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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儿。”木慕依握起女孩冰凉的小手,“娘亲想看到你无忧无虑地生活,看到你开心地笑,我希望你能幸福啊!”
“呆在吴家你不会幸福!而我,没必要。”
“不,依儿,有必要,你该是要在乎的!你应该主动地去接近幸福。而我,”木慕依微笑起来,那笑容中,满是慈母的爱与幸福,让她整个人都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我是一个母亲,看着你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了。”
“依儿,”一旁的吴暻终于开了口,“留下吧,家里总归比外面好一些,安全一些。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体经不起多少折腾,要在那样复杂凶险的环境里还要保护好四姨娘实在是有些勉强,也让四姨娘时时会为你担心。不若留在家里,起码有我们可以照顾着你们。”
对于吴暻的相劝,月依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定定地看向木慕依。
“在吴家,你没有尊重,没有保护,连家庭都不完整,甚至应该有的最低生活保障都没有。主人肆意欺凌你,仆妇都可以侮辱无视你,无论谁都可以伤害你,践踏你的尊严,忽视你的存在,甚至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带着孩子要靠偶尔的好心人的怜悯施舍才能活下去,一边还要担心着别人是否会因你而遭难。并且即便是这样的生活,你所爱的,交出了身和心的那个人都视而不见。这样,你还要留在吴家?”月依的话很直白,很现实,也很伤人!几乎每说一句,木慕依的脸就要白上一分。看得旁边的人都心有不忍,只有月依的眉微微地皱着,没有心痛,没有愧疚,只是带着淡淡的疑惑。
直到季雪晴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木慕依,带着些哀求地喊着月依,“月依妹妹”
月依却没有移开目光,坚定地询问着木慕依的选择,“告诉我,你,是否还要留在吴家?”
微微倚着季雪晴,木慕依深吸一口气,转开眼,不看女孩清亮的眼眸,死死忍住在眼眶徘徊的泪,点了点头,“是!”
“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半掩着眼眸,女孩垂下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上一层灰色的阴影,轻轻地颤动。月依转身,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是一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轻轻巧巧的一个选择,“好。”
“依儿!”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木慕依忽然感觉她就要离她而去,再也不见,下意识地便焦急地呼喊着。
“你不用担心,我会遵守对你的承诺,陪在你身边。”
女孩特有的声音很好听,像轻歌的鸟儿,又似乎带上了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淡淡的悲伤,无人能懂的寂寞,幽幽地叹息,清茶一般带着岁月中流转不息的苦涩,却倾动人心。可是听着这个承诺,木慕依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忽然感觉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她似乎伤了她的心。她是想要她幸福的啊!她却辜负了她的关心!
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为了这个孩子,她愿意付出所有,只要她的孩子能幸福就好了!在吴家的境遇再不堪,起码有个硬性的名分在,什么都还有个底线,不会太过分。可是出去便不一样了,她不傻,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复杂。甚至,在外面的世界,与人之间如吴家这般仅剩的牵绊都将不复存在,她们将无所依靠,无可预料将要遭遇什么样的危险不幸,那,都不是她们所能解决的。
所以哪怕再苦,再难过,她依旧选择留下。她记得自己,她是一个母亲啊!有她最疼爱的孩子,那已经是她生命力唯一的支柱。哪怕再是微薄的力量,她要保护她,即使耗尽自己所有的价值,她希望她能幸福,希望她能生活得更好,更快乐。
远远地走在前面,月依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没有喜,没有怒,更何况她本性就总是那么淡淡的,起不了什么波澜。那个女人拒绝了她的提议,但她并不没有感到生气什么的。她知道,那个女人只是太爱自己的孩子了。为了孩子,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所有。更何况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安全平稳的环境,而需要她受些委屈。
月依觉得自己没必要也没有资格去责怪那个女人,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懂得她只是一个母亲,只是想要把自己能做到的,那些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也许哪怕那些在她看来难得的其实那个孩子并不在乎甚至并不喜欢。
其实一开始,无论那个女人会如何选择,月依都不在乎的。想带她离开只不过是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起码能快乐一点,月依自信能照顾好她。而若是她不愿离开,依照承诺,月依依旧不会独自离开,她承诺过如她所愿,那么在她真的不再需要她之前,她都会以女儿的身份陪在她身边。月依知道,其实不仅仅是为着对那个女人的承诺,也是为了自己。
月依的心总是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像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她似乎早已习惯了孤独,那种寂寞,深入灵魂,她不知何时就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难过了。但即便如此,心底依然会有一种执着,一种渴望,仿佛是上一世便存在的遗憾,深深刻在了灵魂里。平时察觉不到,一遇到空气却又突然之间疯狂生长,紧紧扒住了心便不肯松手。
她知道,自己渴望能有一个母亲。不用多么美丽,不用多么温柔,只要她能爱自己一点,让那冰冷的心暖一点,哪怕用命来换她依旧心甘情愿。也许,这是她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执念。
第二百一十六章。木慕依的选择()
清风吹过,生活依旧是那么平静的,按部就班地让人觉得有些倦怠,又有些烦躁。
旭日东升,看上去还甚是年轻的妇人如每天例行,熟门熟路地摸到那处墙下,那里的墙头上,一个小女孩抱着她的小狐狸正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出神。
每天每天都是如此,木慕依知道。这是月依的习惯,每一天,只要可能,她便会早早地来到这里坐在那墙头,遥看日出。对于这种现象,木慕依久而久之地也便不奇怪了,这个孩子,从来就不曾像其他的孩子那样顽皮打闹,总是那么安静!也许,木慕依猜测,若非必要,她甚至能就那么静静地坐上一天,忘记了时间。恨不得也要让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看着那道小小的,却似乎写着些成人都未必能懂的苍凉的身影,木慕依的心中感到微微的酸涩。她不懂这个孩子,又或者,其实这个孩子很好懂,只是她的简单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自从上次一道回来,吴暻等人便力劝木慕依轻易不要再出门卖药材了,有什么事他们自会照顾。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毕竟她在这个吴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木慕依自己当然很清楚。但她也不想去争什么,即便现下日子清苦,偶尔出去不被人待见,冷嘲热讽什么的她也无所谓。其实她总想着,正好也不要再让那些夫人姨娘想起自己,找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很好了。这么安安静静地就呆在这个角落里,和自己心爱的孩子一起,已经应该知足了!
其他的,她不在乎!满是怜爱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木慕依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是的,她不在乎的!
只是,一个人影从脑中蓦地闪过,仿佛心被狠狠地一揪,眼泪便不能控制地涌了上来。她慌忙地捂住嘴,生生将那还未完全出口的抽泣咽下。将止不住的声音闷在手间,木慕依惊惶地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是脑中的那个人影却愈加清晰,仿佛要将她逼疯。勉强控制着想要退走,她已经忍不住地想要用力捶打自己的头和胸口,以止住那难耐的疼痛。
忽然,不等她挪开脚步,什么微凉的东西抚上自己的脸,木慕依惊得睁大了眼一看,却是月依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墙头下来,正伸手抚去自己脸上止不住的泪。
惊慌地退开,木慕依强笑着双手并用抹去脸上的泪,局促地擦在身后,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莫名其妙地始终止不住汩汩而出的泪。眼前的那双眼睛啊,仿佛有魔法一般,让人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
“依儿。”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木慕依微微转开脸,“快走吧,去用早膳了。”
看着她伸出来似乎要拉住自己的手,月依却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仿佛永远都抹不尽的泪,“后悔吗?”
轻灵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与征求,木慕依知道,只要自己要求,这个孩子会毫不犹豫地满足自己的要求,带着自己离开。可是,木慕依的心始终都没有安静下来,心痛得有种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的感觉。可是她却忍住了,流着泪努力微笑,“不,依儿,我不后悔的!”
她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哪怕,哪怕每每想起那个男人,她都会感到铺天盖地的绝望,但是她不能后悔,她还有她的孩子。
是的,木慕依承认,即使每天每天地骗着自己,她依旧有心,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疼。不管现在她已经是一个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的母亲,一个每天忙于为生命奔命的女人。不可否认的,她也曾经年轻过,热情过,喜欢幻想,喜欢浪漫。然后在最美的年华遇到了那个男人,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他。
她想过要离开的,离开那个男人,离开这个不算家的家,远远的!可是她也清楚得很,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独自生存是多么艰难,更甚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若她离开这个孩子不管如何都是不会呆在吴家的。而,即便她可以受的那些苦,她可以无所谓,却如何能让那个孩子再遭遇什么!
她也曾经笃定着自己会幸福,只是后来,梦终究是梦,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哭过,伤过,甚至不顾尊严地哀求过,只是,事实上,就像一缕风吹过,再沉迷,过了就过了,再也找不回了。
于是,她收起眼泪,收起悲伤,挺直了脊背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那时的她已经是母亲了,有了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不是一个人,不能始终纵容着自己的任性,再将孩子一起拉入那个无底的深渊。
然而命运终是对着她转过身去。即使她努力地坚强,努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努力地维持那不济的生活。她依旧失去了她引为支柱的孩子,然后,几近疯狂!不过好在,她的孩子回来了,也许真的也是神微微的一个怜悯,现在想起来,木慕依都觉得那简直是一种无可言喻的幸福,她找回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安静的,懂事的,听话的孩子。
但是她终归是个女人,曾经执着地迷恋着相信着爱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要如何承受爱情过后冰冰冷冷的背叛?尽管她已经尽力地忽视着过往那不堪的经历了,可是时至今日,她不曾想,那个总让她惶恐不安,总让她伤心难过,总让她下意识便要回避的男人,如今想起来,依旧是深藏心底的一颗毒药,狠狠翻搅,让她痛不欲生。她甚至连离开,连逃离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能不后悔!
却又怎么能后悔啊!
她那么希望自己不要爱上,或者能忘掉,淡了,就好了!可是不行,她丢不掉,也忘不了。即使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男人背叛她,忽视她,她依旧心中怀着一份期待,或者也许该说,是一份侥幸。
为什么要执着地留在这个让她吃够了各种苦头的地方?为了这个问题,她找了那么多的答案,可是其实,若是真的问起,她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总是那个男人的脸。其实她知道的,她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一份名分的牵绊,不仅仅是孩子的顾虑,她,还想看到他,那个即使到了今日这般的地步,她却依旧痴苦的他。她,始终都想他什么时候能想起,能再回头看她一眼。啊不,她不奢望了,现在的她,只要能留在一个他所在的地方,只要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好了。
她的爱,那么卑微!木慕依每每想起,也总是苦笑,也怪不得他不要了吧!为了这份爱情,她抛弃自由,抛弃过往。甚至,放下了尊严,爱得低下,爱得悲苦!木慕依也恨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这般,她却依旧念着那个狠心的人呐!为什么他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爱情,她却还死死地记着,那一年,葳蕤花盛,一个俊朗的青年将红线绕在自己与少女的手上,十指相扣,许下生生世世!
那么久了,她等他回头!等到她自己几乎都有些忘记了,只习惯了卑微,习惯了责难,艰难地挨过一天又一天,只在每夜抱着她的孩子痴痴地寻着他的影子。这样的日子,不知是何时起,她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现在,曾经那么不堪的记忆,那么深埋心底的悲伤,却被这个孩子轻易勾起。她才知道,再怎么骗着自己,她依旧没有忘记,也不能忘记。
那个她好不容易终于寻回的孩子,不再如以前一般,紧紧抿着唇躲在她的怀里,不再奔进她张开的双臂寻找温暖,也不再在她哀哀哭泣的夜晚爬上她的膝,艰难地仰着脸抹去她脸上的泪。但这个孩子只一双清冷的眼,便看透了她的灵魂,看到了她的悲伤,看到了她的无助。
即便这个孩子十三岁却瘦弱单薄仿佛只有十岁冒头的样子,木慕依却总会恍惚间忘记了这个事实,她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漠,也那么成熟。她不说话,却其实通透人情。她总是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却知晓自己所有的情况。她甚至就像一个神明,木慕依记得,那天自己说希望她的陪伴,而她,定定地看了看自己,然后点头,“那么,如你所愿!”清清冷冷,就像一个无心无情的神明,给了一个绝望的人一个再微不足道的承诺,但谁都不会怀疑她的承诺,一字一句,分分明明的,仿佛烙在了灵魂的契印。
现在她说要带着她离开,离开这个让她伤心,让她曾经以为得到了幸福却又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地方。她知道她是为了她好,这个从不喜欢多事的孩子,她希望她能拿起尊严,摆脱这里强加的卑微,重新寻找幸福。但是,她那卑微的爱情,注定了辜负。哪怕她找再多的理由来骗自己,来安慰她。但她知道的,她知道那个孩子也知道,她辜负了她的好意,可是她依旧不能。
连木慕依自己都厌恶着自己的卑微,厌恶着自己的这种低声下气。而那个孩子清冷明澈的目光却是更令她忐忑。那目光中,没有责备,没有失望,她当然知道那个孩子的性子,这是她的选择,无论她选择哪一个她都不会干涉。若她选择离开,她知道那个孩子说‘照顾好’她,必定说到做到。而她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也绝对如她所愿。
她说过那个孩子就像一个神明,而她,是幸运地能得这神明多看一眼,能得这神明一个小小的承诺的凡人。她是这个孩子在乎的吧,不然她不会理会她,不会保护她,但也仅此而已!她将她们的世界分得很清,她绝不会干涉,即使多给出一条路,一个选择,她也从不会多言,她只会看着她如何选择,然后帮助她走上去,无论那条路的终点是好是坏!也许比别人更好一点的是她会真实地告诉她每条路过程的艰难以及结果,却从不会干涉她的选择,好也罢,坏也罢,也许她最后只会冷眼看着她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又或者,会不言不语地在她即将灭顶之时拉她一把,以全她的承诺。
冷心得让人觉得心寒。
但木慕依也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够了!她明白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那个孩子只是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