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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稍稍放松了紧绷的心绪。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即将见到穆雪,而感到的一阵阵莫名的悸动。
环球中心像座气势恢宏的山峦,巍峨地立在成都正南,作为地标建筑,日日夜夜接受着千万来客朝圣般的景仰。只是仰视它的人表情各异、心情不同,钢筋铁骨的它又怎能读懂?它骄傲地站立着,却反而像个木头般的蠢物。
时光国货旗舰店营业一段时间以后,看来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来来往往的顾客络绎不绝,即使运用了最方便的手机支付,但每个收银台前,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林裳构想而出的“创意空间”柜台处,更是洋溢着许多满怀期待的笑脸。
人声鼎沸,我内心里却反而愈发地凄冷了。和林裳的感情虽一再遭遇困难,但此时没有她在身边的时间里,回忆当中剩下来的,却只有她或是俏皮、或是温柔的笑脸熟悉的旗舰店里,仿佛她会心微笑的声音依然回响,只是没有了她的身影在我身边,徒劳想念的,只有触不可及的从前。
寻到穆雪的时候,她正在旗舰店的办公室里做些繁复细致的文案,见我到来微微一笑,舒展了疲惫的腰背,说:“走吧,hollyscoffee,我请你。”
周日加班的穆雪,不像先前几次见到的职业装扮。穿着束腰连衣裙和平底鞋的她,原本娇小的身子显得更加玲珑了,像只小小的金丝雀。再加颊上两抹淡淡的腮红,让她看起来更加青春明媚。跟在她身后行走的我,虽比她高大许多,却反而没精打采,像是即将枯萎的向日葵。
咖啡店里,穆雪笑着说道:“喂!林总只是暂时独处一阵子,平复一下她的心情,又不是一辈子都不理、不见你了,干嘛表现得像是失恋了一样?”
我直言道:“这就叫关心则乱,好吗?”
穆雪又笑。
“倒是你,之前见面你不是挺冷酷干练的吗?我还以为笑肌力量不足呢,怎么今天又笑得合不拢嘴了。”
“又不是上班时间,干嘛不笑,”穆雪轻呷口咖啡,道,“不过嘛,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觉得挺高兴的,毕竟,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林总的。”
我忍不住想再揶揄她两句,又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只好动了动嘴皮子,把话吞回了肚里。
穆雪一双精致的眼睛在我脸上转了又转,叹道:“唉追求、或是倾慕我们林总的男人们,没有一千,怕是也有八百啦!怎么”
“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个没长相没文化没票子的愣头青了,是吧?”
“没文化、没票子的描述符合你的实情,不过,我倒觉得你长得蛮帅的,真的!”
我受这么一夸,老脸忍不住颤了一颤,道:“别开我玩笑了,聊点正事成吗?”
“呦!你脸红了!”穆雪伸手指我。
“哪儿有!”
“呦!你能把林总哄得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脸红!”
“你是说,我能把林裳骗到手,应该挺臭不要脸的才对,是吗?”
穆雪咯咯又笑,着实狠笑了一阵,终于深呼吸几次,带着正色说道:“好了,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帮你缓解下情绪嘛”
“林裳在哪里?”我毫不掩藏地问出了此刻我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穆雪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直接,抿着咖啡作思考状。我见她似乎犹豫,在原本就忧郁透顶的表情里,再加入了三分凄凉,说道:“除非林裳不想见我,否则,你该知道,我们两个是多么希望忘记这世上所有的烦恼,只是简简单单地牵手相拥”
“我了解林总,我知道,”穆雪打断我道,“但是,抱歉,我还是不能说出林总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我的情绪波动,有些难以拿捏自己的语气的声调。
穆雪叹道:“一来,我是林总的秘书长,必须时刻恪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二来,林总她,她是真的需要冷静。”
“冷静?”听到冷静这个词语,我倒反而冷静不下来了,语速渐渐加快说道,“为什么要冷静?难道她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是种错误,她需要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吗?”
尽管我知道,此刻的林裳因见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而难以控制自己地震般的情绪变化,但我还是很难接受,她遇见事,首先想到的不是跟我沟通、跟我倾诉,而都是躲避、掩藏、甚至是让我很难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欺骗。
我真的不希望,已经成为了一个人的我们之间,还要存在着不信任、不放心。
“陆鸣,我还是希望,你也好好地冷静下来,你冷静了以后,才能听进去我跟你说的话嘛。”
许久的沉默后,我几乎乞求般说道:“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拜托你了,穆雪,你就告诉我好吗?哪怕我只是去偷偷地看一眼,看一眼她我绝对不会说出来是你透露了她的行踪,或者,我保证控制自己,绝对不在林裳面前出现,这样成吗?”
急切中的我竟然下意识地捉住了穆雪搁在桌上纤细的手腕,引来彼此各自一阵尴尬。
“唉说实话,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体会下你现在的心情,我都觉得于心不忍,”穆雪抽回手臂感叹,却回避了我的请求,而是喃喃说道,“林总和你恋爱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像是重生般换了一个灵魂。可是要知道,在认识你之前,林总是个冷艳得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不是仙女,应该可以形容为妖女吧呵呵,她工作时一丝不苟、处事干净利落,只是,独独有一样,你在她的脸上是绝对看不到笑容的。”
穆雪随口说着的话,竟都能勾勒出一幅引来我心底一阵阵痛楚的林裳的形象,我叹息问道:“那她下班以后呢?下班了也不笑的,是吗?”
“下班以后?”穆雪叹道,“没有ktv里的欢唱、没有spa里的放松,就连和高层的喝酒聚餐,也少得可怜。”
“我知道,下班以后,她就开着车子,满大街漫无目的地游荡,困了累了,就随便将车子停到都市的一个阴暗的角落,在车里凑合睡到天明。她自言自语的话,尽是些负能量的阴暗的东西,哼唱的歌儿,尽是些愁肠百转的调调。”
“是啊”穆雪说道,“你既然知道,她是个多么多么‘古怪’的女人,我很想知道,你不怕吗?”
“我怕?”
“是啊,按说,一个不以玩乐为目的恋爱的男人,总会希望对方是既安稳又踏实、既贤惠又美丽的女人,同时,会希望这个女人乐观开朗、朴实善良,在家相夫教子、在外安分守己,不是吗?”
“是”
“所以啊,这些并不是很苛刻的择偶标准里林总她,符合了几条?”
我几乎顺口说出:似乎没几条。但我突然察觉到,此时的穆雪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将话题往一个,像是圈套般的局面中引导!这令我立时本能般地排斥!好像好像这并不是一个非常随意的会面,而是一个早有预谋的计划,另有其他的目的!
我捉摸不透穆雪的想法,但只觉自己接触了来自不同人的越来越多的人性阴暗面后,变得睿智的同时,也变得有些阴沉了。
第181章欲盖弥彰()
穆雪这个女人,看起来像是一只乖巧的小鸟,自内而外地透出着一股子的清纯。可这样的女子,我还认识一个苏小晴。满打满算,之前我只见过穆雪两次,一是躲在会议桌下,看见了她一双纤细的美腿,二是病床上,被她看见了我的全裸的身体。再加通过几次电话,便没了其他的任何交集。
我想我可能被自己的心理定势给蒙蔽了。
我似乎本能地以为穆雪这个林裳的贴身丫鬟,便是林裳最亲密最可靠的下属和伙伴,因为她和林裳的亲密,自然令我对她放下了本能的戒备,像是面对着自己的妹妹,或是小姨子般。但此刻面对面地坐在咖啡桌旁,几句不落痕迹的言语过后,我终究多少能够感觉到,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子,可能暗藏心机。尽管她的表情、她的神态、她的语气几乎毫无破绽,但她言语中似有似无的“引导”仍然被我捕捉,像是从灌木丛生的雨林中,发现了一条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的,青绿色的小蛇。
毕竟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已经付出过成长的代价:变得腹黑、变得疑心。
我对林裳下落的执着态度,让我像一只饥饿的鱼儿,而穆雪欲说不说的态度,像是在我周围浑浊的湖水中,忽然出现的一根闪亮但锐利的钓钩。
尽管我察觉出不对劲,但一旦想到穆雪可能别有用意,我反而强令自己镇静下来。我必须假装迟钝、假装单纯,我不能上钩,但又不能让钓者以为,我这条鱼已经看出那“美味诱鱼”的饵料中,夹杂着一根凌厉的倒刺!
我深深叹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模棱两可说道:“如果给女人定下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的限制,其实是对女人最无情、最无理的要求,不是吗?用一把孔洞细小、形状怪异的枷锁,不顾她的疼痛,硬往林裳的头上套,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再说,我和林裳还在恋爱阶段,适不适合结婚,现在谈这个为时过早。”
穆雪目光斜视他处,沉默中思索许久,忽而笑道:“你不光很帅,还挺聪明的嘛。”
“我一点儿也不聪明”我喃喃说着,端起咖啡品味了许久,心里揣摩,穆雪似乎很想知道,我对林裳究竟有多深的感情,究竟有没有想要跟她结婚的想法糟糕,糟糕!我突然回味,适才我的模棱两可,似乎更加地欲盖弥彰陆鸣啊陆鸣,我暗骂自己,怎么心智还是这样不成熟呢!别人一个弯弯绕,便把我又一次地套了进去。
穆雪轻笑,笑意中带着三分嘲讽、三分骄傲、三分锐利,以及一分怜悯,她轻轻推开面前的咖啡杯,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说出林总的所在。”
我突然觉得,和穆雪一起喝咖啡,像是两个剑客生死对决,剑还未抽出鞘来,只是两束阴冷的目光相会,我的全部家底儿、我的全部招数、我可能的变招和突然的奇袭,似乎已然被穆雪灼灼的眼神看了个彻底。
还未亮剑,我已然输了。
我像个低段位围棋手,输给一位高棋力的对手后,出于不甘和不忿,忍不住拿着记棋谱卑微地向对手求教。我有些无力说道:“穆雪,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林裳在哪里,对吧?”
穆雪嘴角的微笑就这样突然僵在了空中。
看到她这副表现,我仰头叹道:“我一直挺笨的,还以为摸爬滚打这几年,算是历练过了,可跟你这样的‘高手’操练这么几下子,我发现,我进步倒是进步了,就是进步地太慢了。算了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知道,我对林裳的态度究竟怎样我不管是你自己想要知道,还是你背后的某人想要知道,又或者,根本就是林裳指派你来试探我我都光明正大地告诉你好了,我爱林裳,不管她去到了哪里,我一定会找到她的!除非是她不爱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否则,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我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环球中心,广场上骄阳灿灿、人群攘攘,一年四季中最炎热的时节里,我的内心却像是漂浮在空旷稀薄的太空深处,在无限接近绝对零度的酷寒中,冻结地像是一块坚硬的彗核。
像个被判定为绝症晚期的病患者,没精打采地回到敬老院。浑没指望地又一次看了看空荡的宿舍房间,艾兴军张漾夫妇,依旧消失得像是消散遁形的迷雾。
林裳的大切诺基依旧停在敬老院外的停车位上,我驾着车子走走停停,开始在诺大的成都市区里转悠,一边开车,一边下意识地看着路边,每一个像是林裳的女子身影。锦江边我的摩托车和林裳手机坠江之处、白天里关着大门的“曾记烧烤店”、和林裳第一次开房的七天酒店、甚至远至接近彭州我和林裳玩耍船模的塞纳湖、因孤独而紧紧相拥的都江堰南桥我走过、看过了和林裳曾经到往过的所有角角落落。
我当然找不到她,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寻,成功的概率可能不比中双色球彩票一等奖高出多少。
时间渐渐流逝,天色渐渐昏沉,我加了一整箱的汽油,驶出了加油站后,却突然失去了想要继续折腾自己的欲望。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林裳躲我不见,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考量。
但我扪心自问,除了幼稚的我做过“油漆事件”之外,我对林裳,可以说是全心全意的。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猛地踩下了刹车,心中忽然飘过一个念头:但如果感情如此折磨,是不是说,其实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找寻林裳的过程没有任何进展,另一件事上,却突然峰回路转!大量涌入脑中的讯息让我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记忆,甚至不得不到文具店买了一副笔本,重新坐回大切诺基,将车子远远开在一处无人的郊外,这才集中精神,重新打开了手机软件。
窃听器记录了一整段有意义的声音资料,时间就在今天。
发动机轰鸣的背景音中,高予仁和苏小晴的对话虽然不甚清晰,但总是听得明白的,二人似乎刚刚离开周虎带人闹罢工的旅游基地。
很长一段沉默后,苏小晴最先开口,声音嗲嗲黏糊道:“仁哥。”
仁哥!听到苏小晴柔声唤高予仁为“仁哥”时,我简直恶心地想把空空如也的胃吐了出来。
高予仁很久才嗯了一声,似乎心情极度压抑。
“仁哥,”苏小晴小心翼翼说道,“我怎么觉得,艾总有点儿,想任凭罢工闹大了的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艾总心里高兴着呢罢工,奶奶的,我从没见艾总这么高兴过,”高予仁哼哼哈哈的声音从他胖大的身体中挤压出来,停顿很久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事分明就是王瑜搞的鬼!明眼人一下就瞧出来了,罢工给全厂职工竖他王瑜的形象、卖他王瑜的人情,我看才是真的!”
“那,他王瑜能找个旅游基地作职工公寓,行这大人情,咱们就不能吗?”
高予仁沉默一阵说道:“来不及了,这件事失了先机,之前以为修公寓、租宾馆,已经足够收买人心了,没想到,他妈的!这帮喂不饱的狗东西!”
“于董事长也不出面”
“算啦我看于娜最近情绪荡漾,根本懒得操心这些,归根到底,她是艾总的老婆,艾总使些手段收拢收拢她的心,她还不乖乖就范,很快把公司的生杀大权交还给他?”
“老爷子不说句话?”
“老爷子?唉,他当年为了把女儿嫁出去,恨不得把全部家产都过给艾总,你倒是说说,在他心目中,究竟是公司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上次削了王瑜的位子,也就是煞煞艾总的威风,让他不要太过激进,哼,权力迟早还是要下放给他的!女儿女婿家庭和睦,公司在谁手里还重要吗?但他们不和的话,女儿伤心、女婿记恨,内部矛盾都足够拆散整间公司的,你说,老爷子还能做哪样选择?”
苏小晴叹息道:“唉那倒是。”
“再说,”高予仁忍不住叹息道,“王瑜早早拉拢来‘时光国货’作为合作对象,称得上是‘高瞻远瞩’啊!时光国货在销售这一块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仅靠老厂可怜的产量,早就供不应求,现在他们又提出增加购买量的建议他妈的,新厂里光靠老罗一个,拖是拖不下去了,新厂必然很快开工,王瑜嘛,唉”
这回轮到苏小晴沉默很久,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