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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是臣妾自己要服,也是臣妾亲自买来,放在碟夜房内,与她无关,她丝毫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求皇上明察。”
“臣妾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她已跪在寅肃的身侧,跪在他的黄袍之下。
仓若钰假意蹲下身子扶她
“姐姐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宫女。”她的演技可谓是出神入化了。六兮甩开她伸过来扶她的手。
轻轻拽着寅肃的衣袍,也不再说话,只抬头一直看着她,那眼神如受惊的小兔,即惶恐又哀戚的楚楚可怜。
寅肃只低头看她这副样子,心里陡然升起了更加躁动的怒火,他在给她台阶下,哪怕明知她心里没他,不想要他期盼着的孩子,他气的恨不得杀了她,气的恨不得剥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冷血。可他还是打算原谅了她,给她台阶下,只杀她的宫女。
可这区区一个宫女,她竟如此不管不顾的替她求情。
他之于她连这区区一个宫女都不如。
他这一晚,强压下的怒火,看到此时的她,已没法控制,厉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
所有人被他的声音吓着,立即回神,已把碟夜捆住,带出了六清宫。
“皇上。”
六兮惊呼,她想起身拦着侍卫,但无用,安公公以及另外一个小宦官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此时,连寅肃的身边都近不了。
嘈杂的六清宫,所有人全都匆匆撤走,一室的冷清之下,六兮一直保持着姿势跪在地上,心一跳一跳,异常的疼,为碟夜,为自己,感到无比的疼痛。
有那一瞬间,她想放弃了,就这样吧。可那是救了她无数次的碟夜,是也烈派来的碟夜,她不能就这样,让她有来无回,不能就这样,让她替她白白失去这条命。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勇气上来,起身踉跄着朝御瑄殿而去。
这夜的天气也是风云莫测,她出来时,竟下起了雨,夜空里没有一颗星,看不见月,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笼罩。
她淋着雨,已站在御瑄殿的门口求见皇上。门口守候的安公公道
“兮妃娘娘,今儿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见,您明天再来吧。”
她不肯走,放下所有脸面求安公公
“求你通报一声皇上,见不到他,我不会走。”她也执着的坚持,今晚若见不到他,明日,碟夜恐怕就人头落地。
“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雨看似要越下越大了,您回头感染了风寒,受苦的还是您自己不是。”安公公怕打扰了寅肃,所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见六兮依然毫不所动,安公公终于也忍不住说到
“娘娘,今儿这事,奴才虽没有资格说您,但就像在围场行宫中,奴才曾说的话,您能体谅皇上,真心关心皇上,所以皇上对您也宠爱有加。但今儿这事,娘娘办的欠妥。您是知道皇上这些年,膝下无子嗣,不是如外界谣传的身体有疾,而是他不想要其它后宫娘娘们替他生。可如今通朝,国泰民安,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贫民百姓,无不期盼着皇上有一儿半女,否则皇上辛苦打下的万里江山,要拱手相让别人吗?可纵使顶着这万般的压力,皇上也只想要您生的孩子,可您怎么就这么糊涂?”
公公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又有理有证。六兮又怎会不明白?只是,她曾想,这后宫里,谁都愿意替他生孩子,并不差她一个。
“安公公,是我错了。可事已至此,我以后一定改,只求皇上这次网开一面,放了碟夜。”
“皇上金口玉言,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治不了,还如何治天下。”
这一句,直接敲在六兮的脑海里,嗡嗡作响。金口玉言,已无法改变。
安公公叹了口气
“娘娘,您请回吧。这雨太大了。”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关上门,进了内殿里。
狂风肆虐,大雨磅礴。
六兮就跪在御瑄殿的门口,隔着一扇门,隔着一扇窗,看着里面的灯影投在窗纸上,看着灯熄灯灭,然后一室安静,没有丝毫的声响。
再没有人看她一眼。她一直跪在外面,大雨把她浇的浑身已湿透,深秋的夜雨又狠又急,打在她的脸色,身上,如同石子砸落,生疼生疼。
她意识恍惚,不知自己为何要跪在这里,只听见,那一室的寂静之中,此时傍着雨声,听到安公公焦急的声音
“皇上,兮妃娘娘还在外头跪着淋雨,在这么淋下去,奴才担心她身体受不了。”
又听到寅肃冷情的声音道
“她想死,没人拦的住。”
雨下的很大,地上已有低低的积水,直接浸泡了她跪地的膝盖之上,她体力不支,在还没有失去意识之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
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走出了御瑄殿,朝自己的六清宫走去。大雨浇在她的身上,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脚底如有千斤之重,什么都不想,就撑着自己这股气走回六清宫。浑身湿透,就着衣服,就那么躺回床上。全身疲乏,脑子疲惫不堪,可就是睁着眼睡不着。偶有闪电劈的这屋子泛着青白的光,对面铜镜之上,她的脸亦是青白。
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痛苦难耐。
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周成明,想起在现代的日子,那时觉得父亲因她而死让她过的郁郁寡欢,可如今,相比之下,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连周成明的不停唠叨都是那么的可爱。她想回去了,结结实实的想回到那个世界去。
第42章()
一整夜昏昏沉沉,直到天明,这下了一夜的雨才停了下来。院子里,树叶被打落了不少,一地的狼藉,外面有宫女扫地的沙沙声,以及窃窃私语的声音
“昨夜,碟夜被处死了,据说死相非常凄惨。”
六兮躺在床上,听着这话,头似炸裂,想起来,可全身无力起不来。她除了脑子还有意识,可身体没有任何知觉。
碟夜昨晚死了,死相凄惨。
就只余下这句话在她脑海里不停播放。
有宫女推门进来,战战兢兢站在她的床榻前,端着早餐
“娘娘,这是您的早餐。”
六兮躺在床上,只是木然的睁着眼睛,完全没有知觉,那宫女看了一眼,吓的赶紧把饭盘放在餐桌之上,跑了出去。
六兮浑身不时发热如被火烧,又不时的发冷,如同进入地窖。忽冷忽热,完全动弹不得。
一个上午,六清宫之中冷情的只能听见外面偶尔几声鸟鸣。她的房门,窗户都紧闭着,光线暗淡,昏昏沉沉,不知是几点。
到了中午,那宫女又端来午饭,放在餐桌上,看早餐还没吃,宫女低声劝道
“娘娘,您就吃一口吧,这么饿着可不行。”
见六兮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如同死人躺在这昏暗的房内,那宫女这次再害怕,亦是不敢抬腿跑,跪在她的榻前求
“娘娘,您不要为难奴婢,您这不吃不喝,皇上若是知道了,怪罪下来,奴婢承当不起。”
“知道了,下去吧。”六兮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宫女一听,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当然,六兮不想吃,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吃。
直到了晚上,宫女端来晚饭,一看还是没吃完,当即就哭了,颤抖的端着晚餐出去,正巧遇到安公公来访。
安公公看了看宫女手中端的饭菜,皱眉道
“都没吃?”
“娘娘一天都没吃”那宫女吓得,险些端不住餐盘。
“罢了罢了,退下吧。”安公公一摆手让她退下,宫女如获大释,转身疾走。
安公公朝那昏暗的房内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没进去,转身朝御瑄殿而去。
六兮娘娘在绝食,皇上也是心神不宁,发了一天的脾气,这才允许他来瞧一眼。这瞧完回去,恐怕皇上又要大发雷霆了。
果然,听到安公公的汇报,寅肃脸沉的比这天都黑。
“皇上,兮妃娘娘怕是昨夜糟了大雨浇灌,今儿个生病了。要么我吩咐太医去瞧瞧?”
安公公话音刚落,只见皇上已放下一案桌的公务,起身大步朝六清宫而去。
安公公急忙派人去叫了太医,尾随皇上去的六清宫。
这一路,寅肃走的又快又急,三两步便到了六清宫之中,一院子的下人都被他突然的造访吓得齐齐跪在地上。
寅肃满脸煞气,一觉便踹开了房门,房内空气不流通,有些闷,又无光,昏暗的只能看到六兮孱弱的躺在床上,似没了意识。
他大步朝她走去,伸手还未碰到她,便一股热气扑上来,这个女人,是真病了,发起了高热。
后面跟着的安公公,急忙房内的灯点上,又把窗户打开通风。
空气清新,有了光线之后,这才看清床上的人,已被烧的迷迷糊糊,面色潮红。
即便是这样,也不忘挣扎着不肯让寅肃碰。
寅肃朝安公公怒吼一声
“快去把太医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安公公圆滚滚的身体连滚带爬的出了六清宫去门口迎太医。
寅肃一抹六兮的身体,全身都是湿透,既有昨晚的雨淋的,又有发热流的汗。他是又急又心疼又恨的咬牙。
一把就撕碎了她的所有湿衣服,动作毫不温柔,简直是要发泄一般,撕了粉碎。然后起身朝她的衣柜,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套舒适的雪白的睡衣给她换上。
六兮此时穿着雪白的衣衫,乌黑的秀发摘了发簪,铺在枕头之上,而小脸因发热皱着眉头,带着潮红。这副样子,让人又爱又怜又可恨。
太医在安公公的催促之下,三作两步的赶到六清宫,就见皇上坐在兮妃娘娘的床榻旁,双眼狠戾说道
“给她看看。”
太医浑身都吓的发抖,跪着过去,给兮妃娘娘把了脉。
“娘娘昨夜感染风寒,今天又熬了一天,所以这会儿严重了。皇上别急,臣马上给她给开一副汤药。”
太医说完,寅肃没有再说话,命令安公公亲自去煎药。
一屋子人,来去匆匆,又怕又忙。
过了不到一会,安公公便端着太医开的汤药来了,小心翼翼的端到皇上的面前
“奴才叫个丫鬟过来给兮妃娘娘喂药。”
“不用了,我来。”
寅肃亲自端过了药,一手端碗,一手扶起了六兮,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她浑身都热,瘫软无力,但却一直挣扎着不肯靠在他的怀里。但她的力气哪敌的过寅肃?他稍一使劲,她便动弹不得。
寅肃舀了一勺药烫,吹了吹,想喂进六兮的嘴里,可六兮即便被烧的糊涂了,也潜意识里抗拒着寅肃,就是紧闭着唇,不开口。
寅肃耐心劝道
“把药喝了。”
但六兮无动于衷,就是紧闭着双唇,不肯张口。
“把药喝了,发点汗,烧退了不难受。”他还是好言相劝。
六兮还是无动于衷。
看她这倔强的模样,寅肃强压着的火又噌的上来,这回换成了命令的口气
“把药喝下去。”
无用,没有动静。
寅肃一急,一手捏着六兮的下巴,强迫她张开了嘴,再用碗直接对到她的嘴上,倒了下去
“喝下去。”
这回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把一整碗的药倒进她的嘴里。
六兮被这粗暴的灌药的方式呛得猛烈的咳嗽起来,药喝进去了一半,一半全吐在了寅肃的身上。
一碗药喝的喝,倒的到,已空空如也。
寅肃身下的衣袍已被药汤浇湿,这才把六兮扔在床上,看她蜷缩在床角,一双眼像受惊的小鹿看着他,含着掩饰不住的恨意看着他。
寅肃心里一痛,明明是她先犯了错,可倒头来,惩罚的却是他自己。
“为了区区一个宫女,存心这么折磨自己是不是?”
“你最知道怎么让我难受,你最知道。”
“甄六兮,你别太有恃无恐。”
寅肃说完,奋力的甩门而走,似要从此与她决裂了。
安公公跟在后面,看看床榻上的兮妃娘娘,再看看愤怒的皇上,不得不摇头。
这两人平时都精明聪慧,可一碰一起,就拧成这样,任谁也解不开他们之间的交错复杂。
六兮直到一室寂静下来,她的双眼才流下两行清泪。
碟夜怎么是区区一个宫女?
她是她的家人啊!
许是吃了药的关系,她的身体不如之前那么忽冷忽热的厉害,轻松了一些。整个皇宫已陷入睡眠的状态。她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直到听到打更的声音,已是后半夜,忽地闻到空气中春堇花的香味。
她的精神一震,以为是碟夜回来了,她没有死,她回来了。她立即起身坐了起来朝门口看去。
这一看,在朦胧的光线里,她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位,呆滞看着门边立着的男子,是玄也烈,是也烈。
朦胧的光线之下,他一身玄色衣衫站在门边,丰神俊逸,眉目含笑看着床榻上的六兮,那副样子,仿佛是驾着月色从天上而来,落在她的面前。
六兮看到他的那一刻,眼泪已止不住的流下,泣不成声,定定回望着他。与她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玄色的衣服光滑散着淡淡地青光,如隐灵的弟子那般无欲无求。他朝她走了过来,抬手抹了她的泪,声音温柔
“还是这么爱哭。”
六兮便努力吸了吸鼻子
“我不哭。”
玄也烈只是冲着她温柔的笑,见六兮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从广袖里掏出一瓶酒,问道
“要不要来一杯?”
这熟稔轻松的口气,哪里有半分私闯皇宫的紧张?这口气就像年少时在玄国,在满天繁星的草原上坐着,他取出一瓶酒
“来,今晚不醉不归。”
六兮心潮浮动
“也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碟夜,让她白白牺牲。”
一说到碟夜,六兮的心情依然沉重而窒痛。
玄也烈没有说话,转身从一旁的桌上取了两个杯子,兀自倒了两杯清酒,递给了六兮一杯。
六兮接过酒,喝了下去,虽是烈酒,但喝下去,却觉得神清气爽,
“这酒是用药材泡的,专治你这风寒感冒。六兮,以后再伤心,不也许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
六兮低下头,垂泪欲滴
“也烈,我是不是错了,当初应该听碟夜的,离开通朝这是非之地,如果离开了,也就不会有这些人因我而死。”
“你没错,六兮,这是你的命中注定,逃不了。亦如多年前,你被禁闭在六池宫所说的,你身是通朝的人,死是通朝的鬼,所以不能跟我离开。因为你的家人在这,你的祖脉在这。”
“可是,也烈,我现在累了,很累。”
也烈扶着她躺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淡淡说道
“六兮,你想不想听我的想法?”
“你说。”
“你之所以累,是因为你太在乎那个人,你怕他不爱你,你嫉妒他身边有那么多如花美眷。可这些,你知无法改变,无能为力,所以你想逃,想眼不见为净,然而,可惜的是,天下这么大,你哪里也逃不脱,对不对。”
玄也烈的话很简单,却把六兮真实的想法剖析的清清楚楚。
见六兮低头没有说话,玄也烈继续到
“六兮,你想过没有,既然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