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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道，话中却是没带一丝退缩。
“你倒是聪明。”皇上笑道，萧钧冉的眼中也露出一丝赞赏。
江茹萤这话回的极为机智，她若是极力反驳，皇上大有办法让她难堪，但是她却偏偏将皇上的后宫扯了进来，若真是红颜祸水，那皇上的后宫岂不是早就是祸水成海了？就为了这一下，皇上也绝不会再过多纠缠。
就在萧铭枫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皇上又接着问道：“不过，朕私以为才女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当与平常女子不一般，没想到你却是如此在意别人对你的容貌的评价？”
这话虽然只是一个问句，但若真是要算起来，可以说是皇上在质疑江茹萤“才女”的名声是从何而来的了。萧钧冉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他原以为，皇上已然钦点了江茹萤为会元，想来是放下了戒心，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还发难。
“民女是否在意自己的容貌，这与民女接受皇上的夸赞并没有关系。”江茹萤却是没有被皇上质疑的紧张，冷静地说道，“更何况，女为悦己者容，民女却是更愿意为了自己看重的事情装扮。民女重视皇上对民女的印象，不管是文才、品行还是容貌，皇上评价的都是民女本人，都足够让民女在意。”
“既然你如此看重朕对你的评价，那朕就告诉你，”皇上撑起身子，前倾着说道，“朕觉得，你这张脸，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之上！”
萧铭枫蓦地脸色巨变，萧钧冉的双手也暗自攥成了拳头，就连后面一直低着头的考生都有些忍不住抬起头来悄悄看了一眼。
江茹萤虽然平日里都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表情的时候颇有些冰山美人的味道，但是一旦当她有了情绪波动，那就活脱脱是一个勾人心魂的祸水，哪怕是萧铭枫、文凯逸等与她相熟的人都忍不住沉迷其中！
这也是江茹萤平日里很少容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失仪的原因——她要进入朝堂，而那些迂腐老臣绝对不会容许一个他们眼中的狐媚子进入朝堂与他们公事，就连皇上这一关，只怕都很难过得了。
“不知道皇上认为，科举选士，到底是凭什么选的？”江茹萤似乎早有准备，几乎是立刻反问道。
“自然是以才取士。”皇上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可是皇上刚才那话，倒让民女以为朝廷是以貌取人了。”江茹萤淡淡的说道。
皇上却是突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听得江茹萤忽的音量拔高：“皇上推行女学，就是为了鼓励有才干的女子进入朝堂，为朝廷效力。民女苦读数载，带着一颗赤诚之心而来，皇上一不问民女的忠心，二不看民女的文章，却凭借样貌就将民女拒之门外，岂不是会伤了天下有心进入朝堂的女子的心？！”
第276章 状元，当然想要啊（）
天下竟有人敢这样当面质疑皇上！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众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被吓得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殿内除了呼吸声，竟是再也没有别的声音。除了江茹萤之外，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抬起头来看一看皇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仅凭猜测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后背发凉。
皇上双眼微眯，锐利的眼神在江茹萤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似乎要找出一丝害怕或后悔，但是却最终无果。
站在后面的众人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仅凭他们的想象也知道现在的情势，沉寂中带着剑拔弩张，众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双腿也微微颤着就快要跪下去。
萧铭枫只知道江茹萤平日里在他和萧钧冉面前从未有过露怯，但是从未想过竟会有江茹萤这样的大胆之人，竟敢这样挑衅天威，她就不怕皇上一个龙颜大怒就将她治个大不敬之罪，紧接着就打入天牢？
萧铭枫皱着眉头踌躇着想要开口岔开这个话题，却看到了来自萧钧冉的制止的眼神——坚决而不容反驳。
萧铭枫很清楚，关于秋闱的事情，萧钧冉比他更有发言权，也更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些什么；涉及到江茹萤，他更是没有资格说什么。可是，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不出手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让他怎么袖手旁观？
萧钧冉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一起，对着萧铭枫微微的摇头，朝着他做了个口型：相信她。
萧铭枫看到之后突然想起来转头看向江茹萤，江茹萤就那么直直的跪着，高高的扬着头直视着皇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刚才质问时的激动还没有完全消减下去，倒像是颇有气势的样子。
江茹萤不是鲁莽之人，做事情之前都会慎重考虑，如今的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江茹萤却是还没有任何的危机感，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早有准备？
萧铭枫有些犹豫了，也许萧钧冉说得对，自己应该相信她，她自己心里有数，一定能够解决好。
“你，很好。”良久，皇上终于开口道，没有众人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反而是带了些许的笑意，“朕原还好奇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何奕打破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规矩，今日见你，果然是不凡。”
“多谢皇上夸赞。”江茹萤暗自惊了几秒，虽然她一早料到皇上该不会因为自己的那一番话龙颜震怒，所以她才敢再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还镇定自若。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照皇上这句话的意思，他刚刚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故意试探她？
除了江茹萤，萧钧冉和萧铭枫也是暗自心惊——刚刚情况紧急，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两就要想办法出手了，现在却是庆幸不已。
从一开始的对视，到后来的问话，再到刚才那无声地施压，这一切的一切，足够让萧铭枫和萧钧冉为她捏一把汗，也足够试探江茹萤的底气和胆量。皇上这一步，不可谓不高明！
想通了一这点，萧铭枫暗中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刚刚有听萧钧冉的话，多忍一下静观其变，不然的话，恐怕反而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
皇上原本只是为了试探江茹萤，若是他贸然出手相助，很可能不只是皇上会因此生气，更可能会让江茹萤再一次陷入被猜忌的险境当中，实在是得不偿失。
“今日各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也不顾其他考生惊讶的神情，皇上挥挥手道。
“今日殿试结束，众考生退下！”随着皇上眼神示意，王公公朗声道。
江茹萤等人依次退了出去，紧跟着吏部的官员们也退下了。刚才还济济一堂的大殿，现在就只余下了皇上和萧钧冉、萧铭枫三人，竟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知道皇上这是特意将他们两人留下来该是有话说，萧铭枫和萧钧冉都一起走到殿下，等候皇上开口。
“这个江茹萤，你们怎么看？”皇上突然的问话打破了沉寂。
虽然猜到了这次的问话该是和秋闱和殿试有关，但是萧铭枫却是没有想到皇上会直接提到江茹萤，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愣住。
萧钧冉却像是早有打算一般，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说道：“儿臣以为，江茹萤此人能担大任。”
“怎么说？”皇上继续问道。
“回父皇，江茹萤能得何奕推荐，又被父皇钦点为会元，想来自然是文采过人的。刚才大殿之上，父皇单独问话，换做旁人第一次得见天颜定然是慌忙的不知所措，但她却是不急不缓，不卑不亢，面对父皇的质疑也是镇定自若，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萧钧冉顿了一下，“敢言敢驳，儿臣以为，这就是朝廷需要的忠谏之臣。”
“说的不错，”皇上点点头，感叹道，“朕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奕也将要求放低了，不过是遇到一个有些才气的女子便报上来给朕了。没想到，倒真的是个有气性的，甚至比起当年那‘第一才女’还要强上几分。这样的女子若是不入朝堂，那我天谕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才女了。”
“所以父皇的意思是？要让这江茹萤进入朝堂了？”一直没能插上话的萧铭枫总算是抓到了重点，赶紧问道。
“等过几日朕将她的文章看过，后面的问话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是能够确定了。”皇上肯定的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难得遇到一个才女能自己想进入朝堂，朕自然要给她机会啊。”
“可是父皇，既然如此，父皇若只是为了试探她，完全可以在问话的时候质问她，为何偏要选择在今日殿试结束的时候？”萧铭枫不解地问道，皇上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枫儿，身为一个朝廷命官，尤其是她以后要做的谏言之事，会遇到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形数不甚数，除了朕，以后还会有无数的朝臣会这样质问她，打击她。若是她连今天这样的只有朕一人施压的情况都没有办法处理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她不适合待在朝堂。”皇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朝堂上，除了文才和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一颗强大的经得起质疑的内心！”这句话，不只说的江茹萤，更是在告诉萧铭枫，他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难很难。
第277章 封赏，我是来送你的（）
三天过去了，皇上也已经将手上收到的殿试文章全都看完，对于要给每个人的名次和官位也都有了大概的计较，不过，有一件事情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再做决定。
“传朕的旨意，召江茹萤入宫觐见。”将手中的朱笔放下，皇上抬起头来对王公公吩咐道。
“只召见江茹萤一人？”王公公有些意外地问道。殿试之后传召问话是传统，但是像这次一样只召一个人的情况确实从未有过。
“对，只召她一人就足以了。”皇上点一点头，忽又想起来问道，“听说现在江茹萤住在文府？”
王公公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自然是人精一般的，对皇上的习惯更是了如指掌，只这一句就猜到了皇上想问的到底是什么，忙回答道：“是的，江茹萤在京中没有住宅和亲戚，为了方便参加秋闱，在秋闱开始之前，她就已经到文府借宿，现在还住在文府。”
眼见皇上的眸光幽深了些许，王公公又接着说道：“文家也是京中的名门望族了，见江茹萤无依无靠起了惜才之心收留她也是应该的。文老爷高风亮节，文公子待江茹萤更是情同兄妹，想来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文家经营栖梧书院为朝廷也算是培养了不少人才，文凯逸作为文家的长子，倒也不错，你这一趟过去顺便代朕赏文家白银二百两，以示嘉奖吧。”皇上挥挥手，王公公紧跟着应声退下。
马车驶出紫禁城一路到了文府门前，文老爷和文夫人早早带着全家上下候在院子里等待着，一见到王公公便齐齐下跪请安。
“诸位不必多礼，咱家今日来不过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给文老爷送些封赏罢了。”说着，王公公便端着那白银朗声道：“皇上有旨，文家世代书香之家，经营栖梧书院培养国之栋梁，多年来劳苦功高，朕感念其辛劳，特赏白银二百两以示嘉赏。”
“谢主隆恩！”满院子的人齐声回答，文老爷双手接过那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又是一个行礼。
“文老爷快快请起，皇上也是体谅文老爷办学辛苦，才特命老身过来关怀。这些年来栖梧书院为了江山社稷做出的贡献皇上，还望文老爷和文家不忘初心，继续为朝廷效力。”王公公一边扶起文老爷，一边说道。
皇上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文凯逸有才，朝廷定然是要用的；文家把握着京中一半的读书人，每年为朝廷输送的人才大部分都来自栖梧书院和月闽书院，自然也是要拉拢的；借着此次文凯逸参加秋闱一事，将两头都照顾好，这才是皇上的真正目的。
“是，草民一定恪尽职守，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文老爷说着又要跪下去。
“文老爷不必多礼！”王公公赶紧扶了一把，制止了文老爷的动作，又扫视了院中众人一番，果然看到江茹萤站在边角上。
这文家的事情按理来说和她根本就没有关系，但是她既然借住在文家，就算是场面上的她也必须出席一下。原还想着等到表面上的形式走完她就能悄悄溜走，没想到那王公公竟然像是刻意在找她一般，看到她之后就悄声跟文老爷说了什么。
“文老爷，此次咱家出宫其实是有两个目的，这其一刚才已经说了，就是来给文家送这封赏。”王公公余光扫着江茹萤，笑着跟文老爷低语着，“至于这其二，皇上想请江茹萤江姑娘进宫一趟。”
文老爷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经营书院数十年，对于秋闱的规矩了若指掌，皇上这话的意思她自然是清楚明了，一时间瞪圆了眼睛看向王公公，好容易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只召了江茹萤一人？！”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
“是了，只召了她一人。”王公公肯定地回答道，看到文老爷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有赶紧说道，“皇上天威难测，我等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皇上的决议的好。”
文老爷想了想，将那话咽了回去，挣扎了半晌又问道：“那其他人，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还请王公公能够透露一二。”
“其他的人咱家不清楚，只是文公子，文老爷且看皇上对文家的态度，也该放心了吧？”王公公讳莫如深地说道。
皇上在这个时候特意命最亲近的王公公送来封赏，对文府的重视可见一斑，想来也是对文凯逸满意的表现吧。文老爷果真点点头，满意地说道：“多谢王公公提醒，草民这就去安排马车，让江姑娘随王公公您入宫。”
“那就劳烦文老爷了。”王公公拱手送走文老爷，走到江茹萤面前，笑眯眯地问候道，“江姑娘，几日不见，倒是愈发精神了。”
“王公公好。”江茹萤不知道他特意跑来跟自己打招呼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保持着礼节问候道——以后她进入朝堂，少不得在进宫议事的时候需要从王公公这里打探消息，能拉拢关系自然是好的。
“江姑娘今日可有什么安排？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不知可否跟咱家进宫一趟？”王公公像是闲聊中随口一问，却不知这句话在江茹萤的耳朵里听出了多么波澜壮阔的意思。
“进宫？！”江茹萤压低了声音，看了看身边没人注意到她，又问道，“文师兄他——”
“皇上只说了见江姑娘你一人，其余的，咱家一概不知。”王公公颇为欣赏江茹萤这样照顾文凯逸的感受，但还是摇摇头如实说道。见江茹萤还有些愣愣的样子，不由得催促道：“文老爷那边咱家已经打过招呼了，想来文府的马车也已经备好了，江姑娘若是准备好了，就即刻跟着咱家进宫吧。”
“是。”虽然有些震惊于皇上只召见她一人，也为文凯逸有些遗憾，但是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件大事，甚至是她筹谋已久期盼已久的大事，江茹萤很快就应下来跟着走到府门前。
文凯逸正站在马车前，等着江茹萤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两人面对而立。原来文凯逸从文老爷那里知道了消息之后，特意跑过来送江茹萤上马车。
“文师兄，对不起。”江茹萤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低下头说道。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进宫去的一定是文凯逸，是她突然的出现，抢走了本该属于文凯逸的东西。
“说什么对不起？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我是来送你的，不是来怪你的。我说过，我敬重你这个对手，面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