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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是汗的猛地做起。
有一晚,安公公忽听内殿的皇上一直呼着
“阿兮”
“阿兮”
他急忙点了烛灯过去,想叫醒皇上。却见皇上满脸的汗水,眉头紧皱,脸色灰白。再这么下去,怕皇上被梦中纠缠,似要醒不过来,安公公也顾不得主仆之分,轻轻拽着皇上的衣袖
“皇上,醒醒。”
“皇上,醒醒。”
皇上这才睁开了眼,茫然看着他。好半晌,他才恢复了正常。冷声命令到
“退下吧。”
安公公尤不放心的离开。
寅肃这几日,确实是夜夜噩梦,梦里只有六兮那双绝望的眼眸。梦里,那双眸子在一片火光之中看着他,或者在如雨的利箭之下恨恨看着他,似要将他穿透。
往日种种亲密,全如他心中的幻觉,此时亦是如万箭穿心般的那么难受。
这一夜,反反复复,纠纠缠缠,他终于在安公公点的凝神的熏香之中慢慢入眠。
等到醒来,天已大亮,安公公照例给他准备梳洗与着装。
安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皱眉命令道
“有话就说。”
安公公这才开口
“皇上,您回来后,一直未去早朝,朝中的事物已堆积如山。奴才担心,再这么下去,日后皇上处理这些堆积的公务,怕是要更费神了。”
寅肃已梳洗完毕,穿戴整齐,说到
“是不是朝中大臣又对你威逼利诱让朕去早朝,不要荒废了朝政?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安公公见他今日的神情与气色终于比前几日好了一些,他心情也放松的回答
“奴才不敢。”
寅肃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问道
“朝中如今什么情况?”
安公公支吾着没开口,寅肃见他这样,就知道有事发生,所以怒声道
“快说,你想着欺上瞒下不成?”
安公公一个哆嗦,便全说了
“朝中已知兮妃娘娘私通敌军的事情。现在各大臣以顾丞相为首,都上奏折要弹劾甄大将军。兮妃娘娘敢通敌,想必跟甄家脱不了关系。都说甄将军从先帝在时,就念念征战玄国,却一直不曾凯旋,更未解决任何问题,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关系。”
安公公如实把朝中大臣的意见都一一说给皇上听,只见皇上听后,动作稍停顿了一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恢复如常,冷声到
“走,上朝。”
完全猜不出他接下来会如何对待甄将军一家。
第54章()
皇上一上朝,文武百官全都列队恭恭敬敬站好,原本喧闹的殿上,此时静寂无声。
按照惯例,是几位大臣上奏近日一些需要皇上定夺的事务。事无巨细,各大臣一一上报,而寅肃大事直接定夺,小事便交由负责的官员去处理。
因积累了几天,所以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才算完事。寅肃沉静的坐在那个最权威的位置之上,看着这些大臣毕恭毕敬的样子,想着,不知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效忠于他,又有多少人是阴奉阳违,见风使舵,又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的?
谁可信,谁不可信,谁能用,谁不能用?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底下的文武百官,这些他玩惯了,得心应手的权力游戏,此时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乏。
顾丞相一直立在一旁,等待着时机参奏,
甄将军亦是站立在一旁,由始至终高卑微的弯着腰,低着头,似等待着皇上的发落。
在即将要退朝时,顾丞相终于按耐不住,往前一步
“臣有事上奏。”
“说。”
“这次出征玄国,关于兮妃娘娘通敌之事,证据确凿。想问皇上如何处置?”顾丞相话一说完,皇上还未答话,只见旁边一直弯着腰的甄将军,铿锵跪地,朝皇上说到
“请皇上明察,兮妃娘娘绝不会做出有辱皇威,损害国家之事。”
甄将军一生坦坦荡荡,字正腔圆说这句话时,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但并无任何作用。
几位与顾丞相亲近的大臣,见顾丞相已牵头说这件事,自然不肯放过,纷纷说到
“甄大人如此相信兮妃娘娘,那又如何解释,当日在边界小城时发生的事情?”
“您又如何保证兮妃娘娘不会做这些事?”
甄将军并未看那些官员一眼,只是依然看着皇上道
“皇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兮妃娘娘一直蒙受圣恩,又对皇上情深似海,万万做不出背叛皇上之事。退一万步来说,她生在通朝,爹娘哥哥都在通朝,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样叛逆的事情。”
甄将军再抬头,看到皇上因他的一番话,一闪而过的动容,他本想继续,却听旁边一个官员打断了他,质问道
“甄将军一直受先帝之令,护守边界小城。可年年下来,却从未真正征伐过玄国,偶尔几次出征,亦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任何实质进展。今日不说兮妃娘娘证据确凿与敌国有关系。咱们来说道说道甄将军与玄国的关系如何?”
“对,请皇上明察。”
一瞬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甄将军。这朝中,谁受皇上重视,谁得势,就一定遭人眼红,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铲除甄将军,而那出逃的兮妃娘娘凉她也翻不出天来。
“臣冤枉。”
只见皇上一直面无表情听着这些大臣控告甄将军的一条又一条的罪行,始终面无表情,连眼也未眨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甄将军是多仁慈?即便打了败仗,折损了兵力,不仅不惩罚,还有嘉奖。
那么这次呢?
甄将军还能一如既往得到皇上的庇护吗?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皇上,翘首期盼看皇上如何处置。这种罪,可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之罪啊。
皇上扫视着在场的官员,甄将军一直跪地,顾丞相志得意满。
他扫视完场上所有官员,最后目光落在了甄将军的身上
“甄将军可有话说?”
“臣冤枉。”
甄将军还想开口说一句话,寅肃忽地从一旁的案几上拿出厚厚一叠奏折与私密文件扔在了他的面前,怒声到
“甄将军,朕这里足足有二十本奏折是举报你的。”
“还有这些文件,记载着这些年,从先帝到朕,你与玄国的来往。不,不仅是你甄将军与玄国来往,而是你们甄府一家与玄国来往。朕若是不知甄将军是通朝子民,还道甄府是玄国子民。”
“朝中参你私通玄国敌军,朕暂无证据,耐你不得。但就冲你与玄国的关系,这通朝甄将军之名,你可还有资格担?还担得起吗?”
最后一句,寅肃是厉声问道。这一声,所有文武百官都觉得心脏麻痹了似的吓人。
甄将军跪在地上
“臣知罪,不该与敌国来往密切。”
甄将军又岂会不懂,这是皇上在给他最后一条生路。这几十本奏折,大概全是要让他上断头台的。皇上可以分分钟让他人头落地。
但皇上没有,他虽表现的震怒,但却未说他卖国之罪,只说他与玄国是私交甚好,这可饶他一命不死。
皇上坐回龙椅,威严的下了圣旨
“从即日起,夺取甄将军的将军一职,甄府一家降为贫民,没收宅邸与土地,充至国库。”
虽没有达到大臣们的预期,但却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得听从皇上如此的安排,不敢有任何怨言,至少好歹是把一直屹立不倒的甄将军赶出了这朝堂。
几个时辰的早朝,上的跌宕起伏,当大臣们下朝之后,才发现刚才因紧张过度,全都汗流浃背,双腿此时走出宫门时,还在发抖。
而甄将军一瞬间后背佝偻,平日的英姿飒爽,此时像是风烛残年的糟老头,走出宫时,一步三回头的看,要把这甄府世代效忠的朝堂铭记在心中。
但纵使他心中无数次想为自己辩解,又无数次的想问,他们的兮儿到底去了哪里,但看皇上阴寒的表情,以及铁青的脸色,他不敢问一个字,甚至怀疑,兮儿是否真的做了这大逆不道的叛国之罪。
皇上饶他不死,饶他们甄府不死,已是天大的恩赐。
而皇上回到宫中,安公公见他脸色不好,急忙泡了凝神茶给他喝下,他紧皱的眉心才渐渐舒缓下去。但靠在椅子上,双目依然紧闭,脸色只是苍白,已不发青。
安公公道
“皇上,奴才去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不用。”
安公公其实也知皇上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兮妃娘娘一日不在宫内,皇上的病就一日不会好,他虽是奴才,可终究是真心关心着皇上的,哪怕是不自量力,哪怕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他还是说道
“皇上,您心中要有委屈,尽管跟奴才说,千万别憋着,伤了龙体。”
因安公公的话,皇上终于睁开眼,看着微低着身体的他,表情无波无澜,只很轻的说道
“多事。”
然后扶起衣袖,起身往内殿而去。
安公公不敢再跟进去,便在门口守着。内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音,皇上不出来,也没有吩咐,想必是在内殿睡着了,他便一直在外候着。
到了中午,御膳房端来午餐多次,皆被安公公打发走了,宁愿让皇上多睡一会儿,也不敢打扰。
到了晚间,内殿终于有了动静,听着像是皇上起床的声音,安公公这才急忙去御膳房端来准备好的晚膳。
“皇上,您饿一天了,这是奴才特意吩咐御膳房给皇上准备的,您趁热吃一点。”
寅肃望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饭菜,没有胃口,却吩咐道
“去取酒来。”
“是。”安公公便一路小跑去酒窖拿酒,然后抱着酒瓶一路小跑回来。
“退下吧。”寅肃自顾倒了酒,不想让安公公在一旁伺候,命令他退下。
“是。”安公公虽是担心,但听话的退到外院去站着。
已是漫天繁星的夜晚,初冬的风已有些刺骨,阵阵从袖口往里吹,使得安公公不停的瑟缩着。有别的小太监见了,急忙去给安公公取了大衣披上。
“今晚值班的都机灵点,没事别弄出大动静惊扰了皇上。”
“是安公公,小的们会小心谨慎。”
小太监刚退下,便听到皇上的声音喊他
“安公公,再去给朕取一壶酒来。”
“是。”
安公公心中发凉,皇上看是是要借酒消愁啊,但他又不敢触了君威,只得又一路小跑去取酒。
不想刚从酒窖出来,迎头便遇见了莘妃娘娘。
“给皇上取的酒?”她问。
“是的。”
“给我吧,我给皇上送过去。”莘妃娘娘直接从安公公的手中拿过酒朝御瑄殿而去。
安公公本是不敢随意把皇上喝的酒加以他人之手,但此时,却希望能有人劝劝皇上或者陪陪皇上,所以便顺势把酒给了莘妃。
莘妃径直走进御瑄殿,到了内殿,发现皇上已喝了好几壶,脸因酒精的作用,泛着潮红。她朝皇上盈盈一拜,然后起身站在他的身侧。
寅肃其实已喝醉,双眼朦胧,看不清朝他跪拜后,站在他身侧的人是谁。
只觉得这身影很熟悉,这味道亦是熟悉的。
“坐下,朕请你喝酒。”
莘妃听话的坐到一旁,给皇上斟了酒,但嘴上却说
“皇上,少喝点。酒虽是个好东西,但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寅肃已醉的听不清旁边的人再说什么,但是本能的,端起了一杯给旁边的人,命令到
“给朕喝下去。”
莘妃接过酒,一饮而尽,寅肃亦是端起了另外一杯,喝了下次。
确实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丝毫不能排解他心中半分的烦扰。
两人接着又喝了两杯,莘妃就是这个量,不能再喝了。而寅肃,虽意识有些涣散,但却越喝精力越充沛。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往嘴里送时,顾莘阻止了他,抓着他的手腕,在他的注视之下,把他手中的酒杯给端了下来。
寅肃有一瞬间恍惚,眼前这个人是谁?是阿兮吗?是他的阿兮吗?
他努力睁着眼想看清,可就是看不清楚,阿兮的脸不停的在他的眼前闪过,重叠,融合。
是阿兮,她不生他的气,回来了。
他长手一伸,把眼前的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55章()
顾莘没有防备,被皇上猛地一拉,整个人便跌进那个厚实的,此时泛着滚烫气息的怀里。
她娇嗔道
“皇上。”
才一开口,皇上已低头吻上了她。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这是皇上第一次吻她,以如此专注的神情吻着她,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人。初时,这个吻只是小心翼翼,见她有回应之后。
她浑身因喝了一点酒,此时又被自己钟爱的皇上搂在怀里,河蟹爬过,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顾莘亦是精疲力尽的动弹不得,任由他搂着。只有这么近的距离,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这宫中,怕是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早就临幸过他,因他之前曾夜宿多次她的莘雀宫,甚至,他与她亦是有过肢体的接触。
但仅限于肢体接触而已,那几晚,她使劲了浑身解数,用尽了奶娘曾教过的各种方法,她一度以为她成功了,皇上的身体有了变化,甚至为她动容了,可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皇上却忽地推开了她。
推开她的刹那,眼神一片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莘雀宫之中。
那几日,见皇上总是这样,让莘妃不得不怀疑,皇上是不是真如他人传言,在那方面不行,否则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而今晚,经过刚才那一番宠幸,莘妃第一次完成了为人妻的蜕变。
她亦是心满意足的窝在他的怀里,睡不着,也不想睡,心里甜的似要溢出蜜来。
就那么一直痴痴看着皇上,之后半夜里,皇上双手紧了紧,把她抱的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只听皇上喃喃道
“阿兮,你回来就好。“
她如被雷劈中,心陡然凉了半截,想往一旁挪一挪去看皇上的样子。但她稍微一动,便被皇上抱的更紧。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
“阿兮,你回来就好。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不追究,都原谅你。我说过,我会原谅你。”
顾莘听着皇上喃喃呓语,似睡未睡。她浑身僵硬而冰凉。
“阿兮,对不起。”
他最后又呢喃了一句,竟还低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一会便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顾莘一夜未睡,心中的恨意要把她吞没似的,只恨不得那个女人永远不要回来,她绝不会让她再回到这宫中来,不能让她再抢走她最爱的男人与最亲的哥哥。
想了一夜,心痛加头痛,使她痛苦难当,而更让她痛苦的是,皇上在天亮时醒来,见躺在他怀里的她,忽然龙颜大怒,猛地推开了她,仿佛她是洪水猛兽,那眼神里的冷意哪里还有昨晚疯狂地影子。
她退至床脚,颇委屈的喊了声
“皇上。”
“滚,马上滚。”
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甚至的粗暴的让她滚。
顾莘哪曾受过这委屈,眼泪噙在眼底打转,再见到他怒视着她的样子,全部落了下来,泪流满面,哭的楚楚可怜。
皇上朝门外怒吼道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