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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撞死在殿上不管,又不想杀了我的亲生兄弟,我倒是想把先帝非亲生的事公布于众。
可大哥之前的行为分明是有意掩护这件事。
以前在冷宫的时候,盼着有朝一日能继位成帝。从此便能号令天下,为所欲为,现在真的继位成帝了,才发现,这皇帝就是个顶缸的,
首辅和忠靖王忠义王现在都知道先帝的事,他们可以为了面子一言不发,却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我,逼我杀我的亲大哥,你说,天底下的事,怎能如此?”
章神色落寞的说道。
第119章 拙计()
冷静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司马南了。
新帝继位,太后入主后宫,几乎换掉了后宫所有场所的所有管事,现在行刑司的掌司冷静不认识,也不买冷静的面子,根本不让她进牢狱探望。
冷静觉得现在过的每一天都像是在热锅里煎熬。每个夜晚,她无数次想从手中变出除了银子以外的别的东西,无数次进入那个医疗系统,看看可不可用来隐身,走进牢狱将司马南劫走。
冷静也拷问过自己的内心,究竟爱一个人会爱到什么程度?她现在的作为与孔令慈一心求死不成,反成魔又有什么区别?
她谁都指望不上,她的理智早就告诉过她这件事,可她强迫自己不信,强迫自己去依赖下新继位的章。
可章的话却又一次印证她的理智,打消了她的幻想。
“冷静,我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能保住你,至于司马南,我想不出办法来,连我现在都见不到他,行刑司那帮家伙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他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章说这话时绝望的神情让冷静跟着一起心碎。
司马南不是神,只是个凡人,这些天,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冷静她统统都不知道。
他护了她的周全,而她,却救不了他。
这让冷静比死还难受,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接受不了这样终不能在一起又没有任何结局的结果。
“皇上,国丧已过,你是不是尚缺一个皇后?”冷静问他。
章绝望的双眸焕发出勃勃的生机,连忙点头。
“既然刚才你已经撒了谎,那就把这个谎继续圆下去罢?”冷静道,面上激动的神色已经褪尽,只留下平静如水的表情。
“只是个谎言,我知道。”章重重的说一句。
“当然只是谎言,也永远只能是个谎言,我的目的,皇上明白。”冷静道。
章的喉头动了动,将脸扭到一边,咬了咬唇,发出轻微的喟叹。
“皇上,就算有这样的谎言,太后她也未必答应,你应该想到的。”冷静道。
章微微点点头,神情却坚定下来:“别的事我不能自作主张,我想,这件事,我总能作得了主。”
“多谢皇上。”冷静撩衣跪倒在地,声音凄凉。
章忙扶她起来,拉着她的衣袖,一时无语。
良久,却又流泪:“冷静,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最善良的女人,为什么一朝之间,便会变成这样?”
冷静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她倒是可以理解关太妃的转变,一个本来深受皇上宠爱的妃子,令后宫三千粉黛无颜色,马上就要成为皇后的女人,忽然被打入了冷宫,儿子被迫要装疯卖傻,自己还要装出不谙世事,安分守已的模样,实在是太难为她。
这十几年来,关太妃的日子一定过的比黄莲还苦。
如今得了势,自然要一一讨回来。
长期的隐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长期得不到发泄的怒火和怨愤总得找个出口将其倾泻出来。
关太妃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时候。她越是疯狂的寻找仇人为自己受的那十几年苦买单,便越暴露出她的本性并不善良,也许现在的她才是本性的她。
有了可以撒野的机会,又有多少人还能隐忍住已经在内心膨胀了多年得不到发泄的欲望?
章还没有放开冷静的手,周大娘又转了回来,面色阴沉,也不施礼,径走到章跟前,沉声道:“皇上,太后已经发了脾气,还请皇上赶紧过去。”
章将冷静往怀里拉了拉,亲亲她的额头,方才放开她,随周大娘走出去。
冷静僵直的坐到椅子上,脑子也跟着僵直起来,她不知道她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她已经没办法好好思考,想不出别的办法去救司马南。
不知过了多久,阮美玲气喘嘘嘘的跑进来,大叫:“大人,太后已经委任了新的尚宫大人,据说是一直侍候在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人高马大,长相粗俗,人还很凶悍。说话就来了,正通知各司去大殿迎接呢。”
冷静抬眼瞧瞧她,阮美玲学话的口才很好,经她这么一说,冷静马上就猜出这嬷嬷究竟是哪一个。
关太后的目的很清楚,派周大娘来执掌尚宫局,所要对付的就是她冷静。
冷静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该这么对冷静。
冷静讨厌忘恩负义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为何要忘恩负义。
“大人,走罢,众司的姐妹们都去了,咱们去晚了不好。”阮美玲瞧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的冷静,催道。
冷静起身换衣,与阮美玲一起来到尚宫局大殿。
三司掌司及代掌司率本司女史已经按班排好,准备迎接新尚宫的到来。
郑玉婉瞧冷静的眼神不屑又充满着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待死之人。
冷静站到她旁边,郑玉婉低低的笑一声:“冷司设果然料事如神,这人神技,日后必得新尚宫大人的提携。”
冷静不想理会她,她这样的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后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
殿外传来太监的叫声儿和拍手声,殿内众人瞬间屏声静气,等候尚宫大人进殿。
周大娘穿着崭新的官服走进来,脸很冷,整个人都冒着冷气儿。
立在前面的向个掌司的面色便结了冰似的白无血色。
周大娘走上正位坐好,众女史问安跪拜。
冷静没有跪,不仅不跪,而且神情倨傲,根本不买周大娘的帐。
周大娘挠挠鬓角,怒喝:“冷司设,你蔑视本宫?”
“尚宫大人,我并没有蔑视你,反倒是你们,统统蔑视了本宫罢了。”冷静背拂双手,声音寒冷。
“放肆!”周大娘挺身而起,漆黑的面更加难看。
冷静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垂了垂眼,不去看他那张难看的肥胖的脸,淡然道:“先帝曾经下诏,将我赐与皇上为妃,这件事你总记得吧?”
周大娘闻言,一怔,重重的跌座到座位上,无语凝噎。
“这是大事,又非儿戏,若是周尚宫忘了,可以去光禄寺查查先帝曾颁过的圣旨,看看是否我撒了谎。”
周大娘怎么会忘了此事,就算是忘了,也不过是假装忘记罢了。
关太后也不提及此事,可这并不代表关太后也忘了此事。
关太后倒是希望冷静真的忘记了此事。
“周尚宫,是现在去查先帝圣旨,还是随我一直去见太后?问问倒底是该我拜你,还是你拜我啊?”冷静道,声音越发冰冷。
周大娘起身,朝她躬了躬身,声音软下来:“随奴婢一起去见太后娘娘罢。”
冷静转身朝外面走去。
已经选好的路,就要走下去,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走下去,她不后悔,就算用她的命去换司马南的自由,她也无怨无悔。
她生过一世,见世过繁华,也见世过爱情,她无悔,现在,她只想给司马南一个自由的后半生,哪怕这个后半生要一直在追忆她的痛苦的度过,她也坚持,要他活着。
凤栖宫里的装饰简朴到有些简陋。
冷静径走到关太后面前,啧了啧舌:“太后娘娘,实在是令人同情,刚刚装完了贤惠淑德,现在又要装清正廉明,你这一生,怕就是要一直这么假模假势的活下去了。”
坐在宝座上的关太后,举高临下的瞧着冷静,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话里的讥诮之意,慢腾腾的开口:“冷静,哀家自进了宫,一直忙忙碌碌,没空召见你,并不代表哀家心里就不记得你,你对哀家的恩情,哀家又怎么会忘记。”
“太后言重了,臣妾早已经把那件事忘记了,太后能顺利进宫,都是太后福泽绵厚,上天垂怜之功。”冷静道。
“冷静,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不满,进宫这些天也不曾提及你与皇儿的亲事,我不是傻子,正因为如此,我才反对你与皇儿在一起。
不用我明说,你的心根本就不在皇儿身上,皇儿对你,不过是一厢情愿,你想做什么,我心里明白的很,为了皇儿的前程,我不会答应立你为后,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刘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冷静的心碎成渣,飘落进无底的深渊。
她实在不了解对手的实力,她以为一个被刘太后斗败了的后妃一定不会太聪明,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曾经一败塌地的后妃竟比自己还要聪明!
这世上究竟有这么多聪明人做什么!像里那样,只有女主智商在线,其它人都是白痴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喷死她们不好么?
“太后,冷静与皇上的婚事,是先帝所赐,您就是反对,怕也无济于事。”冷静镇静的说道,这镇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是,这个哀家明白,所以哀家才会叫你来,劝你离开,就当作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哀家念你的大恩,随便你要什么赏赐,都会答应,江南千顷良田,或是江北万匹骏马,随便你要如何?”
“太后,冷静要的不是这些,冷静要的只是一个人。”冷静有些悸动的说道。
关太后面色凝重,摇头:“冷静,不要钻死胡同,也不要撞南墙,在你的恩情和皇儿的前程之间,我会选什么,你该清楚。”
第120章 残忍()
冷静当然清楚,可她心存幻想,指望这位太后娘娘能犯个糊涂。
关太后偏偏一点都不糊涂。
“皇上的前程,未必要用他的命来换。”冷静挣扎。
关太后承认的干脆:“的确是这样,未必非要用他的命来换,可作为皇儿的母亲,我宁肯自己儿子的路走的顺畅些,容易些,
你得承认,杀了他这条路走起来确实顺畅些,能让皇儿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众臣的认可,百姓的拥戴。”
关太后的冠冕堂皇让冷静无语。
冷静早已经猜透她背后的意思,刘太后娘家如此强势,尚被司马南击败,何况无依无靠的他们母子。
司马南现在是对皇位不感兴趣,让给了章,保不准哪一天,他就会后悔,想夺回这个位置,若他真的有了这样的心,关太后母子觉得自己没能力保住皇位。
而且聪明人好像从来都不相信承诺,不管现在给出什么样的承诺,也不如直接杀了省事且没有后患。
司马南有一百条死的理由,却找不出一条可以活着的理由。
“刚才周大娘来回说,你怀了龙胎了?”关太后和颜悦色的问道,如同一位慈祥的婆婆在问自己一直疼爱的儿媳妇,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说出了那样一番绝情的话来。
“是。”冷静犹豫了半秒,回答。
“我在宫外结识了一名大夫,医术最是神奇,我已经遣人去叫他来了,让他给你诊诊,该吃点药就吃点药,该补就好好补补,你若不打算走,安心留在这儿也不是不可能,
你可要听清楚了哀家的话,是安心的留在这儿。”关太后道。
冷静的眼皮子跳了跳,瞧了她一眼,她略显苍老却晶亮的眸中尽是狡猾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冷静,她就是只修练了千年的狐狸精,休想与她斗法。
御医约有一盏茶工夫之后,被宫人带了进来。
陌生的面孔让冷静看的心乱如麻。
“姜御医,进内屋瞧去。”关太后和蔼的说道,命宫婢将冷静引到后面的寝宫。
这位姜御医诺诺的应着,躬着腰随她们走进来,早有宫人给他备下了小兀子,他半蹲半坐,给坐在椅子上的冷静诊脉。
诊了有一会儿,拈了拈胡须,沉思半晌,回复关太后:“太后,这位娘娘是?”
“你这老货,有话便直说,也没有外人。”关太后道。
姜御医瞅了冷静一眼,声音不自觉的低下去:“回娘娘,是喜脉。”
关太后腾的立起来,迅疾又坐下,面色冷了冷:“不用再诊诊?”
“不用,老夫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也尽不用吃这碗饭了。”姜御医很自信的回道。
关太后闪了闪眸,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冷静拭了拭额头渗出的冷汗,盯着关太后,等她说话。
关太后叹了口气,颦眉:“你与那个奸贼一直共处,与我皇儿不过见过一面,你让哀家如何相信这孩子就是皇儿的?”
“太后不相信,是因为太后不想相信而已。”冷静道,心中却掀起狂涛巨浪,这位姜御医看上去不像是个庸医,却为何要张嘴说瞎话?
“母后,朕能证明这孩子就是朕的。”章背拂着双手,走进来,面上的忧伤神色不见,俨然是一位威严的王者。
关太后不悦的瞅他一眼。
章从袖里掏出一条绵帕,随意的展开,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如同绽开的鲜丽花朵,荡漾在关太后的眼眸中。
“母后,皇儿可起重誓,当日与冷静在一起的时候,她尚是处子之身,所以这孩子,定是皇儿的无疑。”章说道。
关太后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你与她原就是先帝赐婚,原该是夫妻,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先杀奸贼,而后宣告天下,正式册封皇后,正可谓双喜临门,普天同庆之大喜事,皇儿以为如何?”
章失望的面色如同潮水漫过沙滩一样,迅速占领了脸上每一寸地方。
关太后瞧瞧他,再瞧瞧冷静,笑意灿然:“这是件大喜事,你们为何不喜?难道这婚赐错了?”
“谢太后恩典。”冷静跪下谢恩。
章却黑着脸色,一言不发。
关太后盯着自己的儿子,半晌,冷冷的开口:“你为何不谢我?难道我安排的不好?你又有异议?”
“母后,你我母子能有今日,得谁之力,你心中自然明镜似的,如今恩将仇报,非要置他于死地,于心何忍?”章愤怒的开口。
“恩要报,前程也不能不管,事情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无毒不丈夫,要想成大业,就要心狠手辣,否则只会被人所制,难以脱身。”
关太后冷声道。
“你这是过河拆桥。”章怒道。
“不错,桥我们母子俩千难万险的过了,为除后患,不拆难道留着日后被人所制么?”关太后也怒了。
“你,不可理喻!”章怒道,甩袖而去。
关太后挑了挑眉毛,朝冷静摊摊手:“为什么,做子女的总是不能理解父母的心,就算这颗心为他使碎了,他还嫌弃的要命?”
“臣妾会好好劝轻他,皇位来之不易,当然要好好珍惜,能除后患自然要除后患。”冷静说道。
关太后闻言,微微吃惊的神色,后退两步,哼一声:“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冷静垂下头,摸摸自己的小腹:“太后说的对,一个女人一旦成了母亲,有很多想法便会改变,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孩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