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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黑狼是沐长风养得最是凶恶不过的狼犬,沐长风自漠北抱回来起,便一直拿生肉喂食,上山可是能咬断狼脖子的!“这两只不是素来被阿兄关在院子的后房,轻易不放出来,怎地跑前院来了!”
怕真咬死人,沐长雪坐不住,起身便急匆匆随丫鬟赶过去。
周钰娴想想也担忧,带着丫鬟也跟上去。她一走,旁的姑娘们面面相窥之后自然也坐不住,于是都起身去看看。这般一去,就是呼啦啦一群人。
好在沐长风的院子不远,有意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到了。
沐长风的院子空旷而粗犷,苍翠的树木,大而化之的亭台楼阁,处处彰显着男儿硬朗的本性。一群姑娘家涌进来,仿佛在苍翠之中绽开妍丽的花儿。然而谁也没心思关心这,脚卜一踏入,便是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只见那高大凶狠的黑权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张开血盆大口便冲着软瘫在地的姑娘纤细的脖颈而去。
眼看着那黑犬咬死人,姑娘们有些胆小些的,脸都煞白快厥过去。就听一声呵斥破空而来。
“黑岩,退下!”
低沉的呵斥千钧一发间,呵住了那犬。
就见那黑犬嗷呜一声嚎叫,扭头看向了身旁树木的枝丫。所有人顺着黑犬的视线看上去,一个一身黑色绣金纹的劲装男子正拧紧了眉头垂视下首张狂的黑犬,他的眼睛十分克制地不往旁边看:“回后院去!”
那黑犬在嗷嗷地呜咽低叫,爪子在草地上抓,似乎不愿。
就见那男子轻巧地一跃,立在了树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郭家几个主院的主子卯时三刻就起身了。
门外大雨将天地连成片;铺天盖地落下来。打在院落的草木上,屋顶的绿瓦上,沙沙作响。天色尚未明;依稀还能听见丛中虫鸣声儿。衣着喜庆的管事早已插了腰站在廊下,压低了嗓子指使下人做事。
丫头婆子们行色匆匆;抱着一叠叠大红灯笼展开了点上;沿着抱夏到长廊一盏盏挂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汽;湿漉漉的,下人们个个脸上挂着笑;再大的雨也浇不灭郭家这举府的喜气洋洋。
大户人家的姑娘出嫁;素来是当家主母给操办。便不是当家主母;也是应当由一房正方太太来。不过郭满的生母早逝,亲事自然是落到身为继母的金氏手上。本来她操办得好好儿的,前儿突然说是犯了头风,突然间就撂了手。
眼看着郭满的好日子就到了,这哪里是能这么耽搁的?
郭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心里明门清儿。金氏头风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要在出嫁前几日犯。老太太心知她是被郭满给讨走了林氏留下的那些东西;心里不舒坦,故意地折腾郭满。一时间又是气又是无奈;只能接过来。
一件事经两人手;自然要乱套的。
知道金氏是个贪的;昨儿郭老太太光是查验嫁妆便忙了半宿。此时正由下人伺候着梳洗;又要置办下面的事儿。
耳边下人正小声地说着话;她一边戴上抹额一边忽而又忆起金氏故意没给郭满请教养嬷嬷的事儿,当即面上一变。
姑娘家到人家去,不通人事儿可怎么行?
仓促之中,她偏头往痰盂里吐了漱口水,慌里慌张地叫了管事妈妈赶紧指派房妈妈去郭满的院子。
房妈妈跟旁人不同,宫里出身,是郭老太太特意聘来的指导郭家出嫁姑娘规矩的。平日里也时常给姑娘们教教人事儿,指导仪态。不过郭满素来不讨长辈喜爱,又是个病弱的,规矩就更松散了许多。
郭老太太想到这个便头疼,后悔没好好教,事到临头才知道晚。
罢了罢了,甭管那些了。临时抱佛脚也抵过什么都不教。端看六丫头悟性,能教了多少算多少吧!
房妈妈于是携了一个红木的盒子过去,到的时候郭满还未起身,她便候在耳房。
院子里静悄悄的,从踏入院子到进了耳房,除了满耳朵的雨声与雨打梨花的零落声,就只剩她自己的脚步声。这般冷清,跟郭家外头那热闹的景象天差地别。
房妈妈眼睛虚虚一扫,便收了回去。
屋里掌了灯,除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忙前忙后,却连个打水洗漱的婆子也无。往日在老太太屋里便时常听说长房的六姑娘备受冷落,她只当平常。真真儿瞧见,才晓得冷清。
说来长房继太太也是本事,将原配嫡出的姑娘给苛责成这样还能人前人后得个好的,当真少有。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儿,房妈妈手捧着木盒子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小杌子上,也不催促,优哉游哉地候着。
双喜忙前忙后地准备梳妆用的嫁衣、胭脂,抽空还给她煮了壶茶。
双叶则清点要带去周府的物件儿,有些郭满用惯了的,自不能落下。两人这番动静不算轻巧,房妈妈在耳房都听得一清二楚,而那内随风徐徐舞动轻纱帐中人却跟只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小团,睡得人鬼不知。
又过了一刻钟,给郭满开脸上妆的喜娘也到了。
双喜双叶两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们主子自从鬼门关前走一趟回来心就宽了,原本该是十分欣慰的事儿。毕竟心思太细,遇了件事儿就要呕,呕着呕着就呕出个好歹。可往日觉得好,今儿才觉出宽过了头算不得好事。瞧瞧一睡起来她们是拉也拉不起,喊又喊不醒,真真急死个人!
房妈妈默默饮了一壶茶下去,正屋那头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眼瞧着卯时已经过了,门外的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她拍拍衣裳下摆站起来,“双喜姑娘,这是老太太命我送来的。”
把盒子交到双喜手上,便一幅要走的架势。
双喜顿时慌了,房妈妈是什么人郭满不知道她清楚。哪里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她们姑娘什么样儿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最清楚。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啊!
房妈妈走了,她们姑娘可怎么办?
“妈妈再等等,”老太太院子的妈妈,她们得敬着,“姑娘心里惦记着要出嫁,昨夜辗转了半宿才合了眼,难免就起迟了。再等一等,姑娘马上就起了。”
房妈妈抬头瞧了一眼天色,无奈:“来这儿也快半个时辰了,六姑娘还没起呢。双喜姑娘对不住,老太太那头还等着我回话,怕是等不及。”
双喜心里着急,她听别院的婆子说才知道,姑娘家出嫁都要家里长辈给传授个什么道理的。原本就在忧心没人教她们姑娘,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要走。差点就上了手扯房妈妈袖子:“妈妈再等等。”
“双喜姑娘记得将这盒子交给六姑娘。”
房妈妈眼皮子都不带掀的,“里头都是新嫁娘该学的,六姑娘识字,看也看得明白。双喜姑娘若是不放心,嘱咐六姑娘多费心研读便是了。”六姑娘自个儿不经心,她们做下人的也没法子想不是?
丢下这一句,房妈妈利落地就走了。
双喜气的眼圈儿都红了,这些人,这些人,一个个的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头双喜气得要哭,那头郭满做梦了。
梦里,她什么也没干。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做梦也这么懒,但她就是躺她那张懒人沙发上啃着西瓜看小说。这部小说还是她很久以前看的,剧情十分狗血,致使她过了很久都印象深刻。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和离》。
主要讲男女主之间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你忽然好像又爱我了的作天作地的爱情故事。具体其中剧情之复杂,情节之婉转,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长又酸。
郭满一面上帝视角无聊地看梦里的自己看小说,一面隐隐又有些急迫。
唔,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没干。
于是这么急迫着急迫着,她忽地睁开眼,然后就醒了。
然后就发现她的贴身丫头双喜,正趴在她床边红着眼睛吸气,那样貌可悲苦了。不知内情的人看了,怕是都以为她死了。
郭满无语凝噎:“……怎么了一大早的?”
刚刚才醒,她嗓音糯得像裹了糖,又甜又软。
“……姑娘,你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么?”双叶幽幽地问了一句。
郭满睡蒙了,抱着被子软趴趴地坐起来:“什么日子?”
双喜抹了一把脸,瞪大了眼睛看她。
郭满挠了挠脖子,又抓了抓后背。顶着两丫鬟期盼的目光,绞尽脑汁地想了下,然后电光火石一闪,渐渐地瞪大了眼睛。
我勒个去!她真是个糊涂蛋,今天她结婚啊!!
“……该,该不会,花轿已经走了吧?”郭满结巴道。
她没结过婚,不知道古代结婚什么流程的郭满突然感觉心好慌,“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这亲事不成了?”她记得男方似乎出身显贵来着,该不会她睡过了头,金氏那黑心肝儿的让别人替她上花轿了吧?
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么,郭满突然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并用地爬下榻。
双喜双叶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句给愣住了,都忘了说话。
郭满已下了榻,到处找鞋,“双喜,双喜啊,现在梳洗还来得及不?”眼尖瞄到屏风上的凤冠霞帔,她麻溜地穿在身上,还不忘扭头安抚双喜,“你先别哭啊!实在不行,咱不还有那么多钱在么?”
双喜幽幽地吐出一口气,看她们家姑娘这样,话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你可得长点心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别人不知道; 她可是很清楚。沐府这莲花池看着宽,其实并不很深。谢四此时若自己站起身; 水深至多只到她的脖颈。故意在这儿扑腾个没完; 什么居心,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周钰娴心中一面生气恶心一面又觉得丢人,丢了她周家的脸面。这谢四自从出了她周家的门; 行事真是越来越没形没状了!!
“你敢?!”谢思思又怕又怒; 色厉内荏地拔尖了嗓音企图恫吓娴姐儿; “你敢这般恶毒地对我,就不怕你阿兄知道?”
“阿兄如今跟小嫂子正好着呢,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还有脸提她阿兄?真当她阿兄好性儿?再懒得理会,周钰娴垂眸整理衣袖。拧着细眉,神情已然十分不耐:“你是自己上来还是本姑娘拉你?再敢啰嗦,你便就这么在水里泡着吧!”
谢思思被她嚣张的言行气了个仰倒; 脾气上来了便道:“谁要你拉?!”
“这可是你说的。”正巧她不想管; 乐得清静。
“风筝,篙子放下; 咱们走。”
这浅薄女人心里琢磨什么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离了她阿兄; 想再找个与周家差不多的人家,好全了她谢四姑娘金贵的颜面。不过她想找什么样的她管不着,不该就不该在把主意打到沐长风身上!周钰娴心中犹如吞了一口脏污; 十分恶心。
风筝自然是跟主子一个鼻孔出气; 立即放下长篙。
主仆三人于是抬了腿便真走了。
谢思思没想到周钰娴真敢这么对她。瞠目结舌之中; 整个人都有些懵:“周钰娴你敢?你竟然敢!你阿兄若是知道; 定绝不会原谅你!”
然而周钰娴脚下停都不停,袅袅婷婷绕过桃花树,背影消失在桃林之中。
沐长雪等人这时候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池边已经没人了,就剩池中心一个人影儿在奋力地蹬水。定眼儿那么一瞧,是谢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娇娇女。此时谢四仿佛一只溺水鸭子,发髻与妆容全脏了,狼狈不堪。
贵女们哪儿见过谢思思这般模样?顿时一个个面上担忧,私心里却幸灾乐祸了起来。
“哎呀,这怎么回事?”一个跟谢家走得近些的姑娘捂着嘴惊呼一声,而后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地着急起来,“快来人呀,怎么都没人去拉一拉谢四姑娘?”
沐长雪懊恼地一跺脚,摆了手,命身边人赶紧去救人。
沐家人素来跟别人家不同,不喜下人跟服侍残废似的跟前跟后,所以沐家下人白日里通常都避得远远的。今日办宴,她虽吩咐了一些下人看顾宴席,却也没料到有人绕到林子这边,还意外地落了水。
沐长雪的贴身丫头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自幼习武,泅水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得了命令,转头便往池中跳。
然而她跳下去,根本没在游,就这般走着去够谢思思。
有些眼睛毒些的姑娘立即看出了分别,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沐姑娘,这莲花池是不是不太深?”声音不高不低,却叫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沐长雪没嚼出她这话有何用意,耿直地点了头:“嗯,五六尺深。”
被丫鬟拉上来正在池边扶着喘气的谢思思正巧听见,面上瞬间涨得通红。这些姑娘本就是疑邻偷斧的心思,这般一瞧,谁还看不出来?
谢家几个姑娘面上也有些难看,尤其最近在议亲的谢五姑娘,快要恨死谢四了!被她这么一闹腾,这些贵女归了家中还不要母亲说道说道?这般一传十十传百的,再来个三人成虎,夫人们岂不是以为谢家姑娘的规矩都这般松散?
她们姐们往后的亲事都要被连累了!
与此同时,周府这边,郭满半趴在桌案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神在在拿了本游记在翻看的周博雅有些坐不住:“相公……”
周博雅抬了眼帘,“嗯?”
“夫君你觉得咱们家娴姐儿是个好性儿的么?”郭满期期艾艾,迂回地问。
周博雅没想到她辗转这么久,从芳林苑到西风园还在惦记这事儿。迎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他眼波荡了荡,也起了促狭之心。不答反问:“你觉得如何?”
郭满蓦地一噎,小脸儿皱着,苦巴巴的。
“妾身觉得吧,咱娴姐儿是那种话极少且万事喜闷在心里不说出来的文静姑娘。”她严谨地措辞道,“这性子其实也不是不好,只是容易呕了自己,得不了什么好……”要不然就暗中记恨别人,伺机打击报复,这就比较毒了。就像原主小郭满属于第一种,娴姐儿则属于第二种。
当然这话郭满不会说,但苦巴巴的小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周博雅被她奇准无比的直觉给惊了,娴姐儿性子确实算不得柔和。但:“……”
……他这小媳妇儿,真什么话都敢跟他说啊!周博雅不禁怀疑,他这人看起来可是真那么无害?
“妾身不是小人之心啊,”郭满欲盖弥彰地解释,“妾身才嫁进周家两三日,若是跟小姑子结下梁子,往后家里人也难做。妾身跟夫君往后是要过一辈子的,这姑嫂自然是和睦些最好。另外,妾身并非娴姐儿爱情之路上的绊脚石…”
本以为娶了个不懂事儿的小姑娘,没想到心里拎得清。周博雅有些欣慰娶了个明白人,放下游记突然认真道:“满满这样就很好。”
郭满一愣,“啊?”
“……且放心吧,母亲逗你呢,”周博雅弯了眼角,笑了下,道,“娴姐儿于长风的事儿上确实有些偏执,但也不会不分好歹,顶多气一阵子罢了。况且谁说是你坏她事儿了?这不是我派人去将长风给叫来的?”
郭满眼睛蹭地就亮了起来,周博雅这就把事儿揽了?
看着眼前的大美人,她感动得不得了!
“夫君,你真是个好人呐!”郭满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涎着笑脸儿,那满满的感激都要溢出来,“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放心,一定会!”
周博雅身子僵了僵,过了会儿又自然起来。