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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着这一群惊恐地挤在一起的孩子们,那人轻描淡写地瞄了旁边一个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的大汉,轩辕目光一扫,竟是那一路押送的被周围其他人称为大哥的人。“不错,虽然晚了些,活下来的却不少,竟有着三四十个。”说着比了比旁边的那些车子,“那么车上的,可是连你这一般都未必能有的呢!你倒也尽心,这些娃子这么看上去素质也都挺好,不过,”那人的声音陡然拉长了些,弄得那要弯身低头才勉强与那人想齐平的大汉竟一个哆嗦,“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没有什么特殊关照吧?”
“没有,没有。”大汉慌不迭地应着,“我们怎敢违背规矩,一切都是按照管事的意思来的。只是这批孩子运气好,身体都还不错,不过路上遇上天气路面之类的问题阻着了,这才晚了些,可是这些孩子却活下来的不少。当然,也多是拖了管事的福!”
“呵,这么些的孩子能活下来与我又能有什么相干?”那管事轻蔑一笑,“拖了我的福?进了这里,能痛快死了便才是福气了!何况是这些孩子!”管事说着,眼神却盯住了一群孩子,那残忍血腥的目光,弄得所有的孩子都几乎吓白了脸。
“是,是,您说的是!”大汉一溜烟哈巴狗一般笨拙地恭维着,那么高大的身架,看上去竟是颇为搞笑。轩辕几人恰巧瞥到那后面,果不其然,那胡二此刻脸色铁青,僵硬地站在后面,看来是气得不轻,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过啊,”那管事笑笑地摸摸下巴,又将那大汉弄得分外紧张起来,这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周围的人都看见,那大汉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反而越加紧张了,“怎么这里面还有几个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啊,带到这里来时做什么,难道还挑着几个长得干净不错的,送进去伺候我们这些里面的人?不是说过不用了么!”
两人讲话一点都没有要避着谁,听着他们的话,孩子们中间几个稍大一些的少年都忍不住颤抖着要向后退去,却被后面人手中的武器顶住,僵硬地不敢动了。
“当然不是这样的,会送到这里来的,哪儿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只是看着素质不错,顺便就弄了回来,这样上场也有意思,比着那些柔弱不堪,上去差不多就死了的小奶娃子也是另一番趣味不是?”
管事听着眼睛转转点点头,“也是,这么才出来的节目就已经有人说了,太小的孩子总是经不住逗弄,两三下就死了,也着实让人扫兴。你倒是想得挺周到。”
“不敢,不敢,都是平日里管事的提点!”
当下,想要后退躲闪的,远远不只是那么几个年纪稍长的少年了,许多孩子竟都吓得哭了起来,一个连着一个,似乎是现在才经人提醒着想了起来一般。
轩辕几人畏缩地低着头,偶尔扫间,周围的人间或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任何动静,只那胡二额上青筋爆出,握着拳头仿佛就要随时冲上来,只是却被周围的人不着痕迹地死死拽住。
见着这情景,轩辕暗道一声可惜。这里似乎已经是城内,而且偏着中心之处,结合前些时候听来的信息,应该就是帝都了。此刻这里周围几乎看不见什么多余的人影,但是不远之处看上去便是一片民居之类。联着这里应该是叫做‘角斗场’,一切倒也合理了。若是那胡二这是闹将起来,周围两帮人必然会打起来,到时一片混乱之中,也许还有逃生的可能。但是可惜,看来那胡二身边的人也都对这个同伴很是了解,此刻竟是死死架住了他。
“好了,不多说了。”终于,那管事也啰嗦够了,手一笔,身边便有人走上前,将两张银票递给了那大汉,“这是你们的报酬,这次干得不错,好好干吧!”
说完转身一摆手,“好了,都带走!”立时,身边原先的那些人迅速撤下,瞬间便换上来了另一波人将所有的孩子都押着走进了那大门之中。
身后,不知是谁,压抑着的一声颓丧的怒吼。
第二百五十七章。地牢()
被几个人赶着,一群孩子踉踉跄跄拐过弯便进到了一处昏暗的地窖中。不算宽阔的走道,左手边每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一束火把,至于右手边,赫然是一间一间的牢房,里面有些关着十几二十几个人不等,但有些却只住着两三个。可是都是同样的肮脏昏暗,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然泛黑。
至于那些被关在其间的人,看上去都早已没了人样。浓重的血腥与腐烂的臭气,让这群早已适应了一路上笼子中不堪气味的孩子,忍不住胃中翻腾,好一点的都是脸色青白,脚步虚浮犹豫。
刚刚看清地道中的情况,轩辕心中便是一惊,身子都有些忍不住地微微颤抖。这整个地窖中的样子,与记忆中曾经不堪地景象何其相似!控制不住的,轩辕心下揪起,腹中便是一阵翻腾欲呕。微一踉跄,却被一直跟在旁边的吴曦若季雪晴悄悄扶住,担心地看着他。
深吸一口气,轩辕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示意没事,控制好心神又若无其事地跟在了人群中。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周围,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毕竟这里都是些小孩子,再怎么聪明,心智也尚未完全成熟。面对这样的情况,虽然被这压抑的氛围吓住想哭,却仍然是死死忍住,只有些微实在咽不回去的哽咽,偶尔响起。在这样的环境中,倒正好掩饰了刚刚轩辕的失态,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匆匆扫过路经的牢房中的人,季雪晴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些人,几乎衣不蔽体,身上处处都是伤痕,淡淡看去,竟是没有一个人是健康完好的。最让季雪晴惊心的,是他们身上的伤口。季雪晴努力地辨认中,那些伤口,被刀剑之类砍得皮肉翻开的,已经是最正常的了。其余的,季雪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有牙齿啃咬的痕迹,不单单是野兽的,似乎还有人类的。再看到抓痕之类,季雪晴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当然同样不仅仅遭遇了野兽。
他们或坐或躺,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交谈。似乎是疲惫已极,泥土血迹之类的赃物都无法掩住那些脆弱难看的脸色,他们好像连睁开眼都要耗费了不小的力气。这么一群孩子略显哄乱地走进来,一下子便打破了牢房中的寂静,竟是也没有引起他们多少的注意。偶尔一两个看来的目光中,也全是归于平静的绝望与怜悯,或者也有淡淡的疯狂与幸灾乐祸。
突然,眼光转过,季雪晴看见一处更加昏暗的角落里,偶尔响起的吱吱声中,竟是一只老鼠在啃咬着一个人受伤的腿脚。更惊悚地,不说周围的人都当做没有看见,便是那人自己,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麻木地看着,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可是季雪晴又分明看见,那人胸膛上微微的起伏,已经青白的脸上,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的小小颤动。
瞬间,少女脸色更加灰白,心中颤颤的就想收回自己的视线。
可是,不等她反应,突然一只手已经伸了过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那只手的速度,简直算得上快得惊人,一把便抓住了那只挣扎不已的老鼠。
顺着那只手抬起视线,季雪晴惊愕地发现,那只手与那只脚竟然属于同一个人。而此刻,那个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季雪晴等人,自顾自地抓住那只硕大的老鼠,凑到嘴边便一口咬了下去,静谧的空间中,仿佛能听到牙齿破开皮肉,吸食血液,咬断骨头的声音,轻微,却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惊恐难安。
老鼠挣扎间尖利的嘶叫很快便销匿了,或者准确说根本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便彻底湮没了。但是诡异的,那声音在季雪晴的耳边却不肯消停地不断回荡,骇得少女受不住踉跄着便往后退去,余光却还看见那笼子中,其余的人,干尸一般缓缓向那还咬着老鼠不放的人凑了过去,似乎是要分而食之。
显然,偶然看见这一幕的,并不只是季雪晴一个,不少的孩子似乎都看见了,便是没有见着全过程,最后那干瘪肮脏仿佛僵尸的几人身形缓慢地向着一个正咬着一只大老鼠的人靠过去的景象,也足够让他们惊骇恐惧得崩断心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失去理智了。即便是原本都还镇定的孩子,面对同伴的爆发也再无法控制住心中的负面情绪,几乎所有的孩子,在这一刻都爆发了。
“啊”
一时间,哭喊推搡,地牢中瞬间热闹起来,孩子们无助地挣扎着,恍惚间,四周都是狰狞可怕的魔鬼,无处可逃。
他们是一群孩子,也终归只是一群孩子,一直以来的残忍、凶险与沉沉担在心上的压抑,即使相比于同龄人他们要成熟很多,即使为了生存,他们也可以表现出远远超出年龄的残忍冷酷,但是他们终究只是孩子,依旧无法承受太多!所有的一切,虽然没有在面上突兀地表现出来,却都实实在在地积在了心上。他们还不懂得要如何宣泄,更无处可以宣泄!而那颗太过幼嫩的心,又能承载到几时呢?只是一个引子,他们便会全然崩溃。
而最终,也正是这么一个*,这么些时间里所经历的残酷的现实,没有意思遮掩的生存的考验,所有的积压真的被眼前这已然超越了人性的一幕彻底引爆开来。疯狂哄乱的,他们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单纯地遵循着本能,他们要逃,他们哭喊着,又没有谁,来救救他们?
不说是一群孩子,无论对什么人,这都是再正常的现象,但是这里,没有人容忍体谅,没有人会真的给予他们怎样的同情帮助,失去了冷静,他们面对的,只是更加残酷可怕的现实。
锋利的刀剑狠狠砍在了瘦弱的身体上,毫不留情。一片血肉横飞,似乎是被温热的血泼在了脸上,很多的孩子终于再度安静下来,而个别始终无法镇定的,也闭上眼便再没有醒来。也许,只是看着现在的情况,这样的他们已经是幸福的了,那么相对轻松的便得到了解脱。只是,没有闭上的眼瞳中,终究还是留恋,这样就结束了啊!那么这一生,或者这一路以来的挣扎忍耐,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他们已经无法知道答案了,只用他们自己的血,浇醒了身边的同伴,谁也不知,这到底是一种护佑,还是最残忍血腥的诅咒!
一切重回了最开始的模样,只是孩子们中又少了几个人,而原本便粘湿腥臭的地上,又再度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血印,长长的痕迹,直拖到那出口,再消失不见。
似乎是已经看惯了这样的情景,那几个赶着孩子们的侍卫,什么都没说,处理好现场,便又再度赶着一群孩子往那深处走去,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是那一幕在这里已经发生得太多,再正常不过了。
在侍卫们的驱赶下,一群孩子哆嗦着走过一处处牢房,终于到达了一个空着的。轩辕几人左右看看,似乎这牢房并不是按着什么顺序排下来的。因为那后面,还有不少都住着人,更甚有几个中看得出来应该是刚刚送过来的孩子。毕竟路上便听说,这次的送孩子应该还是刚推出的‘玩意儿’?
而且,看着牢房中的环境痕迹,不难发现,这里应该是刚刚空出不久的。那么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呢?他们不认为这里会得时常为囚犯换一换住处。如此想来,便该只有一个去处了吧!
“好了,还看什么看,都给我块进去,别磨蹭!”侍卫中的一个似乎厌烦这群慢吞吞的孩子,不耐地吼起来,声音不断在这地牢中回荡,“嘿嘿,这可是今儿个最后一场角斗刚刚为了你们多空出来的,怎么,不想住在这里,想去跟那些狮子狼住同一个笼子么!”
说着,一脚正好揣在了季雪晴的身上,“都给我快些进去,别磨蹭,不然明儿一早就把你们安排对一群狼,那这牢房估计没几个时辰便又空下来了。”
一帮侍卫的注视下,季雪晴不好躲闪,以防暴露,也只能一手迅速按住想要挡过来的吴曦若,硬生生挨下这一脚。虽然并不是很重,季雪晴也不着痕迹地用了些技巧,尽量划开些力道。但那一脚仍是正揣在了膝窝,季雪晴不可抑制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磕得生疼。
因为怕被人发现不同,季雪晴终还是没有过多的忍耐,一声闷哼,却不想仍是引起了些注意。
“嘿,声音听上去不错啊,现在干净的女娃子怎的也往这里送了,说不得便便宜了咱么兄弟了啊!”说着,和一帮侍卫淫笑着,那手便要向着季雪晴伸来,“嘿嘿,小姑娘,不若将哥哥伺候好了,哥哥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周转周转,让你可以不用受太多的苦,也可以多活一阵子啊!”
“哈哈”一群人笑将起来。却没有注意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如何变轻易躲过了那侍卫的手,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牢房。
“哈哈,想不到啊,这年头,竟有人忙不迭地要往这牢里钻了啊,哈哈”那些侍卫也没多在意,锁上门,终于笑着往回走了。
再度回归昏暗寂静的牢房中,没有在意两个兄长的安慰,季雪晴抱着双膝,背死死地抵住身后的墙,脸色苍白,眼中却闪着不知名的光。
第二百五十八章。准备上场()
摸约就是两天的时间,地牢中,来来往往,牢房的门,开开阖阖。这地牢中,也许唯一会有什么骚动的,便是牢房开阖的时候了。每一次,牢门打开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都像一根刺一般,刺着所有人的神经,一惊一乍之间,许多的人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牢房中,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只是偶尔痛极的*,也是极少的,就好像,这些人,其实除了吃力地呼吸,其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
每一天,囚犯们在看守的推搡中,脚步沉重地走出地牢,去接受命运的抉择。然后这边地牢中的人们,麻木地听着似乎是不远处便传来的巨大的欢呼起哄声,夹杂着分不清是野兽或是人类的嘶吼声,绝望哀痛,仿佛昭示着所有人的未来。声声入耳,再铁的汉子也忍不住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就这样的每一天,很多人走出去了,然后极少的人疲惫地带着一身的伤,重又回到了牢房中,等待着下一次死神的临近,或者,根本也等不到下一次了。而更多的人,都没有回来,连尸骨都不曾看到。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猜测着,是已经被啃咬撕扯得一点不剩了吧!
牢房中的人很少相互交谈,便是那些回来的人,也从未提起过他们出场后的经历。也许前几次能回来的人还会忍不住的抱头痛哭,然后被那些不耐的看守威胁呵斥。但很快,他们便像那已经经历过几次的人们一般,只是麻木地为自己包扎伤口。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他们没有别的心思,再重的伤势也从来不会有什么医生,只能自己凑着布条之类简单包扎止血,甚至有些伤口处理不好腐烂了,或是用什么利器将腐肉挖去再重新包扎,或是干脆便不理了,因为总觉着,反正逃不过多久的吧!
他们没有心思多想了,也不敢多想。那些疯掉的人,他们不知道是被拖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可以想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能,被活埋,甚至丢到那野兽笼子里就是最后的归宿了吧!
再然后,所有的人一起木然地看着又一批新的人,被押进来,那惊慌恐惧的表情,帮着他们了想起,原来,他们刚进来时,也是这个样子的啊!
每每的混乱中,轩辕几人依然倚着墙壁,只是静静地坐着尽量恢复身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