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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暗卫递上来的格目,有什么大惊小怪?”
司马南无所谓的语气,听的江明更心惊,努力回想着自己在家中有没有说过这家伙的坏话,或是说过不利于皇上的言论。
“不能陪你闲聊了,晚上太后开宴席,请众嫔妃吃酒,我得去值班。”司马南瞧了瞧外面的日光,说一声。
江明低头吃茶,挥手:“你走,快走,我还得再坐会儿,想想我们这兄弟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司马南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你想不明白的,都做了大半辈子兄弟,想改也不容易。”
江明不答话,苦瓜脸。
司马南走到门口,却又回头:“我跟皇上已经说了,从今儿起换朱由去给太后诊平安脉,你可以安心的回家睡觉。”
司马南走到仁寿宫的时候,正遇着太后大发雷霆,砸了桌子上的茶盅子,命太监将万妃拖出去乱棍打死。
孝帝不舍得这个新欢,低声求了句情,被太后当着众人甩了个大嘴巴子!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万妃一路高喊着饶命,边被太监拖出宫去。
“皇娘息怒,灵儿穿的这衣裳是刚从浣衣局拿回来的,会不会是浣衣局那些奴婢作了手脚?”
孝帝捂着脸颊又低低的开口。
刘太后眼神一闪,命太监将万妃又拖出回来。
孝帝转头见了司马南,如见了大救星一般,暗地叫他来到身边,扯扯他的袖子,一脸央求的神情。
“小贱人,哀家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分辨,省得皇上说我自以为是,不听众人劝阻。”刘太后伸手指着万妃,怒道:
“你快说,这凤袍泣血,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有心诅咒我大夏运程么?为何要穿这样一件不祥的衣衫出来?”
“太后,冤枉啊,臣妾并不是头一次穿这件凤袍,上次公主大喜,臣妾也穿的这件袍子,臣妾并没有在衣裳上做手脚,只怕是浣衣局那些奴婢对臣妾怀恨在心,故意要弄杀臣妾。”
万妃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解释道。
“来人,将浣衣局的管事婢女叫进宫来!”刘太后厉声吩咐道。
“回太后的话,不必叫她们来,万妃娘娘的衣物,浣衣局的婢女并没有动过,臣亲眼所见。”
司马南走出来,拱手回道。
刘太后哏了哏,面露不悦,冷声道:“大将军又如何得知?”
“因为承欢殿昨儿送去浣衣局的衣裳,并没有进浣衣局,而是在内侍监我的书房里放了一夜,这事很多人可以证明。
我想,万妃娘娘怎么也想不到,这本应该进浣衣局的衣裳并不有进浣衣局罢?”
司马南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盯向地中央的万妃。
“大将军,难道万妃冒着生命危险搞出这不祥之兆,只不过是为了去陷害浣衣局的一个婢女?”刘太后问道。
“回太后老祖宗的话,浣衣局新去了个唤作止行的婢女,曾是万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司马南淡淡的回一句。
刘太后的双颊浮出些盛怒的红晕,一拍案几,喝道:“小贱人,既然你一心找死,那哀家就成全你,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杖打,打死为止!”
“司马南,我万秀灵就是变成厉鬼,也会找你索命,是你陷害我,一定是你陷害我!。。。。。。”万秀灵哭喊着被拖出门去。
却见江明提着衫子,气喘嘘嘘的跑进殿来,大叫:“太后慢些行刑,万妃她,她可能已经怀了龙种,昨晚臣过去请平安脉,摸着她的脉象有些像喜脉,
只因万妃的脉像一向不稳,臣怕错诊,故想今儿会齐了御医院的左右掌院,再诊上一诊,却没想到竟先闹出这样的事故来。”
“叫朱由和引或来,你们一齐诊,赶紧的。”刘太后黑着脸吼道。
孝帝继位五年,一直无子嗣,刘太后每隔三天必去一次大相国寺,求神佛保佑皇儿能早得子嗣,延续大夏江山命脉。
须臾,御医院右掌院朱由及副史引或急匆匆的赶了来,跪在地上,与万妃诊了脉,伙同江明一起,跪到刘太后跟前,恭喜刘太后。
“当真是喜脉?”刘太后一跃而起,盛怒的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些笑容来。
“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果然是喜脉无疑。”三人一齐回道。
“江明,你昨晚上去承欢殿诊脉,是不是向万妃娘娘透露过她怕是身怀龙胎这件事呀?”司马南单薄的眼皮闪了几闪,慢吞吞的问道。
江明咽了口口水,抬眼望向他。
司马南虽然还是一如继往的面无表情,可那双星眸中分明已经是腾腾的杀气。
江明缩了缩肩膀,吞吞吐吐的回道:“可能,也许,臣,嗯——,臣话语间不注意,让娘娘听出了端倪也未可知。”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敢如此嚣张,我知道因为你父亲的事,你对皇家宗室一直心存芥蒂,原来竟是拿着皇上的子嗣,来要挟哀家,要毁掉我大夏的江山是不是?”
刘太后声音如寒冰。
刚刚停止哭泣的万妃又嚎啕大哭起来,欲要分辨,却只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娘,毕竟是朕的骨肉,求娘亲放她一条生路。”孝帝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将万秀灵打入冷宫,待她诞下龙儿,再杖毙其以惩其恶!”
刘太后下了懿旨。
万秀灵连哭的气力仿佛也没有,人已经死了大半个,任几个婆子扶着出了宫门。
宴席不欢而散。
众妃嫔各自捏一把汗,匆匆离开。
就算再愚钝的也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司马大将军,是个恶鬼,得罪不起。
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后宫娘娘们的生死,管你有如何得宠。
“司马南,这是你杀的朕第四个宠妃,我都记着。”走至御花园无人处,孝帝恨声说道,双手紧握着佩剑,手上的青筋毕露,恨不得马上抽出来斩杀身边这个人一样。
“皇上,待你有能力抽出这支剑,斩掉臣的头颅时,臣愿意束手就擒,立死在您的霸气之下。”司马南面无表情的说道。
“司马南,你不要嚣张,终有一天,朕会的,朕一定会的!”孝帝低声嘶吼道。
“臣也期待着那一天,看着皇上能以天下为已任,为我大夏百姓谋福祉,臣就是死了,也死得其所。”司马南痛声道。
孝帝将牙咬的咯咯响,却再没说出一句话来,怒视他良久,甩袖而去。
司马南跟在他身后五步远。
他冷冷的道:“不用跟着朕,朕不会去处理你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更不会去费脑筋想什么边陲安危,百姓福祉,朕现在就想找个女人喝酒,找个女人睡觉,朕胸无大志,做不到大将军定下的那些规矩。”
“皇上不想杀臣了?”司马南问。
“想,作梦都想杀你,不过朕并不想做你安排的事,依你的意思去过朕自己的日子。
如今关河平定,百姓安居,你为什么还要逼朕日日勤政?
那朕做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时时以江山为念,处处为百姓着想?那朕就不能有朕自己的生活了?
朕就是想过这样快活的日子,你走远些,今天朕不想见到你。”
孝帝不回头,挥手驱赶着司马南,朝后宫走去。
司马南立在原地没有动,手攥成拳,手中的几份八百里加急奏折被碾成齑粉纷纷落地。
那是南方几省巡抚一齐上奏百年不遇的特大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要求朝廷赈济的折子,还有几份边关胡人侵境杀害我边境百姓的。
都等着他定夺,可他却宁肯去后宫守着美人儿喝酒,也不肯看这些国家大事一眼!
他不配做皇帝,可他偏偏是皇帝!
司马南慢慢走出宫去。
离开丽坤门,手撑住宫墙,弯下腰,看上去很难受的模样。
江明从宫中奔出来,伸手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的心脏坏了,不能动气,如果不想死,就不要管那么多!”江明在他身后气愤的喊道。
司马南扶着墙慢慢的朝前走去。
如果这一刻死了,也并非坏事,至少他不用再理会这些军国大事,这些事本来就与他无关。
这个国不是他的国,这里的百姓也不是他的百姓。
他做这些,本来就是多事。
头顶有柳絮飘过,迷了司马南的眼。
司马南的心中忽然就那么一热,想起了那个女人。
今天,她让他替她背了锅。
可他竟然一点都不恨她,甚至还更想见她。
第12章 信物()
“冷静,你有没有听说,万妃娘娘因为身着的凤袍突然泣血,被太后打入了冷宫?”裴少芬推开冷静的房门,板着脸,大声说道。
冷静放下手中的活计,“哦”一声,起身倒茶给她喝。
裴少芬接过茶杯,却不肯喝茶,只盯着她的脸:“是你动的手脚?为了给止行报仇?”
冷静摊摊手,沉默,面无表情的面上依旧是没有表情。
“冷静,我们还有两年就出宫了,你能不能不要多事?老老实实的干完这两年?”裴少芬有些焦燥的说道。
“你是怕我连累你?也罢,明儿不必做这个没有油水,反倒操心的副管事了,我另外找个人帮我。”冷静道。
裴少芬忽的立起身来,怒道:“你把我裴少芬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不仁不义的人么?”
“止行的死,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永远不要试着去揣测别人的思想,因为你不是别人,永远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冷静慢吞吞的说道,咬断绣花针上的线,将做好的绣花鞋举到眼前端详了下,满意的点点头,递给裴少芬:
“给你做的鞋子,上次买回来的,你多给了小玉一双,自己没分着,这双算是补给你的。”
裴少芬接过鞋子,眼睛里已经是满满的眼泪,声音哽咽:“冷静,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很难过。”
外面有婢女唤裴少芬的名字,裴少芬将鞋子揣好,走了出去。
冷静从腰间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些白色粉末状东西,她慢慢的将粉末倒进洗手的铜盆里,铜盆里的水瞬间变成血红色。
这是她在浣衣局后院发现的一种无名花的花粉,虽然看上去是白色的,可遇湿就会变成血红色。
那天,她把这些粉末趁众人不注意撒到万妃的衣物上时,曾告诉自己说,万妃有不有罪,就由老天来定夺。
如果天意让她在太后跟前出丑,那她衣物上的花粉便会变红,这也就是宫婢们嘴里传说的凤袍泣血。
太后的宴席,必有一味叫做蒸乳羊羔的大菜,这道菜端上来时必会冒着浓烈的蒸汽,如果万妃接触到这些蒸汽,又穿了洒上花粉的衣物,必会使衣物变红,造成凤袍泣血的状况!
现在,老天给了她答案。
“止行,你安心上路,我虽然救不了你的命,可我毕竟还能替你报仇。”
冷静将身边的红色地垫布放进铜盆内,端了出去。
正午的日头很毒,累了一上午的婢女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里歇晌去了。
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候,她们怎么会轻易的放弃。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冷静一个人蹲在树阴下洗着地垫布。
那抹阴影透过树阴洒到她身上时,她正抬头撩了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司马南看呆了。
他见过的美女无数,可从来没有呆过,而这一次却真的是呆了。
“奴婢见过大将军。”冷静拭拭手上的水,施礼见过他。
司马南后退一步,喉头动了下,想说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见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可真见了她,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脑子里竟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大将军有东西要洗?”冷静见他不讲话,问一声。
司马南艰难的点点头,在身上搜罗的半天,终于从袖里拎出两块半旧不新的锦帕来。
冷静满面笑颜的接过来,点头道:“放心罢大将军,奴婢一定给你洗的洁净如新。”
司马南再点点头,想找点什么话题说说,刚想出个开头,却听身后传来宫婢嘻嘻的笑声,大约是见了他,笑声嘎然而止,接下来便是战战兢兢的请安声儿。
司马南眸中火热的光芒瞬间冰冷如水,挺了挺胸,朝外面走去。
“大将军,你的东西掉了。”冷静在后面叫住他。
司马南回头,冷静走过来,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递给他,嘴角带着笑容,低声道:“这是奴婢祖传的治心病的药丸,奴婢瞧你的面色,似也有心疼症,疼的时候吃一颗,有奇效。”
司马南的脑子一片空白,不自觉的伸手去接那瓷瓶,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冷静的手心,手心的温度传到他的指尖,他整个心里瞬间像点燃的烟花一样绽开美丽的花朵。
“谢谢你。”司马南双颊飘上一抹淡淡的红晕,低声道。
冷静深深施个万福,声音低的似乎只有他能听得见:“原是该奴婢谢谢大将军才是。”
司马南握紧那瓷瓶,心中的兴奋喷涌而出。
他明白她的意思,这句谢谢分明是谢谢他替她背的锅。
他踱出浣衣局,走上内侍监的台阶,打开她给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想也不想,便丢到了嘴里。
江明看到后,奔上前来,探手过来抠他的嘴,已经晚了,他已经将药丸吞了下去。
“快吐出来!什么东西,也敢往嘴里送!”江明扯着他的衣袖,跺脚大嚷。
司马南仿佛没看到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只顾瞧着手里的药瓶,嘴角一抹绚烂的笑容:“忘了问问她,一次吃几颗了。”
“你娘的想死也不挑个日子,今儿是老子的生辰,快给我吐出来!”江明摇晃着他的胳膊继续大嚷大叫。
“嚷什么,我死了,对你未必不是件好事,毕竟我想杀的人,你总是想救,我千方百计的要杀,你就千方百计的要救,我若是死了,你也不必这么辛苦不是。”司马南将瓷瓶小心的揣进怀里贴心的背心口袋里,淡声道。
江明紧盯着他的脸,瞧着他的面色无变,却慢慢的泛出些许红晕,方才吐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苦笑:“你千万莫要死了,你若是死了,还有谁能衬托出我这大好人的名声来。”
“我的敌人,有一半是你给我树的,否则他们不过都已经是地下的白骨,对我,并没有威胁。”司马南颇认真的说道。
江明拂袖而去,慈悲为怀的语调:“我实在是在为你积德,免得你死也要去下地狱受苦。”
浣衣局新分配来四个宫婢,衣衫亮丽,气度不凡。
裴少芬冷眼瞧着冷静,仿佛看一个死人。
这四个宫婢分别唤作风、花、雪、月。
是刚打入冷宫的万妃的贴身侍婢,她们的名字都是皇上亲自赏赐的。
风花雪月瞧冷静的眼神分明就是瞧不共戴天的仇人的眼神。
春风,夏花,秋雪,冷月,你们才来,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我先带你们熟悉下这里的路径,免得以后走错路。”
冷静面无表情的说道。
四个人微微点头。
冷静带她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才转到淹死止行的那口古井边。
“这是止行死的地方,我曾经以为我肯定救的了她,结果她还是死了。”冷静指着那口井,冷静如水的声音。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