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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司设从屋里走出来,面色清冷。
“司设大人,求你救救冷静罢,她的手艺不错,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孔令慈跪到张司设面前求道。
“蠢材!你先别忙着求我救人,好好想想才刚公公们说过的话。”张司设冷声道。
“大人,她经手的东西,都由她一个人完成,奴婢都没有参与过,量也连累不到我们。”阮美玲笑道。
“这样就好,我不想因为她一个人的缘故,连累我们整个司设司都没有好日子过。”张司设冷声道,扭身走进屋去。
孔令慈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裙子上的灰尘,心中绝望。
她从来没想到,这司中的人心能如此冷漠。
冷静不是个坏人,之所以招人嫉妒,是因为她的手艺出众罢?
“孔令慈,我知道你跟她好,可你最好想清楚,别没事找事,无端给司设司招致灾祸。”阮美玲对正要出门的孔令慈说道。
孔令慈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径走出去。
她走至仁寿殿时,大殿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儿,想找个人问问都看不着人。
孔令慈满心失望,正想回去,却见管雍绷着脸从里面出来,她忙上前去,施礼问她。
管雍瞧了她两眼,摇头:“你倒有心,随我来罢,她被下了天牢,我正要去看看她。”
“下了天牢?她犯了什么事?”孔令慈惊讶的问道。
“小皇子的床是她做的,抛磨的不干净,上面的木刺扎进了小皇子腿里,皇上震怒,下令将她关进天牢,一个月后处斩。连太后都拦不下。”管雍叹道。
孔令慈心中冰凉,不知该说什么,紧随着管雍来到大牢。
冷静坐在牢里的稻草之上,仿佛坐在自己家里的狼皮褥子上,竟不有一丝难过的神色。
管雍命人打开牢门,走进来。
冷静看见她,起身施礼,面色如水平静。
“冷静呀冷静,枉太后对你的一片苦心,竟然犯这样的错误,就是太后也没办法保得住你。”管雍一脸悲伤的叹气。
孔令慈不甘心,上前抓住她的双手,摇晃:“冷静,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依你的细心和谨慎,根本不可能犯那样的错误对不对?”
冷静拍拍她的肩膀,嘴角留一抹浅笑:“令慈,谢谢你来看我。”
“冷静,待皇上冷静下来,太后还会为你求情,千万不要放弃,有一线生机也要活下去。”管雍慢慢说道。
冷静施礼谢过她。
管雍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这明显是一处冤案,可对方却有理有据,容不得争辨,何况伤的还是皇上唯一的孩子。
“冷静,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给你送来。”孔令慈的声音已经开始呜咽起来。
“回去罢,若是让人看见禀告了皇上,大家都不好过。”冷静推她们出去。
管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离开。
太后一直忌惮韩美云,欲除之而后快。却一直找不到理由除掉她。
那个女人是只千年狐狸,精明又小心。
管雍是瞧着冷静有心机又冷静,所以才劝太后将她调入尚宫局,待时机成熟,拉拢她作证施计除掉韩美云这个心腹大患。
可惜冷静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也是无可如何的事。
韩美云不会坐以待毙,这个管雍自然知道。
可她想不到,对付冷静的人竟然会是万灵秀。
万灵秀应该不会是韩美云的人罢?
万灵秀大约是因为凤袍泣血那件事,恨上了冷静,所以才如此的罢?
管雍郁闷的想着。
冷静瞧着她们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微微叹口气,脑子里有些乱。
如此看来,止行知道的关于万妃的秘密实在是惊人,以至于万妃有皇子傍身,竟还不肯罢手非要置她于死地。
是什么样秘密能让她如此紧张而谨慎呢?
冷静摸着鼻子,眯起了眼睛,直到裴少芬坐到她身边,方才猛然间清醒过来。
“冷静,万妃真的不会放过我们。”裴少芬悲伤的说道。
“少芬,你说,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她如此紧张,就算有皇子傍身也不肯收手?”冷静问她。
裴少芬摇头,声音悲凉:“冷静,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
“少芬,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冷静扭头盯着她,说道。
裴少芬怔一怔,点点头:“我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冷静在她耳边轻语一番。
裴少芬一下子蹦起来,叫:“冷静是不是疯了?这种事你也敢赌?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裴少芬,输了就输了,不过也是一死,若是赢了呢?岂不就不用死了?”冷静淡定的说道。
裴少芬咬住嘴唇,无语。
“你是不是不敢?”冷静问她:“如果不敢就算了,我不会逼你,你现在怎么说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应该不敢轻易动你。”
“好,赌就赌,我这就去安排。”裴少芬整整衣襟,大声道,走出牢房。
“少芬!”冷静叫住她,认真的表情:“你真的不一定非要去,他既然能答应我,将你送给皇上,就一定能答应我,现在带你离宫。”
裴少芬朝她作个鄙夷的表情,大步走出去。
冷静长长的嘘口气,倚向墙壁透过小窗瞧着外面的蓝天。
耳朵却又响起嘶哑的说话声:“我不光可以带她走,还可以带你走。我之所以带她走,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冷静摊摊手。
今儿这牢房里真是热闹。自她进宫来,从来没这么多人在同一个时候来看望过她。
“司马南,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背着一身的罪名就这么走了,我没做过,就不会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冷静继续盯着那一抹有限的蓝天,淡声回道。
“如果你不想背负着罪名,我就去告诉他们,不是你做的,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司马南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冷静问道。
“因为你不会,因为我相信你。”司马南回答的很快,显然没有经过思考。
冷静转过头来瞧着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司马南忍不住,冲过来跪倒在地,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冷静闷在他的怀里,又有了那种安全想睡的感觉。
“你不该相信我,说不定我会害你呢。”冷静闷声道。
“无所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你做什么,都我来说,都是对的。”司马南吻着她头发。
冷静一向干涩的双眼有些润湿的感觉。
“冷静,你放心,很快就会出去的。不要害怕,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我支持你。”司马南低声说道。
冷静却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在了他怀里。
司马南将她抱紧,心疼的要命,她一定很累,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竟然能睡着。
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要带她离开。
虽然她害怕他由大将军变成司马南之后,会被皇室追杀,可他却不这么想,他有信心护她周全。
只是现在她还不相信他。
“冷静,你会相信我的,等你相信我的那一天,我们就一起离开。”司马南将自己脖子上戴的一块玉佩解下来。轻轻缠到了冷静的手腕上。
第34章 失志()
“司马南,你杀夫引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跪倒在朕面前,替一个女人求情呢?
你不是说朕胸无大志,唯认酒肉美色么?你呢?你的大志呢?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来跪我啊?
让她去死啊,她对江山社稷有个屁用?她能替大夏的百姓谋什么福祉?你怎么不让她去死啊?”
孝帝双手叉腰,不停在原地转圈,朝跪在地上的司马南怒声咆哮。
“皇上,皇后的死与臣无干,臣无能,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司马南嘶哑的声音回道。
“到现在,你还编这样的谎言又有何用?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整个皇宫之内,敢对皇后下手的,又有几个?
朕亲眼看见你手提着带血的佩剑从储秀宫中走了出来,你还否认?”
孝帝喝道。
司马南不再言语,将自己跪成雕像。
“是,朕是说过,只要你肯跪朕,朕便什么事都答应你,可现在朕不干了,朕不承认朕说过这样的话了。
朕好容易有了正当的理由置她于死地,为什么要放弃?朕就想她死,就想看看她死后,你还能不能胸怀鸿鹄之志,如以前一样,管你的江山社稷,百姓福祉!”
孝帝悲怆的说道,仰天哈哈大笑。
司马南嘴里一片血腥味,他默默的咽下这片血腥。
真相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与其让他知道真相,不如让他这样恨着他,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皇上,放了她,臣从此隐名埋姓,再不过问庙堂之事!”司马南朝他磕个头,低声说道。
“放你的狗屁,你不过问,谁过问?你是要陷朕于水火之中么?”孝帝怒吼。
司马南无语,重重的磕头下去,额头的血流下来迷了双眸。
孝帝“啊”的厉吼一声,伸手指着他,咻咻喘着粗气,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之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良久,方才止声,恢复帝仪,冷声道:“你现在了解我当时的心情了?自你进宫跟了廖师父那天,就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罢?
你才认识冷静多久?我与夫引青梅竹马,成亲后又伉俪情深,足足一十八年!
我也这样求过你,我也磕的头破血流,求过你,你有不有放过她?你有不有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没有!你把她说成是红颜祸水,祸国之源,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将她杀死,你这个贱人!朕将你千刀万剐,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皇上是要逼臣说出事实的真相?”司马南寒冰一样的声音直戳孝帝的内心。
孝帝满脸痛苦的干嚎一声,伸手将龙案上所有东西扫到地上。
“当年。。。。。。”司马南开口。
“你给朕闭嘴!”孝帝怒喝。
司马南没有闭嘴,继续说道:“皇上还是把凶手当成是臣,就如臣向天下公布的那样,让皇后娘娘替皇上背了这个锅,让天下人继续敬仰皇上的勤勉奋进,让皇上能在史官笔下留芳百世,成为一代圣主名君。
我想这样的话,夫引就是九泉也知,也会含笑瞑目的。”
孝帝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面色苍白如纸,却不再扭曲痛苦,咧嘴凄然一笑:“司马南,你和朕一样,朕窝囊无能,你呢?你有本事有能力,却没有生在皇室,让你背负起这些责任,你难道不痛苦?
你还记得你进内侍监第一次挨打是为什么?我记得。
廖师父问你有何志向,你说你没有志向,只想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廖师父打了你三十鞭子,再问你,你改口说你有志向,你想让你母亲和妹妹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廖师父又打了你三十鞭子,你被打的奄奄一息,却还是不明白廖师父的心意,廖师父本来想打死你的你可知道?”
“臣当然知道,若不是皇上教我说出那番为国为君的大道理,我想我一进内侍监就死了。”
司马南道。
“朕可以放过冷静,不过有个条件。”孝帝的声音冷酷中带着些嘲弄。
司马南抬头望向他。
“娶管雍,只要你娶管雍为妻,朕就放了冷静!”孝帝道。
司马南咬烂了嘴唇,嘴角渗出暗红的血迹。
”要么冷静死,要么你娶管雍。没有第三条路。朕也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你不是经常教育朕,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么?女人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么?夫引死了,还有一大堆各色女人可以代替夫引么?
现在,朕就给你挑了一个,不比冷静差,依朕看来,比你选的那个还要美上许多,你就留着她代替冷静罢。”孝帝蛮横的说道。
司马南默默点点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出门去。
孝帝在他身后冷冷的说道:“司马南,朕的痛苦无穷止,你的痛苦便也无穷止,朕天天活在阿鼻地狱,你便也要陪着朕活在这阿鼻地狱!”
他讲的并不有错,司马南也一直活在地狱里,只不过孝帝比他幸运一点点,孝帝至少有个好名声,是被天下万民敬仰的明君,
而他司马南呢?他是被天下百姓唾弃的大奸臣,欲把持朝政,欲窃国篡位。。。。。。
“冷静,你说我们终将自由,倒底是什么时候,我能等到那一天么?”司马南展袖子拭了拭嘴角的血迹,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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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芬来到天牢,冷静正准备睡下。
“你还睡得着?”裴少芬不满的道,眸中却有藏不住的欣喜。
“她真的心中有鬼?”冷静问她。
裴少芬点点头,声音低下来:“信我送过去了,照你说的那样,用活字印出来的,并看不出笔迹。
我猜她虽然怀疑,不能尽信,却也不能不信,若今晚承欢殿的人当真出现在御水桥洞下,那你就真的猜对了。”
冷静从袖里摸出两张银票来,递给她:“去问问这两年与万妃接触的男人总共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哪怕是太监,也不要漏过。”
裴少芬接过银票,瞅了瞅上面的金额,有些吃惊的盯着她。
冷静瞧出她的疑惑,摊摊手:”这些小事以后我再跟你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命。”
“冷静,其实大将军对你那么好,你大可以求他,让他帮你解决这件事。”裴少芬叹道。
冷静摇头。
司马南没有办法解决,她的罪是实的,根本没办法抵赖,她实在想不出司马南有什么办法能替她翻案。
他说他能,能让众人相信她是无辜的,那必要有一个无辜的人替她受罪。
冷静不想这样,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另一个无辜的人。她已经连累了裴少芬,用尽全力才勉强保住她的性命。
裴少芬走出牢房,欲觅一条小径回到她的梅风院,正走至树林中,忽然一个身影闪过,掠起她飞速朝树林深处奔去。
裴少芬的惊呼声没有出口,那人已经将她放下,露出真容。
“大将军。”裴少芬心惊胆战的施礼。
司马南拉她起来,嘶哑的声音:“冷静信得过的人,我便信得过。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冷静为什么要你送信到承欢殿?她想干什么?”
“大将军!你,你竟然让你的暗卫进宫做事?你竟然让你的暗卫盯着后宫?你不怕诛九族?”裴少芬面无血色,吸着冷气后退。
“这之前,我并没有,我并不是怕死,可我怕害了我的兄弟们,监视后宫,诛的不光是我的九族,也是我这些兄弟们的九族,我从来不会冒这样的险。
可是这件事,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管不了那么多规矩,只想知道万妃为什么要置冷静于死地。”司马南低声道。
裴少芬倚到树干上,苦笑一声:“你果然是真的爱她,真是让人羡慕。”
“不管她要做什么,依你一个才人的力量绝对做不到,有我就不一样,我的那些兄弟在暗夜做事,至少比你要强一百倍。”司马南道。
裴少芬沉默半晌,叹口气,开口:“冷静怀疑万妃有奸夫,小皇子并非皇上亲生,所以才要我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