不敢相信郭达竟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时候出手。
“肃静！”见郭达还有话说，皇上身边站着的太监出声控制场面。
第48章 肃清，一次查干净（）
等到其他人安静下来，郭达瞥了其他一甘人等，再度开口：“臣弹劾他们收受贿赂，遍置私人产业，甚至不顾朝廷法度买卖官职，倒卖官粮，逼得良民百姓倾家荡产，苦不堪言！”
郭达一条一款缓缓说道，掷地有声。大殿上除了他一人的声音，再无人说话。
瑞王侧过头看了跪着的郭达一眼，再扫过自信满满的吴太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被点到名的官员脸色隐隐发白，只觉得后背发凉，想到瑞王的雷霆手段，甚至快要晕了过去。
皇上拿着手上叙述详尽的折子，细细看完之后抬起眼在朝堂上环视了一圈，低低得说了几个字：“你们，好…得…很！”
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让人感受到他的盛怒，被弹劾的官员已经“扑通”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人，是郭达和吴太师商议之后挑选出来的罪名最重，阶品较高的，基本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员，这些罪行也是人尽皆知，不过因为谁也不想得罪人，所以一直让他们稳坐官位直到现在。
郭达敢直接上表弹劾，自然是有证据握在手里，再说他们干的那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谁也没有站出来质疑，更没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皇上揉着太阳穴，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近年来放任朝中大臣不管，竟然就养成了这么一大帮贪官污吏，三品以上的大官一半以上都在其中！
皇上坐在御座之上，紧皱眉头，一拍御案：“真是好得很！看来真是真的年纪大了，竟然没看出来，这朝堂上这么多脏东西！”
他豁然起身，指着殿下跪着的人，怒不可遏道：“来人，把这些人先下狱，让刑部的人好好审问，问个明白！”皇上一开口，就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众官身后响起兵甲之声，拿着刀剑的御林军走近殿来，拉起那些大臣就要拖下去。
郭达与吴太师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自得——凭借今日的弹劾之举，他就能一战成名，立下大功！
“皇上请稍等。”大殿上突然响起瑞王的声音。
御林军手里的动作都停下来，大殿上的人都看向瑞王。
“臣以为，皇上不应该着急将他们下狱，此事，还有待慎查。”瑞王看着皇上，缓缓开口。
那些跪着的官员满怀期待地看着瑞王，希望他能救他们一命。
“瑞王这是何意？证据我都已经交给皇上，证据确凿，瑞王还要阻止拿人？”郭达激动地站起来，他就是借着瑞王肃清的名义才来弹劾，不曾想竟然是瑞王出口阻止他。
“郭大人误会了。”瑞王不急不缓，淡淡看着郭达道，“只是本王今日奉命查这贪污之案，觉得此案牵连甚广，直接将人下狱似乎不大妥当。”
见瑞王服软，郭达的态度也有所缓和：“那依王爷所言，该当如何处置？”
瑞王转向皇上：“臣以为，此事牵连甚广，将他们一次性全都捉拿起来动静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不如先暂缓关押，等到证据确凿再行定罪。”
“证据怎么了？这些证据都是真实的！”郭达不服气。
“本王没有质疑郭大人的意思，只是给三品以上的官员定罪还是谨慎些的好，郭大人能保证自己的证据经得起刑部的审核？”瑞王脸色不变，将郭达堵了回去。
“国有国法，我等秉公办案不得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过恶人。”趁着郭达发愣的时间，瑞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冽拔高，“皇上，此次郭大人弹劾的官员人数众多，牵连甚广，其罪当诛！”
每说一个词，那些官员就抖上一抖，郭达更是不明白瑞王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既然是贪渎受贿，钱从哪里来的呢？”瑞王总算说出了最终目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人受贿，就必然有人行贿。朝中官员就像一座金字塔，不论是奏折还是贿金，都是自下往上，一个三品官员受贿，那么下面就有千千万万的官员行贿！”
“所以，臣恳请皇上，彻查六部官员，肃清朝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瑞王根本不是要阻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