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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出院子,一年轻的姑娘突然追了出来,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绝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再查查,查清楚点,别抓错了人!”
那兵士满脸不耐烦。
“闪开点!”
男人扫了兵士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兵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退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怕一个阶下囚!
“石翠”男人开口,声音沙哑,“我没事的,你让开,待在这里,等我归来。”
石翠听了他的话,竟是奇异得安心下来,不再闹了,乖巧地站在一旁。
顾天澜自然认出了那姑娘是谁,今日她寻到杂院的时候,便是她说那里没有其他人的
,若非她刻意阻拦,自己已经和公孙奕相见了。
至于这姑娘阻拦的原因
想到刚刚那一幕,顾天澜便觉得心中莫名刺痛。
南院大王府门口。
那里停着一辆特殊的马车。
那马车由六匹马驾着。
无论是大梁和突厥,都只有皇帝的车驾才是六匹马的。
契纥恭敬地站在马车外,满脸疑惑,又忐忑不安地问道:“可汗,臣斗胆问一句,您要寻的人是何等身份?竟是劳您亲自来?”
契纥自然忐忑,要是可汗知道突颜在他府上
“公孙奕。”马车里传出来一个声音。
公孙奕?
契纥一时反应不过来。
“梁帝公孙奕。”可汗道。
契纥愣了一下。
梁帝不是死了吗?
恰在此时,兵士押着男人出来。
契纥一眼便认出这便是自己想守己用的人。他一直觉得他不简单,却没想过他就是梁帝!
梁帝还活着且就在他府里做杂役的震惊很快被突颜并未被发现的喜悦所取代。
契纥退到了一旁。
男人被押着上了马车。
这马车里装饰豪华,分为里外两层。
男人站在外层,腰背挺直地站在那里。
里面走出一人,竟是个女子。那女子五官深邃而立体,颜色艳丽,穿着艳色的服装,发饰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若是契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惊奇,因为他在外面听到的明明是个男声,是可汗的声音!
那女子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看着男人,突然靠近。男人皱着眉后退了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宝音的手摸上他的脸,轻声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
宝音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一般,若非外面有人,她肯定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公孙奕,你在装什么傻?不过这世间的事便是这般变化莫测,之前我被你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你可曾想过有一日你也会落在我手中?”
“公孙奕是谁?”男人一派正经地问她。
宝音的脸色突然凝固了,盯着他,见他表情认知,似乎真得不知道自己是谁。
宝音心中产生一个想法,难道公孙奕真的忘记了一切?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荒诞之举,入南院大王府,给契纥做杂役。
“大梁的皇帝。”宝音道。
“那阿澜又是谁?”
他是谁?阿澜是谁?这是他一直想要探究的问题,正是因为这个问题,他才选择束手就擒,不放弃一丝可能探知这些事的机会。果然,眼前的女人认识他。
“你是说阿澜姐姐吗?”
公孙奕的眼神微微眯起,身体因为紧张而绷了起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是谁?”
“大梁的皇后,顾水月。”
第291章 开始布局()
宝音想过千万种折磨公孙奕的法子,包括用刀子一刀刀割下他身上的血肉、将他扔入毒蛇窝中,或者在他身上种下令他痛不欲生的蛊虫。
而今,她突然想到了一种更加绝妙的方法。
她顿时笑靥如花:“你与她本是知心人,只是权势面前,什么情情爱爱都成了过眼云烟。她为了权势,设计让你掉落山崖,众人都以为你死了,她便可以垂帘听政。如今,整个大梁都是她说了算。”
公孙奕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你如今无依无靠,而且十分危险,一旦被她发现你的踪迹,便是死路一条。你随我回宫,我会保你安全,然后帮你夺回皇位。”
“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待到来日一统天下,你为帝,我为后,我们一起共享这天下。”
石翠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男人叫她等他,但是她一人待在这南院大王府,无依无靠,根本不知道明日会如何。而且,她也担心他的安全。
他被抓去了哪里?因为什么被抓的?他还会回来吗?
想到这些,她便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直到一双脚停留在她的面前。
石翠仰起头,便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正是那个将她比到泥里的女人。
“你是阿澜?”石翠带着哭腔道。
顾天澜的神色微微一怔:“他告诉你的?”
石翠心里更难过了。
她的预感没有错,她便是阿澜,男人心心念念要找得阿澜。
“你都看到了?你为什么不救他?”石翠质问道。
她一看便不是寻常人,为何不救他?
顾天澜忍不住笑了:“若是之前我寻来的时候你告诉我实话,或许我还有办法。”
石翠羞惭地低下了头。
顾天澜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石翠想了想,思绪逐渐飘远:“我叫石翠。一年前,我进山打柴禾,便看到河边躺着一人。他全身是血,面色惨白,像是死了一般。他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我将他背了回去”
男人很重,她虽然是干惯农活的,但是背着男人依旧觉得很吃力。
“我背了很久,终于将他背回了家里,我又赶紧去找了大夫。那个时候,大夫说已经回天乏术了。但是,我不甘心,我那么大老远背回来,怎么能是个死人?我让大夫开了药,每天照顾他,给他煎药,或许是他命不该绝,有一日,他竟然醒了过来。”
“他醒了,因为摔着脑袋,所以忘记了很多事。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所以他便一直呆在了青石村。他很能干,我爹也很喜欢他。”
顾天澜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只是个农家女,衣着朴素,但是却有着小心机。
救命恩人,她是公孙奕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一点,顾天澜也要感恩戴德。
“后来青石村被屠戮殆尽,你们便来了大都?”
说到这件事,石翠的眼眶又不由得红了:“不知是谁这般心狠手辣,我爹,还有全村人,全部被杀了,只有我和他逃了出来。这般狠毒之人,肯定会遭到报应的!”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希望报仇,只能寄希望于天道轮回。
“他是谁?”石翠问道。
顾天澜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只要按照他说的,在这府里好好呆着便好。”
顾天澜与石翠说完,便会到了院子中。
突颜等在那里,一见她归来,突颜立即起身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我们无关,看来你这位舅父对你还是有点感情的。”顾天澜道。
突颜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松完之后,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舅父对他有感情如何?若是他和那个贱女人摆在舅父面前选,舅父便不一定会选他了。
顾天澜看着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毫无办法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突颜,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石翠寄希望于上天帮她报仇,顾天澜却不相信,上天的报应来得太慢,唯有亲手手刃仇敌才能解心头之恨。石翠救公孙奕一命,那她便为她父亲和乡亲报仇,也算报恩了。
深夜,顾天澜悄悄去见了萧氏。
她的院子静悄悄的,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夜里阴气森森。
萧氏难以入眠。
见到顾天澜,她没有丝毫诧异,反而有一丝兴奋。
她在这里,所有人都用嫌恶的眼光看着她,就连下人也看不起她,没有人跟她说话。她郁结于胸,如今碰上一个肯听她说话的,她肯定开心。
“姑娘,你又来了。”萧氏起身迎她,“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契纥和那个贱人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们二人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梦到契纥身败名裂,被关入大牢,梦到那贱女人失去权势,被扒光了游街!”
萧氏说着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实在太开心了,几乎是笑醒过来的。如果可以,她多想沉浸在那梦里啊!
“你想要让梦里的事成为现实吗?”顾天澜突然问道。
“想?如何不想?日日夜夜都想。当我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萧氏扯着自己的头发,有些疯狂道。
“我可以帮你,我和你做一桩交易。”顾天澜道。
“交易?我一无所有,还能有什么和你交易的呢?我只有一条烂命。只要你要都拿去,只要让那对狗男女生不如死!”
“夫人,我不需要你的命,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契纥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吗?放在什么位置?”顾天澜道。
萧氏与契纥这对夫妻已经堪比仇人,但是这一夜,这两人同样彻夜难眠。
契纥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可谓十分惊奇。
他看中的那人居然是梁帝公孙奕,难怪那么气度不凡。
梁帝公孙奕没有死,反而落入可汗的手中。
这样的话,可汗的位置更加稳固。突颜想要反抗可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今日他吓了一跳,生怕是突颜在他府上的消息传出去,那时他便与突颜同罪,百口莫辩了。
这件事提醒了他。
可汗在他的府上肯定安插了眼线,那突颜就更不能留了。
但是,他毕竟是姐姐的孩子,他不能让他去送死。
那就让他走吧,让他离开大都。
契纥打定主意,刚准备入睡,突然看到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谁!”
契纥立即破窗追了出去。
那道黑影便在前方,契纥看着却追不上,等到后来,那道黑影便彻底消失了。
契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返身回来,待回到自己的房中,便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有人来过!
契纥立即取下墙上挂着的画,从里面取下来一个柜子,那柜子的锁居然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当年,他跟随可汗征战的时候,替可汗挡过一剑,可汗赐给他一块免死金牌,他便藏在这里。
这东西在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命,重要至极。
他将这东西藏得极为隐秘,而今日的贼人径直而来,明显就是知道这藏身之地。
贼人究竟是何人?
第二日,南院大王府进了贼,丢失了重要东西的消息便在整个大都传了开来。
南院大王契纥派人在全城搜索,势必要抓出贼人!
只是,他没有与贼人正面相见,这抓贼的难度便尤为高了。
又过几日,一些不堪入目的文章在大都的大街小巷间流传。
“身着透明轻纱,里面不着一缕,景色甚是宜人。”
“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
诸如此类艳词俗句,将这男女之事写得入木三分,让人想入非非。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竟是南院大王契纥和突厥可敦!这词句百篇,落款处皆有日期。有几篇在二十多年前,其余的皆是近一两年的事!
这词句是拓版,只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与南院大王相熟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南院大王的字迹。
这诗句写得不想是想象,反倒是像对真事的记录。
原来南院大王还有这般癖好,喜欢将床笫之间的事记录下来。
众人不由得想到近一年来,南院大王时常夜里入宫,还留宿在宫中
前几日南院大王府失窃,难怪南院大王不说丢失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不好说啊。
也不知道可敦是否像他记录的那般,在床上诱人且动人呀。
这东西确实重要的很,难怪南院大王那般紧张。
对于百姓而言,可汗和可敦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而今,他们也是俗人,也有七情六欲,同寻常人家一般。那些描述可敦的露骨词句,刺激着百姓的感官。有些人为了挣钱,竟是冒着杀头的罪名,悄悄印拓这些词句用来卖,且卖得十分好,短短时间便销出万册。
南院大王府。
契纥将下人购买回来的册子疯狂地撕掉,撕成一片一片的,狠狠地甩在地上。
原来对方的目的不是免死金牌,而是这个啊!
“买,去给本院全部买回来,千万不可流传出去,不可被可敦知道。谁要敢再拓印,直接杀了,全杀了!”契纥近乎疯狂地叫道。
第292章 生了嫌隙()
契纥知道是有人给自己下了套,对方偷免死金牌并非是最终目的。
先是让整个大都的人都知道他府中进了贼,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再将这些淫词艳句公布于天下人之前,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因果关—有贼偷走了这些淫词艳句,然后散布出去。
他还不敢昭告天下说自己丢得是免死金牌,否则将会引起混乱,也会令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
真是很有心机,很有手段!
契纥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自己的仇人中,究竟有谁这般阴险毒辣。
“大人,大公子求见。”
契纥长子师奴,是出于萧氏。契纥虽然厌弃萧氏,但是对于这个长子却十分倚重。
这个时候来求见契纥并不想见他。
“大人,您不见大公子,反而叫大公子多想了。”
契纥沉吟片刻:“让他进来吧。”
师奴的样貌像契纥,秉性也像极了契纥。
师奴朝着契纥恭敬地行了礼:“父亲。”
他盯着地下的一地碎纸,心情格外复杂。外面的那些疯言疯语传到了他的耳里,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写出那些淫词艳语,而且是对着可敦。
他母亲曾跟他提过父亲和可敦的事,他只觉得是天荒夜谈,母亲疯了,说出这样的话也情有可原,他是正常人,所以只当作疯言疯语。
但是,那些字确实是出自父亲的。
他不由得想,难道母亲说得是真的?父亲真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师奴向来敬重父亲,觉得难以相信,所以便什么都没想就来问父亲了。
师奴道:“父亲,外面的传闻”
契纥道:“一派胡言!有人想对付我南院大王府。师奴,这般时候,你不是来质问我这个父亲,而是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诬陷为父!”
“父亲说的是,是儿子糊涂了。”师奴道。
他也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有人在诬陷父亲。
白釉宫。
一叠纸放在桌子上。
可敦拿起一张,还未看到一半,便气得发抖,脸色涨红。她猛地一拍,便将那张纸拍在了桌子上。
“岂有此理!”可敦怒气冲冲,“叫契纥来见本宫!”她想到那些传闻,为了避嫌,又道,“把可汗也叫来。”
契纥收到可敦传令的时候,便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可敦的耳里。
他知道可敦已经震怒,但是这件事他必须面对,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