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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奕离开了,这里都是女人,还有个病秧子,唯有顾水月称得上她的对手了。
“我是云王妃,得陛下诰命。王爷离开了,这府里便是以本妃为尊了,以后云王府的事都由本妃做主。”
“阿史那园,你不要太过分了!”阿史那颜站起来,盯着她道。
阿史那园一个眼神,两个突厥猛士便走到了阿史那颜的面前,欲将她擒拿。
顾水月将阿史那颜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颜儿,莫要多言。”
阿史那颜气得脸通红,若非顾水月叫住,她便和那两人打起来了。
“这王府的一干事,吃穿用度,以后都由本妃做主。谁要出云王府,也要经过本妃允许。”阿史那园慢悠悠道,她将目光转到顾水月身上,眼神陡然锐利起来,“顾侧妃,你觉得呢?”
第69章 阿史那园(上)()
阿史那园确实太过分了。
云王不在,她便以皇帝诰命,强压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公孙麟也气得不轻,他的手放在轮椅两侧,紧紧握着,指节泛白,若非老王妃紧紧抓着他的手,以他的脾性也忍不下去了。
“她会解决的,你要是出头只会徒增事端。”老王妃低声道。
公孙麟不禁看向顾水月。
顾水月绝非脾性软弱的人,相反,她有仇必报,对上这般嚣张的阿史那园,顾水月绝对不会轻易低头的。
而且若是这次低头了,她在王府将没有立足之地。她那么聪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她会怎样反击呢?公孙麟有些期待她的表现。
顾水月一直垂着眸,大厅里安静地厉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水月身上。
半晌后,顾水月才抬起头道:“好。”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顾水月会这么轻易地屈服。
阿史那园顿时笑了,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到王府的掌家权,没想到来得这么轻易。
“外面都传闻顾水月聪明伶俐、身手不凡,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就是养在闺阁里的女子,见了公主这样的人,还不是得乖乖交出手中的权力?”阿史那园身边的婢女道。
“她不交出又能如何?我才是云王妃,有皇帝诰命,身边还有五十突厥猛士,而她什么也没有。”阿史那园道,“她不过识时务罢了。但是有些时候,识时务不代表就不用吃苦受累了。”
因为朔云皇帝说过顾水月阴险狡诈,所以开始的时候,阿史那园还有些警惕顾水月要耍什么花招。但是见她乖乖将所有账本都交出来,而王府的管家也对她惟命是从的时候,阿史那园也心生轻蔑了。
云王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呢?就只喜欢她一张脸和温顺的性格吗?
从云王的眼光看,云王也并非盛传地那般厉害。她选择朔云皇帝,果然选对了。
顾水月的生活仿若回到初入云王府时一般。
吃穿用度都掌控在别人手中,身边只有饮珠一个侍女,有些事甚至要亲自动手。
日子过得几近清贫。
“管家是姐姐请来的,没想到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如今为了讨好新主子,竟然这样待姐姐,竟克扣姐姐的吃穿用度。”
顾水月正在给自己种的菜浇着水。阿史那颜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顾水月的脸上没有丝毫气恼,反而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像是乐于清贫。
“姐姐,你就不生气吗?阿史那园就罢了,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但是安闲也太忘恩负义了。我今日就瞧着他跟在阿史那园身后,跟个哈巴狗似的!”阿史那颜忍不住道。
待浇完了水,顾水月才抬起头来看了阿史那颜一眼,慢悠悠道:“颜儿,不要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你可曾听闻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有些时候,不一定要以暴制暴。敌人气势太甚,我们便后退一步。忍受并非因为害怕,而是要让敌人觉得你懦弱。忍受也是一种手段。”
阿史那颜听得迷迷糊糊的,顾水月的话拆开她每个字都知道,但是连成话她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了。看着顾水月高深莫测的神情,阿史那颜便不再纠结了,她只要知道顾水月有方法对付阿史那颜就对了。
阿史那颜在顾水月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暴躁的脾性柔顺了下来,便离开了。
“你这些话也只能忽悠阿史那颜那个傻子了。”
顾水月转过头,就看到公孙麟站在了她的身后。
是‘站’。
那药确实有效,公孙麟如今已经能站起来了。
公孙麟已经满十五岁,脸上逐渐褪去少年的青涩,五官已经长开,脸部棱角分明,穿着一身白衫,已经初见翩翩公子的雏形了。
只是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与不信任,瞥着顾水月。
“那你是觉得我无计可施,只能任由阿史那园欺侮了吗?”顾水月问道。
公孙麟冷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既然你觉得如此,那你何不认了阿史那园这个嫂子,她或许会优待你一些。”顾水月道。
公孙麟的脸色顿时冷了,那种轻蔑与他看着顾水月时的不屑是不一样的。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顾水月看着他别扭的模样,不再逗他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顾水月换了一身男装,便与公孙麟一起出了云王府。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一家茶肆。
顾水月不慌不忙地品了一口茶:“入口微甘,而后甜,上品。”
公孙麟想不通到这般时候了,为何她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喝茶。
“公孙麟,你可知道,自古茶肆是各种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公孙麟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这里正对过去的那座府邸便是云王府吧,如今的云王府和昔日里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云王威名犹在,为何不能同日而语了?”
“不可同日而语的并非云王,而是云王府。云王府何等威严的地方,竟然由一异族女子掌家。那异族女子行事乖张,对原来的云王妃甚是苛刻,只派给她一个婢女,吃穿用度都减了,原来的王妃如今竟要亲手种菜,如普通农妇一般。这也就罢了,她待老王妃也是如此。朔云以孝道为先,那异族女子根本就不懂。好好的一个云王府,就弄成这般乌烟瘴气的模样了。”
“我也听说了,那阿史那园带着五十突厥猛士,身上又有皇帝的诰命,横行云王府,根本没人敢反抗!”
“云王乃是朔云战神,内宅竟然是个突厥公主带着突厥猛士掌家,这终归不太好吧。若是那异族女子稍微有点心术不正,那影响的不只是云王府,还有朔云的安宁”
“都说陛下宠幸云王,但是此举,究竟是宠幸,还是要毁了云王府啊。”
“嘘,慎言。”
几个人的对话便传入了公孙麟与顾水月的耳中。
公孙麟突然领悟了过来:“这便是你的目的?”
顾水月依旧慢悠悠地品着茶,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凌厉的目光。
“但是这又能如何?阿史那园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名声!”公孙麟道。
顾水月抬起头,眼眸直直盯着公孙麟,公孙麟被她看得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眉目之间有些慵懒,但是眼神之中却像是暗藏着一桩巨大的阴谋。她的眼中带着一丝阴狠与自信。
然而,这样的女子如同绽放的毒花一般,即使知道有毒,依旧会被它的艳丽所吸引,如飞蛾扑火般。
“这只是个开始,当然没这么简单。我要阿史那园乖乖的离开云王府——离开朔云!”
阿史那园这人明显是有野心的人,而且她背靠皇帝,又怎会轻易离开朔云?
公孙麟皱着眉,想要再问,顾水月突然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看着顾水月略微纤弱的背影,公孙麟心中藏着的许多疑惑都无法解答。
顾水月回到院子中,换回了衣裳,与饮珠一起开始准备晚膳。这晚膳是与老王妃、公孙麟一起的。
用过晚膳后,顾水月回到院中,刚洗漱完毕,门外突然响起三声敲门声,第一声长,后面两声短。
顾水月打开门,一个黑影便从外面闪了进来。
那是个黑衣人,蒙着面,朝着顾水月拱了拱手:“属下拜见主子。”
若是阿史那园在的话,便可以听出这略低沉的声音出自自己最近仰赖的安管家安闲。
“不必拘礼。”顾水月在塌上坐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将几笔云王府的账目划给了突厥那边,并且模仿阿史那园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安闲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顾水月。
这是以阿史那园的语气写给突厥人的。安闲的模仿能力很强,不止模仿了阿史那园的笔迹,还模仿了她写字的习惯于语气,结尾处还盖了阿史那园的私章。
若是阿史那园见了,或许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写过这样的信了。
这封信上记录了一些云王布军之事。
“主子,是否要将这封信放在阿史那园房中?阿史那园私自挪动云王府财务,再加上这封信,足以坐实她通敌的罪名。”安闲道。
顾水月摇了摇头:“时机未到。”
这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少了最开始的一环。
她并没有搜查阿史那园房间的理由。
第70章 阿史那园(下)()
对手太过软弱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就像鼓足劲一拳头打过去,力却打在棉花上。
阿史那园没想到顾水月这样软弱,她要王府的掌家权,顾水月便乖乖奉上,她削减了各院子的吃穿用度,顾水月也乖乖接受,竟是无半点怨言。
唯有大婚那一夜,顾水月的表现方能入眼。如今想来,恐怕是兔子被逼急了才咬人。
这样的日子太过于无趣了。
阿史那园看着自己修剪地精致的指甲,浑身懒洋洋的,没劲。
看来她得给自己找些有趣的事做了。
“本妃该去看看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了。”阿史那园脸上露出一丝满含恶意的笑。
顾水月刚用完早膳,一个小丫头便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跑到顾水月的面前便跪了下去:“娘娘,救救我家公主啊!”
这丫头是阿史那颜身边的。
顾水月眉头一跳,不由得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何事?”
“阿史那园说公主忤逆圣上,要将她扭送刑部!”
忤逆圣上,这可不是小罪名。入了刑部,没少了半条命都出不来。阿史那颜到底做了什么,让阿史那园给她扣上一个这样的罪名?
顾水月连忙跟在小丫头的身后,朝着阿史那颜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门,顾水月便看到阿史那园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而阿史那颜被两个人按着跪在了地上。阿史那颜像个暴怒的小狮子,小脸通红,眼睛里冒出火来,恨恨地瞪着阿史那园。
阿史那园则十分享受,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突厥明珠,如今便跪在自己的面前,连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阿史那园注意到顾水月的到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顾水月一直闭门不出,而现在竟然为了阿史那颜来见她。都说阿史那颜和顾水月姐妹情深,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阿史那颜这样的直肠子居然有人喜欢,还真是有意思。
阿史那园朝着那两个突厥男子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将阿史那颜的脑袋按了下去,狠狠地磕在地上。
顾水月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发生了何事?”
阿史那园道:“颜姐姐将陛下给我的诰命书给撕了,姐姐即使讨厌我,也不该作出这样冲动的事。这等罪名,我一个深闺妇人处置不了,只能交由刑部处置了。”
顾水月的脸色不禁微微变了。
皇帝诰命便相当于圣旨,撕了圣旨相当于谋逆的罪名。
“颜儿,你真撕了诰命书?”顾水月问道。她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纸。
“她拿着诏书让我跪下,我气不过,就撕了。”阿史那颜颇为委屈地看着顾水月。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在阿史那园面前,她根本不会认错。
她这辈子已经被阿史那园害得够惨了,最多也就丢了一条命。阿史那颜自暴自弃地想着。
顾水月道:“这是王府后院之事,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放在王府内处置好一些。”
“水月姐姐这话便不对了,若是哪一日陛下问起诰命书的事,我拿不出来,那时便是我的罪了。再说,这等事若是处置不好,很可能累及云王府,到时有心人给云王府安上‘谋逆’的罪名,那时做什么都晚了。”阿史那园道,“水月姐姐这样替颜姐姐说话,莫非是想与她一起去刑部?”
阿史那颜连忙抬起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无关,你要送我去刑部就送!”
“颜姐姐莫要急嘛。姐姐除了忤逆皇上这条罪名,还有一条,便是忤逆云王妃。你为侧王妃,却丝毫不将云王妃放在眼里,若是长此以往,这王府后院怎么树立规矩,我又如何在这王府后院立足?”阿史那园道。
“你想要如何?”阿史那颜瞪她。
“水月姐姐,这王府后院原来是由你掌管的,若有这般不分尊卑的人,该怎么处置呢?”阿史那园将这个问题扔给了顾水月。
她很好奇顾水月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说得轻了,便是明显包庇阿史那颜,那到时忤逆圣上的罪名也有她一份了。
说得重了,这惩罚可得阿史那颜受着,枉费了她们如今的姐妹情深。
顾水月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水月姐姐说话啊,我会按照姐姐说的刑罚来惩罚颜姐姐的。”阿史那园催促道。
“不守礼仪,破坏王府后院安宁,这样的人,当杖责三十。”顾水月道。
阿史那园走到了阿史那颜的身边,弯下腰,与阿史那颜那喷火的眼睛对上了:“颜姐姐可听到了,水月姐姐说该杖责三十。只是颜姐姐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阿史那颜梗着脖子看她。
阿史那园对身边的侍女道:“让人拿根木杖来,要最粗壮的。”
很快的,一根足有女子腰粗细的木杖便被拿了上来。
阿史那颜瞪着那木杖,终于有些害怕了,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这么粗壮的木杖,拿杖的还是突厥猛士,这三十杖下去,阿史那颜估计也受不住了。
阿史那颜被按在地上,一人抬起木杖,便要打下去,只是他刚抬起,手便被顾水月握住了。
“水月姐姐这是何意,莫非要帮颜姐姐挨了这三十杖?”阿史那园问道。
顾水月看向阿史那园。
阿史那园总觉得此时的顾水月有些不一样了,仿若大婚那一夜看到的顾水月一般,她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冷气与杀气。
“该杖责的并非颜儿,而是你,阿史那园。”顾水月道。
阿史那园收起了脸上的玩味,阴着脸看着顾水月:“我才是这王府的王妃,你莫非想受和她一样的刑罚吗?”
顾水月道:“该受罚的应该是你,忤逆圣上的是你,破坏王府安宁的也是你。”
阿史那园脸色变了:“你在胡说什么!”
“阿史那颜撕掉的并不是诰命书。”顾水月肯定道。
她刚就觉得有些奇怪。
若阿史那颜真撕毁了诰命书,阿史那园早就拿她出去顶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