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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十二年明月睁大双眸,惊鄂的说不出话来,她记得清楚,当年入宫之时是天朝八年的冬季,离开之时是天朝九年夏至,怎么怎么她只离开三天,一回来却已是三年?三年,明月更为混乱的闭上双眸,不可能,常人道度日如年,难道她恰其反之,度年如日?
秦公公望着明月震惊的神情,以及闭眸深思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这个女子竟如此相似于如月贵妃,但那双眼眸却与已世故的德妃相同,难道皇上招她进宫只因,秦公公低首,有些不敢多想,但是那些沉寂的往事却难以控制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德妃去世的那一年,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一层愁云阴霾之中,皇上一病三月,但病愈之后,竟一反常态的勤于政事,日日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直到深夜之后才回疲惫万分的回到‘吣心宫’,但却迟迟不愿入睡,总是拿着一本写着密密麻麻蝌蚪文字的书册看着,夜入三更还在不停的雕刻着金钵,在民间,丈夫为妻子雕刻金钵,意指情比金坚
轻叹了一声,秦公公不禁有些心痛的低下首,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那样薄幸的人,为何居然会对德妃那样其貌不扬,甚至只能带着面纱遮丑的女子那样情忠,甚至在德妃大去之后,竟再未踏入后宫,即便是曾经那样疼宠的如月贵妃,也未能再承得恩露。但是,倘若皇上心中当真没有如月贵妃的话,又何以再纳一个相貌如此相似于贵妃的女子?亦或是为了那双近似与德妃的眼眸?
想到此处,秦公公不禁再次抬首,望着明月那双陷入某种难解而挣扎的眸光,心头更是一阵怔鄂,那眼神的确太过想象,倘若不是这副绝美的容颜,倘若这副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一层薄纱遮掩的话,那么那双深沉犀利却又清澈如泉的眼神,不正是德妃娘娘么?
第103章()
或许是秦公公的眼神过于越轨,明月在深思片刻之后,清冷的眸光转向了他那疑惑得参杂太多情绪的双眼,而后在秦公公愣怔之时,竟问出了一句让秦公公更为震惊的话:“秦公公这些年来可知晓萧童的下落?”
秦公公抽气,萧童当年德妃的陪嫁丫鬟,后被升为伺候德妃起居的‘御前侍女’,但在德妃出事当日却不知所踪,这三年里,已经没有人再敢在这皇宫内提到德妃的名号,也更没有人还记得萧童这个女子,皇宫内的宫女一般三年一换,而今年,正好都是新入宫的宫女,因而
“娘娘,您”秦公公错愕得不行,更不知话该从何说起,但是在明月那双清澈而犀利的眸光注视下,却不得不直吐实言,道:“奴才回娘娘的话,那个宫女宫女早在三年前已经离宫”,但是却在前段时间听说已被抓回了皇宫,如今关押在地牢内,且随同的还有当年一同失踪的李容,李公公
失踪了明月敛下长睫,心头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欣慰,萧童并未为了自己而做傻事,明月也如愿成了贵妃,这样的结果,是她当初的所求,只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日还会掉进这样的泥潭,明月闭眸,转身走回金笼中央,白皙的脚裸上,扣着一条别致的金色铃铛锁片,发出阵阵清脆动人的响声
“有劳公公了,本宫也有些累了,那些珠宝就赏赐给你们吧”,说着,素手一挥,红色纱帐飘下,挡住了玄色窈窕的身影,殿内再次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秦公公怔鄂的望着眼前明正红的纱帐,而后转身看着那几名原本颤抖,但此刻却同样震惊的宫女,想了想,只是挥了一下白色拂尘,小步走出宫殿。顿时,那二十来名宫女立刻兴奋的将地上的珠宝全部捡起,塞了自己的衣袖内,开心的跑出宫殿
明月坐在裘皮上,有些失神的望着自己白皙脚裸上的金色铃铛与锁片,那是御昊轩昨日在她害怕得几乎掉泪之时,愤恼离去之时锁在她的身上的物品。素手轻颤抖着轻抚那别致的铃铛,与那片雕刻着不知名蝌蚪文字的锁片,玉指一颤,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立刻起身,跑向牢笼旁,掀开红帐,仰望着金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脑中显现出了一本自己还未来得及探究的书册——‘嫁衣神功’。
眸光顿时犀利,明月几乎不敢相信的望着整个华丽堂皇的梁顶,而后转眸顺着那些文字瞥向四周的十八根白玉柱台,柱台顶部,那金色篓空的球形物体上的如符咒一般的字迹,明月几乎窒息,这不是御颢带她去的那间地下博物馆的陈设么
摇首,明月紧紧的抓住金色栏杆,白皙的手指渐渐发白,带着恐惧的感觉与那难以成言的心痛,因为不懂,因为不想再有任何的牵扯,更因为那一日掏空心扉的疼痛
“生不成双,死不相首”明月突然想起了那日自己决绝的誓言,苦涩顿时溢满喉间,明明已经决定就此擦身而过,为何闭上双眸,零落的身子更显孤寂,在红纱帐闱中,如梦如幻
‘御花园’中,如月一身素洁长裙,身披白色锦裘,扶着巧儿的手漫步在已经枯萎的花园中,苍白的面色不显一丝红润
巧儿望着如月望着那些枯萎的花草,略略失神的容颜,抿了抿唇,笑道:“小姐,这里的花都已经枯萎了,不如我们去‘梅花林海’吧,现在正值隆冬,梅花开得好漂亮”,说着,纤细的小手指向花园深处那随着寒风飘飞的梅花。
如月抬首,望着那片梅花林,却无力的闭上眼,摇了摇头,轻叹道:“那是皇上缅怀她的地方,我去了只会徒增自己的哀伤”
暮雪死了,是她所料不及,那日的毒酒,不知震惊了多少后宫嫔妃,原本很多人都在偷着笑,但是那个烈性的女子竟然为自己选择了另外一种埋葬自己的方式,拖着带病之躯,奔向人人畏惧的冷宫后山,跳进了那深不可测的冰冷寒潭
她一直都嫉妒暮雪,嫉妒她一进宫就改变了这个皇宫的一切,这是当初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但是最重要的,却不是她扰乱了这个后宫,不是她另这个原本太平却暗潮汹涌的地方变成了真正的战场,而是,她离开了,却让所有的人都忘不了
“小姐,我”巧儿知晓自己触及了如月的心头那份无法愈合的伤痛,不觉低首有些沮措起来,而后想了想,便低喃道:“小姐,无论那人曾经如何,终究也是去了,如今三年飞逝,皇上也重新纳了一些妃子,四妃之位也都满了,可见终有一日,皇上会忘记那人”
一个女人,就算曾经再如何另人刻骨铭心,终究已是一杯黄土,等音容笑貌再不记忆犹新之时,皇上又怎会总是迷恋于尘往?更何况还是一个让后宫血流成河的女子
“是么?”如月低垂长睫,不觉轻叹了一声,唇抿笑意,“巧儿说得也是,如今后位悬着,后宫的争夺必然会更为激烈,本宫又岂能总是沉陷在这些哀伤之事里?”,说着,如月的心也通彻了不少,数月前,倾城公主与萧敏公主都已嫁进皇宫,奈何却是通过纳妃的形式进宫,并非与皇上拜堂,也未受过宠幸,这也就明白着,皇上的心就算不在她身上,那么也不在任何女人身上
而皇后之位,她木蓉如月是非得不可,因为只有坐在那把紫金九凤上,才能更加的靠近帝王,才能让他再看自己一眼
“小姐说得对”巧儿终于放心的笑了,她扶着明月走向花园深处,二人不断谈笑,却无意中遇见了正巧向这边走来的欧阳红玉。巧儿一怔,而后拉了拉如月的长袖,小声道:“小姐,是贤妃娘娘”,接着,她轻柔笑着走向前,福身给欧阳红玉请了安,道:“奴婢参见慧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自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因为后宫四妃皆缺,原本为二品昭仪的欧阳红玉被提拔为一品贤妃,三年前,原本受案牵连的欧阳红玉,被皇上一道圣旨下提升晋级,当时道是震惊了不少嫔妃,不过后来才知,暮氏一族也同样晋级,镇国二品将军暮铁云,已被提升为镇国一品,手握千万兵马的‘护国候’,且与欧阳迟平起平坐。
欧阳红玉看到如月,眸光闪过一丝波澜,而后不动声色的福身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如月一笑,娇媚万千的瞥了一眼欧阳红玉一眼,轻声道:“本宫据闻姐姐身子不是,怎么不在宫内好好休息,道是跑到这四面冷风的‘御花园’来了?”,如月一出口便是言语讽刺,更是对欧阳红玉今日的地位不肖一顾,毕竟当年宫内最纷乱的传说,便是欧阳红玉指使皇后暗杀贤妃上官婉儿
欧阳红玉的脸色一冷,更为苍白,但却浅笑回应道:“臣妾闲来无事,便想到这‘御花园’走走,但却不想扰了贵妃娘娘的雅兴,实属罪责,臣妾这就告退”,说完,欧阳红玉便转身,带着青兰头也不回的向‘重阳宫’方向走去。
此刻,如月的脸色比欧阳红玉更为难看,她不禁怒道:“站住”而后捏着丝帕上前,冷声道:“贤妃刚才是什么意思?想借力谣传本宫在花园中赶人,还是想告诉其他宫妃,本宫容不下你?”,她已不在是以前傻傻的如月,又怎会不知欧阳红玉想耍什么心思?
但,面对质问的欧阳红玉却只是一声冷笑,竟毫不做作的道:“贵妃娘娘言重了,不过道是说得在理”,而后转首望向如月,秀眉一动,冷道:“相信以贵妃娘娘今日的聪慧,后位之争,自当再无敌手,只是可惜,当初的皇后,也没能得到皇上的半点怜爱”
“你欧阳红玉,你欺人太甚”如月脸色大变,气息不温的怒道,“别以为本宫不知晓六年前的那场劫难那是谁设计的,你们欧阳氏总有一日也会得到相同的下场”
欧阳红玉挑了挑眉,却更是笑得大声,她眸光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而后冷笑道:“贵妃娘娘,臣妾奉劝一句,有些东西可以争,但是有些东西就算用尽一生的力气却只会半点都捞不到,经历了这数年光阴臣妾算是已经看得彻透了,留在这皇宫,也不过只想残度此生罢了,若是娘娘当真想斗,依臣妾之见,还是去找今日被皇上册封的‘秦昭容’吧,臣妾听说,她虽长得如贵妃娘娘一般美貌,但她那双眼睛,可像极了那个人”
第104章()
说着,欧阳红玉不在理会如月,踏步向前,浅蓝色的长袍裘袄在风中飞扬,正如踏风而去的仙子一般或许,对于她而言,真正可谓称得上是对手的人都已经嗑然长逝,因而再不想计较这如寒风飘扬的帝王宠爱
如月有些愣怔,在细细消化的欧阳红玉的话之后,眸光顿时泛冷,她转眸望向低着头,一脸苍白与害怕的巧儿,顿时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的阴冷道:“巧儿,欧阳红玉刚才的话是真的?”,宫中来一个与她相似但眼神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巧儿一听,面色顿时泛白,头也低得更低了,她蓦地跪在地上,带着哭意的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骗您的,但是今日奴婢听说皇上抓回来一个女人长相与小姐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但是却有一双相似与那人的眼睛,且被在今日已被册封为‘昭容’,赐住‘寒月宫’。奴婢奴婢不是不想告诉小姐,而是而是怕小姐”
啪——一声冰冷的响声传来,巧儿的侧脸上泛着红色的五指印记。
如月愤恨的望着她,胸膛不断起伏,但是眼中却溢出了泪水,她狠狠的抓住巧儿的衣襟,哭道:“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走到这一步?你竟然知情不报,你知道我错一步就可能永远都失去皇上吗?你知道吗”
寒风呼啸,隆冬冷,梅舞,香如故
寂静的宫殿,身着碧衣长裙的六名侍女低首站立,偶尔有些胆怯的抬首望了一眼那罩着红罗锦纱的金色牢笼,两两相互对视,而后都十分默契的低首,依旧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们是皇上命令秦公公从‘吣心宫’调过来的御前侍女,专门伺候这位至今还未见过模样的昭容娘娘,虽然知道这位娘娘似乎长得神似贵妃,但那双眼神却如同三年前被赐住‘吣心宫’的那人,但是她们已经守在‘寒月宫’三日有余,却依旧不曾听这位娘娘说过一句话,甚至命令过什么。那帐纱后面,只有一个模糊的玄色身影,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动也不动,虽然窈窕朦胧
晌午,秦公公如同每日一查般的准时碎步踏进大殿,那一身褐色丹顶鹤朝服在殿外沾染了少许寒霜,冻得有些发紫的手紧紧的执着那根白色拂尘,且还拿着一枝细长,开满粉色梅花的枝条,他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六名‘御前侍女’不禁摇首叹息了一声,而后小步上前,将那朵梅花枝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牢笼内,小声道:“昭容娘娘,这是是皇上要奴才带给您的”,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明黄丝绸锦帕,慢慢的放在梅花枝条之上。
牢笼内依旧无音,秦公公带着许些不安的抬首望着那抹卷缩在裘皮地毯上的玄色模糊身影,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又咽了下去,只能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悄然的向后退去。但在经过大殿之前时,一名小宫女望了他一眼,低着首跟随走出了‘寒月宫’。
“娘娘的情况怎么样?”,一踏出宫殿,秦公公就问那名碧衣侍女,眼中带着焦急,他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终日徘徊在梅花林中,似在缅怀德妃娘娘,却又万里挑一般的在梅花林中选折下了一枝寒梅枝条让他跑来送给这位连身份都不明的昭容娘娘。
那名碧衣侍女低着首,而后有些茫然的摇了摇首,道:“回总管大人的话,奴婢守在‘寒月宫’的这三日,昭容娘娘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甚至是皇上吩咐送来的饭菜都吃得很少”,其实,也不能怪这位素未谋面的娘娘吧,一进宫就被关进这诺大的‘金丝笼’被当成金丝雀一般的养在里面,就算得了恩宠,但传进了后宫,也只是一个笑话
秦公公的眉宇拧起,手中的拂尘也捏得更紧了一些,但着焦急却又彷徨的神色,不是因为担心,而是这位娘娘的性子似乎秦公公不禁闭上双眸,用力的摇了摇首,不想让自己再想起那个禁忌的名字,但是当脑海中却再次无法控制的浮现出了那双傲然清冷的眸子,心一悸,难道皇上当真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才
想到此处,秦公公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对德妃的死有多介怀,三年了,皇上每一日都会去那片梅林,甚至有时竟躺在那冰寒的地方望着那飘飞的梅花
他记得,曾有一日,正直阳春三月,海棠花处处飘零,下了早朝后,皇上竟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像是中邪了一般的走向了那片被称之为禁地的‘海棠林’中,而后,整整待在那里一天
‘海棠林’是华贵人生前亲手种植的,三步一棵树,整整一百零八棵,在他与皇上都很小的时候,华贵人常说:一百零八,在佛教中是属所有人间悲苦,如同高僧的佛念珠,一珠一悲苦,念佛,就是念去这人间疾苦。只是后来,华贵人落水懿死,宫内就有很多传闻这‘海棠林’中闹鬼,因而即使再美,也不在有人敢踏入,直至后来皇上登基,便将此地设为禁地
那一日,正是三月二十八,也是是华贵人的生辰三年前,他也曾亲眼看到皇上抱着一身素洁的德妃从窗前飞过那片花林,去了‘海棠林’而那一日,也是三月二十八
当时,那一刻,他以为,皇上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也终于可以忘记如月贵妃,面容重新带上笑意可是,结局却是
“罢了,你们好好照顾娘娘,若有什么事,立即来报”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