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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吗?”说着,她的眼睛竟然汪汪地想要流下泪来。两只不甚对称的眼睛,一个杏眼,一个丹凤,淌下的泪滴却都晶莹剔透、纤尘不染。
艾思彤对我越是诚挚,我心内里的拷打越是炽痛。重重的自责中,我几乎无法站定,甚至只想转身就走。可另一面我又想到,此时的自己,能给艾思彤的只有诚心诚意的告别,难道连这个告别,我还要拿出一半然后收回去吗?我逼着自己镇定,逼着自己坚强,逼着自己保持着丝毫不动的微笑。然而就在这样的僵立中,我竟忽然想到那沉重的问题,昨夜的ktv中,我究竟有在身不由己的时刻,侵犯了面前的艾思彤?
我希望没有我也侥幸地想,以王瑜的谨慎,他该不会把事情做绝的
“我要走了,陆鸣,”艾思彤等不到我回答,于是又一次深深地看了看我,透过口罩发出的声音低沉、悲切,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优美。她那婉转的声音犹如夜莺低低地唱着,在我的心底久久地回荡着,“没有时间了,我真的得走了”
我重重地深呼吸,然后轻轻地拥抱了艾思彤。这是一个情绪复杂到了极端的拥抱,一抹又一抹的念头像是一根又一根凌乱的线头,在脑海里交织缠绕,织成一张大网,而后胡乱地收作一团,再也不能够解开那些紧绷的死结。
拥抱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也许只因为我根本没有走心。艾思彤低着脑袋,拖着行李箱转身而去,行将接近安检口时,却又忽然转过身来,双手围在口罩之上,向一边等候着的向梦呼喊道:“向梦姐,谢谢你也来送我,至少让我在离开成都的时候,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向梦有些反应不及地抬起胳膊来,挥手致意。而艾思彤早已移开目光,复又向我投来匆匆一瞥,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通道的深处。
艾思彤终于离开了,带着我饱含着愧疚的一丝牵挂,登上了那穿过洲洋的飞机,就要到地球的另一侧,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那份孤独当中了。机场广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尽快登机的提示音,甚至特别呼唤了艾思彤的名字。短短的告别,已经几乎耽搁了她的行程。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就连安检口都不再有人进入,四下里短暂地进入到了一段无人在旁的寂寥。我怅然地想着,为什么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带着这样那样的孤独过活?是这个世界本就这样,还是因为我的存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们艾思彤的孤独是无人接近、向梦的孤独是内心掩藏、文惜的孤独是身不由己、郭芓荞的孤独是形单影只,就连王瑜也有一份属于他的孤独,那是十几年佩戴面具生活的丧失自我还有林裳,她的那份孤独,就叫做“遍体鳞伤!”
而我呢?我的孤独又是哪一种?我看得清别人,却看不清自己。
许久才回过神来的我却寻不到向梦。我在安检口、休息区、便利店区域绕了几周,却最终在一个旅游公司的店面里寻到了她,而她的手中,竟拿着一张登机牌。
“你在干嘛?”我有些惊异地抽走了她的登机牌,上写着她的名字,目的地是上海,时间时间竟然就是不久后的傍晚!
我愈发惊愕:“你要去上海!怎么说走就走?”
向梦抢走了登机牌,甩了甩这张生脆的纸片说道:“突然就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上海苏杭感受大城市的魅力,去嘉兴周庄体会小镇的安宁,不好吗?”
“可你什么都没有带!”
“带上自己的人、带上自己的心就好了,还需要带什么?”向梦拍拍后背的背包,又拍拍随身的小包道,“何况,我背上了自己的画架、笔纸。况且,我已经卖了房子、卖了车子,卡上有的是钱!”
“什么!”这一重重的惊愕一浪一浪地涌来,我像只被海浪拍翻在岸上的贝壳,竟真的不知所措了。
“从你说要离开爱羽日化的那天开始,我也就萌生了想要离开的想法,并且通过朋友,把房子车子很快地转了出去,”向梦郑重地说道,“吴硕知道我的地址,房子我不敢去住;车子是我前夫跟我离婚时留给我的,以前我将它当做是念想,现在却觉得它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人心的累赘,索性都卖了,忘掉从前,只想以后,一个人无依无靠,倒是洒脱得很!”
轮到了我惊慌无助、眼眶含泪,我几乎在完全重复艾思彤的话:“你你还回来吗?是短途的旅行,还是长期的离别?我们我们还会见面吗?”
“这些都重要吗?我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向梦耸耸肩膀道,“我们不说彼此珍重的话好吗?好好地陪我坐一会儿、吃顿晚餐,比什么都重要!”
第213章重拾信心()
未曾想,离开爱羽日化的第一天,还未来得及整理自己离别的心情,倒先是在机场搞了两场送别。艾思彤的离去,仿佛合上了一个装满了我繁杂心情的盒子,使我暂得平静,可向梦的突然离去,又将它掀了开来,于是带着淡淡忧伤的情绪,好像就已成为了独属于我的某种关联。忧伤长时间挂在眉头上的人,皱纹便总比别人更深了些。
机场快餐店里,我难得和向梦吃了一顿肥肠粉和咖喱牛肉盖浇饭的组合,依然是我点餐她买单,一切仿佛都和从前一样。只是快餐店毕竟不是“潘记”,味道却较从前差了许多。依稀记得那天,向梦用手指挡下文惜盖下的公章,当晚一同在潘记吃饭时,她颤抖地拿着筷子,却怎么也没办法把肥肠粉夹进嘴里的情形,不禁莞尔,跟着感动、心酸。
也许是这样的心酸加剧了我对向梦的不舍,也许是我对同样情形的怀旧想恋我又一次和向梦交换了食物,即使我们都已分别吃下一半。
“干嘛啊?”向梦嗔道。
我抢走了她手中的筷子,道:“我想吃肥肠粉。”
向梦接过我的小勺,无奈说道:“想吃干嘛自己不点,偏要吃我的?”
“我又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你啊,”向梦撇撇嘴,却并不是真的嫌弃,她似乎也想起了那晚的时光,一点光芒在她的眼睛里不停地闪耀,很快,光芒化作了璀璨闪烁着的水光,她喃喃说道,“恐怕以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一起去‘潘记’吃快餐了”
“快餐有什么好啊,又贵、又没营养”我撇开话题,却在不知不觉间,胸口酸楚翻涌。有些事当真是一个疏忽就错过了,错过以后还想再次经历,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我低下头来掩藏自己的悲伤,可欲盖弥彰,肥肠粉的汤里,被我的一滴泪溅出了一轮又一轮的水光,我有些哽咽,继续说道,“以后我有钱了我有钱了,请你顿顿吃大餐,再也不吃什么肥肠粉咖喱饭了”
向梦什么也没说,用纸巾为我擦拭的手,却在一阵阵地颤抖。
饭毕,来到机场大厅,离别终将到来。
“姐,上海那边有我的大学同学,有什么需要照应的,随时给他打电话。”
“你那个读复旦大学博士生的同舍?”
“嗯,是他,”我用微信转给向梦汪铭的联系方式,玩笑说道,“见他如见我,凡事不用客气。”
向梦亦笑道:“瞧人家多么上进,和你一起读书,竟然能考到复旦大学,还是博士生呢!”
“还不是因为我们其他三个总是各干各的事,他汪铭在宿舍里长时间一个人住,乐得清静,学习学不好,倒还奇怪了呢。”
“人家学习好,倒是你的功劳咯?”
“当然!”我调笑说道,“以后他发达了,还得照应我们几个呢,这叫反哺,懂吗?”
向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嘱咐道:“照顾好自己瞧我,还总跟你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是小孩了,照顾好自己是最起码的,何况你也是有女朋友照顾的,我还习惯说这些,多不合适。”
我掩藏着有关于林裳的一切不好的心绪,笑道:“可我喜欢听你说”
向梦再次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告别。这一去,留给我了一个无比苍凉的背影。一阵悠然的伤感再度袭来,我突然泛起了烟瘾,而我已然当着向梦的面,许下了戒烟的诺言,于是不可凭物消愁,愁变得更愁了。
驾车驶回彭州的路上遭遇堵车,成绵复线高速入口水泄不通。这当儿我的烟瘾加重,偏偏车子又半点也动弹不得,急得我抓心挠肝、有如虫咬。可一想起烟来,我便又想到那ktv包间里,有如恶鬼现世般的王瑜,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制造的重重迷障般的烟雾。那烟雾仿佛代表的就是迷乱人心的罪恶,念及此,我再也不愿抽烟了。
可这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要改起来当真是痛苦难当。煎熬当中,我给林裳拨去了许多个电话,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我在不安中变得有些烦躁,甚至有些无理由的抱怨,我抱怨她为何不接电话,却还要开着电话,我抱怨她不会给我绝望,却也不能给我希望
我用了所有的方式,邮件、微信、qq、短信统统得不到回应。
万般焦灼中,我走投无路般地打通了穆雪的电话,竟然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是我,陆鸣。”
“哦,”穆雪的声调语气,就好像她未卜先知地早早晓得我要打她的电话,她声音冷漠地说道,“陆鸣,最近你抽点时间出来,有几件事我需要通知你。”
“什么事?现在说不行吗?”
穆雪冷淡地一笑,道:“只是口头上的交接,当然不行。”
“那就明天,明天见面”我应了下来,转而有些乞求的语气说道,“穆雪,你有没有林裳的消息?她在杭州怎么样?她什么时候回来?”
“秋董事长和林总需要完成很多生意上的事务,我说不好她什么时候回来,”穆雪说话滴水不漏,“也许,她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意思?”我不由得在失望中,有些被激怒的感觉,“为什么不会再回来!”
“陆鸣,”穆雪打断我道,“你在王瑜面前承诺的事情,该不会连一天都没有过完,就已经忘记在脑后了吧?”
“你别跟我提他!”我的声音在逐渐放大。
“enoughisenough!”穆雪的声音与我争锋相对,猛烈冲撞,“如果你希望大家都好过,就远远地离开林总!她不值得付出这些一点儿都不值得。”
“穆雪,我打这个电话,不是跟你斗嘴皮子的!”我努力克制自己强压着的心绪,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至少,你一直尽心尽力地协助着林裳,我还是很感激的。”
“我接你的电话,同样不是要吵架的,”穆雪毫不留情说道,“可是你并没有说出‘感激’这样的话的资格。”
“是啊我是没有资格,”我有些恍惚,沉默良久,忽然感到一种即使是在和林裳的相处中也没有感受到的自卑感,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匆忙叹气道:“那就这样吧,明天几点见?”
“下午五点。”
“哪里见?”
“时光国货总部,楼下商铺的咖啡店。”
我挂断了电话,本想打给司机范继文的电话,也就此作罢了。我想,所有的事情,只有等到林裳回来,才能够进一步地解决而如果她真的像穆雪所说,再也不回来了呢?
我会去杭州找她的,一定要找到她的。
很晚才折腾到彭州,来到郭芓荞的舞蹈教室时,恰逢下课,迎面而来的是牵着各自兴高采烈叽叽咯咯说个不停的孩子的家长们。而教室一角,郭芓荞和尕丫头相对坐着,两人各抱了一只硕大的罐头玻璃瓶,小口啜饮着瓶中我想早已冷透了的菠萝汁。
曾听她说,只有菠萝才能够尽快消除高强度舞蹈训练后的肌肉疲劳,而今她们两个,喝的又是浓浓的菠萝汁,不消问,我也知两人的辛苦。
尕丫头瞧见了呆立在门口的我,惊喜地站起喊道:“鸣叔!鸣叔!你来啦!”
郭芓荞顺着尕丫头的视线看向了我,也是微微一笑,耳垂上两枚民族风的手工流苏耳环随着她脖颈的转动而轻轻摇摆,显得很是好看。她说:“陆鸣,咱们的店招牌我已经找人做好了不过为了省电,我早早就关了照明。我给你点亮,你看看好不好看。”
郭芓荞起身按下墙上一开关,刺啦一声电流声响过,头顶上方忽然亮堂起来,照度很强的内置led灯,将脚下这片小小的门厅,照得犹如白昼也似。
我抬头看,只见浅绿色背景的招牌上,几个书写得很写意的、仿佛就像郭芓荞那曼妙舞姿的纯白色大字,“遗忘舞蹈”。下书一排小字,写明了开设课程、联系方式等等。
招牌简单大方,绿底白字真的很好看、又很醒目。
可看着这副明亮的招牌,我只觉自己像是一个在阳光照射中,那残垣断壁之下,永远也亮不起来的黑影。郭芓荞和尕丫头疲惫中透着喜悦的表情更让我心怀愧疚。瞧我,一番热血想要成就点事业,说好了兄弟姐妹们精诚合作,却因我的无暇照料,让事情变得像是一个尴尬的冷笑话。
“魏航他们呢?”
郭芓荞小口饮着菠萝汁,犹豫几番说道:“陆鸣,乐队在夜店那边做得很好,老板李亚军为了魏航的乐队,把自己店的风格都改了,将打‘诱惑’的擦边球,彻底变成了‘青春范文艺风’,生意好的不得了。”
“就是说,乐队里没有人愿意过来帮我们了。”
郭芓荞不再说话,她很聪明,她绝不会说得多了,得罪我或是魏航,或是任何人。
尕丫头搬来小凳子说:“鸣叔,你坐下嘛。”
我接过板凳坐下,却是越来越惭愧、越来越坐不住了,天气渐渐转冷,教室里却没有可以采暖的设备;舞蹈教学消耗体力,我却连个能够喝热水的饮水机都没有为此配备;还有进出教室的一段不甚平整的水泥路,坑坑洼洼,有随时绊倒的危险,万一孩子们不慎跌倒,家长问责不说,孩子受伤了怎么办?
“芓荞,对不起。”我直言道。
“干嘛这么说?”
“说好了合伙干,我却压根没有管过这里。”
郭芓荞微微苦笑,手臂搂住尕丫头道:“说真的,这里其实很需要你的我和尕丫头几乎每天从早到晚不休息,如果不是硬憋着一口气,我俩早就累瘫倒了。”
尽管我惭愧依旧,但我很快坚定了信心。之前对舞蹈教室照顾不周,是因我的确无暇分身。而如今终于获得自由之身我抬头认认真真地读了读“遗忘舞蹈”四个大字我知道,这将是我为之奋斗的下一个、完全属于我的目标!
第214章海啸()
有些凉意的时节里,有些黑暗的环境里,“遗忘舞蹈”四个大字在夜色中灿灿地发亮,这光亮映着我的眼眸,也映着我的内心。周遭的一切细节,仿佛都隐藏在了夜的深邃里,只剩下犹如执着追求的信念。
这一刻的我是那样的平静,尽管今晨的我才离开自己栖息停留三年的老地方,尽管明天的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哪里着落
可就算睁开眼睛看到的全世界都是肮脏的,我仍要给自己的心中,留下最洁净的一个角落,就算全世界都陷入了物欲横流的迷途,我依然要给自己点亮一盏理想的微光时间渐渐流逝、夜晚渐渐沉重,一弯月牙攀上了天空,在舞蹈教室的招牌后露出了皎洁的一角,仿佛不是挂在天上,而是“遗忘舞蹈”的“舞”字,那神采风扬的笔划里,延伸而出的写意。
郭芓荞见我在心事里出神,也不来打扰我,只是拉着尕丫头平静地休息、小声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