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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比屋内清凉,有些许凉风吹过,让人神清气爽。
冷静信步迈下台阶,来到回廊里坐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被夜色笼罩的乌黑一片的灌木丛,哂笑一声:“来了,就出来罢,大好头颅在此,尽管来取。”
灌木丛后一片寂静,并无人声。
冷静解嘲的叹了口气,嘲笑自己的小心。
这里是仁寿殿,是太后的寝宫,来放个毒烟,已经很不容易,料是不敢派杀手来动手的。
她起身往回走,刚上了两步台阶,一柄剑斜里刺来,直冲她的胸膛。
冷静下意识的向后退却,却被台阶撞倒,一下子跌倒在地,重重的撞到台阶上,剑眼看就要刺进她的心脏。
冷静闭上眼,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可她的身体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闻到血腥味,耳朵里却传来轻微的打斗声和剑柄划过空气的丝丝声。
她张开眼,只看见一抹穿着紫金龙袍睡衣的身影正朝回廊的尽头疾步追去,眨眼消失了踪影,一会儿却又转了回来。
他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下闪闪发亮,双眸亮若天上的繁星。
“奴婢参见皇上,谢皇上救命之恩。”冷静施礼下去。
孝帝走近来,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咧嘴笑笑:“是该谢谢朕,若不是朕,你的小命休矣。”
“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以报之。”冷静哑声道。
“这倒不用,你不是略通医术么?朕手上的伤口大约是因为才刚的打斗又裂开了,疼的紧,你帮我瞧瞧。”孝帝将包扎着绢布的手伸到冷静跟前。
冷静猛的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惊道:“皇上,我马上叫人来抓刺客。”
“坐下,抓什么刺客,刺客不是被朕打跑了么?”孝帝扯着她的袖子,令她坐下。
冷静只得坐下来,借着屋檐下灯笼的光亮,瞧着孝帝伸过来的手掌。
绢布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浸透,正一滴一滴落到台阶上。
冷静咽了口口水,伸出手,小心的解开他手上的绢布。
看见他的伤口,不由吸了口冷气,噫的低呼一声,神色变了变。
“不关你的事,这是朕自己伤的,今日这刺客不过是个毛贼,还伤不了朕半分。”孝帝笑道。
“那皇上是故意留下刺客的性命了?”冷静扯了块衣襟下来,给他擦拭伤口。
孝帝顿了顿,斜斜嘴角:“其实朕是不想把事情闹太大,闹大了,朝里那帮老家伙又该叽叽歪歪为难内侍监,说什么守卫不利,首领渎职之类的,又要搞什么问责,又要惩戒的,实在是烦的紧。”
“皇上很顾惜大将军的名声和面子啊。”冷静道。
孝帝因为她的动作疼的打了个冷战,低叫一声:“你这死丫头,借机报复吗?想疼死朕啊。”
“必须把伤口里的淤血清理干净,否则天气这样炎热,会感染化脓,到时候整只手可就废了。”冷静慢吞吞的说道,手下的力道有所增加。
疼的孝帝额冒冷汗,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等会儿,我进屋拿些创伤药和药水。”冷静起身,朝屋里走去。
孝帝瞧着她的背影,面色黯了黯,叹口气。
须臾工夫,冷静手里捧着干净的绢布和一些药包药瓶走了出来。
孝帝嘴角绽开抹邪魅的笑容:“冷静,这皇宫内所有的技术活儿,你是全会哈?依朕看来,除了不能做朕的妃嫔,其余的你都可以胜任,
江明不是死了么?御医院掌院正空着缺呢,调你过去添了倒是行。”
“皇上说笑了,奴婢这点三角猫的功夫,哪敢到御医院里当差,岂不自找其辱。”冷静淡声道,打开药瓶,拿里面的药水给他清洗伤口,上药,
孝帝拭拭额头疼出来的冷汗,苦笑:“冷静,你这绝壁是报复,应该不用这么疼吧?朕都快要疼晕了。”
“嗯,是不应该这么疼,不过黑灯瞎火的,怕打扰屋里睡着的人,不便进去翻找麻药,所以只好让你忍忍疼了,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人命的。”冷静垂头给他包扎着伤口,无所畏惧的语气,安然的说道。
孝帝望着她的脸,一时呆了。
冷静觉察到他的反应,咬了咬舌,做事的时候,总是忘情,忘了她早已经不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而是大夏朝后宫的一名女史。
她把他当成了她的患者,用一名医者的口吻跟他说着该说的话,忘了他是大夏的君主,主宰着她的生死。
不过话已经说了出去,并收不回来,也是无可如何的事。
孝帝忽然笑起来,笑的很阳光,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冷静,我终于明白,司马南为什么为你着迷了。
你这个女人,大胆!在这块土地上,自朕登基,司马南成为内侍监大将军以来,就没人敢这么跟我们讲话了。
虽然他们会以死劝谏,会大骂国君昏庸,大将军误国,可那都是装出来的清高自傲,若让他们依平等的口吻与朕与司马南讲话,这一帮朝臣,没一个人敢!”
冷静决定闭嘴,认真的替他包扎,再不多讲一句话。
孝帝却不肯放过她,清了清嗓子,又开口:“冷静,朕想请教你一件事,你不会拒绝罢?”
“皇上折杀奴婢了,何来请教,只管吩咐就是了。”冷静道。
“你说,此番立后,朕该选谁?”孝帝道。
冷静缩了缩颈子,觉得脑瓜子开始疼起来。
孝帝却直催她回答。
“皇上,这种事,奴婢怎会明白,立后是大事,牵扯到前朝后宫,国家大局,奴婢见识浅薄,并不知道皇上该立谁。”冷静回道。
“朕听的明智之言太多了,就是想听听你这样一个见识浅薄的小女史的话,你倒是说给朕听听啊?就用才刚跟朕讲话的语气说。”孝帝固执的问道。
冷静叹了口气,觉得他着实有些可怜。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不是白来的,
做到他这个角色,不管做的是好是坏,孤独是必要承受的。
没人能与他平起平坐,那就是没人敢跟他交朋友,所谓的朋友都是他的下属,让着他,忍着他,却是不肯与他心交心的。
“皇上,奴婢只是小见识,说出来你不要见怪,奴婢觉得,皇上立后,无非是民间娶妻,门当户对自然重要,可依奴婢之见,还是要娶个自己爱的人才最为重要。”冷静慢吞吞的答道。
孝帝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直了直,口气萧瑟:“朕有过爱人,可惜被司马南杀了,他说她是红颜祸水,因为有她,朕才会变的昏庸,不肯用心管理这个国家。”
“皇上是说夫引皇后?”冷静问道。
“朕这一生,大约只会爱她一个了,司马南杀死她以后,朕刺了那混蛋一身的伤,他却告诉我,就算是刺死他,他也绝不后悔,绝不求饶,绝不跟我说一声抱歉的话。
他是不是该死?”孝帝哑声道。
冷静觉得喉咙干涩,心头发紧。
“朕是不是应该恨他,应该想方设法弄死他,就算不弄死他,也要弄死他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孝帝像是问她,又像是自语。
“可是朕却做不到他那般决绝无情,其实很多时候,朕都想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你,让他也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苦痛。
可真到了要你性命的时刻,朕便会翻悔,会想方设法将你救出来。
朕就是这么一个贱人,九泉之下的夫引必会恨朕的软弱无能,朕就是即可死了,也不敢去面对我心爱的夫引。”
孝帝声声似在泣血,听的冷静有些心伤难过。
“皇上,奴婢便是觉得,大将军他,可能不会只因为你们的恩爱而杀死孝端文皇后。”冷静认真的说道。
孝帝悸动的握起拳头,瞪大眼睛望着她:“你又知道什么?难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不成?不会的,这件事没有所谓的真相,真相就是他将朕的昏庸归到可怜的夫引身上,让她替朕受了过去送死!”
“皇上,奴婢虽然进宫未久,可也曾听别人谈起过皇后被杀之事,依奴婢对司马南的了解,他绝不会干出那种畜生一样的事情来。”冷静道。
孝帝轻笑一声:“你又知道多少,他可是杀了朕很多妃嫔,只要朕宠谁,他便杀谁,我看你那个闺蜜也差不多要挨刀子了,朕最近实在是有些过于宠她。”
第76章 守望()
“奴婢并没有说,他没有杀别的妃嫔,奴婢只是觉得皇后的死,与他无关。”冷静道。
孝帝叹了口气,眸光绝望,声音萧瑟:“冷静,别再分析下去了,就让他背着这样的罪名,至少朕的心里会好过些。
有时候真相过于残忍,朕不想去揭开它,朕怕一旦揭开所有,却是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是没有的了。”
冷静闭了嘴,默默的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后宫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大家互相算计,却都背负着秘密,蹒跚前行。
竟连帝王也不能幸免。
她忽然有些明白,韩稚为什么一心要她死,而韩稚的死又对谁最有利。
每个人都把自己装扮成高贵的白莲,企图将犯下的所有罪都交给别人来背负。
今天晚上,刘太后盛怒之中,曾说过,冷静是她的人。
那是不是说,想对付韩稚的人,就是太后!
她自己不出手,便派一个冷静空降尚宫局,又让姜嬷嬷亲自送她过去,目的就是告诉韩稚,她冷静是太后的心腹,为太后做事。
所以韩稚怕了,千万百计要对付她,置她于死地。
可太后,为什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尚宫局尚宫呢?
这倒是件让人心生好奇的事情。
晨曦慢慢从东方开始,两个人坐在台阶上一时无言。
许久,冷静方又问道:“皇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恰好救了奴婢的性命?”
孝帝望着前方,斜斜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低声道:“并不是恰好,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和碰巧,朕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守在这里,才能及时救回你的命,
却也好惊险,如果不是你提先说了句话,惊醒了朕,朕便一直睡在那树丛中,也并不能救你,”
“皇上,你?”冷静不解的望着他。
孝帝起身,拍拍睡袍上的尘土,呵呵笑两声:“冷静,朕并不是为你,朕是自己,朕神智清楚的时候,便特别想知道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时不时会躲进这仁寿殿某个地方,守上一晚。
守了这些年,终也是无济于事,朕其实很希望这一辈子能这样守下去,一辈子都无济于事。”
孝帝说着,人便也远去。
他的背影没有帝王的威严,充满了一个失意人的悲伤。
冷静揉了揉发疼的脑仁,逼自己打个呵欠,回房睡觉。
她实在是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一个人的无辜枉死,往往是因为知道了别人不该知道的秘密。
她实在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白白送死,所以才一再挣扎反抗。
孔令慈披头散发的推门而出,正与冷静撞个对面,一把揪住她的袖子,重重吐口气:“你想唬死人么?一大早不见人影,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这里是太后的寝宫,怎么会出事,安心住着罢。”冷静拉她走进屋子里来,笑道。
孔令慈讪笑一声,坐下来理妆:“坐牢倒也罢了,让我这样天天闲坐,我可受不了,现在就想回司设房拿起我的工具做活呢。这许久不做,手痒呢。”
孔令慈话音未落,只见姜嬷嬷操手走了进来,见她们已经起身,露出和善的笑容来:“你们起的倒早,我本寻思着,太后这个时候下旨,要过来敲门才成。”
“嬷嬷坐,倒茶给嬷嬷吃。”阮美玲从里屋出来,欢天喜地的招呼道。
“茶倒是不用喝了,太后好老人家让我来传句话,司设司不能一日无主不是,命冷静带你们两人依旧回司设司复命,贵妃娘娘的生辰马上就到,该用的也该准备齐全了。
另外,因为梁司制生死未卜,尚宫局又不可一日无主,故这新尚宫的人选还是要选的,就依旧例,由几司比试后定夺最后人选。”
姜嬷嬷笑道。
冷静三人齐声答应。
“对啦,太后说了,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再不要被人陷害身陷囹圄,让她老人家跟着操心。”
“请太后放心,冷静定当竭尽全力。”冷静点头答应着。
“太后昨晚睡的不好,你们也不用过去辞行了,洗漱完毕,直接加司设司就行。”姜嬷嬷临走时又说道。
三人应着,送她出门。
“都是你这张乌鸦嘴,非说什么不做活手痒,这下子好了,刚从牢里出来,觉都没补够,就得回去做活了,顺你的心意了罢”阮美玲不满的数落着孔令慈。
“行啦,说什么废话,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孔令慈倒是欢天喜地的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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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三人回到司设司,依旧做事。
正午时分,冷静觉得肚子有些饿,起身想找点点心先垫垫饥。
只见李司一领着司膳食几个丫头,捧着一个大食盒,笑意盈盈的走进来。
“司膳大人今儿有空,贵脚踏贱地,实在是稀客。”孔令慈上前冷笑着招呼。
李司一只管面带笑容,命身后的丫头们将食盒放下,方才笑道:“冷司设,这次的事皆因我糊涂,被坏人钻了空子,差点害了你的性命。
我知错了,特来跟你赔不是,这些点心是我用给皇上做的点心剩下的面料做出来的,手艺虽然粗糙,可贵在真心,求冷司设大人大量,收下它,也算宽恕我的鲁莽糊涂之罪。”
“李司膳言重,大家都是为太后办事,我想,司膳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冷静道,命阮美玲收下那食盒。
李司一见她收了食盒,脸上的笑容放才放开,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接过阮美玲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又开口笑道:
“冷司设,太后已经下旨,三日之后举行比试,依你的本事,这次的尚宫非你莫属。”
“我不够资格选尚宫,只不过是二位的陪衬罢了。”冷静道。
李司一摇头:“这不尽然,太后下旨说是要不拘一格选人才的,反正我看好你。”
“司膳大人已经想好应对比试的膳食了吗?”孔令慈插言问道。
李司一神秘的笑一声:“算是有了点眉目,如今只等材料。”
“瞧你胸有成竹的模样,此番比试你是必赢无疑呀。”孔令慈笑道。
“想你们司设司必也准备了惊世骇俗的好物件是吧?”李司一问冷静。
冷静摇摇头,笑道:“还没来得及准备。”
“也是,冷司设现在不光是承太后之命的司设司掌司,还是皇上亲赐的九王妃殿下,有这两个头衔,想弄点稀奇的物件赢得比试,岂不易如反掌?”跟李司一来的司膳司的女史跟着笑道。
“冷静听闻,这种比试比的是各司的心思和手艺,并不是比的材料的珍贵和稀罕,总是要用心做事,方可取胜,与身上背负多少光环并无关系吧?”冷静道。
李司一哈哈笑两声,立起身来:“我还要回去准备娘娘们的午膳,告辞了。”
冷静也不多留,让阮美玲将她送了出去。
孔令慈便笑道:“冷静,这是来套咱们话的吧?一听说要重开比试,她们这是慌神了么?”
“老孔,她们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也都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