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兮兮朝那伙计浅浅一笑,“小哥,跟您打听个人。”
伙计被这俊俏的小姑娘笑得一愣,随后脸上红了几分,点头,“嗯,你说。”
“不知这镇上,可有一户做浆洗的人家,有个姑娘闺名叫小红的?”
伙计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啊!小姐问的当真是这镇子上的人么?咱们这儿,没有我不晓得的啊!”
书生一听就瘪嘴,“吹吧!小红那可是镇子里有名的大美人儿,镇子里哪个男儿见到她眼睛不发直的?居然说不知道!一看就是外来户!哼!”
不想,却有一个身穿灰白棉布直衫的老者,也从那门内走出来,许是听到说话声,眯着眼,走下台阶,打量了一番云兮兮。
伙计连忙上前扶住他,“太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老爷子虽满面皱纹,却面目慈祥,笑着看云兮兮,“小姐儿打听浆洗房的小红?你是她什么人啊?”
书生这回没吱声,只是瞅着老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兮兮含笑,恭恭敬敬地道,“是她一个远房的亲戚。”
“嗯。”
老爷子笑了笑,伸手一指,“上那儿去打听吧。”
云兮兮回头,便见老爷子指的,正是这镇子里,虽不豪华却最大也最肃穆的一间宅子。
温笑点头,“多谢。”
老爷子摆摆手,祖孙俩扶着手刚要往回走,忽然,刚刚离开的云兮兮又折回来,柔声柔气地说道,“麻烦老爷子,给我拿一盒擦手的香脂。”
镇子里,有一间占了半条街的阔气宅子。
云兮兮走上那高耸的朱漆大门,扣了扣门环。
书生一脸纳闷,“小姐姐你到这儿来干嘛?小红该是在浆洗房才是啊”
忽然又瞪大了眼,“哎呀,小红莫不是到了这大户人家做了丫头吧?不会吧?!”
旁边的门房里走出来一个家丁,看了眼云兮兮,有些疑惑,“你找谁?”
云兮兮笑了笑,说道,“求见此间主人。”
家丁皱了皱眉,本想呵斥,可看云兮兮气度不凡,虽衣着普通,可却容貌精致,瞧着也不是他家那种惯好上门打秋风的破落亲戚。
迟疑了下,说道,“老夫人去庙里上香了,大爷二爷都出门去了,家里没有主人在,小姐不如明日再来?”
书生一听,十分失望,“这没有主人在家,咱们也不能私自见到小红啊!唉,小红怎么想起给人家做丫鬟呢?她那样好的一个姑娘,一想到她竟然要去给人家磕头伺候别人,我这心里真是”
书生还在嘀咕着呢。
大门的台阶下,忽然浩浩荡荡地行过来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队伍的中间,是一辆不起眼却十分贵重的青顶马车。
第16章 故人,往事()
马车在台阶下停住,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先从那马车上跳下来,然后笑嘻嘻地对里头说,“祖奶奶,您慢点,我扶着您。”
书生一看到那丫头就瞪大了眼,“哇!这个小姑娘生得实在标志,竟然跟小红像了七八分!莫不是小红家里的姐妹?没听她说过”
话音未落,马车里,众人簇拥着,小心地扶下一个身穿百福对襟外衫的老妇人。
云兮兮忽而若有所察地低头,看了眼腰间桃木牌上的书生。
却见他,僵直地看着那刚刚下车,通身富贵的老妇人,一动不动。
老妇人面目和善,虽是上了年纪,可也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极其标志的美人儿。
她和蔼地对着身旁俏生生的活泼小丫头笑了笑,“女孩子家,要文静一些才是。”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却一抬眼,看到门口的云兮兮。
好奇地问:“咦?这是谁啊?”
老妇人也看过来,云兮兮看到她,鼻头浑圆有肉,两颧长大而丰,乃是积善之人的面相。
笑了笑,还没说话,旁边的门房说道,“乃是上门求见的。”
“嗯?”
小丫头笑了,“莫不是又是哪个家里败落了,来求着祖奶奶帮一把的?”
她的语气里并没有挤兑不屑,反而像是玩笑嬉闹。
老妇人拍了一下她,似是嗔怪,却更显宠溺,“莫要胡说。”然后又看向云兮兮,“孩子是从哪里来的?莫要害怕,只管说来。”
云兮兮一笑,将手里那装着香脂的盒子递了过去,声音轻缓低柔地说道,“受朋友所托,来看一看故人。”
桃木牌上,书生的鬼魂,忽然不可遏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老妇人接过盒子,起先是愣了下,可当她打开盒子,看到里头的东西时,一下子便愣住了。
旁边的奴仆家人瞧见,以为她有什么不好,连忙扶住,“祖奶奶(老夫人),您没事吧?”
有人对云兮兮怒目而视。
老妇人却摆了摆手,抬起微红的眼睛,看向云兮兮,声音微颤地问:“你是受何人所托?”
云兮兮笑了笑,说了一个名字,“张泽芳。”
这一回,老妇人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失态,而是,长久长久地沉默之后,哑声道,“你随我来。”
老夫人带云兮兮来到的,是一座肃穆而沉静的祠堂。
祠堂里,却只供了两个牌位。
一个,写着亡夫王端之灵位。另一个,上头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与云兮兮在那座荒废了很多的年破碑上,看到的一样。
老夫人分别给两个牌位上了香,然后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对云兮兮温和一笑。
“那一年,我是真的想跟了他去了。”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时隔多年,再次回想往事,令她心绪起伏,又似乎是,往事亡人,终究是不能提及的伤,回望过去,心扉疼痛。
“泽芳故去的那一年,其实我母亲正想将我许给隔壁一个官老爷做小妾。当时泽芳病重,我不敢与他说起,直到他故去,那官老爷都已经让人来通知,准备择日就抬我进门了。我当时就想,如此苟且活着,不如就随泽芳去了。”
“却不想,头七过后,端郎却来寻了我,问我,可愿嫁给他。”
“我与泽芳之事,他的同窗也是有几个知晓的。知道王端来求娶我,都骂他是无耻小人趁人之危,可端郎却从没跟那些人解释过。”
“嫁给端郎,也是我逼不得已。可成婚那一日,端郎却将泽芳的灵位摆在我面前,说,知道我忘不了泽芳,便让泽芳陪着我。”
说到这,老夫人红着眼睛笑了笑,那笑里,有几分悲凉,却又有几分幸福的甜蜜。
云兮兮低头看了看桃木牌上的书生,手指,在木牌上不经意地点了下。
桃木牌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原本被束缚在内的书生魂魄,倏地飘出来,落在那两个灵牌前。
老夫人缓了一口气,又道,“成亲过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端郎对我都十分地体贴温柔,用心爱护。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想,泽芳若是在天有灵,只怕,也是愿意我过得快活一些。于是,我便与端郎,做了真的夫妻。”
本来,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前说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不妥的,可看着云兮兮,老夫人却莫名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是她拜过的神仙,温柔又宁静的,愿意听她心里头所有的苦,所有的乐,以及,人生路上所有的浮浮沉沉。
云兮兮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老夫人转身,在王端的灵牌上摸了摸,又看那边张泽芳的灵牌,良久,喃喃地低问:“泽芳,你不会怪我的,是么?”
书生的鬼魂就站在她的对面。
他安静地看着她,从这张苍老的脸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羞涩漂亮的小姑娘,含娇带嗔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他也轻轻地笑了,低声道,“我不怪你,小红。”
云兮兮垂下眸,安静的祠堂里,有一阵风,轻轻地吹过。
云兮兮再抬头时,书生的魂魄,已经不见了。
一朵明黄的雏菊,落在地上,化作风尘,慢慢地远去。
镇子口的牌坊下,百年老店‘红妆坊’,已古稀年纪的老爷子,突然抬头看了看外头明媚的春光。
那阳光好生暖和,耀得他眯起了浑浊的双眼。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五十年前,那个俊俏风流的小书生,跑进店里,急匆匆地拽着他,说要一盒女子擦手用的香脂。
可当他报出香脂的价格时,书生一下子就傻眼了。
咬牙了许久,突然说,愿意给他家做一个月的伙计,只当工钱,请把那香脂卖给他!
一个文弱书生,却在他这小商户的店里真的做了一个月的活计,当时的狼狈模样
老爷子坐在店里,轻笑着摇了摇头。
云兮兮拿着裂开的桃木人形牌走过一间茶楼,正好,茶楼里,有个说书的先生,正在说书。
“要说咱们清河镇,那最有名的人物,可就是那位前朝响当当的大丞相,王端王大人了!”
云兮兮站住脚,朝那茶楼里走去。
才得知,原来,王端,竟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位最受争议的前朝宰相!
第17章 仁义,报恩()
大锦朝前一个朝代,乃是大元朝,治下二百一十六年,最后一个皇帝,乃是元明皇。
此人在位时,贪图享乐兴好奢靡,将整个国家挥霍得民不聊生,便引起各处纷乱,无数民众对朝廷大为不满产生暴动。
最后,大锦朝的开国铁血皇帝锦玄,集结一批大军,横扫四方,直逼大元朝城门。
威逼元明皇开城投降,否则,就要强破城后,再行屠城。
元明皇胆小如鼠,为保一命,死也不肯开城。
却在这时,大元朝当时的宰相,亲自登上城墙,问锦玄,“你可能保证,城门打开后,不屠杀城中无辜百姓么?”
锦玄令人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若主动投降,我自然会履行承诺!”
随后,久攻不破的城门,终于,缓缓地被打开了。
然而,那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背叛君主的宰相,却被愤怒的元明皇,让人一箭从墙头射下,死在那已经被打开的城门之下。
锦玄感念其仁义,果然没有屠杀百姓,只将那被吓破了胆的元明皇的头砍了下来,在城门上挂了许多日。
此后,大锦朝建立。
前朝曾经身居高位的官员,基本无一幸免地被株连九族。
唯有王端,家中老小,被尽数放回家乡,安居一方。
云兮兮单手撑着下巴,就见那说书的纸扇一收,再次笑道,“只是,天下人只道这王大人大义仁善,却不知,王大人,曾多次对妻儿言,若不是当年式微时,受人相助,也便没了今日的他!那人曾无数次对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书生,也能心怀天下,救万民于水火!”
“哎,先生,这人是谁啊?”有看客就问了。
说书先生感慨地摇了摇头,“那人乃是王大人幼时同窗,却早早故去。临终前,将家里所有的书都送给了当时穷的已经读不起书的王大人,告诉他,若是不好好读书,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他!”
底下的人哄堂大笑,都说那说书的先生瞎胡诌,从来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典故。
云兮兮却坐在桌边,轻轻地敲着手上的桃木人形牌。
心里想,书生怕是也没想到,王端那样迂腐的性子,竟然也能做出不顾旁人唾骂白眼而求娶小红,为救一城背叛君主最终却殒命苍生脚下,这样的事吧?
就为了他从前说过的话,这个承了他恩情的迂腐秀才,用了一辈子去报恩。
她笑了笑,用力一点,手上的桃木人形牌,骤然裂开!
一道白光,丝线般飘飘渺渺地远去。
云兮兮托着下巴笑了笑,轻声地念,“往昔之时不可追。凡尘蹉跎五十年,阎王殿上必然要罚你一过。既是有缘,便送你二人来生一段金兰之交。”
小二拎着水壶笑眯眯地走过来,“客官,可要加些茶水么?”
云兮兮笑着摆摆手,起身,走了出去。
小二看了眼桌上,一个裂开两半的木牌放在那里,像极了两个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正在拱手作揖。
后头,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小姑娘,一跛一跛地走过来。
无奈道,“小丁哥,你看我这扭了脚,也没法子上山采药了。我家里那几个就骂我是个没用的。我实在是气不过,不想回去了,我听说王丞相的宅子里在招做事的丫鬟,你帮我想想法子吧?”
“原来是李二姑娘啊。你想去丞相家做活?嗯,她家素来慈善,倒是个好去处。只是,你不怕你那后娘又来找你?”
李二姑娘眼睛一瞪,“谁理她啊!如今我弟也去了外头念书,那家里谁也别想再找理由叫我白受罪!”
“你这样想就对了!对了,我看你这脚,伤得重不重啊?用不用找个大夫看看?怎么就突然扭到脚了呢?”
李二姑娘想起那个总喜欢在古坟墓那边,看山下的书生。
她看过他嘻嘻笑着去追赶那些偶尔路过古坟墓的年轻女孩儿家们,看着似乎在戏弄人家,可是追赶的地方,却是明明白白的下山路。
她也看到过他,陪着丁家那个要被嫁给屠夫的大丫聊天,叫她不要想不开,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她也看到过,书生坐在他那破裂的墓碑前,痴痴地朝山下看,一直看一直看。
似乎在等待什么?
可是,听老人说,那坟当年是一个家中没有双亲,早早病故的书生的坟。
乡亲们合力给他下了葬,便再没几人有心去打理。
他又没有亲人,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呢?
李二姑娘想不明白,揉了揉那天故意从书生面前走过,却被他吓了一跳,而扭到的脚。
有些郁闷。
抿了抿嘴,还是想,等下回回去后,去给他把坟头的草拔一拔吧!
几日后,丁山村里来了一帮官兵。
直接到村西头的王二牛家,将王二牛的媳妇翠花以及被绑在院子里的那个假道士给带走了!
村子里一下子就炸了锅了!
“哎呀,听说这骗子手里头还有人命呢!手里那些东西都不是好的!幸亏那天我没请他算命!”
“可谁也不知道,那翠花心思竟然这样歹毒!”
“是啊!要不是二牛那晚跟村长一起提前回家,再也不能那样巧听到翠花跟那道士说了密谋要害二牛的话啊!简直太歹毒了!二牛对她那样好!”
“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才从娘家回来,你们快跟我说说!”
原来,那道士借着说给翠花驱除身上中的邪秽之名,说是必须与翠花单独在一处,才能让邪秽完全消散,便将二牛驱赶了出去。
连续两晚,二牛都待在了村长家。
可到了第三晚,二牛不知怎地,突然提出要提前一个时辰回家,村长正好要去二牛家里拿耕田的犁具,便跟着一起去了。
谁成想,竟听到那道士与翠花正在屋子里翻云覆雨呢!
道士还笑嘻嘻地说,“你这小媳妇,若不是我瞧出了你想害你男人的心思,拿捏住你的把柄,只怕是还尝不到你这样的好人儿呢!”
翠花啐了他一口,也没顾忌,只说道,“我快烦死那个窝囊废了!明明在他每日里吃的井水里下了药的,怎么也不见动静啊?”
“该不是你买了假药吧?”道士又笑,越发快活。
不想,大门却突然被砸开,可把两人吓得魂都丢了一半!
要不是村长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